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价钱会不会开高了些?码头做工一天也才三十五文。”
村长愣愣地看着晁忱, 整个人感觉飘忽忽地。
晁忱轻笑了声, “就算村长叔今日不来家里, 我也正要去您家说这个事儿的, 这也是爹的决定,怎么说大家都是乡亲,平日里受到大家照拂。”
“真的?”
尽管晁忱说的头头是道,村长心里也仍然没有立刻相信,佟父或许会让晁忱上门找他帮忙,但绝对不会开这么高的工钱。都是几十年的邻居,他可是清楚地知道自从佟父身体不好后,佟家地日子便过的紧巴巴地,要不然佟盏当初也不会嫁给晁大郎。
更何况佟父住的离村子远,往日里虽然没和村民们发生过龃龉,可也相处的不怎么热情,关系好点的也就那两三户人家。
晁忱见村长看向坐在堂屋中央地老丈人,也跟着转头看了过去,笑道,“村长叔不信我,爹您说这件事儿是不是真的?”
佟父看了眼晁忱,见后者笑得殷切,便没戳破晁忱的用心,“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往日里多亏大家照拂,就算不请村子里的人做活,我们也是要请别人的,再者现在家里的娃子们多了,早点起好房子也能早点住下。”
“既然佟老哥都这么说,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不过我还是要替乡亲们道声谢,还是佟老哥儿仗义!!”
村长看了眼坐在一旁的晁忱,继续对佟父道,“还是佟老哥儿好福气,招了个好女婿,日后你家小盏儿幸福,你也能享福。”
已经是活了半辈子的人,要是现在还没看出来是个怎么回事,那他可真是白活了。
只要稍微琢磨一下晁忱说的话就能明白,他这是想给佟父长脸呢,哪里是不要那些浑水摸鱼偷奸耍滑的人,不要和佟父不对付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第80章 人多力量大
此时各家各户都没什么农活儿要做, 起房子的事情也全都安排妥当,晁忱便让佟父安心地在家里建工,自己则陪着晁忱去镇上做工, 至于那十个孩子就呆在家里养身体, 顺便帮着佟父打下手。
忙忙碌碌一个月, 全家人都住进了新房子,村里地人也正好赶上农忙,收割田里的麦子。
佟父没生病前佟家还算有些田地, 后来为了买药就卖了几亩,以往都是佟父一个人干, 可现在家里的人口多了,尽管都是半大的孩子,但是来回多跑几趟, 总还是能帮着将田里的麦子全部搬回家。
更何况这些孩子们自从来了佟家就被佟盏悉心养着,再也不是当初那副皮包骨的瘦小模样,原本个头就是那些小乞丐中最高的封里,也在这段时间里窜高了不少。
现在又跟着晁忱锻炼身体,不说个个都是身强体壮,但也比之前结实了不少,就连年岁最小的林天骄, 现如今也能扛起二十来斤的麦秆儿。
当然晁忱心里还没那么变态喜欢虐待小孩子,每趟只让他们搬运五斤麦秆当作负重训练, 直到田里的麦子全部收割。
“往年农忙少说也得干个五六天, 现在有你们这些娃子帮忙, 三天就干完了。”
佟父见自己是村里最先收割完麦子的, 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只是我这一闲下来吧, 反而又不知道要干嘛了?”
“爹要是真的在家闲不住,不如我明日上村长家,将他们家的老牛借来给您压麦子。”
“......”佟父瞪了眼拆他台的晁忱,惹得众人纷纷大笑。
可转念一想,整个桃溪村就村长家有牛,往年都是大家全都收割好了麦子,再集体到广场中央压麦子,若是遇到那些个干活磨磨唧唧的,十天半个月都不见得能压完,倘若再倒霉点遇到下雨天,那可真的就是白干一年。
佟父猛地一拍大腿,“这主意好!!明早你就带两条咸鱼上村长家借牛,咱们早点压完麦子还能早点种冬小麦!!”
“......”
晁忱就是随口一说,哪里会知道老丈人完全不带歇的?
看来这半年老丈人身体养的挺不错的。
既然话都说出口了,晁忱就按照老丈人说的做,只是带两条咸鱼去村长家里,他有点儿好面子,感觉有些拿不出手,晚上倒是可以问问佟盏家里有什么,“那我明早就去借。”
“借?!我是你亲爹,你居然说借?!!”
舒家大老爷气得直接将茶杯砸到舒景広身上,“我养了你十几年,你就是这么对待你亲爹的?”
“自古亲兄弟也要明算账,就算你是我亲爹,这银子也不是说给就给的!!”
舒景広抚了抚落在胸口的茶水,继续道,“你是我亲爹这件事不用强调,至于你养没养我,你心里明白我心里也清楚,当初私房菜馆能开业全靠我娘的嫁妆,跟舒大老爷乃至你们整个舒家没有丝毫关系,现在你嘴皮子上下一磕,就想要我交出私房菜馆,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儿?”
作者有话说:
第81章 不愧是大哥
舒家大老爷原本是想从舒景広那里直接要来私房菜馆的, 但他向来是要脸面的人便只好借家里周转不开,用借钱的名义慢慢将私房菜馆据为己有。
可惜他注定要打错了如意算盘,现在的舒景広早就不是当年任人欺辱的舒家四少爷, 在他眼不见为净的这些岁月里, 舒景広早就已经自立门户自给自足了。
“我那父亲还真......罢了罢了, 不提他。不知大哥将那些小孩儿训练的怎么样?”
舒景広看见外面的小孩们训练有素、整齐划一且吼声响亮,一股子豪情壮志陡然萦绕在心间,恨不得持枪上阵与敌人大战八百个来回。
热血上头, 跃跃欲试,看向晁忱的眼神也变得愈发炙热, 哪怕现在真的让他揭竿起义,他也一点也不怂!!!
不愧是大哥!!!是干大事的人!!!
跟着,不亏。
晁忱扫了眼舒景広, 眼角不禁跳了跳,不知道对方又脑补了什么玩意儿。
上辈子他虽然不混娱乐圈,也还是有许多粉丝和爱慕者的,可到底没有谁敢这么看他,跟恶狼扑食似的。
晁忱不禁打了个寒颤,只觉得脑残粉好可怕,尤其是重度脑残粉。
他还是去撸个铁冷静冷静, 免得忍不住出手打死这个容易脑嗨的玩意儿!!
“大哥,你这是在做什么?这东西的模样好奇怪!”
“……”
舒景広丝毫没有察觉到晁忱太阳穴处的青筋暴跳了两下, 反而好奇地围着晁忱转了两圈继续问道, “以我多年走南闯北的经验, 这东西甚是稀奇必定能大卖, 大哥你不如……”
“你不如闭嘴。”
晁忱实在忍无可忍, 他终于能体会到为何孙悟空的痛苦, 脑袋都要炸了,真想一棍子敲死对方。
“怎......怎么了大哥?我又说错什么了?”
“......你太吵了。”
舒景広赶紧闭上嘴巴拉上拉链,这个动作还是晁忱教的,只是嘴巴闭上了四肢还是挺灵活的,不停地在晁忱面前比划来比划去的,跟疯了的猴儿似的上蹿下跳,叫人眼花缭乱的,直逗得几个练习的小屁孩哈哈大笑。
“你到底想干什么?堂堂舒家四少爷,你很闲吗?”
“嗯恩恩恩恩。”
一通比划晁忱表示没看懂,他就没见过肢体这般不协调的,“说人话!!”
“我就想知道大哥你这耍的是什么?”
“......哑铃。”
“哑?铃?”
舒景広盯着晁忱手里的物件,两块饼状的木头,中间钻了个孔,由柱状的木头衔接起来,打磨的倒是挺光滑的,摸起来一点儿也不扎手。
“这名字倒是稀奇,既不能发出声响,也没有见到铃铛,还真是名副其实的哑铃,晁大哥果然是隐世高才,取的名字也是非同凡响。”
“......”
晁忱手臂弯曲举着哑铃,眼角不禁眯了眯,心道:再怎么非同凡响也不如你的名字非同凡响,输精光这名字取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第82章 八百里急报
正当晁忱还在桃溪村努为举铁时, 远在京都的皇城里来了封八百里加急的素折。
江暮遥看着递上来的奏折一目十行,脸上的神色竟是越来越凝重,“朕念及手足之情放过他, 他竟敢勾结外族, 里应外合, 杀朕百姓,毁朕江山!!”
江暮遥心中气急却仍面不改色,他扫了眼站在朝堂上的几位重臣, 当初若不是这几人倚老卖老死鉴,他怎会放虎山祸及江山, 殃及百姓?
“这就是你们死鉴也要替朕保下的手足,你门莫不是私下收了好处?”
“臣不敢。”
江暮遥眼睑半敛令人无法猜透其心思,食指轻轻地叩在身前的御案上, 节奏不急也不缓,整个大殿静得只能听见叩击声。
一下、两下、三下。
“原来是朕的礼部尚书大人、户部尚书大人、御史台大夫、还有历经两朝的太傅大人,个个都是位高权重的朕的肱骨之臣。”
“臣惶恐。”
“哈!臣不敢、臣惶恐这两句听得朕的耳茧子都要出来了,你们是不是又想喊以死明鉴?"江暮遥勾了勾嘴角看向憋得满面通红的老太傅继续道,“换个花样玩儿儿吧!朕都腻了。”
“陛下......”
“老太傅身子不好不如坐下歇歇,免得百姓说朕苛待老臣,小德子赐座。”
江暮遥见老太傅坐下这才笑了笑又道, “既然你们当初劝朕要顾及手足,不若这次就让你们几人率领十万大军替朕御驾亲征, 再劝劝我那好弟弟庸王也顾及顾及手足之情, 朕相信你们若肯对朕那般明死鉴, 必能打动我那好弟弟缴械投降。”
“陛下......”
“我知老太傅的意思, 也觉得朕这主意甚好。\"
江暮遥弯了弯眉眼打断那老太傅, 也不顾跪着的那三位肱骨之臣如何焦急, 便挥手散朝离开大殿。
回到御书房,江暮遥便命人将丞相宋亦师召进宫来。
偌大的皇宫,偌大的寝殿,雕梁画栋金碧辉煌,于他而言也不过是将人困起来的金丝笼。不仅毫无自由还要整日提心吊胆,就怕哪天命丧这龙榻之上。他看似万人景仰和权势滔天,又有谁知帝王之术须得有颗七窍玲珑的心,又有谁懂帝王的高处不胜寒?
不,还是有人懂的,只可惜那人故作不懂,比他这困在金丝笼的帝王还像帝王无情。
“陛下,今个儿是您的诞辰,吃碗长寿面吧!奴才特地给你煮的。”
江暮遥看了眼面前呈上来的长寿面,最是普通不过的青花瓷碗,里面盛着白色的细面,卧了个浑、圆的溏心蛋,旁边摆了两根绿油油的青菜。
“现在也只有小徳子你还记得朕真正的诞辰。”
宋亦师来时怡好听到从殿里传出来的声音,他挥手阻止正要禀报的太监,低头看了眼手里拿着的木盒,而后藏在了衣袖之下。
“待陛下用完膳你再传话吧!”
声音冷冷清清,丝毫听不出情绪。
守宫门的太监知道面前站着的这位是陛下跟前的红人,他不敢轻曼得罪便微微侧头瞧了眼殿里,小心谨慎地问道,“不若奴才替丞相大人搬张藤椅过来?”
“不必。”
作者有话说:
更新有点慢,但不会弃坑,感谢一直支持的小可爱们~
第83章 江暮遥亲征
“既然来了为何不进来?”
“陛下仁心宽厚, 微臣却不能不守君臣之礼。”
江暮遥见宋亦师恭敬地站在御案之下,眉眼冷清且态度疏离,心里顿时起了无名火, “好个君臣之礼!!宋亦师!你究竟是不能?还是不敢?!!”
“陛下息.......”
“不要叫我陛下!!!”江暮遥满目怒视着宋亦师, 可那双黑如曜石的眸子波澜不惊, 心如止水。
一腔热血,满身薄凉。
少年时的情谊,终究成了一句‘君臣之礼’。
小德子见状赶紧挥退了在寝殿伺候的宫女太监们, 然后将门轻轻地关上独自站在门口守着。
“四哥哥,今日是我的诞辰, 你还是要和我这般疏离吗?”江暮遥为了唤醒昔日的情谊,竟是连九五之尊都忘了。
“......陛下,君臣之礼不可罔顾。”
“宋亦师!!!”江暮遥气极了。
见宋亦师依旧面色冷淡如水、宠辱不惊, 而他偏偏又舍不得打这人,便只能将这股气撒在御案上,四分五散七零八落。
“陛下息怒。”
“......”
江暮遥转身看向宋亦师,心里隐隐刺痛,眼角都泛红了却是不见眼泪。
“朕决定明日随军出征。”
“陛下。”
江暮遥抬手制止了宋亦师的话,也因此背对着没有瞧见后者眼里的惊诧和慌乱,只见江暮遥端坐在龙椅上, 面色微沉眼神犀利,又成了那个坐在金銮殿上掌握生杀大权的无情帝王。
“既然丞相都已安排妥当, 朕亦可放心征战, 这宫中事宜便全权交予丞相, 切不可辜负朕的信任。”
“......微臣愿誓死守护这片江山, 静待陛下平安归来。”
月明星稀, 乌云遮空, 注定又是个不宁静的夜晚。
丞相府,宋亦师正坐在书房里发愣,手里拿着个木盒,木盒之中躺着块羊脂膏玉,方方正正平平无奇,亦如雕刻这枚玉的主人棱角分明毫无趣味。可若是将这枚玉握在手里,又能感觉到一股暖洋,顺着经络流遍四肢百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