“睡吧,困了……”
“……”
慕临风没有说一句话,小心的把人拥紧了些,心里某一处就变得软软的,梁瑜乖的时候他总是特别容易心软,嘴角微扬,情不自禁的低头在熟睡的人额角亲了一下。
……
第二天慕临风早早的起床出门,去哪里梁瑜也不知道,不过他不再多问了,懒得管慕临风的事,安心看自己的书。
祁熠和彦景轩去上工,祁晓去街上买来针线和布匹给他们做衣服。
等到再出发天气就回暖了,冬衣不好缝制,夏天的衣服她倒是来得及给他们每人备上一两套的,
与此同时,日子快要腊月中了,吴叔每日都会出门采购些琐碎的东西,筹备即将到来的年节。
虽然不会特别热闹,但年节的时候商铺多会关门,从除夕到年初三初四的存粮他们是一定要准备的。
加上墨城地理位置特殊,天气一冷往来进出城的人很少,该安定的这几天都会安定下来,年节前后跟封城差不多。
只是,吴叔才出门没多久,门外就传来敲门声,在小客堂里做针线活的祁晓首先听到,但她不敢去开门,便来找梁瑜。
本来梁瑜是不想理会的,他们只是暂住这里,来的人肯定不认识,而且在这种地方拜访串门的人说不定也不是什么好人。
可是敲门声不厌其烦的响了许久,似乎他们不开门对方就会一直敲,无奈只得两人一起出去看。
又想到现在是大白天,朗朗乾坤之下大概也没有什么恶徒上门闹事的……
第60章
门外确实不是什么凶神恶煞,而是一位衣着得体相貌俊朗风度翩翩的公子哥,带着一个小厮。
来人穿着狐裘大氅,双手交握伸在袖子里,身材高挑气度不凡,年纪看着跟祁熠和慕临风差不多,俊脸上带着和煦的微笑。
就连身后给他打伞遮雪花的小厮也长身玉立俊秀优雅,看上去很有礼貌。
看到梁瑜和祁晓开门出来后,举止优雅的人便先拱手作揖和声开口:
“不好意思打扰了,不请自来还望见谅。”
声如其人,温和而低沉,让人听着就能心生好感。
祁晓到底是女孩子,下意识的就躲在了梁瑜身后,梁瑜也同时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见对方如此礼貌也自然的拱手回礼,完了之后才问:
“不知阁下到访有何贵干?我们不是这小院的主人,只是暂时的租客。”
“我知道……”
笑容越发和煦的人笑着回答,随后自我介绍道:
“在下重夜,公子直呼我的名字就好。”
重夜说完又指着身后给他打伞的小厮介绍:
“这是我的随从,小五。”
梁瑜见他自报名讳了,便也礼貌跟他报了自己和祁晓的名字:
“我叫梁瑜,字子清,这是祁晓,重公子有礼了。”
重夜点了点头,又笑道:
“相识即是有缘,两位直接叫我重夜就好,别人也都是这么叫我的。”
梁瑜见他坚持,也不客气了,直接问:
“那敢问重夜公子不请自来所为何事?”
重夜笑了笑,转头对小五示意,小五从怀里拿出一个钱袋来,正是梁瑜昨天被小偷扒走的那个。
梁瑜面露惊讶,刚想问就听到重夜说:
“小五昨天出街给我买东西正好看到梁公子的钱袋被偷,便从那小贼的手里讨了回来,只是昨天他有事在身,只探到了这个住处没有来得及归还,今日我也有空,出门就顺便跟他一道过来了。”
说完把钱袋放到梁瑜手中,从钱袋的重量来看,梁瑜知道里面的钱没有少,当即上前一步真诚的躬身道谢:
“竟是如此,梁瑜真是感激不尽。”
心里同时想,世界上到底还是好人比坏人多的,顿时对重夜这对主仆好感倍增。
重夜摆摆手:
“举手之劳罢了,要是没有碰巧看到也帮不上忙,子清无须客气。”
梁瑜直起身道:
“既是恩人,两位若是不嫌弃,请进来喝杯热茶吧,天气这么冷,还劳烦你们为此跑一趟。”
小五不做声,重夜点头做主:
“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罢就跟着梁瑜和祁晓往里面走。
祁晓聪慧,动作利索的先一步把小客堂清理了一下,等到重夜主仆跟着梁瑜进来坐下后又泡上一壶热茶送过来,然后乖巧的坐在梁瑜旁边靠后的位置。
喝过热茶,重夜礼貌的询问了梁瑜和祁晓的关系。
梁瑜如实相告,还把其他几个人的情况一起做了简单的介绍,连他们暂住这里的缘由也不多隐瞒,反正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还有就是,说清楚让人知道这里不只是他和一个弱女子住着也是好事,反倒更安全呢。
听完他的话重夜了然道:
“还真巧呢,我也跟你们一样是暂居墨城的,也是从关外走商回来一路到了这里,打算等到天气回暖前往京城。”
梁瑜微微惊讶:
“原来如此,倒是真的很巧……”
“是呢,所以这便是缘分吧……”
“对的呢哈哈……”
“……”
两人聊得投机,祁晓在一旁乖巧的听着并不插话,只觉得重夜是真的会说话,每个话题都会让人愿意跟他聊下去。
而且,重夜和小五都很有礼貌,说话的时候就对着梁瑜,没有让她一个女孩子为难。
作为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如果其他人在,祁晓肯定先回房间去了,可是,只有她和梁瑜在她就不能先离开,两个人有个照应嘛。
“……”
直到一盏热茶喝完了,重夜才起身要走,此时的梁瑜已经跟他相互称呼彼此的名字了,梁瑜心性清高善良,若是认定对方是好人便会诚心交朋友。
重夜没有重新介绍自己的名和字,梁瑜也不多追问。
也有些人是不喜欢跟别人报本名的,多是寻常称呼的字,又或者是跟慕临风一样,只有名没有字,这些都是别人的私事罢了。
重夜离开前说有时间再过来,就当是跟同是暂居于此又等待时间前往京城的人们交个朋友。
梁瑜觉得他人不错也就答应了,欢迎他有时间再过来,不过重夜没有说自己住在什么地方就直接走了。
别院大门重新关上,重夜回头注视了好一会,表情很平静。
给他打伞的小五便问:
“主子打算怎么做?”
重夜面带微笑的回答:
“就这样,虽然有点出乎意料,但也算好事,我们就先回去吧。”
小五点头:
“是。”
……
重夜主仆走后不久吴叔就回来了,梁瑜把情况跟他说,吴叔也非常高兴,连说等下次重夜再来得好好招待一番。
只是,当晚上所有人都回来,梁瑜把这件事又跟大家说一遍的时候,慕临风有瞬间的脸色突变,不过很快借口酒太烈掩饰了过去。
等梁瑜和祁晓说完了他才语气莫测的说一句:
“不一定上门送钱的就是好人,说不定对方有什么企图呢……”
又是麻烦,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果然,在人多的地方容易生存,也容易节外生枝。
梁瑜听他这么说却不同意,反驳道:
“你多虑了吧,人家明明是好心被你说得那么阴险,我们什么都没有,他能图什么呀?”
从重夜的衣着打扮言行举止看来,他不觉得他们有什么值得人家图谋的。
彦景轩没亲眼见到重夜,但重夜能如此行侠仗义想来也不是坏人,所以他还是比较赞同梁瑜的说法。
倒是祁熠和吴叔对慕临风的话细品之后有了些不同的想法:
重夜主仆看似合理的举动细思起来却又是不合理的。
一对言行优雅得体的主仆不仅行侠仗义还专门帮忙把钱送回来,就算重夜是顺便跟仆人出门顺道过来,也不会轻易进门跟人坐下聊天喝茶吧。
而且,听祁晓的一些描述中看出来,重夜有点过于自来熟了,真正的恩人小五却不多几句话。
正常情况下正常人会这样么?
梁瑜显然是被对方送回钱袋的事情先入为主的感动了,所以忽略了这些细节。
不过,祁熠吴叔没有把疑惑说出来,这些东西慕临风肯定比他们想得透彻,如果真的是什么伪善面孔的歹人,慕临风定能处理好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慕临风在,总能让人觉得安心。
第61章
祁熠和彦景轩第一天上工比较累,所以早早的就回房休息了,他们离开,祁晓自然也回了自己的房间。
吴叔心里有点不踏实,把梁瑜支开去洗澡,等到梁瑜走后才悄悄问慕临风:
“临风,你对那个重夜怎么看?或者你是否知道些什么?”
慕临风一直都觉得吴叔是个敏锐的人,闻言也就告诉他说:
“假如真的是我所认识的那个重夜,那他绝对不是什么好人,不过也不至于穷凶极恶,放心,没事的,他或许是冲我来的,你先别跟他们说,他若再来我自有办法应付。”
吴叔听完放下心来,叮嘱他:
“那你可要小心。”
慕临风笑:
“放心吧,我跟他无冤无仇,只不过是接过几次他的委托罢了,他就算找我也多半是有求于我给我生意吧,没事的。”
知道是宽慰他的话,吴叔却还是相信他,点头道:
“那就好。”
慕临风用手摸一下自己的下巴,随即跟吴叔交代:
“我接了个晚间出城的活,可能要晚点或者早上才回来,吴叔你也早点去休息吧,天气冷也不用起太早的,保重身体。”
吴叔闻言迟疑了一下有点苦口婆心的说:
“临风,你晚间出门,跟少爷说一下吧……”
吴叔的话,慕临风想了好一会还是摇头:
“这个问题我们说过了,他说不管我,我不在的时候他还舒坦些,做梦都能笑醒。”
吴叔无奈:
“他那是跟你斗嘴时候说的气话……你肯定是用激将法激他了。”
他现在是太了解这两人的相处方式了,哎。
慕临风默认,随后又说:
“他就是个固执刻板的书呆子,有些事让他知道了肯定跟我闹,您就多安抚他,让他少管我的事,也就这段时间而已,情况特殊嘛。”
虽然他夜里出门流连的不是什么正经地方,但也不是因为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心虚才不敢告诉梁瑜,而是有些事情梁瑜知道的越少越好,那样比较安全。
他们只是暂居这里一段时间,属于没有根基在此的外乡人,凡事都低人一筹,需要处处小心才好。
他会去一些不太正式的镖行据点接临时任务,单独行动或者跟不熟悉的人组队,报酬不错但风险很高。
首先,不会是什么太轻松的活计:
比如深夜偷偷护送某些被恶势力盯上的人和东西出城。
比如近来某个花楼的姑娘偷偷怀孕生产,有人让他今晚就帮忙把孩子带出城去。
或者是有人在城外受困,有人委托他前去解救接进城来,天寒地冻距离墨城太远也是不容易的。
还有一些是城主内阁发出来的,讨伐墨城周边不法之徒和猎杀冬天在周边作乱兽群的悬赏任务……
等等其他的还有很多,反正乱七八糟的,有些任务酬劳不错,但危险性很高,再者跟不熟悉的人搭档,还要防止对方背后捅刀子。
临时任务事成之后相互残杀这种事很常见,有些人当时不会动手,会想方设法的跟踪找机会,这样一来就很容易殃及身边人。
梁瑜他们要是知道这些情况,每日都会过得不安心的。
假如还在镖行慕临风就无所畏惧,现在身边人都是些只会给他拖后腿的,他就不能大意了。
单纯的出门消遣可以放松些,要是接了任务就得万分小心才行。
这也是他为什么要用激将法激得梁瑜说气话不管他的原因,除了考虑安全因素之外,他不想让梁瑜知道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灰暗处的勾当,有些是真的脏得不堪入目的,梁瑜那种眼里容不得半粒沙子的人哪里会受得了。
而且那呆子直性子,知道他做的事情危险肯定会担心,他不想让那人担心。
“哎……”
吴叔理解他的顾虑,也知道他是为了大家好,只得摇摇头不再多说回房间去了。
慕临风没有再做更多解释,蒙了面就直接从后门出门去了,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
施展轻功飞檐走壁,辗转几个暗巷之后,最后隐身入其中一条小巷深处,然后从一扇不起眼的木门进入一座花楼后院。
一个管事的中年男人,面无表情的提着一盏灯笼在后院的走廊下等待,见了他只点了点头之就领着他往里面走,绕过一个小花园很快就来到一间柴房外。
男人示意慕临风自己进去就站在门口守着。
柴房内灯烛明亮,炉火旺盛,一个衣着华丽的女人,抱着一个刚出生没多久尚在襁褓中的婴儿坐在一张椅子上。
女子年纪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倾城之貌身姿婀娜,一颦一笑皆是风情。
云鬓金钗夺目,一身绝美拽地的火红衣裙,裙身裙摆都绣满盛放的蔷薇,此时外罩一件黑色狐裘大氅,显得高冷而美艳。
这便是慕临风今夜的雇主,而她怀中的婴儿则是今晚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