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深的心机!
研究员感慨道:“你看,人类又愚蠢,又罪恶,他们死了,对这个世界无关紧要。”
那边一人喊道:“研究员!你不怕死,你难道不担心一号吗?!你不怕……”
“呵……”研究员讥讽一笑,“时至今日,你们还觉得用一号能威胁我?可是很抱歉,我对一号没那么深的感情,对我而言最有感情的机器人,已经被你们摧毁了……被你们这群研究院的恶徒摧毁了,你们应该去恨你们的祖先,如果当初研究所的人没有抢走我的001,那么一切都不会发生。”
众人一愣,面面相觑,“001?”好陌生的名字,但又好像很熟悉。
“001……我好像在哪里听过……”
“他说的是001吗?”
“001……你们还记得研究院的历代记载中,有过一个初代狂暴机器人,001,据说最后被摧毁了,他说的该不会是他吧?”
“怎么会,那已经是百年前的了!”
在他们说话的过程中,研究员已经缓慢的在下压了,地面的剧烈震动,使得所有人都站不稳。
研究员脖颈上的项链断裂开来,掉到地上,被一个人捡到了,那人看了几眼,忽然想起来了这个项链的图形,似乎也在文献中记载过,惶恐惊愕:“你……你说的001该不会真的是百年前的那个暴.徒吧?!”
“暴.徒?”研究员对这个称呼非常不满意,他眸色渐冷,一把狠狠抓住那人的领口,“他是暴.徒,那你们是什么?强盗?”他笑了,笑的渗人,“我倒真希望他是暴.徒啊,否则也就不会被抓走了。”
那人忙摇头:“不是的,他就是暴.徒!那个001号就是个刽子手,他根本没你想的那么好!”
研究员:“你真的是在找死。”
006低低叹息,“宿主,这个人说的是真的。”
研究员手微微一颤,“你胡说!001是这个世界上最干净最单纯的!”
006默然:【那你有没有想过那只是在你面前伪装出来的呢?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之后创造出来的那么多机器人都是充满恶意,暴戾凶狠的?你有没有想过,你所创造出来的每一个机器人都被赋予了你的情感,他们继承了你的所有情绪,他们就是你的另一面。而001,尤其是。】
正在此时,芯片库内传来一声极其撕心裂肺的叫喊:“主人——”
也正是这一声,让研究员愣住了。
006哑然,【快去救一号吧,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无关任务,而是这是你最后一次和001见面的机会了。】
研究员震惊的看向它。
在听到那凄厉的一声后,他几乎疯了一样往那边狂奔。
而006破例了。
在研究员奔跑的时候,006的光影逐渐浮现,一切颠倒、幻灭、重现——
那是001的第一年,小小的身影,蹲在草地边,手下正奋笔疾书的记录着什么,愁眉苦脸的小脑袋搭在膝盖上,看起来郁闷极了。
他问:“为什么主人总对我凶凶的呀?”
他在纸上写出这个问题。
没有人能给他回答。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年,对一切都是陌生的,他的四周只有他的主人。
他听见了屋内的呼唤,他飞快站起来,刚刚郁闷的小表情立马消散,转而是灿烂的笑容,他飞奔到主人面前,明媚的笑:“主人!”
主人似乎不高兴,指了指那盆鲜艳的花,生长的极其旺盛,主人说,让他把花扔掉,他扔掉了。
他在本子上记录下一行字:主人不喜欢花朵、不喜欢颜色艳丽的物品、不喜欢生命力旺盛的物品。
第二年时,001成长了一些。
比起第一年来到这个世界的好奇,如今的他已经知道了什么是大山大河,他经常跑出去,见到波澜壮阔的美景,又飞奔回去,对主人大喊:“外面好美丽好美丽!我们一起出去玩吗?!”
主人没有理他。
主人总是不理他。
它不知道自己又做错了什么,只能蹲下,暗暗想,主人不喜欢出去玩呀。
继第一年笔记的那句话后,他又添了一句:要陪主人,不能只想着出去玩。
从此,他也不出去了,就盘旋于这偌大的农场里。
第三年时,他正蹲在草地上,看着一排排小花,五颜六色,好美好美,他好喜欢,他真的好想将花花全部带回去。
他看见了啃草的老牛,他怕老牛吃掉他的花,他护在那里,气势汹汹的对老牛说:“我的花!不许吃!”
不出意外,被那边正在读书的主人又叫过去训了一顿,主人说:“很吵。”
是的,主人总是觉得他很吵很吵。
于是第三年时,他的笔记写上了这句话:要变成一个安静乖巧不吵闹的001。
这样主人就会很喜欢他了吧?
第四年时,他坐在那里正在发呆,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笑声,是那群小朋友的。
那群小朋友总会唱着奇奇怪怪的歌谣,他听不太懂,音调好听,无聊的他也哼唱了起来,一转头,就看见了主人阴沉的面孔,他愣住了,主人凶过他骂过他打过他,但从来没有这么可怕的模样。
主人最后没有说话,静静地回到了房间。
他慌了。
他明白了,主人不喜欢那群小朋友哼唱的童谣。
他出去了,将那群小朋友赶走了,那群小朋友要打他,他想了想,因为这群孩子,主人不高兴了,那这群人就是坏人。
他冷沉面孔,缓缓走上前,冷漠的拎起一个小孩,哗一下,摔的远远地!
那个小孩哭着跑掉了。
之后他教训了周围的所有小孩,无一例外,他们都哭了,也都安静的闭嘴了。
他回到了农场,农场附近再也没有小朋友哼唱那个童谣了,主人……似乎心情好了许多?
第四年的笔记:主人很在乎残疾的事情。主人很自卑。
第五年时,那个夜晚,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是主人的亲人,主人的妈妈,主人的妈妈一过来,就很凶的斥责主人,那个人离开后,主人深夜去了坟地,主人说,他想外公了。
外公是谁?
主人说,外公是被研究所的那些家伙害死的。
主人说,他的妈妈不要他,主人说,外公也死了,主人说,这世界上没有一个人会为了他而存在。
他觉得这句话不对,他紧紧抱住主人,莞尔一笑:“我就是为了主人而诞生的呀。”
那是主人第一次会那么认真的看着他,主人第一次对他露出了微笑。
这一年,他的笔记是:所有让主人不高兴的存在,都应该消失!
于是,第六年时,他果断去了外面,去见了见所谓的研究所,那些人真的很弱很弱,一巴掌就能扇飞一个。
他若有所思盯着前方,单手抬起,手指尖流光弥漫,青色的电流于手腕旋转,那些人类一见,吓得哭天喊地,直直跪在他面前,哭求:“求你放过我们!!!”
他看了又看,完全没有手软的想法,只是一个挥手,转瞬间,那座研究所就化为了灰烬,当场覆灭。
他走上前,轻轻挑起一人的下巴,“如果下一次我的主人不开心了,那我就会更不开心,我会让你们像这些废墟一样,永远消失。”
不是警告。
警告代表的是,你还没做,所以我提醒你千万不要那么做。
是宣战。
宣战代表的是,你已经这么做了,所以我也动手了,那么之后还会发生什么,我一概不保证。
他有十足的把握,这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类,没有能力承受他的宣战。当他宣战的那一刻,人类就已经输了。
那天,新闻上满是研究所爆炸的消息,他守候在主人身边,主人说:“是他们活该,这是老天降下的惩罚。”
他悄悄笑了下。不对不对,不是老天,是我是我。
原来这样就能让主人开心呀。
这一年的笔记和去年一样:所有让主人不高兴的存在,都应该消失!
第七年时,主人那天兴致很好,想要去外面看一看。
他们离开了农场,轮椅嘎吱嘎吱的碾压过石子路,他们行走在城镇的街道上,人很多,很挤,有一个人挤到了主人,那人率先开口,很粗鲁的说:“一个残废还出来干什么?烦不烦人?!”
主人只在外面待了一小会儿,就选择了回到农场。
而他则重新回到了那个城镇,从天而降,轻巧的落到了那个男人面前,说道:“你今天对我的主人很不礼貌。”
那个男人似乎不服气,还要凶他,还要打他,他一把反扣住了那个男人的胳膊,其实都没怎么用力,咔嚓,粉碎。
旋即就是那个男人的惨叫。
“很痛吗?可我的主人听见你的话,也会觉得很痛。”他面色冷淡,微微抬颚,“去道歉。”
夜晚,那个男人就惊恐的来道歉了,他跪倒在地,框框磕头。
他以为主人会开心,可主人只是看了一眼他,说道:“你做的?”然后就对他沉下了脸。
这一年,他和主人吵架了。
他说:“我明明是帮你教训了你不喜欢的人!”
主人说:“我不需要你帮我教训任何人,如果你之后还不按照我的命令行事,那你就不要继续出现了!”
那一年,他的笔记是:主人不要我了。
他气呼呼的离家出走了。
他坠入了一个深渊,怎么都爬不出来,那里有很多奇怪的资源,他一触碰到就浑身疼痛,好像是芨芨草?
他认得!这个草可以帮主人治腿哎!
他很高兴,在这一片区域疯狂采摘,后来他判断出来了,这里有大量的辐射和磁力,对他来说,致命。
但那又怎样呢。
他不怕死,但他怕主人永远那么郁郁寡欢。
他回去了,告诉主人他找到了芨芨草。
每去采摘一次,他的身体就会虚弱一次,哪种虚弱是明显到他已经无力支撑的地步了。
他感受到了芯片的脆化。
天天出去采摘的他,终于停下了,回去,说道:“主人,我可能要歇一歇了,采摘不到了。”倒也不是采摘不到,那里还有很多很多芨芨草,只是再采摘下去说不定他就要死掉了。
主人说好。
他给主人做了一个项链。
人类有以物思人的习惯。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掉,他希望主人不要忘掉他,可以永远记得他。
第八年的笔记:我不想死。
第九年时,之前他炸掉的研究所,那些人试图来报仇,他将那些人拦在外面,和他们打了一场,那些人当然打不过他,他们滚在地上,又怒又惧:“告诉里面那位!研究所不会放过他的!”
他们指了指农场,“这个农场下个月就要被政府收回了,他再也别想这么安逸了!”
他听懂了。
然后摇了摇头:“不可以,这是主人的农场,是主人的外公留给主人的。”
那些人哈哈大笑:“那个老家伙啊,他不是死了吗,死人的话能作数?我们说这个农场是我们研究所的,那它就是!”他们肆无忌惮的嘲讽:“当初那个老家伙的机器人怎么被我们抢走的,这个农场就会以同样的方式被我们抢走!”
他很生气。
他不喜欢人类了。
不对,他从来只喜欢主人,不喜欢其他任何人。
但很快,他耳力好,清晨的时候,听见了远处的动静,他知道,那群人来了。
他出去了,那群人不肯走,怎么赶也没用,他们踩碎了主人制作的模型,他们一脚踢飞了那矮矮的鼓包,那里是主人外公的坟墓。
他们打起来了。
他的速度,那些人根本追不上,他想起来了,主人不让他随便动手,于是他就四处跑,那些人四处追,然后那些人就撞到电线了,咔嚓几下,一个接一个,全部电死。
他杀人了。
但对此,他竟然没有任何的愧疚,竟然是一种舒爽。
有一种:这些可憎的人终于死掉了的快感。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念头,但他知道,从他出产的那一刻起,这个念头就伴随他至今……
这一年,他还是时不时的去采摘芨芨草。
他的腿因为辐射和磁场原因,要坏掉了,他拖着残废的腿到了主人面前,大笑:“主人!我要和你变得一样了!”这是他第一次发现主人会担心他!
他不能让主人担心,于是又说自己好了,没事了。
他伪装的很好,不会让主人发现的。
他长叹口气,再次写下:我不想死。
暴戾的情绪一旦得到了突破,一旦被宣泄出来,就像是潘多拉的魔盒,再也收不住了。
主人不让他伤害别人,那他就不伤害,是那些人非要追赶自己,然后撞死的、电死的、摔死的,总结一句话:他们太笨了,是笨死的!
他被通缉了。
可恶啊!
他怎么能被通缉了呢?!
主人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很生气。
他把所有通缉告示都撕掉了,然后采摘着芨芨草回到了农场,回去的路上,他想的是,如果自己哪天死掉了,主人没有人保护了,会被那些人欺负死的。
他心情突然很低落。
回去以后,趴在主人膝头,喃喃:“我不想死……”
主人说:“你不会死的。”
他抿了抿唇,还是选择了闭嘴,其实,他真的很想哇哇大哭,抱紧主人,哭诉自己要死了……
这一年他没写笔记,就算写了,恐怕也只是那几个字:我不想死。
第十一年。
他的眼睛已经逐渐模糊了。
那一年主人喜欢上了鲜花。
好无奈,为什么你喜欢鲜花的时间正好是我的眼睛快要失去色彩的时候呢。
他问主人为什么会突然喜欢上鲜花?主人说:“我记得你喜欢。”
他沉默了。
他很想对主人说,我已经很久没喜欢过了。
他忽然发现,主人在改变,主人因为他,在改变?
他开始天天给主人洗脑,说道:“外面的小朋友都有人陪,主人也陪我去外面玩一玩好不好?”他将主人哄了出去。
“外面的小朋友都有风筝,我没有。”主人给他做了一个独一无二大大大大的风筝!
“外面的小朋友都有宠物,我没有。”主人犹豫了很久,最后选择了养一条小狗狗,那条狗是他选的,他去选了一条寿命看起来会很长的,他对那条狗狗说:“你一定要陪主人很久很久哦。”
那一年,他问主人,自己是不是一个很优秀的机器人。
主人说不是,说他是笨蛋。
好吧好吧,笨蛋也好,主人聪明我笨蛋,互补了。
深夜,主人拢住他,轻轻道:“你就像是我的一方净土,最纯真最干净。”
他静默下来。
从出产到现在,平生第一次没有回复主人的话。
他不是。
他是一个暴戾的人,只不过他隐藏的很好。
第十二年。
那年冬天,他摔在了雪地里,因为他的眼睛已经很模糊了,身体的机能也大不如前。
主人看见了,竟然出奇的站了起来,一步两挪,很费劲的过来,扶起他,替他擦掉脸上的雪花。
也是这一刻他才知道,有些人,不是站不起来,而是不想站起来。
那年冬天,他们去城镇过的年,主人说要去那边采买一些东西,给他换一下零件。
这个消息可吓坏他了,零件?开玩笑,要是主人检查了他的零件,就知道他没几年活头了。
那不行!
哐当,他就去把主人采买的东西全扔掉了,然后楚楚可怜的蹲在街头,说:“我不小心搞丢了。”
主人气笑了。
城镇的大年夜和他们以往的都不同,会有热闹至极的宴会,会有长长的街道摆满各种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吃的玩的,应有尽有。
雪夜中,伴随着周围此起彼伏的欢呼声,望着远处天边的璀璨烟花,他好希望这一刻能永远停留。
他的视线停在了那些人类身上。
他们都有家。
可是主人没有。
主人只有他。
可是主人快连他也没了。
等他离开了,主人就要孤零零一个人了。
他问主人:“那些人为什么会成群结队的?”
主人说:“那是丈夫带着妻子和孩子一起出来的。”
“什么是妻子?”
“一个人这辈子最爱的那个人。”
“那您是我的妻子吗?”
主人失笑:“不是。”
“那我是您的吗?”
主人揉了揉他的脑袋,“两个概念。”
他没放过这个问题,深夜,他们躺在小公寓的床上,远处的烟花还在绽放,他缩在主人的胸前,不甘心,再次问:“我真的不是您的妻子吗?”
主人头痛:“性别不同,你又不是女的。”
可恶,我为什么不是一个女孩子呢!
万恶的性别啊。
如果他是女孩子,就是主人最爱的那个人了。
这一年,他有个心愿,他迫切的希望主人有一个家庭,希望主人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平静安稳。
次年,二话不说,他就替主人去找妻子了。
他见到了很多漂亮的女孩子,他给他们大力推荐主人,说主人哪哪都好,可每一次,他们听见主人是残疾后,就会皱起眉头一脸嫌弃的转身离开。
他花了好大功夫,终于给主人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女人。
他将人带了过去,他不知道主人和那个女人聊了些什么,他在畅想,未来的主人有了孩子是什么样子?一定很幸福!
但没有。
主人明面上和那个女人笑语晏晏,在送走了对方后,当场厉声:“001!”
他身子一颤,弱弱的走了进去,主人将他一顿训,他有点不服气,委屈的说:“我只是希望您幸福……”
“幸福!?你个机器人知道什么是幸福吗?我用你替我想这些?!我是残废你知道吗?你应该知道啊,过去那么多年你应该听见过外面怎么评价我的!我这种人会有未来?连我自己的母亲都不要我了,还有谁要我?”
“你有什么资格替我去安排?你真是可笑极了。001,你把自己看的太重了!这世上谁离了谁都照样活,就算有一天你消失了,我也照样活得好好的。”
他怔住了。
这一次的吵架,吵的很厉害,主人好久没理他。
而他也陷入了沉思。
从来都是他给主人道歉。
从来都是他去服软。
可这一次,他真的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
他不想去认错了。
出乎意料,这一次是主人主动缓和了关系,主人来到他身边,轻轻握住他的手,“有你陪我,就很好了。”
他扯了扯笑。他想问,如果有天我也不见了呢。
他问主人:“你有什么愿望吗?”
主人摇头。
主人又问他:“你呢?”
“我?希望您能平安幸福永远开心的过完一生。”
“好宏大。”
“哈哈哈哈。”
“也好不切实际。”
“才没有。”
“001。”
“嗯?”
“别离开我。”
“……”
“我只有你了。”
“……”
他的指尖轻轻收紧了一些,那个好字,终究没说出口。
这一年,他的笔记写了一句又一句: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现实总是很无情。
他的芯片要失灵了。
春天的时候,主人在给他种花,各式各样,五颜六色的花,尽管他的眼睛已经看不清了,但模模糊糊知道这是主人为他做的。
他出去喂牛了。
他只记得自己是在喂牛。
可是就像是一眨眼,一片白光,他的芯片咔嚓一下,犹如断裂一般,坏掉了,他记不得坏掉以后发生的事情,只知道清醒后,再睁眼的时候,满地残血,周围全是尸体……
失去理智的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他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农场,花了一夜时间,想明白了,原来生命的终结将要提前一步了。
他杀人了,他也被研究所再一次盯上了。
研究所当然不允许一个失控且暴虐的机器人存活于世。研究所的那些人对他大吼:“你这样的机器人终有一天会害死所有人!!!”
他想逃,不想被研究所抓住。
那一天,他抓着主人的手,哀求道:“我们离开这个地方好不好,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好吗?”
主人答应了他。
可就是同天的夜晚,他又一次失控了,这一次比之前更甚,比之前更让他恐惧,因为他的手竟然放在了主人的脖颈上,如果不是那声犬吠惊醒了他,他自己都不敢想之后会发生什么。
他的身体还是疼痛。
痛到他想死。
可当主人一出现,他还是在竭力忍耐,装作无事发生。
他真怕自己有天忍不住了。
当第二次失控,无意用刀子割伤了主人后,在主人错愕的表情下,他筋疲力尽的坐在了地上。
时日不多,在主人上山的那天,他听见了远处的警笛声,研究所的人抓走了他。
其实他可以反抗。想要杀死那些抓他的人,完全不在话下。
可那一刻,他想的是,这样是解脱。
他被抓走了。
他和研究所那些人进行了一场谈判。
他说:“在我死后,你们不能伤害我的主人,你们要让他衣食无忧,安稳的度过余生。”
研究所:“可以。”
他说:“你们可以让主人的腿痊愈吗?”
研究所:“我们尽力。”
他说:“那你们可以给我的主人找一个爱他的妻子吗?”
研究所:“可以尝试。”
他点头:“好。我如何相信你们?”
研究所:“这……”
他笑了笑:“我有个好办法。”
他站起身,只手覆灭整座研究所,覆灭了整个研究所的数据库,在对方震惊的表情下,轻轻道:“我毁掉了你们从主人外公那里掠夺来的所有数据,从今天开始,我的主人将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最了解机器人的人,唯一一个能制作出机器人的人。如果你们想要进步,那就请依赖于我的主人吧。”
看着研究所众人黑下来的脸,他知道他胜利了。
这些人如果想要掌握一手技术,就不会伤害他的主人了。即是筹码,也是砝码。
即将被摧毁的那天,他躺在冰冷的机械台上,无力无助迷茫,心脏扑通扑通跳,机器人怎么会有心脏呢,可是他心脏的位置好疼好疼啊,被摧毁后,死亡后,他是不是就再也见不到主人了。
一点都不好,一点都不好,他抿紧唇,委屈的哭了,哭声渐大,他终于撑不住了,嗷嗷大哭。
即将要拆解他的那个人纳闷道:“机器人竟然也会哭,竟然也会有人类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