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玄沉默。
江小白又道：“你和我的所有相处，也都是为了这把剑？”
清玄垂眼，浅淡的眸光如一潭死水，不见波澜。
“可真恶心啊。”
江小白胃里直反酸水，从未有过的委屈不甘和恨意涌上心头。
他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是什么情愫，像是背叛，可又何来背叛，毕竟他们之间本就没有任何关系，对方是仙尊，而他呢……
清玄抬手，“小白……”
“你闭嘴！”江小白情绪逐渐变差，心灰意冷，“真恶心，真是恶心透了，现在想想，和你相处的每一刻都糟糕透了。”
说着话，地上那把剑仿佛能跟随他的心境而变化，此刻剑变得格外躁动，清玄道：“小白！控制下你自己！灵墟剑会跟随你的……”
“你还提这把剑！”江小白厉声道，他也没想到，自己刚出声，怒意直至清玄的瞬间，地上那把剑竟平地而起，一道刺眼寒光，杀意暴露，直直杀向清玄，清玄躲闪不及，硬生生被刺穿左肩，白衣淌血，十分骇人，江小白愣住，声音发颤：“停下！”
灵墟剑哪里听他的，再次向清玄杀去，眼见又是致命一击，江小白倏然变色，一把抓住剑柄，吼了一声：“快走！！”
这一声，他也不知是给谁喊的。是给清玄提醒，让清玄快躲一躲？还是给自己说，让自己快离开这个地方。
总之，在他喊出来以后，灵墟剑一个翻转，带他直穿云霄，冲破结界，强制飞远了。
哦对，后面还有个死死抓着他裤腿的叶子墨，一起离开了。
巴蜀地界，人杰地灵，水草丰茂，打眼一看就是个富庶地。
相比起江小白曾经去过的地方，渝州可谓是满目琳琅，大街上随意可见的绫罗布稠，连过路的小贩们都是一身从容打扮。
这是江小白第一次来渝州，非他本意，因为渝州离无妄山太近，如果可以，他更希望这把剑带他离无妄山越远越好。
走在街上，叶子墨已经满头热汗，筋疲力尽。他们被这把剑带到了山谷里面，花了好大力气才出山，寻到了渝州城内，如今最要紧的难道不是找个落脚点吗，可探一探江小白的面色，阴森森，死气沉沉，他又忍住了，一时没敢出声。
江小白毫无目的的前行，手执那把闪着幽幽光芒的灵墟剑，他低头，冷冷看了眼，一把扔到地上，叶子墨一惊，赶忙要捡，江小白道：“别动它。”
叶子墨哀声道：“你跟一个死物较什么劲儿呢？”
“它可不是死物，它本事大得很呢！”话毕，江小白又皱眉，扫了眼叶子墨，“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把剑是个什么来头，不急着扔，还急着捡？”
“讲真的，我觉得这把剑还挺好，至少对我没有构成什么伤害，一路上乖乖的……当然，我知道这把剑之后说不定会反噬你，肯定是要趁早脱手的，但小白啊，你想想，这可是名剑，要是卖出去……”
江小白嗤笑一声：“害人不偿命。你最好早点扔了，这把剑如今是封剑了，所以你才能触碰，小心之后第一个死的就是你。”
叶子墨仿佛没听见，抱起剑，刚要前行，就听见江小白冰凉凉的声音传来：“你若执意要它，就别跟着我了。”
叶子墨一顿，看了看周围，心思一起，摸了摸剑，笑嘻嘻道：“不跟就不跟，宝贝啊，等着，我现在就去给你找个好东家！”
第117章
话说和江小白分开后, 叶子墨在这渝州城又走了两圈，最初还担心怀里这把剑认主, 万一躁动起来怎么办, 可谁知，任凭他抱了两天时间，这把剑就像个死物一样, 一点反应都没有，除了偶尔闪一下光, 简直看不出半点凶煞气。
若说叶子墨, 祖辈上也是富裕过的，只是到了他爹和他这辈才将家产荒废了个大半。小时候论起名剑他也见了不少, 可唯独如今抱着的这把, 他是真没看出有多稀奇。剑身陈旧, 剑气平淡, 如此卖相, 太难找买家了。
可偏偏还真让他遇上了。
街上, 渝州城的一个富商, 身边跟了个老道, 路上和叶子墨擦肩而过, 老道满目惊恐，颤颤巍巍，指着那把剑以一种极度惊恐的模样问道：“此等邪物怎会出现在渝州城内！？”
叶子墨被拦住，他抿了抿唇，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那老道见他不回话, 更加惊恐, 脸色也霎时间惨白, 忙对一旁的富商道：“赵老爷，此剑实在凶煞！还望您为了这一城百姓，能做主派人去最近的无妄山求救！”
富商眼珠子一转，挥了挥手，“行了行了，知道了。”说着又给一旁下人使了个眼色，那下人伸手便道：“剑给我们吧。”
叶子墨道：“……给可以，钱呢？”
富商气急败坏：“钱？你没听见这剑多凶煞？我这是为民除害！”
叶子墨退了几步，“那不行，没钱我不给。”
争执之间，那老道突然道：“这把剑也不是你的吧？”
叶子墨心猛地一跳。
老道沉声道：“你并无根基，又无天缘，这把剑绝非你能掌控，也绝非你能得到……”
富商一听，立刻道：“对了对了！这就对了！肯定是偷来的！来人，快给我拿过来！我这是为民除害！除两害，一个人一把剑！”
然后他们就硬生生从叶子墨怀里抢走了。
他们人多势众，叶子墨没敢大闹，心中愤恨，只能朝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唾弃一口，咒骂道：“最好明天这把剑就克死你们！”
富商带剑而归，回去的路上，江小白正在二楼酒馆靠窗位置，一眼便看见了那把剑。
那把剑像是也感知到了他，光芒越发闪亮，隐隐颤动，江小白恨不能离这把剑远远地，这会儿，冷冷凝视着，就差一个滚字说出口了。
小破剑像是感觉到了，痴愣愣的又消停了下来。
也正是这一传神的举动，让富商觉得这把剑有灵气，再一想刚才老道的神情，更觉此剑绝不一般。
回到府上，老道神色紧张，立刻便道：“赵老爷，还望您现在立刻派人前往无妄山，但求三个时辰内有人前来支援，这段时间内，贫道会施咒暂且安抚……”
他自己都没敢将话说完，这哪里是他能安抚下去的，可此刻又不得不说。
本以为富商会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按照他的话去做，谁知富商只是举起了这把剑，细细打量，随后一笑：“我看就是你们这些道士喜欢大惊小怪……我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啊，你说这把剑很厉害？哎呀，既然这么厉害，那何必去交到那些仙门手里，我既然遇见了，那就是我的，你觉得我把这把剑当做镇宅之宝，如何？”
“…………”
老道被惊的半晌说不出话，可还未再开口，就被赵老爷派人推搡了出去。
拿一把极其凶残、阴魂怨灵无数的妖邪之剑做镇宅之宝。
可想后果。
他想帮忙，但能力有限啊……能力有限。
老道劝说数次，无果，他没有在赵家继续做门客，而是当天下午就离开，出府门后，深深回头望了眼，看了看如今还奢靡的赵家，暗自摇了摇头，迈步离去。
时至黑夜，江小白总觉得胸口闷闷，开窗，看了眼窗外。
外面灯火明亮，并无宵禁，原是一副太平安宁景象，可他一低头，看着地面流窜的黑雾气，眉头紧皱，再一看天空，像是被一层浓雾席卷，而他胸前的貔貅吊坠此刻闪烁的红光也简直能亮瞎眼，江小白低骂一声。
不用人说他也知道怎么回事了。
那把破剑！
转身出门，撞见了来投奔他的叶子墨，江小白一把揪住叶子墨的衣领，沉声：“你把剑卖给什么人了？！”
叶子墨一愣：“……剑？我……”
“快说啊！”
“不是卖的，是被抢走的，那个富商好像姓赵！”
赵家的宅子足够显眼足够大，江小白这几日一直在渝州城转悠，早知道地方，一路狂奔，一边暗骂自己多管闲事，那剑有祸端和他有什么关系？一边又痛骂自己连起码的仁义道德都忘的一干二净了。
他还是来晚了。
人到赵府外时，已经能嗅见血腥气了，冲进去，灵墟剑正被一口大鼎压在下面，四周守鼎的奴仆全部毙命，赵家的其他人连连哭喊救命，正四处逃命躲避。
江小白厉声：“住手！”
眼见那个赵老爷竟然还不死心，试图去触碰灵墟剑，江小白一把抓过他胳膊，将他甩开，然后盯着躁动的剑，心中犹豫。
他低了低身子，语气尽量平和，“你安分点。”
剑顿了下，十分轻巧的将巨鼎掀翻，然后游荡了一下，像是在观察四周还有没有危险。
这个过程，将众人吓得大气不敢喘，连江小白也是如此。
江小白从小到大，对仙器的掌控都是数一数二的，当年凌霄山求学时，别的没学，天天钻到书阁之中，将那些有关仙器的书籍翻了个遍。
原本觉得自己对仙器的掌握已经足够了，可看见这把剑后，还是自愧不如。
江小白道：“别动了……”
他试探性的走过去，灵墟剑落地，他手稳稳的抓住了剑，感受着里面的力量。
如果没猜错，当日那把剑带他们冲破无妄山的结界耗力过多，而灵剑若是有主，其主会助其吸收日月精华，快速恢复状态，可灵墟剑没有，江小白也不认它，故而耗尽灵力后，便暂时自行封剑了。
封剑后，成死物，叶子墨以及这些乱七八糟的人才能碰得这把剑，否则他们也会像当日的清玄一样，手刚一触碰上就皮肉腐烂。
不过这不是让江小白在意的点。
他心中的惧意更多是来自这把剑的威力。
果真强悍。
先是被镇压在无妄山祭台之中那么久，期间还被无数长老用各种办法强制封印，又有清玄亲自祭血镇压，如此情形，再厉害也该弱几分了。
可这把剑没有，竟然还能冲破无妄山的结界。
无妄山可与平常仙山不同，百年传承，又有无数仙尊愿意寄居于此。无妄山的结界堪称这世上最严密的，普通人在山上过结界倒容易，但像是这种妖邪之气都快要溢出来的魔剑想要冲出结界，很难很难。
可这把剑冲出来了，不仅冲了出来，还仅仅只封剑了数日，就又能恢复原样。
几经思虑，江小白牙根一痒，实在没忍住，骂了句：“你这把破剑……”
灵墟剑听出了嫌弃的意思，忽一下飞起，仿佛是为了证明自己并不破，陡然间，连着一片的房梁全部倒塌，一群人大叫着跑了出来。
“你停住！”江小白厉声，翻身一跃，扣住了剑，落地后，骂道：“我告诉你啊，你再闹腾，你信不信我把你扔粪坑去！”
周围的众人已经看傻了。
赵老爷也是。
赵老爷咽了口唾沫，比起害怕，更多的是惊奇。
他越发认定这把剑就是个宝贝！如此威力如此威力！就算他不能掌控，拿着进献给大人物，也绝对能换一大笔钱回来！
眼见江小白就要带剑离去，赵老爷横档而来，叫道：“你等等！你可以走，剑给我留下！”
江小白蹙眉，看傻子似的神情，问了句：“你瞎了？你没看见这把剑挺疯？”
赵老爷道：“就是因为看见了，所以我才不能给你。”
江小白道：“剑留下，你会死，”话声一顿，又补一句：“你们都会死。”
“这不要紧，我从仙山上买来了不少符咒，刚刚是没准备好，一会儿全拿出来，没问题的。”
江小白吸口气，也不知道这人哪来的这么大自信。
剑是肯定不能给他们留下了，留下明天这整个宅子说不定都要血流成河，再夸张点，这剑若是饮够了血，不受控了，整座渝州城都要遭殃。
但他也着实没想到，自己千方百计甩不掉的烫手山芋，竟然还有人抢着想要。
江小白执意要带剑离开，赵老爷非要人走剑留，争执之中，火药味渐浓。
赵府的护卫奴仆杂役，全部围了上来，将江小白包围在中央，手持棍棒长刀，死死堵住他。
江小白有个特点，他不喜欢欺负比自己还弱的人，像是当日能和陆修开打，那是因为陆修是有能力和他对打的，但这些人不一样，普普通通的人，真动起手来，几招就全死了。
故而江小白一直在躲避，脚尖轻踩，执剑一跃上了房顶。
这个时候，也不知道哪个不长眼的东西，竟然射了数箭过来，要命的是，那弓箭上带了符咒！
江小白立刻躲开，可就是这个符咒，唤醒了灵墟剑被封在祭台的回忆，瞬间暴动！江小白抓都抓不住的那种。
他急匆匆要带剑离开，可下面的赵老爷当即便高声：“谁能把那把剑留下，赏金百两！！”
随着这么一声响彻庭院，所有人跟不要命一样，全部追向了江小白，各种符咒，噼里啪啦全部扔了过来，眼见就要离开偌大的赵府了，江小白嘴里还一直念叨着：“小破！小破！你冷静点！”
他能感觉到小破剑的心情并不是很愉悦，在江小白滚落在地，吃痛一声的时候，剑再也忍不住了，倏然夺出，穿刺而去，所有符咒在接触到剑身后立马点燃化为虚无！
赵老爷个白痴竟然还伸手想握住，刚一握住，手心腐烂他尖锐的嘶吼了一声，佷快，见血封喉！
整个赵府顿时尖叫哀嚎成了一片，这时的江小白进去也控制不住了，他甚至在试图去对抗灵墟剑，一遍遍的怒吼：“停下！快停下！”
他用尽全身力量去安抚去镇压去对抗都无济于事，这把剑像是在被什么力量催化，故意激怒，江小白控制不住了，而灵墟剑也彻底失控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6-05 21:39:16~2023-06-06 22:07: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up 5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江小白愣住了, 闷出一口血来。
“啊啊啊啊——”叶子墨进了府, 一见眼前，惊恐嘶吼，连连退缩。
江小白擦了擦嘴角的血, 扯了扯笑，勾唇冷声：“现在还想要它吗？”
叶子墨吓得瘫倒在地, 眼泪鼻涕不受控的哇哇流, 疯狂摇头，哭喊道：“不要了不要了！打死也不要了！！”说完便大喊大叫着跑走了。
江小白已经能想到赵府灭门后的局势了, 诸仙门必然派弟子下山, 而矛头也一定直至他。
可他没想到会这么快。
也是这一刻, 他忽然发现了一直躲藏在暗处的陆修。
陆修不愿被师门驱逐, 逃出山后, 遇见了江小白还看见了那把剑, 就猜到会有祸事发生。
赵老爷态度坚决要留下这把剑还是他出的主意呢, 是他告诉赵老爷, 这把剑的威力和名望, 是他告诉赵老爷只要有了这把剑就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庇护子孙。连这些符咒都是他给赵老爷做的！这把剑，也是他暗中用符咒激化的！
陆修盯着江小白，对他一笑，唇语只有三字：你完了。
果不其然, 一道道身影快速出现, 白衣在黑夜十分显眼。
各家各派仙门子弟察觉此地异样, 都来了, 一见此景，惊愕不已！
这时只见陆修捂住胸口，仿佛重伤，指着江小白说：“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拦住他，让他杀了这么多人……”
所有弟子惊愕之中立刻拔剑，对准了江小白。
画面好熟悉。
江小白想到了当年被驱逐出山的画面，竟有相似之处。
也怪他蠢，竟然又一次栽到了陆修手里。
明五明七也在，明五第一时刻查看死者，明七则死死盯着江小白，眼睁睁的看着江小白在围堵之中厮杀离开，而江小白最后一个交手的人，便是明七，明七留了一步，放走了他。
如此骇人听闻的灭门案，足以轰动。
当夜，便传开了。
其余弟子收尸，安息冤魂，化解怨气，四周设结界，防止邪祟趁此机会侵入。
明七刚迈了一步，身后明五就沉声道：“你跟我来。”
明七怔了下，握紧拳，明五厉声：“还不过来！？”这一声，让周围其他弟子都被吓到了，纷纷看去。
明七低了低头，跟了过去。
一过去，就被凶狠的按在了墙上，四下无人，明五隐忍怒意：“你在干什么？！你自己说，你刚才在干什么？！”
明七眼睛一酸，头一次被这么凶，“师兄……我只是觉得此事有异……”
明五沉声道：“我劝你重说一遍。”
明七抬头，眼眶湿润，“师兄……”
“我让你重说一遍！”
“重说……”明七摇了摇头，他身后就是一堵墙，退无可退，各种难过之中，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竟吼了一声：“你让我说一百遍我也是这句话！！！”见明五又抬手了，明七直接近了一步，“你打死我也是这句话！”
明五道：“你知道江小白做了什么事吗？”
“……”
“他夺剑重伤仙尊离山，又不清不楚的牵扯到了灭门案中……”明五见明七要开口，抬手止住明七的话，“我不管灭门案真相如何，单说大家看见的，事实就是如此，至少你在真相没出来前，你记着，你一句话都不能说，不该做的也不能做！”
“师兄……”明七嗓子一痒，“你……你是不是也觉得……这场灭门案有异？”
明五淡淡道：“有没有异，目前与你我无关。”
“你就是觉得有异！”
他可太了解他师兄了，他师兄若真觉得小白杀了这些人，根本不会放人那么轻松离开，而他师兄也不会对他说这些话！
明七激动地握住明五的手，“师兄，你信我，这其中必定有误会。那日仙尊被那把剑重伤后，只有我们知道仙尊受伤了，仙尊对我们说不要将他受伤的事情对其他人说，仙尊既然能让我们瞒着，那肯定是另有隐情，以仙尊的实力，就算小白有那把剑，也伤不到仙尊的。反正肯定是有其他原因在的！小白不是要杀仙尊的！”
明五好笑道：“你是不是脑子有病，你是不是被江小白洗脑了，你处处为他这么说话是什么道理？”
明七正声：“我不是为江小白说话，换做任何一个人，只要我觉得哪里有问题，我也会这么帮！”
明五道：“那我警告你，你最好不要再说什么了。”他拽住明七，“回山。”
明七不可思议，“回山？！”
明五道：“山下有其他弟子处理，你回山。”
明七尖叫：“我不要！！！”
另一边，江小白无处可去，渝州城他是待不下去了，连夜离开，离开时，神智都不清了，睁眼闭眼间，都是那鲜红的画面，惨不忍睹。
手里那把剑仿佛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不敢再闹。
郁结之火，压在胸腔，难以发泄，他想怒吼，想将这把剑骂的狗血淋头，可又觉得自己真可笑，对着一把剑去发脾气。
赵家灭门，消息恐怕已经传开了，江小白本是在躲避仙门的追捕，他不想这么不明不白的被抓回去审问，也料想那些贪图此剑的人知道了此剑的凶煞程度后不会再来，可他想错了。
仙门倒是没几个人来抓他，清晨的光打来的那一刻，迎面便是无数走邪魔外道的堕落修士。
自从他们听说了此剑的威力后，和赵老爷想的一模一样，惊喜大于惧意。
似乎所有人都觉得自己是那个天命之子，自己能控制得了这把剑，自己得了这把剑就能所向披靡。
江小白越发觉得憋屈。
他娘的。
怎么旁人求之不得的剑，到了他手里成了累赘，还害得他如此落魄！
几经围堵之下，那群修士也聪明，明白一对一是打不过江小白的，于是三两成群的合到一起。
比起对这些修士的忌惮，江小白更多的心思都花在了灵墟剑上。
他不止一次的警告：“你控制住，这次你要是再乱杀人，我就跟那群人一起去死。”
躲躲藏藏，深夜，他在一处荒林内度夜。
这种野林子，常有邪祟，太阳一落山，纷纷出来晃荡。
有的邪物只是飘荡，并不攻击人，除了乍一看有些骇人外，也还好。
但有些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你也不知道哪里会出现一缕鬼火，突然冒在你的身后你的眼前，十分诡异。
若是往年，行至荒林，为防止被这些东西伤到，江小白通常会提前画个符咒，或者寻几个护身的仙器，再点一丛火，才敢睡觉。
可如今有了这把剑，比起凶煞，在座的都是废物。
这把剑往这儿一放，方圆百里，所有邪物，纷纷臣服退让。
江小白闭上眼，心力交瘁，评了一句：“你要是只有这点本领，那就好了。”话毕，灵墟剑朝江小白身边蹭了蹭。
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这是江小白离山后睡的第一次觉，脑子已经撑不住了，身体也酸痛一片。
昏睡中，尚存的理智也没让他睡得太死，生怕有什么邪魔外道寻来了，没一会儿惊醒下，警惕的看着周围，见一切太平，再继续睡。
就这么惊醒了三四次，他自己都觉得再这么下去，他得疯。
最后一次惊醒后，便彻底沉沉睡去，醒来后，怀里的那把剑已经不见了，江小白：“……”虽然猜到醒来会有变故，但没想到成真了。
如今剑没封剑，旁人是拿不走的，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我□□娘的垃圾剑！！！给我滚回来！！！！”
江小白听到了远处的打斗声，一路狂奔，一边跑一边骂，等到了跟前后，也不看人，当即就是一句：“你个破剑！又给我惹事！？要么滚回来，要么彻底给我滚蛋！！”
话说完，那边打斗的人愣了下，剑也愣了下，片刻，江小白也愣住了。
“……明七？”江小白喃喃道。
明七正被一张巨大的网困在树上，羞耻不已，嚎叫道：“你还发什么呆啊！！快救我啊啊啊！”
江小白反应过来，这时再看，才发现灵墟剑根本不是在惹事，而是在救人。
那群修士正围堵着剑，剑又想割破缚灵网，但又怕分寸没掌握好，伤到明七，来回徘徊犹豫，同时还要四处躲避，秉承着不伤人但也不被那群修士抓到的想法上飞下跳。
刚刚被江小白一凶，剑委屈无助的落在了地上，江小白赶忙上前拿起剑，低声道：“错怪你了我的错我的错！”
说完，对准那些修士，“滚蛋啊！”脚尖轻踩，扬手一挥，大名鼎鼎的缚灵网当场四分五裂！明七从空中掉到地上，一身干净的白衣立马变得灰尘土土。
那群修士见势不妙，只能暗自先退了。
等只剩下江小白和明七时。
明七道：“嘘嘘嘘，别问，问就是偷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