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二代被迫从头再来—— by寓风

作者:寓风  录入:07-03

卢锐蔫哒哒回家,和哥哥姐姐抱怨观阳不行。
他从小就饱受有钱花不出去的折磨,在观阳待下去,他不知还要遭受多少年这种痛苦。
卢舟:“……”
腊月:“……”
等卢栩回来,他又跑过来抱哥哥大腿撒娇,央求卢栩带他去京城,“我要去京城买游记!”
卢栩拍拍他圆圆的小脑袋,鼓励着他的远大志向,“等你能写游记了我再带你去。”
卢锐:???
卢栩朝卢舟道:“你这几天收拾收拾,跟我去京城吧。”
卢舟惊愕,“我?”
卢栩:“光在家里闷着也不行,你瞧你,还没锐锐有出息。”
卢栩看着瘦了一圈的傻弟弟,叹道:“不是不用去书院了吗?那就跟哥哥去散散心吧,我带你去大岐落榜书生最多的地方瞧瞧,看他们都是怎么哭的!”
卢舟:“……”
又好哭又好笑,卢舟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啪嗒掉进碗里,他闷头无声端起碗,用碗遮着半张脸,将泪和粥一并吞下肚去。

要带卢舟出门,卢栩早和颜君齐商量过了,不过他还得过元蔓娘这一关。
他在饭桌上说让卢舟跟他进京,那天恰巧元蔓娘在店里忙,没回家吃完饭。
待元蔓娘和颜母忙完回来,卢栩一个人跑去找她商量了。
都通知完了再商量,他还有点心虚。
元蔓娘听完,愕然瞪大眼睛。
只是她问的问题,又有些让卢栩摸不着头脑。
元蔓娘问:“你们带着舟儿去方便吗?”
“卢舟踏实好学,考个童生照理说应该手到擒来才对,他老考不上我觉得可能是心理问题,俗话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他老闷在书院读书也不见的能行,还不如跟我去散……嗯?方便吗?”卢栩滔滔不绝戛然而止。
十分茫然地望着元蔓娘,还没从他酝酿了一晚上的词里拐过弯,“方便啊,有什么不方便。他都十五了,又不是锐锐。”
自己会吃饭,会穿衣,知冷暖,能干活。
他们家卢舟打小就能干,像卢锐这么大的时候,就知道帮家长做家务了。
卢栩想,带卢舟出门,搞不好还是卢舟照顾他这个哥哥呢,这能有啥不方便?
他看元蔓娘,元蔓娘也看他。
欲言又止,有口难言。
母子俩对视好一会儿,元蔓娘眼睛眨啊眨,也没能暗示明白。
她也没办法了,叫卢栩把门关上。
卢栩一头雾水,将房门关上,茫然乖巧地坐到元蔓娘面前。
元蔓娘揪着手绢揪了半晌,做了好一番心理建树,狠狠心,豁出去,问道:“你们三个到外面,可怎么住?”
卢栩:“……啊?”
怎么住?
有客栈住客栈,没客栈找村子借住啊。
他不是一直都这样?
卢栩莫名其妙,反应了好一会,好像明白了。
他震惊地看元蔓娘,元蔓娘捂脸。
卢栩却闹了个大红脸,人都要坐不住了,“不是,呃,我们还没……娘你、你、你怎么知道呃……”
卢栩也说不下去了。
元蔓娘也不看他,拿手绢挡着脸,“君齐考上举人那天,你不是亲……咳……”
卢栩满脸通红,活像早恋的学生被老师逮个正着,下意识就连忙辩解,“我们就、就亲过那一次!”
就一次还被元蔓娘看见了。
元蔓娘也惊讶了,顺嘴道:“就一次?”
母子俩无语凝噎,尴尬得谁也不知道该往下说什么。
卢栩屁股上长刺似的,左扭扭,右扭扭,结结巴巴问,“您是、是那天才知道的?”
元蔓娘:“我和你颜家婶婶早就有猜测……”
毕竟卢栩对谁好根本就藏不住,每次外出回来必去书院接人,遇见什么稀罕好玩的,能没卢锐卢舟的,从不缺颜君齐的,吃饭给颜君齐夹菜比给卢锐、腊月夹得还殷勤。
每次回来,还一定要抽一天两人单独去玩,卢锐哭闹耍赖都没跟成几次。
卢乐和另外几个来他家借住的孩子都搬去前院住了,卢栩还和颜君齐住在一起……
元蔓娘咕哝一句,“要不然,你三婶都给小辉说媒了,我也没催过你。”
卢栩:“……”
他讷讷道:“那……那……那你们不反对?”
元蔓娘无奈,“我们反对你们会听吗?”
卢栩不语。
元蔓娘叹道:“你若喜欢女孩子,娘当然欢喜。”
她从前连给卢栩、卢舟、卢锐往哪儿盖新房娶媳妇都想好了。
“可你不喜欢,难道娘还能逼着你娶?”元蔓娘声音柔柔的,自己都带着些茫然和疑虑,“我答应了你爹爹要好好照顾你们几个,我也不知道这么做是对是错,不过,我总觉得,人活一辈子太过无常,今天在一起说笑的人,明天兴许就再也见不着了。”
元蔓娘摸摸他的头,将他跑一天散出来的碎发拨到耳后,从卢栩脸上依稀看到早逝的卢吉一丝影子。
“既然你们俩都愿意,那便这样吧,人活着开心的日子太快,不开心的日子太慢,能开心,便多开心些。”
至于她和颜母猜到他们俩的事后,曾经是怎么辗转反侧夜夜睡不着,她又怎么坐在卢吉坟前发呆彷徨,就不告诉他了。
她这孩子心大,有时候心也挺细的,还是让他快快乐乐往前跑吧。
“娘遇到你爹前,也见着过那些有钱人家花钱买男孩子回家当什么侍童……”
卢栩打断她,肃然道:“我对君齐不是那样!”
元蔓娘笑道,“这我当然知道,咱们这儿男子不能成亲,听说有些地方是可以的,不管你们能不能行礼,但你要知道你们是通过了亲长的,既然在一起,你便要好好待君齐。他比你小,性情执拗,若是你们拌嘴闹矛盾,你要多让着他。”
卢栩腼腆道:“我们不拌嘴,不吵架,没矛盾。”
元蔓娘莞尔。
心说光她听着就好几次了,还不吵架!
不过卢栩性格开朗玲珑,前脚吵完,后脚就能厚着脸皮撒娇耍赖送东西哄人,别说颜君齐这样讲道理的,就是卢锐这不讲道理的,他一个都能哄三五个。
元蔓娘:“你们带上舟儿……”
卢栩:“我们住两间!”
元蔓娘:“……”
她也不是很想关心谁单独住一间,“舟儿跟你们出去走走也好。”
见多才能识广,他们家这些孩子,这几年都是大变样。
要不是女孩出门在外不方便,她都想带着腊月四处走走看看。
“去吧,多带些银子,全当散心了。”
卢栩与元蔓娘道别,恭恭敬敬退出去,一转头飞快往回跑,冲进他屋里关上门,将正要出去给油灯添油的颜君齐推回去。
“大事不好,露馅了!!”
颜君齐莫名其妙,连忙将油灯挪远些,“什么露馅了?”
卢栩:“我娘知道了!你娘也知道了!”
颜君齐比他反应快多了,卢栩还没说完,他已经秒懂。
颜君齐将油灯放下,淡定道:“我知道,我同母亲谈过了。”
卢栩傻眼:“啊?啥时候?”
颜君齐:“两年多前。”
卢栩:“……”
亏他还以为藏得很好!
难怪有一阵子他从北境回来,总觉得颜母看他怪怪的,原来不是他做贼心虚。
颜君齐:“我娘还说,若是有一天我们后悔了,谁也不能怨谁。”
卢栩听得泪眼汪汪,第二天看到颜母头都有点儿抬不起来。
结果他因为害羞躲着人,元蔓娘没两天主动找他了。
行李她们已经收拾好了,颜君齐的文书也都批办好了,衙门连他去考试的路费都发下来了,他们该出发了。
从观阳到京城,比从观阳到北境还远。
时下正是秋深,他们要在路上过冬,若顺利,能在深冬前赶到京城,若运气不好,赶上了大雪,说不好要在路上过年。
元蔓娘和颜母听都没听过他们一路要经过的地方,泪眼婆娑地给他们准备冬衣,缝被褥,带干粮。
什么都想给他们带上,又怕装的太多他们提不动。
她们加加减减,装了取出来,取出来又装进去,一遍又一遍。
“家里不缺吃不缺喝,何必非要考什么官呢?”颜母往包袱里塞棉鞋,可包袱装的太满,她塞着塞着把包袱扯破了,人忍不住崩溃的哭起来。
元蔓娘安慰她,“栩儿说,去京城路虽远,但沿途人多城多,比去北境好走,也安全。”
颜母抹抹眼睛,泪水却止不住,她重新换了包袱,将东西掏出来装到新的里,“怕他没出息,又怕他太有出息,我都不知道该不该盼着他考中了。”
对别人而言,高中,做官,那都是光耀门楣的事。
可他们家,老家早没了,亲人流散了,她丈夫也没了,只剩下他们孤儿寡母只有三人相依为命,她指望的也不过是两个孩子平安顺遂。
什么门楣不门楣的,那些有什么用?
要是祖宗真能显灵,就保佑她的两个孩子健康到老。
颜母擦擦脸上的泪,将银票缝进颜君齐腰带里。
这是县令让卢栩找南方的大船商换的,这家钱庄信誉好,在京城也有铺子,他们拿着银票能到铺子里兑银子,不用自己带。
卢栩还托人兑换了点儿金子,总共没多少,图个轻巧方便。
他怕到了京中要花钱带少了,都带成银子不安全又太沉。
卢栩想了想,将小金块都缝到了鞋底里,一并藏到包袱中。
卢庆本想送他们,可如今卢轩南下了,去北境需要他带队。
卢栩:“我们一路走官道,只走大道,不走夜路,没啥不安全的,不用送了。”
越接近京城考生越多,各地官府也会注意赶考书生的安全。往返一趟搞不好要大半年,没必要让卢庆陪他们折腾。
最后,他们还是决定只卢栩、颜君齐、卢舟三人走,能坐船的路段坐船,能租车的地段租车。
几年发展,大岐的牲口也缓过劲儿了,骡子、牛、驴不再像前些年那么稀罕。
尤其是隆兴,这两年朔州换了新郡守,和骁骑军、北境军相处融洽,还通过李修联系蛮人,从北境引进牛羊骡马到朔州,鼓励百姓养牲口。
朔州的牛羊骡马驴子通过商路还往隆兴和更南的郡县输送了不少。
朔州的羊不如北境的品质好,但总归是肉,每年养牛养羊,百姓也能赚些钱。
如今,观阳到北境的商路上,像样点的客栈食铺都卖羊肉,羊肉汤羊肉串,炖、煮、烤,想怎么吃怎么吃。
卢栩想在沿途租车,已经不像从前那么难了。
出发前两天,元蔓娘单独将卢栩叫到客厅,又是关上门,两个人,神神秘秘的密谈。
卢栩都有点怕了,战战兢兢问,“娘,你有什么事吗?”
元蔓娘依旧是绞着手绢紧张不已,做了好一番心理建树,才将难以启齿的话问出来,“栩儿呀,你看过春宫吧?”
卢栩:???!!!
卢栩脸唰一下红透了。
不!他没看过!
元蔓娘特别不好意思地说:“照理说,当是你爹爹和你说这些,这不是……这不是你爹爹不在吗……”
元蔓娘声音越来越小,“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都这么大了,寒露和小夏都看过。”
卢栩:??????
作者有话要说:
蔓娘(揪手绢):后娘好难当啊……

元蔓娘语重心长,“你也不能只和君齐谈做买卖呀!”
上次卢栩说,他只亲过颜君齐一次,元蔓娘好在意!
虽然男孩子不用生娃娃,但好像这状态也不大对吧?
她忍了好多天,还是没忍住和颜母偷偷嘀咕了,颜母也很震惊,想找儿子谈谈,可一想她家君齐那越来越不苟言笑的模样,就有点怕。
而且……
“君齐脸皮薄,我问了这个他往后不愿意见我了可怎么办?”
俩娘大眼对小眼。
颜母怂恿,“要不,你说说卢栩?”
元蔓娘也很怂,她期期艾艾道:“可可可可,我是个后娘呀!”
她比卢栩也没大几岁,哪好意思问这个!
偏偏这俩都是长子,连个能提点的兄弟都没。
岁数差不多的,卢辉,不开窍。
卢轩,也不开窍。
她都有心回村找三婶、四婶,让她们喊三叔、四叔说说了,可卢栩和颜君齐这事,她们不确定三婶、四婶知不知道。
两人拖拖拉拉好几天,眼看他们要出发了,元蔓娘狠下心。
还是她来吧!
反正上次她都谈过一次了。
谁让他们卢栩岁数大呢?
可怜卢栩,听了十几年的耳提面命不许早恋,一穿过来,又一直忙着养家赚钱。
别说春宫图了,他连本小黄书都没看过。
颜君齐还不如他呢,他好歹从前还上过生理课,看过点儿电影能播出的非限制级画面,隐隐约约似懂非懂。
颜君齐从小读圣贤书,一点儿都没了解过。
他俩平时也就在没人的地方拉拉手,搂搂抱抱,爱的十分柏拉图。
春梦也不是没做过,但卢栩每次做春梦都很不好意思。
他意识里还总觉得颜君齐是学生,学生怎么能早恋?
他怎么能耽误颜君齐读书科考?
最大尺度就是晚上钻被窝时候打打闹闹,摸摸贴贴,搂着颜君齐睡大觉。
猝不及防被元蔓娘说出来,卢栩脸烫得都快能煎鸡蛋了。
元蔓娘一看他这反应就知道他没看过,但好歹是知道是什么,她一边欣慰他们家孩子是个正经孩子,一边又有种莫名的微妙。
别人家孩子,像卢栩这个岁数,娃都能跑了……
元蔓娘轻咳一声,维持住长辈的威严,低声道:“不用害羞,大户人家小姐出嫁前嬷嬷都会找来给她们瞧瞧的。”
卢栩:“……”
他大概知道为什么寒露和小夏看过了,八成是寒露的那群小姐妹里,有哪个要出嫁的小姑娘分享给她们看的。
他明白。
一般三观震惊的时候,都忍不住分享给朋友瞧瞧,传说中的不能我一个人眼瞎。
元蔓娘觉得自己说明白了,卢栩也觉得自己听明白了。
他们俩沉默对望片刻,都等着对方开口。
元蔓娘:???
咋不说话?懂什么意思了吗?她说得还不够明白吗?
卢栩:???
不是要借他看看的意思吗?
卢栩尴尬:“我……去买一本?”
元蔓娘:“不然还是路上买吧。”
也是,在观阳,他熟人太多,今天敢买,明天就得传遍大街小巷。
元蔓娘又叮嘱道:“别让舟儿看见。”
卢栩应一声,落荒而逃。
这年代的山水画他见过不少,神像和人像画也见过挺多,至于……咳,是个什么水平?有点好奇。
不知是不是提了春宫的原因,晚上卢栩做了一夜旖旎的梦,梦里颜君齐眼睛水润润的,早上卢栩被叫醒时,盯着颜君齐清冷俊逸的脸,人猛的一激灵。
颜君齐:“怎么了?”
卢栩恍恍惚惚:“咳,没事。”
颜君齐看他又将头发滚得乱糟糟的,从抽屉里拿出梳子帮他梳头发。
卢栩额头附近的碎发总是爱翘,他要压着些才能梳到长发下。
颜君齐温热的手指擦着卢栩的耳朵拂过,与昨晚的梦中触感相同,区别是,梦里颜君齐是在解他的发带。
卢栩默不作声将被子又往身上拽了拽。
“冷?”
“嗯?嗯!今年秋天冷得早,咱们这次多带几件厚衣服。”
颜君齐莫名,今天明明是个艳阳天。
梳完头,颜君齐刚要给他找件稍厚实些的衣服,卢栩却穿着里衣,抱着衣服往浴室跑了。
颜君齐捏着他的衣服,想起卢栩红彤彤的耳朵,哑然失笑。
昨日已经向县令辞行,今天他们要回乡祭祖。
虽然颜君齐的老家不在观阳,不在卢家村,他更不姓卢,但卢家村世世代代就出了这一个举人,哪怕他不姓卢,卢家也破例愿意让他在村中祭祖摆宴。
君齐向来不喜欢这些,卢栩还怕他会介意,可颜君齐全然没一丝的不乐意。
他和卢栩一起去上坟道别,也没谢绝村中特意给他办的践行乡宴,颜君齐一桌一桌敬酒拜别,还给村中祠堂写了新匾。
“您看满不满意,不满意等我酒醒后重新写。”颜君齐放下笔墨,歉意地问着。
他先前不知道里正想让他给祠堂写匾额。
里正笑道:“满意、满意!这多好!别说咱们饮马镇,就是整个观阳县,也没几个更好的了!”
大岐举人已经可以当官,哪怕颜君齐入京科考失利,都能下派去一方做官。
官老爷题的字,他们十里八乡都没有过!
他们小心翼翼地收起来,“明天我就去县里找最好的工匠刻出来!”
颜君齐莞尔。
他刚要收笔,又想起什么,叫卢栩帮他铺开纸,给卢家一直没提名字的杂货铺也写了张匾——卢记小卖部。
村中识字的孩子已经不少,他才一写完,马上有人念出来。
大伙茫然:“小卖部?小卖部是什么?”
卢栩满心暖洋洋的,这名字,他只在最初做设想时候同颜君齐随口提过,不想颜君齐竟然记到现在:“就是小号杂货铺的意思!”
颜君齐放下笔,笑吟吟地看他。
他记得。
卢栩说过的每句话,写过的每张字,画过的每张图,他都记得。
但他似乎真是喝醉了,题完匾才一转身,脚下猛地就是一踉跄,卢栩眼疾手快地扶住他,将颜君齐接了个满怀。
里正:“这就醉了?!”
卢爷爷:“书郎醉了。”
三叔指责各桌刚刚劝酒的:“你看看,你看看,叫你们瞎灌!”
卢奶奶指挥:“栩娃,你快扶书郎回屋躺着去。”
颜母焦急:“到了外面你可得看着他,可不能让他乱喝酒。”
元蔓娘:“都不能乱喝酒,舟儿,你看着两个哥哥知道吗?”
三婶:“我给他熬碗醒酒茶。”
四婶:“再煮个糖水蛋吧,一中午光喝酒了,也没吃什么东西……”
颜君齐半倚半趴在卢栩怀里,听着长辈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关心,声音他听不真切,乱乱的灌了满耳,有些吵,有些满,有些暖。
热热的,酥酥的,如温酒一样暖热了他的心。
颜君齐痴痴傻笑,“栩哥……我考中了……我考中举人了……”
卢栩手臂从他腋下托着他,抬起双手捧着他下巴在他脸上揉了揉,将颜君齐的棱角揉软揉圆。
几年前,就是这张比现在更稚嫩的小脸对他说“我不想念书了”,可卢栩分明从那张迷茫、无助又倔强的脸上看到他在无声地嘶喊着——“我想读书。”
卢栩笑道:“嗯,考上了。”
不止考上了秀才,还考中了举人,隆兴郡第一名!
能做官,有田地,至少能在隆兴和观阳的地方志留名。
再不用服役,也不用跪官,只要不谋逆造反,永免死刑。
重要的是,没辜负他的才华与努力,将以此为起点,施展一身的抱负。
“我就知道,你一定行!你那么聪明。”
颜君齐笑着望他,眼睛湿湿亮亮的,笑着笑着,倒在他怀里睡了。
“颜书郎这酒量不大行呀!”村民怔了怔,没敬上酒的纷纷笑起来。
卢舟、卢辉、卢文七手八脚帮忙把颜君齐扶到他背上,文贞收拾好颜君齐的笔墨,跟在卢栩后面往回走。
卢栩边走边道:“等我送他回来,我跟你们喝!”
村民:“明天就要走了,谁跟你喝!”
“就是!好好看好书郎。”
“你俩都醉了,小舟怎么背你们俩!”
众人哄笑着,将卢栩赶走,他们还没尽兴呢,要继续吃吃喝喝。
今天祠堂出钱摆席,卢栩山上出肉,卢文一早从县里运来的好酒,正是秋收的好时候,每桌十六道菜,煎炒烹炸,鸡鸭鱼肉,美酒蔬果,比年夜饭都丰盛,不吃光,坚决不走!
卢家村热闹了整整一下午,连附近的王家村、双水村都跑来沾喜气沾文气,他们卢家村杂货铺,哦,刚改名的卢记小卖部,成了重点围观对象,那一墙的看图识字,被人又瞧又看,一波人来,一波人走,一波又来……
卢爷爷坐在门口喝着小酒,给那些好奇的娃娃发毛笔。
全是他们登州的铺子做的不太好的次品,卢栩瞧着能用,拿了好些回来,一半捐给官学,一半免费送给各村的杂货铺。
想要学写字的孩子,都能到铺子里免费领。
“没纸墨就蘸水写,往墙上写,往石头上写,往桌子上写,磨坏了,再来领。”
“女娃能要吗?”
“能!那有啥不能,笔又不咬人。”卢爷爷将毛笔给那两个询问的小女孩,还多给了她们两只,“瞧里面那墙字,那都是我家腊月、小雨和小满写的!我家女娃都会写,写得比她哥哥还好看!”
字不如妹的卢栩将字最好看的颜君齐放到床上,帮他脱鞋盖被,坐在床边见颜君齐睡踏实了,才捏捏他的脸出去替他继续招待乡亲。
等颜君齐睡醒,酒席已经散去,太阳已经西斜。
好在他们去京城要坐船往西南行,不用再回县里。
行李早上就从县城送回家了,明天早上从村边的码头登船便可。
颜君齐揉揉额头转过来,卢栩正躺在他一旁小憩。
一只胳膊压在头下当枕头,一只胳膊从被子下搂着他。
颜君齐往卢栩旁边挪了挪,卢栩睁开眼,笑道:“睡醒啦?”
颜君齐将枕头递给他。
卢栩枕上唯一的枕头,颜君齐则枕上他肩膀。
卢栩问:“是不是有点儿舍不得了?”
颜君齐沉默片刻,苦笑一声,“嗯。”
从前他总觉得卢家村不是他的家,他是浮萍。
可真要离开,他又生出不舍。
不知不觉,故籍已从幼时记忆淡去,他想到的故乡只有这里,他家的口音也都同化成了卢家村的乡音。
此去一走,不管考不考得上,只要不放弃做官,必将自此飘摇在外,待告老辞官才能回来。
他舍不得。
卢栩拍拍他,“你去哪儿,我陪着你,你要是想家了,我替你回来看,我回来,就是你回来了。”
颜君齐莞尔,那算什么他回来了!
卢栩肚子咕噜一声,紧接着颜君齐肚子也开始咕咕响。
“饿了。”
“嗯。”
“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中午还剩了菜吗?”
“吃剩的?”
“那是我的送行宴!”
“走,去热菜!”
他们俩跑进厨房,卢栩将剩的菜倒进锅里翻炒热透,用饼子夹着,他一个颜君齐一个,他们拿上饼子边吃边满村转悠。
推书 20234-07-02 :第一美强惨拯救计》:[穿越重生] 《第一美强惨拯救计划[快穿]》全集 作者:抵岸【完结】晋江VIP 2023-06-29完结总书评数:701 当前被收藏数:3679 营养液数:771 文章积分:46,132,552简介:    有一些人,或傲慢或放荡或冷漠  他们是天之骄子  他们从小受到命运的庇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