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家伙平静的目光中，沈双结巴了：“我之前听人说，猫的脾气都挺古怪的，一会粘人粘得不行，一会又特别高冷……也许你家这个也有这样的习惯？”
“乖崽以前不这样的啊……”司南哀怨极了。
这话听着有点心酸，除了刚认识的几天，乖崽一向与他亲热，只是自从一人一猫来了帝星，自己白天忙着上课没时间照顾，让它自己没事到处跑着玩以后，小家伙就不像以前那样粘着自己了。
难不成是在外面有了相好的小母猫？
司南心里酸溜溜的，突然多了一点老父亲的复杂心态，抱着小白猫一阵心碎：“乖崽，你要是在外面有了相好的，一定要带回来给哥哥看啊，哥哥不是那种封建不讲理的家长，肯定给你出彩礼的小鱼干，不会棒打鸳鸯的！”
小白猫：“？？？”
沈双：“？？？”
客厅里还摆着一大堆等着寄出的快递，忙碌让他很快将这点失落抛在脑后，跟沈双一起埋头苦干。
留给渊北和西泽尔的“后门”早就准备好了，足有半人高的餐盒里，被他满满当当地塞了一大盆莲藕汤——起码半盆都是猪蹄，然后是三十个糯米丸子，被他一个挨一个地挤在一起，塞得第二层一丝缝隙都没有才肯作罢。
至于其余几个诸如孜然藕片，酸辣藕丁，还有改良版荷塘月色，更是耀武扬威地占据了餐盒里剩下的所有空间。等司南装完这硕大的餐盒，想把盒子提起来放到地上，竟然一次没拎起来，这就是后话了。
那边，程澜把车开到一条十字路口，扭头问：“惊鸿，再怎么走？”
顾惊鸿扒着椅背，抬头看了眼方向，指路道：“朝右边走，第一个巷口就是。”
程澜打了个响舌，利索地朝右边一打方向盘，悬浮车飞似的朝右边路口拐去。
齐豫被突然加速的车子晃得一歪，骂道：“作死吧你，开这么快干什么？”
程澜被骂了也不生气，嘻嘻笑道：“我这不是为了让惊鸿快点回去么，你人高马大的，撞一下能怎么着，万一汤凉了你赔得起吗，你说是不是，惊鸿？”
顾惊鸿抿嘴偷笑，轻轻嗯了一声。他还没发现，自己今天的笑容已经比过去一年里加起来都要多了。
齐豫几个人虽然看顾家不顺眼，但对在危机中愿意出手帮忙的顾惊鸿非常有好感，更别说顾惊鸿的性格至纯至孝，小小年纪就承担起了照顾母亲的重担，让齐豫几个都很欣赏。
见程澜搬出顾惊鸿来说事，齐豫哼了一声，很给面子的不吭声了。
车子停到巷口，旁边是一人宽的小路，顺着小路往里面走就是贫民区了。
顾惊鸿抿嘴道：“程哥，到这里就好，剩下的路比较窄，车子开不进去的。”
他顿了顿，突然想到了什么，有些腼腆的小声补充一句：“谢谢程哥，也谢谢齐哥，麻烦你们了。”
他这一笑，一双翠绿的眸子里都闪着漂亮的光，还没完全长开的小脸上带着几分羞涩的红晕，倒是有了几分少年人的模样，与白天刚见面时，那副出手狠辣的样子大相径庭。
程澜和齐豫简直要被萌化了，异口同声地道：“没事，不麻烦！”
两个人对视一眼，都被自己的反应逗笑，齐豫问：“你家在哪，天都这么黑了，用不用我们送你进去？”
顾惊鸿心里暖洋洋的，扬起笑容，乖巧地答道：“就在巷子里第一家，不远，几步就到了，我自己走了很多次，没问题的。”
“时候不早了，你们也早点回去吧。”
程澜一想也是，以顾惊鸿的身手，打他们两个都不成问题，回自己家还能遇到什么危险。再说现在天都黑了，顾惊鸿家里还有个眼睛看不见的母亲，两个人冒冒失失的过去，万一冲撞了人家，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就不好了。
于是笑着道：“那你自己小心些，快去吧。”
顾惊鸿使劲点头。
两人一直目送顾惊鸿抱着餐盒跑进小门，程澜才关掉给他照明的远光灯，对齐豫道：“我看你对顾惊鸿挺热心的啊，怎么，看上人家孩子了？”
“我以前总觉得顾家人心思深沉，没一个好东西，谁能想到，这山鸡里面竟然还能出一只凤凰。”
齐豫摸着下巴感慨道：“别光说我，你不也是，你程二少什么时候这么细心了，把人送到门口还不走，巴巴等着给人打光照明。”
程澜的情绪有些低落，道：“我从生下来就没见过我父母，今天看见惊鸿这孩子，有一口吃的还不忘给自己妈妈留着，觉得有些感慨。”
齐豫没想到他会提起这个，他性格豪爽，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得拍拍程澜的肩膀，叹了口气。
程澜也跟着叹息，道：“我大哥虽然管我管的严，但我知道他是为了我好，这么多年，在这群狼环视的帝星上，他一个人撑起偌大的程家，还要照顾我这个不成器的弟弟，我应该很辛苦吧。”
齐豫有些懵，心说不是在说顾惊鸿吗，怎么说起程域了？
好在程澜也没指着他搭话，自顾自地道：“你看惊鸿这孩子，小小年纪就能为母亲撑起一片天，我就想，我大哥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么辛苦……所以就忍不住想拉他一把。”
齐豫点点头：“你这么一说我能理解，只是程澜，我刚才听你感慨，还以为你要痛改前非，放弃音乐给你大哥帮忙呢！”
程澜有些奇怪地反问：“我为什么要放弃音乐？我家有我大哥在就够了，我只需要安心做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二少爷就行。”
他咂咂嘴，有些不满地抱怨：“我哥也是，非要逼着我接手乘云直播的工作，就不能让我快乐的躺平么，工作多累啊！”
说到这里，他嘿嘿地笑起来，道：“还好我慧眼识珠，发掘了南哥这个大宝贝，直接顶了别人半年的业绩，嘿嘿嘿……”
齐豫简直无语了，刚想再吐槽几句，突然听见巷子里传来砰地一声响，一道葱郁的青芒一闪而过，紧接着就是此起彼伏的叫骂声。
“哪个逼崽子，不要命啦！！”
“大半夜的吵什么吵！！找死啊！”
在更多难听的叫骂中，齐豫和程澜对视一眼，突然打开车门冲了出去！
那声音传来的方向，分明是顾惊鸿刚刚进去的院子！！
与此同时，帝星皇宫里。
西泽尔敲开书房的大门，拎着一个半人高的餐盒走进来，眨眼促狭道：“陛下，司南少爷这后门开得可是够大的啊，给别人都是两只丸子或者一碗汤，到我们这就成了这半人高的一大盒。”
他啧啧笑着：“要不是微臣平时经常锻炼，还真有些拎不动呢！”
渊北面无表情地拆穿：“你一拳能打出几千斤的力量。”
西泽尔权当没有听见，清出书桌上的位置，将食物挨个取出来摆好，换了个话题，道：“虽然没能查出来那群黑衣人是谁派来的，但可以肯定，有人在研究违禁药品，强行刺激异能者的潜能，以达到短期内提高战斗力的效果。”
“如果放任他们继续下去，很短时间内，他们就能拉起一支足以攻打皇城的超强战斗者。”
渊北摸着桌上的汤碗，道：“做个计划。”
他顿了顿，突然道：“他们应该是冲着北辰去的。”
西泽尔点头，道：“他们一次没有得手，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司南少爷虽然能力不弱，但也敌不过对方人多势众。就算有沈双保护，也不能完全保障他的安全。”
他话锋一转，道：“自从精神药剂横空出世，北辰药剂师的地位已经上升到了可以动摇星际的地步，甚至可以说，有北辰在，帝国将不再担心虫族的侵扰！”
西泽尔严肃道：“微臣建议，陛下早点与司南少爷表明心迹，这样你就能名正言顺的把他接到宫里保护起来。”
渊北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西泽尔一撇嘴：“不是臣说你啊陛下，您这脾气真该改改了，不然是追不到老婆的。”
渊北没有说话，但指尖已经开始闪烁细小的雷弧。
西泽尔举手作投降状：“微臣闭嘴就是。”
当司南再次见到程澜等人时, 已经是凌晨三点。
程澜浑身脏污，身上的皮衣已经彻底成了碎片，被他随手丢在地上。
齐豫背着昏迷不醒的顾惊鸿, 两人是如出一辙的狼狈，就连刘海都被汗水浸湿，一绺一绺地贴在头皮上。
司南和沈双睡到一半被人吵醒还迷糊着, 看到三人的惨状俱是一惊，瞌睡都醒了大半，赶紧上去帮忙。
沈双扶住程澜，脸色冷得像三九天刚从河里捞出来的冰块：“怎么回事, 什么人能把你们搞得这么狼狈？你受伤了？你们不是开车走的吗？车呢？”
程澜疲惫地摆摆手：“别提了，被人追了一路……来不及开车……没受伤……就，就是累的……南哥，你快看看惊鸿，他有点不对劲。”
司南见他状态还行，从空间钮摸出一支药剂丢了过去, 沈双赶紧接住，手忙脚乱地扯开包装。
齐豫跟程澜的情况差不多, 都是身体透支导致的疲惫，服下药剂再休息一晚就没事了, 但顾惊鸿的情况却有些棘手。
他双目紧闭, 脸色惨白, 眼眶周围红肿的厉害, 像是刚刚经历过一场致极的悲哀。
司南给他做了一个简单的检查，发现他体内异能空空, 身上还有许多被人殴打出来的伤痕。
最糟糕的是，他的体内有一股诡异的力量在不断地游走, 正在一点一点的改变他的体质。
这改变到底是好是坏，司南也说不清楚。
几个人将他安置上床，司南取出治疗药剂给他喂下，从前无往不利的药剂，这次像是碰到了敌手，就算顾惊鸿身上其他的伤势尽数痊愈，那股力量依旧在他体内不断游走，这也是造成他昏迷的重要原因。
司南又观察片刻，发现这股力量没有破坏顾惊鸿的身体，反倒是让他的身体素质大幅度上升，其他方面，他实在是无从下手，只能等顾惊鸿自己醒来。
几个人退出房间，轻轻关上房门。
沈双叹息一声，道：“好好一个孩子，被顾家逼成什么样子了，你看他，身上瘦得和排骨有什么区别。”
司南心里也挺不是滋味，他本来只是看顾家不顺眼，想在顾惊鸿的事儿上看个热闹，没想到，看着看着，自己就忍不住跟着上台唱了戏。
但顾惊鸿值得。
司南回忆起白天顾惊鸿在饭桌上腼腆的微笑，回忆起他看向自己时眼底的感激，回忆起他提起母亲时脸上的孺慕，对顾家的厌恶又多了一层。
程澜扶着墙，脸上是深深的疲惫，道：“预思圣女被顾家抓走了。”
沈双没反应过来：“谁被抓走了？”
司南也是一脸的惊讶。
程澜只得又重复了一遍：“预思圣女，被顾家抓走了。”
齐豫的脾气火爆，从进门开始就在强忍怒火，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一拳砸在墙上，怒骂道：“顾云生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畜生！”
司南和沈双对视一眼，具是看到彼此眼中的疑惑。沈双催促道：“到底怎么回事，快说！”
“还是我来说吧。”
程澜一声接一声的叹气：“我们两个把他送进巷子口以后没跟进去，在车上聊了会天，聊到一半突然听见里面有动静。我们觉得不太对劲，想着进去看看，隔着墙就听见惊鸿哭的撕心裂肺……”
他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接着道：“具体的情况我们不太清楚，只知道这几个人是顾云生派来的，好像是为了什么东西。”
沈双有点纳闷：“为了什么东西？预思圣女跟惊鸿两个人都沦落到住贫民窟了，他俩还有什么东西，能让顾家家主看得上眼？”
这个问题，程澜也没想明白，他跟齐豫赶到时，顾惊鸿已经被人按在地上动弹不得，屋里一片狼藉。
司南精心打包过的食盒被人打翻在地，饭菜撒的到处都是，就连那碗顾惊鸿心心念念留给母亲的骨汤也没能幸免，全都扣在地上，汤汤水水撒了一地，被几个白大褂毫不在意地踩在脚下，沾得到处都是。
顾惊鸿双目赤红，疯狂地挣扎。他的嘴巴被人捂地死紧，程澜仍能听见他喉咙中挤出来的嘶吼，像小兽濒死前的哀鸣，声声泣血。
司南闭了闭眼，飞速整理着脑海里的信息，一语道破其中关窍：“应该是为了预思。”
“预思？”三人异口同声。
司南点了下头，解释道：“你们是不是忘了，顾云生当初生下顾惊鸿，就是为了让他继承他母亲预思的能力，好为顾家效力。”
“但预思一族能力逆天，半预血脉不纯，无法使用预思能力，就算是预思圣女的孩子也不行，所以他们母子才被顾家扫地出门。”
司南沉声道：“惊鸿没有预思的能力，是因为血脉不够纯粹，预思圣女无法预思，是因为眼睛已经被族人挖掉……”
他提出一个让自己都觉得有些疯狂的猜想：“假如，有一个方法，可以让预思圣女的血脉转移到惊鸿身上……那有没有可能……半预也可以拥有预思的能力？”
一语既出，石破天惊。
齐豫睁大眼睛，不解地道：“但惊鸿恨顾家入骨，怎么可能帮他们做事？”
沈双脸色冷寒，皱眉道：“蠢货，连这都想不明白。他们不需要惊鸿的感情，他们只要手里握着预思圣女，惊鸿就必须妥协。”
程澜脸色铁青，骂道：“真是一群畜生！顾云生是畜生，顾罗也是畜生，一群贱人还想让惊鸿去给他们卖命，我呸！”
沈双拉着他的胳膊：“你小声点，别把惊鸿吵醒了。”
齐豫也跟着炸了，在走廊里来回踱步，突然猛地停下，一砸拳头：“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惊鸿已经够可怜的了，不能让顾家那些混蛋得逞！”
“我们去把圣女抢回来！”
沈双左手拉着程澜，右手又去拽齐豫：“齐豫你冷静些，那是顾家，你想怎么抢？”
齐豫不服：“难道就这么算了？！”
沈双那个心累啊：“现在预思圣女还在他们手上，惊鸿也昏迷不醒，我们毕竟是外人，身后还牵扯着各自的家族，贸然出手只会打草惊蛇！”
“顾家靠药剂起家，在星际屹立多年不倒，中间牵扯了多少利益纠葛。你想找他们的麻烦，恐怕还没冲进人家的大门，就被你齐家自己人给抓回去了！”
这话虽然难听，但却是事实。齐豫把头一撇，不说话了。
程澜烦躁的捏着沈双的手指，赌气似的来了句：“那干脆把顾家端掉好了！”
齐豫和沈双齐齐给了他一个看傻子的眼神。
顾家是什么地位？
身为星际第一药剂世家，家族势力庞大，不说别的，光从人数上算，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把他们这四个人活活淹死了。
这得是几个菜，才能说出这样上头的话。
两个人还没来得及出声鄙视，旁边一直闷不做声的司南突然冒出一句：“没错，干掉顾家就好了。”
齐豫嘴巴张得都能塞下一个鸡蛋，就连沈双也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么，问道：“南哥，你刚才说什么？”
司南耐心十足，摸着下巴，不急不缓地解释道：“你们应该知道，我跟顾家早就不对付，因为顾罗，我与顾家结下矛盾，本来这个矛盾还有化解的机会，但从北辰拿出精神药剂的那一天开始，顾家与我就已经是不死不休的的局面。”
“北辰不仅挡了顾家的路，还坑了顾家三十二亿，等我的身份暴露的那一天，就算我什么都不做，他们也会第一个来杀我。”
沈双几个人面面相觑，程澜与司南认识最久，脑子也快，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惊呼道：“南哥……难道，你从一开始就已经……”
司南微微摇头，笑而不语。
沈双也反应过来，眼里满是震惊，看向司南的目光已经写满了敬佩：“南哥……真有你的，服了，我是彻底服了……”
在场几人，只有齐豫是真的不明白，此刻正瞪大眼睛，用一种懵懂的眼神看着其他人。
他看看司南，一脸高深；再看程澜，恍然大悟；最后沈双，一脸佩服。
这都是在说什么啊？
齐豫急得都要上火了，跺着脚道：“我承认我脑子笨还不行吗？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仨儿能给我解释一下吗？！”
回应他的，只有司南等人的几声轻笑。
司南摆摆手：“都去休息吧，齐豫你好好睡一觉，争取补补脑子。”
齐豫一头雾水。
第46章
因为顾惊鸿仍在昏迷, 几人上课前特地留下了智能管家照顾。司南打开庄园里所有的防护装置，又给了管家足够的控制权限，防止顾家趁他们不在时过来抢人。
这庄园一开始就是渊北安排的, 自然是布置了足够的防护，尤其是经历了面具男事件后，渊北更是第一时间派人过来给庄园又添了几重防护。
以庄园现在的配置, 毫不夸张的说，就算当日的黑衣人再次来袭，没有三个小时，也破不开庄园里的第一重防线。
去学校的路上, 司南打开光脑，在北辰小铺里又上了几瓶治疗药剂，价格依旧亲民，算是给大家的福利。
星网上，关于北辰大师的热度只增不减，治疗药剂对压制精神暴动的效果, 比市面上的药剂好上许多，价格却是那些药剂的一半, 对比下来，那些售卖药剂的店铺简直就是黑心到了极致！
在北辰大师出现之前的那些年, 那些店铺到底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
嗯, 那些特指顾家。
除了顺风顺水的药剂事业, 司南最近几次直播数据都很可观, 虽然还没到火爆全网的程度，但在美食领域也算得上是一匹黑马, 在新人大赛中独占鳌头，比分直接甩开第二名一大截距离。
可以说, 只要他参加最后的决赛，冠军肯定是他的，平台承诺的综艺推广也稳了。
眼下，他的人气值已经轻松破亿，只需找个合适的时间，他就能成为中阶异能者，但与升高阶所需要的人气值相差甚远，所以任何曝光的机会他都不能放过，综艺也是必须要去的。
司南关掉系统，把注意力都放在即将到来的考试上。
嗯，考试。
算起来，他们开学至今也有两个多月，不少老师都安排了期中检测，美其名曰，检验同学们的学习成果。
对此司南是相当的无语，心说怎么时代变了这么多次，各类文明消失了几轮，很多人甚至连做饭都不会做了，这考试制度还没消失？
这跟谁说理去。
心里吐槽归吐槽，该考的试还是要考，考完再与埃布尔会长闲聊一阵，请教几个高阶药剂师才会遇到的问题，半天也就过去了。
中午，司南回了庄园一趟，想再看看顾惊鸿的情况，推门就见顾惊鸿坐在床上，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掌。
司南心情很好，他没想到顾惊鸿这么快就能醒过来，看起来状态还不错的样子，十分欣慰地叫了一声：“惊鸿！”
顾惊鸿身体紧绷，霍然抬头。
司南这才发现，顾惊鸿的眼睛竟然已经变成了一种非常华贵的碧金色，目光如电似火，隐隐有神光涌动。
见是司南，顾惊鸿身体软下来，眼中的厉色尽数褪去，露出眼底的哀伤。
司南也不客气，凑过去仔细端详，才发现他的瞳色其实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只是里面多了一些密密麻麻的细小金纹。
这些金色的纹路错综复杂，需要仔细观察才能看清，远远看上去，就像是把整个瞳孔都染上一层金色。
“现在感觉怎么样？”
司南一边问，一边伸手握住顾惊鸿的手腕，轻车路熟地检查他的身体。
顾惊鸿摇摇头：“眼睛还是和之前一样，好像看得更清楚了一点……没发现有什么奇怪的能力。”
“其他方面呢？”
“好像身体素质提高了一点……”
顾惊鸿握拳，朝空气中用力打出，带起一阵可怖的破空声：“大概是之前一倍多的样子。”
司南收回手掌，补充道：“异能应该也提升了不少，差不多是高阶的水准。”
顾惊鸿点头，挥手凝出一枚透明的冰刃，只见他手指轻摇，冰刃在他指间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四分为八，很快凝出一片密密麻麻地冰刃，围绕着他的手掌不停旋转，每一枚冰刃上都夹带着一层强大的异能波动。
司南赞叹：“好强的异能量，比那天遇到的面具男也差不了几分。”
“是啊，好强的异能。”
顾惊鸿神色莫名，端详着空中不断飞旋的冰刃，嗤笑道：“堂堂顾家，居然会为我这么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提高体质，这样的药剂应该很珍贵吧！”
“说不定这一支药剂，就够我与母亲在贫民窟里十几年的花销。”
随着话语落下，那些上下盘旋的冰刃在他之间互相碰撞，消融在空气中。
他耸肩自嘲：“可惜我贱命一条，承受不起这等恩泽。”
这样平平淡淡的语句，这样自嘲落寞的笑容，落在司南眼里耳中尽数化作了心间沉闷的钝痛。
他不知道过去十几年里，一个小小的孩子该怎么保护失去眼睛的母亲，在贫民窟里生活，也不知道这个孩子到底经历过多少绝望，才能成长成现在这般冰冷的性子，这么多年来，他们吃什么，喝什么，有没有被人欺负呢？
肯定是有的。
只这么一想，那种钝痛似乎从心里蔓延到四肢百骸，将他死死地钉在原地。
就算顾惊鸿再成熟坚强，毕竟也只是个刚满十四岁的小少年。
短短一日之间，被亲生父亲算计的痛苦，目睹母亲被抓走的悲痛，以及自己被人按在地上注射药剂的无奈……
桩桩件件，件件诛心，如走马灯般在他眼前划过，让他眼眶含泪，仰着小脸冲着司南喃喃：“南哥……“”
司南心情沉重，想说几句安慰的话语，又觉得这种情况下，什么语言都是苍白的，干脆上前一步，将他搂进怀里，用手轻拍他单薄的后背。
“我在。”
这是除母亲以外，顾惊鸿得到的第一个拥抱。
他闭上眼睛，嗅着鼻尖传来的淡淡草木清香，眼泪不住地往下流，“我该怎么办……他们抓走了母亲……母亲看不见，没有人照顾……她该怎么办……”
司南本就是个温和又体贴的性子，在末世环境下挣扎了三年，才学会了冷漠与算计，但他的冷漠都是对敌人的，面对亲友，他又会不自觉地变成那个心软又善良的青年，温和地包容着身边所有人的情绪。
他轻声开口，嗓音温和，语调柔顺：“别担心，预思圣女年轻时也是声名赫赫，可以自己照顾自己的。”
顾惊鸿仍不住地啜泣：“都怪我……母亲才变成这个样子……母亲不该留下我……我不该出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