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简安眠只能从自己宝贵的睡眠里匀出一点时间出来,含泪赶稿。
万幸的是他手里还有一点存稿,不至于面临裸奔的惨案,要不然他直接原地去世算了!
简安眠在洗漱的时候,就在脑海中大致安排了一下今天一整天的任务。
吃完早餐后,就立刻回卧室,回笼觉是睡不了了,早上必须把所有角色的草图画出来,下午至少解决掉两个主角的两张双人。
晚上就不画画了,晚上他得码字了,每天3000字是基础,要保持手感。
然而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
简安眠下楼之后,照例先去沙发,向等待他的宴执陌道早安。
宴执陌从小绿论坛的八卦里退出来,熄灭了手机站起来,眸光淡淡地瞥了简安眠一眼,没有回应,径直朝餐桌走去。
简安眠微微一顿,敏锐地察觉到男人的心情似乎不太好,不过他也没敢问,抿着嘴唇,像只小狗狗似的,亦步亦趋地跟在男人的屁股后面到了餐桌,然后习惯性地站着没动。
然而,宴执陌甚至都没有像往常一样帮简安眠拉开凳子,自己径直就坐下来了。
傻等着的简安眠愣了愣,脸上顿时泛起了尴尬的红色,低着脑袋,赶紧拉开椅子坐下了。
宴执陌在用餐的时候,通常都会特意坐在简安眠的身旁,轻声细语地照顾他,帮他擦擦嘴巴又擦擦手什么的。
可是这一回,宴执陌却第一次坐在了简安眠的对面,垂着眼皮,优雅却沉默地享用着自己的早餐,完完全全无视了面前的简安眠。
简安眠终于意识到了,男人对他似乎有什么意见……
可是他最近一直老老实实地待在窝里,哪里都没有去,什么都没有做啊?
简安眠迷茫无措,又因为男人的冷脸而提心吊胆,甚至还有一丝委屈。
他没有发现,他已经被男人惯坏了。
宴执陌一直以来都对他太好,以至于宴执陌的态度只要一变,简安眠就受不了了。
换做最开始的时候,简安眠哪里敢对宴执陌闹小脾气。
简安眠如坐针毡地吃着早餐,在脑海中细细将自己最近做过的所有事情全部数了一遍,愣是找不出来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
好在宴执陌也没想这么僵持下去。
宴执陌吃完了自己的那份早餐,便站起来,一边擦拭嘴巴,一边低沉地说了一句:“吃完了到书房来找我。”
然后便头也不回地上楼了。
简安眠虽然从来没有读过义务教育,但他从男人的声音里,莫名感受到了一种只有上过学的小朋友才能体会到的“下课后到办公室来找我”的惊悚感。
简安眠味如嚼蜡地吃完早餐,磨磨蹭蹭地上了楼,来到宴执陌的书房门前,踌躇了半天都没敢进去。
门内的人却仿佛知道了他的到来,一声听不出情绪的低沉嗓音从门内传来。
“进来。”
简安眠咽了一口唾沫,只好硬着头皮把门推开了。
他揪着下衣摆,小心翼翼地走到书桌前面,干巴巴地喊道:“宴……宴先生?”
宴执陌淡漠地掀起眼皮,指尖不轻不重地叩击了两下桌面,沉声问道:“简安眠,知道你做错了什么吗?”
被直呼全名的简安眠委屈地撇了撇嘴,是真的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不知道。”
“行,那我就直接说了,”宴执陌语气忽地变得严肃起来,“前段时间,你是不是好几次都被挂论坛了?”
简安眠猛地从男人嘴里听到“论坛”这两个十分网络化的用语,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反问道:“宴执陌,您怎么知道的?”
“如果不是牧子翁告诉我,我都不知道你在网上受了这么大的欺负。”宴执陌从书桌后面站了起来,沉着脸一步步走到简安眠面前,高大的身形十分有压迫感,咬着牙问,“为什么在网上受了委屈,不告诉我?”
简安眠一愣,心虚地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摆说:“其实我没觉得有多委屈,就没想过要告诉您。”
——没想过要告诉您。
不管有没有觉得委屈,简安眠从一开始根本就没有产生过要将这件事情告诉男人的念头。
宴执陌深呼吸,双拳不自觉紧握。
他知道,小朋友现在根本没有将他当成自己的庇护,并没有给予他完全的信任。
如果是真正的亲密无间,应该恨不得将自己大的小的一切事情,事无巨细地告诉对方,并且丝毫不用担心自己会打扰到对方。
简安眠现在对自己还是敬畏居多,什么都不敢说,什么都不敢做。
虽然他总是在强调,不要怕打扰到他,但是简安眠短时间内根本改不了。
他早就知道的,感情不能一蹴而就,尤其是像简安眠这样敏感又娇气的小朋友。
没关系,那就慢慢来。
他这辈子已经认定了简安眠,他有的是时间和耐心,慢慢教导。
如果简安眠不敢说,他就逼着简安眠说。
如果简安眠不敢做,他就逼着简安眠做。
当习惯成为自然、自然成为依赖,简安眠便再也离不开他了。
宴执陌忽地抽离了身子,一步步回到了书桌后面,拉开椅子,不疾不徐地坐了下来,深黑的双瞳平静地望着简安眠说:“你是坏孩子。”
简安眠心忽地一惊,他已经很久都没有听过男人这样喊他了,现在忽然听到,如同在他身体里打开了一个隐藏的开关似的,简安眠忽然着急起来,急切地想要男人原谅自己,急切地想要摆脱掉这个莫名让自己烦躁的称呼。
“对不起!”简安眠慌慌张张地扑到男人的桌前,伸手想去抓男人的手臂,一边可怜巴巴地道歉,“宴先生,对不起,我错了!”
然而男人却在少年即将碰到自己的前一刻,无情地抽走了自己的手臂,摇头道:“不,我不原谅你。”
简安眠顿时愣住了。
宴执陌拾起桌上的钢笔,用笔帽抬起简安眠的下巴,在少年因愣神而微微开启的唇瓣上轻轻点了点,眸色黑沉地说:“你是坏孩子,所以我要惩罚你。”
他放下笔站起来:“跟我过来。”
说完,也没等简安眠反应,大步朝书房外面走去。
简安眠眨了眨眼睛,连忙红着脸擦了一下被碰到而微痒的嘴唇,转身快步跟在男人身后。
宴执陌身高腿长,脚步大而快,故意没有等简安眠,简安眠好几次都快要跟不上。
直到来到了简安眠房间门口,宴执陌总算停了下来,抱着手臂朝屋内抬了抬下巴:“进去换衣服,准备出门。”
简安眠也没敢问要去哪里,连忙进去换了衣服出来。
然后,宴执陌带着他一路走到大门口,抓过门前衣架上简安眠的帽子、围巾和手套,丢给了简安眠,自己则拿过大衣披在了身上。
以前每一次出门,男人都会亲手帮简安眠带帽子、围巾和手套的。
简安眠心里一下子产生了落差感,委屈巴巴地自己穿戴好了。
宴执陌扫视了简安眠一圈,看到小朋友脸上的口罩有点歪,下意识想抬手,帮简安眠把口罩调整好,然而在他伸出手的那一刻,又忽然反应了过来,然后在小朋友亮晶晶的注视下将手收了回来,只丢下一句:“把口罩戴正。”
便转身推开了大门。
简安眠咬了一下嘴唇,低下头,自己把口罩戴好了,只觉得心里莫名堵得慌。
宴执陌带简安眠去了宴氏。
正好年已经过完了,打工人陆陆续续都回来上班了,而因为假期停下来的工作,又需要重新着手处理,不免有些手忙脚乱。
集团里步履匆匆的,全是打扮的利落干练的精英男女。
严肃庄重的氛围油然而生。
简安眠瞬间社恐了,害怕了,如同贴近属于自己的避风港似的,本能地朝男人靠近,想要和往常一样,在密集吵闹的人群里紧紧牵住唯一能够给自己带来安全感的男人的手。
但是这一次,男人并没有牵住他、拥抱他、用他温柔低沉的嗓音安抚他。
而是在他靠近的时候,故意和他拉开一米的距离,使两人一直处于近在咫尺、却怎么都碰不到的状态。
而当他伸出手,想要触碰男人的时候,男人更是会直接无情地躲开,连一片衣角都不让碰。
简安眠顿时委屈地要死。
为什么不让他碰?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他好想碰碰!他好想贴贴!QAQ
他感觉自己好像一个渴水的旅人,明明清冽的泉水就在眼前,只需要伸出双手捧一把,便能轻轻松松地喝到,那泉水却忽然在眼皮子底下长了腿,跟吊在驴子嘴巴前面的胡萝卜似的,要死要活都尝不到。
直到此时,简安眠终于意识到,男人嘴中的惩罚究竟是什么了。
男人故意带他来人多的公司,让他见到好多陌生人,却不让他靠近自己,不让他找自己寻求庇护,只能眼巴巴地望着。
男人实在是太坏了!!
宴执陌确实是故意的。
他原本可以从地下车库带着简安眠直接乘坐电梯到达楼上,但是他没有。
他非要带着简安眠走大门,直面人群和陌生的面孔,然后才坐电梯去楼上。
简安眠本来一看又要坐这部电梯,心里还有点害怕,都准备一路闭着眼睛了,然而当他踏进去后才发现,总裁专用电梯……真的被涂黑了。
说是涂黑,其实不太恰当,应该是原本透明的电梯表面,被新覆盖上了一层不透光的材质。
宴执陌实现了当初他的诺言。
当初简安眠在电梯里晕倒之后,宴执陌立刻就吩咐宇文驰,把总裁专用电梯进行了改造。
电梯里面的人……也确实再也看不到外面的太阳了。
虽然电梯名为总裁专用电梯,但其实也不是只有总裁一个人能用,集团里好几个高层管理员手里也有总裁专用电梯的卡。
所以不只是宴执陌再也看不到外面的太阳。
而是集团里的所有高层管理员都再也看不到外面的太阳……
对于宴执陌的狗屎行为(划掉)奇葩行为,股东们自然是不敢有异议的,但有几个董事长不喜欢黑电梯,就喜欢看到外面的太阳。
于是,自从总裁专用电梯被涂黑后,那些沉迷于晒太阳的董事长,就老是喜欢和员工们一起挤员工电梯,搞得员工们现在坐电梯都没有办法自由唠嗑和吐槽了,简直叫苦不迭。
话又说回来。
出了电梯之后,宴执陌带简安眠去了自己的专属办公室,然后让简安眠坐在沙发上等着。
办公室也挺不错的,怎么都比屋外好。
就在简安眠为自己终于来到了一个安静密闭的空间而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宇文特助带着一堆文件匆匆进来,看到简安眠时,先是微微一愣,然后礼貌地打了招呼,上前向宴执陌汇报了近期工作,说是要开会。
简安眠心下一喜,既然要开会,那不就是没他什么事儿了?
然而男人接下来的一句话,让简安眠美好的幻想瞬间破灭。
“简安眠,跟着我。”
宇文驰闻言,神色奇妙又复杂地看了简安眠一眼。
今天会议的内容,主要就是接下来一个季度的工作方向,倒是没有什么听不得的。
不过尽管如此,也从来没有一个老总会带着亲属一起开会啊!
宴总和他的小娇妻,这又是在玩儿什么新型游戏呢?都玩儿到会议上去了!
简安眠是真的傻眼了,不是说要去开会吗?难道他也要跟着去?不会吧???
宴执陌还真就要带着简安眠一起开会。
他从将简安眠带出门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下定了决心,今天一整天,无论他去哪里,简安眠都必须跟他寸步不离。
当简安眠戴着口罩低着头,跟在宴执陌屁股后面一起走进会场的第一刻,现场老总还没意识到简安眠的真实身份,还以为他是宴执陌新找的小助理。
只是这个小助理看起来胆子也太小了一点,连头都抬不起来,光是走了两步路,耳朵尖都红透了,也忒经不住事儿了。
然而等到宴执陌亲自搬了个凳子,放在自己的主位旁边,让简安眠坐下来自己玩儿,老总们算是彻底看不懂了。
说是助理吧,可这人既不做笔记,又不带录音笔,甚至还兀自玩儿起了手机。
可要是不是助理,为什么能和宴总一起坐在主位上?这不是让他们抬头就能看见?
这个小家伙到底是进来干什么的?
因为宴执陌也没有介绍一下简安眠的身份,把人丢旁边就自顾自开会去了,导致老总们搞不清楚简安眠的定位,整场会议期间,目光几乎都停留在简安眠身上。
主位上的简安眠简直痛不欲生。
他早该想到的,男人可是社死之王,自从他跟了男人之后,他社死了多少次!没有什么事情是男人做不出来!
主角攻,你是真的狠啊!
在原著里一边开会,一边手握遥控器,偷看手机屏幕里的监控,在主角受上课的时候,操控主角受体内的小玩具。
现在轮到他,虽然没有小玩具,但是却要他社死是不是?
这个地球他真是一秒都待不下去了!
简安眠从来没有哪一刻觉得时间这么漫长。
整个会议一共长达两个小时,在这两个小时期间,简安眠能够清晰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一丝一毫地流逝。
身体从一开始的如芒刺背到渐渐麻木,急促的心跳撞得胸壁几乎失去知觉,极速冲刷着四肢百骸的血液快要把他的灵魂都烧成了灰。
到最后,简安眠连自己到底是不是还活着都分辨不清楚。
救命啊……让他出去!让他出去!
对不起,宴先生,他真的知错了,他想回家呜呜呜……
会议结束的那一刻,简安眠真的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宴执陌朝着宇文驰耳语了几句,宇文驰恭敬颔首,然后走下去,像是赶羊似的,赶紧把下面磨磨蹭蹭的人都赶了出去,自己作为最后一个走的之前还贴心地帮宴总和小夫人关上了门。
出了门之后,老总们实在忍不住地围住了宇文驰。
“宇文特助啊,刚才宴总身边的那位,究竟是什么来头啊?”
宇文驰淡定一笑:“那是小夫人。”
老总们一呆,然后纷纷一脸“是他们老了,是他们老了”的牙酸表情。
连开会都要把老婆带在身边,宴总啊,你还能更黏老婆一点吗?
等等,宴总和小夫人是不是还没出来?
不是,那可是他们的会议室啊,宴总,里面有监控的,您可千万不要乱来啊!
会议室内。
房间一空,简安眠顿时再也撑不住地瘫软在了会议桌上。
宴执陌爱怜地低眸望着少年,终于主动将简安眠抱进了怀里,如同施舍一般,久违的触碰。
简安眠甫一感到男人的贴近,立刻迫不及待地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了男人,仿佛干渴的旅人终于喝到心心念念的水,浑身的毛孔瞬间舒服地舒张开来,一直高悬在空中落不下来的心也终于平稳地回归到了地面上。
他紧紧地用双臂抱住男人的腰,脸蛋死死地贴住男人的胸膛,长时间的社恐带来的极度的不安全感让他此时彻底触底反弹,只恨不得把自己整个人都缩进男人的怀里,眼眶一下子就湿润了起来,眼角红彤彤的。
简安眠的心里又委屈又害怕,既气恼于男人一直不让自己碰,又害怕着刚才那一张张陌生的面孔,最终还是回归到了对男人的依赖和对男人安全感的向往,嗓音都带上了哭腔,几乎是毫无意识地撒娇道:“宴先生!抱抱!”
宴执陌心满意足地享受着小朋友难得主动的投怀送抱,垂下的浓黑睫毛遮掩住了一双深黑的眼眸,温柔地抚摸怀中少年单薄的脊背,悄悄在少年发梢落下一吻,声线低缓磁性,在少年耳际情人般耳语道:“以后谁要是敢欺负你,一定要告诉我,知不知道?”
简安眠双臂收紧,十指紧紧地攥着男人胸前的衣服,心甘情愿地被男人熟悉却富有侵略性的味道包围,嗓音轻颤地回答:“我知道了……”
是草莓君呀,本名谭紫怡,A省某985大学的一名大三学生,寒假留校实习,就没回去。
谭紫怡从初中就开始写文,高中签约小绿。
曾经,她也有过纯真的初心、纯粹的爱、和炽热的追求。
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写文的热爱渐渐被数据消磨了,她开始变得功利、学会了嫉妒别人,从最开始单纯的追热点、蹭热度,变成了更加省心抄袭,从最开始为了打败同期而拼了劲儿加更,变成了更加省力的举报污蔑、在评论区故意发表负面言论,搞人心态。
她当初纯白无瑕的初心,早已被嫉恨污染成肮脏的黑色。
此时,谭紫怡站在艺术氛围浓郁的画展里,望着那幅凤凰图的眼里充满了难以抑制的激动和不加掩饰的恶意。
还以为这个安然以眠多牛逼呢,结果还不是一个抄袭狗。
不过这一回,谭紫怡学乖了,没有自己亲自上场去挑事儿,而是默默记下了那幅画的作者的名字——徐夏冰。
急切想要撕开安然以眠真面目的心情让她连和男神约会都没什么心情了,随便找了一个借口便提前回家。
回去之后,谭紫怡先去小绿把《鸣鸾》的封面截了个图,然后在网上搜到了徐夏冰的微博,伪装成粉丝,用小号给对方发的消息。
【大大!!!我今天看小说的时候,发现有个作者的封面跟您的画一模一样!这本小说的名字叫《鸣鸾》,是小绿文学城的,作者名字叫安然以眠,大大,您说她是不是抄袭了您的画啊,太可恶了!!!大大您快去看看啊!!!】
谭紫怡本来想把封面截图一起发过去,结果发现,微博在对方回复之前只能发送一条消息,只能无语地等待徐夏冰回复了。
谭紫怡不知道的是,最近这段时间,徐夏冰的内心一直在饱受煎熬。
徐夏冰是京大美术生,学水彩的,他的导师是国画出身,对传统文化十分偏爱,同时思想又前卫而充满创新性。
这学期期末,老师留下的期末作业,是环保主题,同时要求和传统文化结合起来。
徐夏冰不是想象力丰富的那种,只擅长中规中矩的临摹,因此从来只能在他导师那里拿到堪堪压线及格的分数。
他上高中的时候,也算得上天之骄子,是以他们高中成绩最好的一批的身份考进来的。
结果现在到了京大,天之骄子一下子从顶峰落到谷底,徐夏冰实在受不了这个落差,内心里早就憋着一股气,既埋怨导师,为什么总是要出这样的题目为难他,又想让导师对自己改观。
正巧那次去简安眠的宿舍收表,徐夏冰看到了简安眠画的画,竟然和他期末作业的题目惊人的契合,徐夏冰便在一瞬间动了歪心思。
如果他能将这样一幅画交上去,这一次期末作业的分数一定能拿得很高。
结果果然不出他所料,他拿到了他入学以来最高的一次分数。
面对同班同学艳羡的目光,徐夏冰久违地找回了当初在高中当天之骄子的爽感。
然而,包括对他赞不绝口的导师在内,根本没有人知道,这幅画是他临摹的。
但是在徐夏冰的内心深处,他又深深嫉妒着简安眠。
一个根本就不是他们专业的人,却拿到了他们专业期末考试的最高分。
简安眠他,凭什么?!
但是简安眠的画,又确确实实给徐夏冰带来了不菲的成绩。
一时间,徐夏冰的感觉十分复杂,但总归是心虚的。
他知道自己是一个偷了东西的贼,根本不敢高调,甚至别的同学来找他,想看他的画,他都压根不敢拿出来。
他抱着侥幸的心理想,也就一个作业而已,除了导师,也不会给别人看到。
虽然他们每一次上交的作业都会以电子版上传到学校官网……但是谁没事儿会特意去网上搜一个大学生的期末作业呢?
徐夏冰便在享受了短暂的赞誉后,默默独自将这个秘密藏在了心底。
原本这个秘密,是可以隐瞒一辈子的。
但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他的导师看他画得实在太好,竟然没有经过他的同意,就上一次把他的画拿去评奖了,最离谱的是,老师把他的画送上去了之后,甚至忘记告知他本人!
直到作品进入终极评审了,连撤回都没办法撤回了,徐夏冰才终于知道了这件事情。
他可真是日了狗了!天知道,他一开始真的只是想单纯地抄个作业而已!
据说最终获奖的作品可以参加展览,到时候看到画的人就多了,暴露的可能性也就大了。
因此,自从得知自己的作业居然进入了终极评审后,徐夏冰每天都过得心惊胆战,每天都要刷评奖官网一百次,看看最终结果出来了没有。
之前剽窃简安眠作品的时候有多么窃喜,现在他就有多么惊慌和恐惧。
简安眠干嘛要画那么好看啊艹!
他甚至恨不得烧香拜佛,求求老天爷,千万不要让他入选!
可惜事与愿违。
他那幅画,还真他妈得奖了!得的还是他妈的一等奖!
要知道他们这个比赛,是全国所有大学生都可以自由参加的,特等奖一共就两个,一等奖也只有十个,到时候特等奖会直接展览在展厅的最中央、被其他所有画作众星拱月地簇拥在最显眼的位置上,而紧挨着特等奖的,就是那十个如同带刀侍卫般围绕在特等奖周围的一等奖。
徐夏冰得到导师发来的喜讯的那一刻,直接两眼一黑,差点儿当场晕了过去。
导师还在那里:“激不激动?开不开心?”
徐夏冰想说开心你麻痹,他甚至恨不得沿着手机爬过去当场把导师给掐死!
导师完全不知道徐夏冰内心的苦痛,还在疯狂补刀:“其实你这幅画还差点火候,要是能再加把劲儿,特等奖也不是问题。”
徐夏冰回忆着他当初对简安眠画的原图的那惊鸿一瞥,默默咽下涌到喉咙口的血,僵硬地送走了导师的电话。
事已至此,徐夏冰只能寄希望于,简安眠的画从来没有给别人看过,并且简安眠自己也根本不会关注这个画展,也就根本发现不了他剽窃了他的作品。
可惜他美好的幻想再次破灭了。
这天,他微博忽然收到一条私信,说是一个作者的封面抄袭了他的画。
徐夏冰看到“抄袭”两个字的一瞬间,这段时间一直提着的心脏立刻急促跳动起来。
他几乎是颤抖着手,去搜索了小绿,然后在搜索栏里输入了“鸣鸾”两个字。
展示在自己面前的,是一幅熟悉的壮美华丽的凤凰画。
徐夏冰瞳孔惊恐地放大,嘴巴也哑然张大,心跳顿时快得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