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醒点头：“去, 我对那个也挺感兴趣。”
“那就太好了！”叶雪衍笑了笑, “到时候我俩一起去，免得两地分居。”
谢醒：“那我再安排一下。”
叶雪衍：“咦，你之前不就说会去吗？怎么还要再安排？”
谢醒：“之前打算中途再去，你去的话可能要跟全程，所以要再安排一下，把时间空出来。”
叶雪衍这下理解了，点了点头。
他们要开展调查的目标海域虽然在嘉市，但在嘉市的另一个方向，开车的话得开三个多小时，每天来回极不方便，得在当地住酒店。
叶雪衍估计，这个项目的第一期起码得半个月，要是不顺利，整个项目弄个三五几年也可能。他有家有业，要真是这种情况肯定不能跟那么久，所以第一次行动，先空出半个月来就可以了。
幸好海洋牧场里现在没什么事，海洋医院那边这段时间也没有大型海洋生物过来求助，日常工作安排起来并不麻烦，只需要安顿好海獭、鲸鲨和海洋牧场里的其他生物就可以了。
这次越观今没收到邀请，会留在村子里，带领其他同事帮他们照顾海洋牧场。
他们都挺靠谱，叶雪衍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正式出发那天，他们很早起床，谢醒的司机过来接他们，把他们送到目的地。
叶雪衍在车上还抓紧时间睡一会儿，等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到了岛上，有些诧异：“之前不是说还没确定海域吗？现在就登岛？”
人在岛上，说明目标海域就在附近了。
虞五五过来接他们，打了招呼之后才解释道：“这个项目比较大，接触到的人也比较多，还要动用不少我国自主研发的新仪器，直接在岛上行动有利于保密。”
叶雪衍明白了：“所以还是没确定目标海域？”
虞五五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下：“缩小了一下范围，我给您二位看坐标点。”
虞五五说着，将平板拿了过来，点开一张图给叶雪衍和谢醒看：“这就是我们暂时觉得，出现文明遗址的概率比较大的地方，你们看一下。”
叶雪衍仔细看了一下：“我来过这附近。”
虞五五眼睛一亮：“那就太好了，你已经探查过了吗？”
叶雪衍：“那倒没有，当时我来的时候是为了追鲈形目的鱼，注意力全在鱼上，只是在附近逛了一圈，没有大范围探查。不过这片海域确实很有意思。”
虞五五追问：“有意思的地方在哪？”
叶雪衍：“我看你们标注的海图已经发现了，这片地方的地形比较复杂，洋流也比较混乱，比如这里，它其实有一个小小的海底冲积平原——”
海里的洋流会导致泥沙等堆积，从而形成冲积平原，不过因为海里有浪的关系，这种冲积平原一般都比较小型，且不是很稳定。
虞五五顺着他的手指看去，赞同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叶雪衍：“这里的沉积物比较多，有很多沉积物都会顺着洋流飘过来，找到一些文物的可能性也比较大，如果专家们还没有确定具体的开发地点，我建议可以先从这个冲积平原的中心找起。”
“果然是专家，叶大夫你一开口就给出了极有价值的建议！”虞五五兴奋道，“我先做个标记，等会儿就报告上去。你们坐车过来也累了吧？我带你们去休息。”
短短三个小时的车程，司机又开得十分平稳，叶雪衍还真没感觉到累。
不过虞五五的盛情难却，叶雪衍和谢醒对视一眼，说道：“好啊，那就麻烦了。”
在正式动工之前，得先开一个全体会议，小组内的所有成员都被通知下去开会。
谢醒和叶雪衍的身份都比较高，这次项目的总负责人颜恕己邀请他们坐到主席台上。
叶雪衍向来不爱凑这种热闹，婉言谢绝了。谢醒推脱不掉，只好加入进去。
大多数会议都是无聊而且啰嗦的，信息密度比较低，叶雪衍在会场里坐了一会，感觉很没意思，便翻出资料来看。
会议上的内容，资料上都已经写了，现在开会再强调探讨一遍，效率比直接阅读资料低多了，叶雪衍三两下就看完了会议的重点内容，开始阅读其他资料。
他飞速翻看资料，很快发现，组织开启这个项目倒也不是真的硬开，而是之前在海底找到了几件文物，评估后发现海底埋藏着文明的可能性比较大，这才拉起了这个项目。
这个项目从开始提出到现在已经十九年了，今年有新的潜艇下水，并取得了不错的进展，颜恕己才旧事重提，并且终于推动项目开展了下去。
叶雪衍看着那几件被捞上来的文物，发现其中一件是龙形玉佩。
龙形饰物在华夏文明中非常常见，从上古时代开始，一直到近年，从来没有断过传承，不像是海外那边，还需要文艺复兴。
哪怕叶雪衍不算太了解历史，凭借着华夏人的身份，还是轻易认出了龙形。
他盯着图片，不可思议地发现，那个看起来有点抽象的龙形玉佩，其实挺写实，跟他成年后的身形有点类似。
难道玉佩是参照他的同族制作出来的？
或者，制作玉佩或者下令制作玉佩的人见过龙？要不然很难抓住龙的神韵。
也就是说，龙族一直在这片大地上活动，直到谢醒年轻的时候，最后一条龙才消失？
他现在过来参与这寻找失落的文明的项目，是不是也能寻找龙族失落的历史？
觉醒龙族血脉之后，叶雪衍一直挺好奇，当年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为什龙族会突然消失，大陆航海时代突然开启？他又为什么会觉醒龙族血脉？
他在中元节扫墓的时候专门翻出过家里的族谱来看。
从他家的族谱可以看出来，他们家的历史还挺普通，最早的祖先是一位官员，一代代传下来，有发财的也有落魄的，不过都没出现什么大人物，也没跟神仙妖族的交往的记载。
他会觉醒龙族血统看起来完全是个意外，好像十五亿华夏人，就随机挑了他一个，把这份大礼砸到他头上。
不过，这事真的是意外吗？
叶雪衍之前认为是，现在却不这么认为，尤其龙形成年后，他冥冥中直觉自己觉醒血脉的事情没那么简单。
叶雪衍正看的入神的时候，有人伸出手指敲了敲他的肩膀。
他吓了一跳，转头看，却不知道胡为知什么时候跟人换了位置，坐到了他旁边。
“胡大哥。”叶雪衍打了声招呼，压低声音道，“你怎么没叫我？吓我一跳。”
胡为知一脸无辜，压低声音问道：“我叫你了啊，只不过你没听见。你在想什么呢？那么认真，叫你也不理。”
叶雪衍将平板放在膝盖上：“在想工作要怎么展开。”
“嗐，那是领导的事，你操什么心啊？”一句话刚说完，胡为知看着叶雪衍，又改变了自己的说法，“也不对，谢主任就是领导，你跟他一家的操心也正常。”
叶雪衍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对他奉上纯良的微笑。
胡为知一拍他的肩膀：“还是先别操心了，既然没有头绪，第一步肯定是地毯式搜索，找着找着就找到下一步的路了。”
叶雪衍：“有道理。”
胡为知：“这边的海已经比较深了，我看组内的潜艇也不多，大部分探查工作可能还是要你下去探查吧？”
叶雪衍：“暂时不清楚，没有人跟我说过这个。不过，就算组织不安排，我也会下去探查的。”
胡为知听到他这么说，来了兴趣，凑近他问道：“那你肯定会带主任下海，能多带我一个不？”
叶雪衍对上他扑闪的大眼睛，委婉地说道：“龙只背自己的伴侣。”
胡为知：“少来，我都找越观今那小子打听过了，你不是还背过海獭？再背一只狐狸也没什么吧？都是哺乳动物呢。”
叶雪衍叹气：“您这也太自降身份了，还跟海獭比。”
胡为知不以为耻，还有些得意：“我们这些活那么久了的老家伙，怎么可能还在意这些虚名？再说，你可是走兽之王，在你面前怎么能叫自降身份？”
叶雪衍不想跟他讨论这个问题，直接建议道：“你想下海可以坐潜艇下去，颜组长多半不会反对。”
胡为知：“坐潜艇可不好出舱。我也不强求你背我，你看着我点，让我自己背氧气瓶下去也行。我听说谢主任经常跟着你潜入海底，他能受得了，我多半也没问题。”
叶雪衍好奇起来：“你干嘛执着于下海？是要找什么吗？”
胡为知叹气：“这就涉及到我族的一桩秘事了。你知道我是九尾狐一族对吧？”
叶雪衍点头。
胡为知：“我应该是世上现存的唯一一只九尾狐，几百年前，我还有族人，只是有一天他们突然消失了。有人说他们为了躲避不祥的预言，去了海外，也有人说他们在坐船出海的时候船翻了，沉没在了海底，我就想下去看看。”
叶雪衍看他落寞的表情，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就算沉没在了海里，这么长时间过去，可能什么痕迹都没有了。”
海里不止有鲸落，任何一种动物死亡，都会成为其他生物的养分。九尾狐一族要是真的陨身大海，现在应该骨头架子都不剩了。
胡为知：“不会。九尾狐一族是妖族，身体有些特殊之处，他们要是真沉入了海底，现在再找，应该也能找到。”
叶雪衍还真不认同，他对上胡为知固执的目光，刚想再劝一劝。
胡为知又说：“就算尸身没了，沉船也在，当时造船用的肯定是好料子，又做过防水处理，肯定不会一点痕迹都没有了。”
这个倒有可能。
造船的人有这么一句话，“干一年，湿百年，埋在泥里万万年”，跟普通人认知中的常识不太一样的是，船只沉到水里反而比浮在水面上更容易保存，比如很多端午节专用的龙舟，每年比完赛后都会沉入水底保存，第二年再起出来。
叶雪衍对九尾狐一族的遭遇表示同情，略微思考了一下，说道：“你的身体要是受得了水压，我倒是可以带你下去，只是风险比较高。”
胡为知毫不犹豫：“没事，这点风险我还是能承受的。”
叶雪衍点头：“那你去定制一下下海的装备，深度不一样，装备的强度也得不一样，市面上的款式不适合你。”
胡为知：“没问题，我回去之后就做准备。”
叶雪衍看他高兴，心头一动，又想起来：“你手里有你那些失踪的同族的物品吗？”
胡为知眼睛一亮：“你可以以物寻人？”
“我还不确定，可以试试。”叶雪衍解释道，“龙族有一种追踪技能，可以在海里追踪到想要的鱼类。你那些同族如果真在海里，我用他们用过的物品，也有一定的概率追踪到他们，我想试试，比瞎找的概率要大一些。”
他现在已经是成年的龙了，各方面的能力都有所提升，追踪能力也提升了不少。如果胡为知的同族真的在海底，他有六成的把握找到他们。
胡为知：“有！还有不少，我等会回去就给你！”
胡为知背了一个半人高的登山背包, 鬼鬼祟祟地来找叶雪衍。
叶雪衍见后一愣，忍不住问道：“这里面装的都是你同族用过的物品？”
胡为知点头：“对，我同族比较多嘛, 用过的东西也比较多。你先看看行不行，不行我再去找别的。”
胡为知说着打开背包给叶雪衍看, 里面竟是一背包的锅碗瓢盆，其中最多的就是各种碗。
“这些日常用具大家用得最多，个人残留的气息也最重。”胡为知挠挠脑袋, “主要比较好找，这么多年过去，好多东西都烂了。”
叶雪衍理解地点头，将里面的锅碗瓢盆拿出来。
里面最多的就是饭碗和盘子，都是瓷器，看起来美轮美奂, 精致异常。
可以想象几百年前用这些器具的九尾狐一定生活安逸闲适，日子过得非常不错, 要不然也用不上这些高档瓷器。
可惜，曾经的富贵闲人，现在已经不知道流落到哪里去了。
叶雪衍清点了一下, 看了其中一套花瓣茶盏出来：“带太多东西容易累赘, 就用这套茶盏先试试。”
胡为知盯着茶盏：“也行，这套茶盏是我一个姑奶奶的心头好，用它来找, 比较容易得到结果。”
叶雪衍道：“今天下午没什么事, 要不然我们今天下午就下去看看吧？”
胡为知：“不等大部队了吗？”
“还有那么多会要开, 那么多计划要做, 等大部队的话, 估计就要等上好几天了。”叶雪衍摇摇头，看着胡为知，又体贴地问道，“你想今天下午下去吗？不想的话，我们等几天也行。”
胡为知飞快道：“我也不想等。早点知道结果早点安心，你确定今天下午去，我就去跟颜组长说一声。”
叶雪衍：“我跟你一起去，顺便跟谢醒说一声，他跟我们下去会安全一些。”
胡为知没什么意见。
两人一起去找颜恕己。
颜恕己听了他们的诉求之后，说道：“要不然你们还是等两天大家一起下去，不用好几天，明天准备一下，大概后天就能出发。”
叶雪衍笑道：“我们留在这里也帮不上忙，不如去海里地逛一逛，看能不能发现什么新的线索。”
颜恕己犹豫。
叶雪衍补充道：“就算不能发现新线索，对海底有更多的了解，也可以辅助助理做计划，总比现在两眼一摸黑，下了海再猜的情况要好。”
叶雪衍说得合情合理，颜恕己略一思考了一下便同意了：“你们先下去也行，不过要带着组员过去辅助你们，别私自行动。”
“没问题，我们回来就是想叫谢醒来着。”叶雪衍爽快地答应，“组员的话，叫虞五五带一队人跟我们出海行不？我跟她比较熟。”
时间紧，叶雪衍懒得挑选新人，免得还要磨合。
颜恕己：“行。我叫她过来。那辛苦你们了，有什么事情要麻烦你们及时跟我沟通一下。”
叶雪衍点头：“会的，如果找到了什么新线索，我肯定会上报的。”
胡为知也说道：“颜组长放心，我们心里有数，不是喜欢乱来的人。”
跟颜恕己说完后，两人再去找谢醒。
谢醒正带着一队人做前期工作，叶雪衍走到他身后。
谢醒跟后脑勺长了眼睛似的：“你来了？”
“听出我的脚步声了？”叶雪衍走到他边上，探头看他手里的文件，“你怎么还管海洋物理的问题？”
谢醒笑笑没有回答，边上有一个男生说道：“谢主任的物理可好了，还能手动推导公式。”
叶雪衍惊诧地回头看谢，撞了他的肩膀一下：“这么牛的吗？”
谢醒：“活得长，学的东西自然就比较多。”
叶雪衍海豹鼓掌，周围人都笑。
谢醒有些无奈地转过头来，问叶雪衍：“找我是不是有事？”
叶雪衍：“我和胡大哥想下去看看，你要不要一起去？颜组长叫我们带一队人去，我打算带上虞五五他们。”
谢醒看了周围人一眼，周围人连忙说道：“谢主任，您有事先去忙，接下来我们自己来就可以了。”
谢醒合上文件：“那你们自己先做着，有事给我发邮件，晚上我会统一回答。”
叶雪衍之前已经发信息给虞五五了，他找到谢醒后，大家抵达约定地点集合。
虞五五显得很兴奋，一见到他们就开口说道：“谢主任，胡队长，叶大夫，我已经申请到船了，马上就可以出发。”
叶雪衍一点头：“那我们就走吧。”
他们一行人开船开了半个多小时，成功抵达目标海域。
今天天气挺不错，蓝天白云，阳光灿烂，能见度非常好。
叶雪衍张目四望片刻，对谢醒说道：“我下海去找找，你开船跟着我？”
胡为知想跟叶雪衍一起下去，没想到他连谢醒都留在船上，犹豫了一下：“谢主任不一起下去吗？”
叶雪衍解释道：“谢醒要是跟我下去，其他人在上面开着船，很快就会跟丢我。”
胡为知：“啊？”
叶雪衍：“我在海里游动的速度挺快的，不过你要是感兴趣，我倒可以带你一起下去。”
胡为知看看他，又看看谢醒：“我跟你一起下去，会打扰你的工作吧？”
叶雪衍：“没关系，我可以拉着你往前游。”
胡为知：“你这么说——我就跟你一起下去了啊。”
叶雪衍点头，笑道：“下吧，有我呢。”
胡为知很少下海，这次要下去，他专门穿了全套的潜水设备。
叶雪衍仔细检查过，确定没问题后，朝胡为知比了个手势，示意他可以下海了。
胡为知并不是胆小的人，然而在广阔的大海上，他看着底下深蓝的海水，内心还是抽搐了一下，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叶雪衍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心理活动，叶雪衍正跟谢醒对视，交流对这次下海的看法。
谢醒用眼神示意他放心去，叶雪衍笑笑，挥挥手，表示会尽快回来。
叶雪衍确定可以下海后，没再多说，直接跳进了海里，在海里变回了巨龙。
他没有最大的体型，不过二十多米长的巨龙还是很让人震撼。
虞五五等人忍不住涌到船边来看。
巨龙入水后，浮到水面上，喊了一声：“胡大哥？”
这声音像滚雷一样，又沉又闷，胡为知看他一眼，咬着牙，以一个背入式入水的姿势，摔进了海里。
巨龙游到他身前，尾巴轻轻一带，便卷着他往海底游去。
胡为知看着海面离自己越来越远，漆黑的海底则越来越近，不禁感觉到一阵心慌。
巨龙在水中沉沉开口：“别担心，海里很安全。”
胡为知勉强笑了一下，咬着氧气管奋力配合着他的拉力往底下游。
他们这次下还带了一个网袋，网袋里面装着的就是那套茶盏。
巨龙游到一半，停下来，用爪子捏着网袋，仔细感受了一下，而后朝某个方向游去。
胡为知睁大眼睛试图看他们游动的路线，奈何他们此时正不上不下地飘在海水里，周围完全没有参照物。
他根本分不清他们正在往哪个方向游，手腕上戴着的潜水手表也跟失灵了一样，有比较严重的滞后性，根本没办法准确地指出他们的方位。
巨龙的游动速度很快，游一会就会停下来辨别方向，然后继续往前游。
他们离海面应该不太远，胡为知的听力不算太敏锐，不过还是能听到船舶发动机的声音，说明船正紧紧地跟在他们身后。
这让他多了一些安全感，渐渐找到了思考能力，开始努力辨别巨龙游动的方向。
很快，他就发现，巨龙根本没朝一个固定的方向游，起码按照手表的显示，他们一直在换向。
胡为知在海里说不出话来，只能默默记录这种情况。
游了一小时四十七分钟，巨龙忽然停了下来，不再往某个方向有，而是带着他往海底游去。
胡为知精神一振，用手臂和脚蹼划着水，试图给巨龙省点力。
他们一路往海底游，水压越来越高，温度则一直在降低。
巨龙每隔十多秒就会回头一次，观察胡为知的神情，见他能承受，才带着他继续往下游。
胡为知刚开始还不知道叶雪衍在做什么，多来几次之后很快意识到叶雪衍是在确保他的安全，此后，叶雪衍每次回头，他都会朝叶雪衍比出“ok”的手势，示意自己没事。
这边的海还不算深，不过也有两千多米，海底绝对属于深海。
这个深度，底下已经伸手不见五指了。
奇怪的环境与水压一起给胡为知带来了极大的压力，尤其海底并不是绝对安静，时不时传来一些怪声，像恐怖片里的声音一样，可能是大型鲸类的声音，也可能是船舶的声音加上回音混合起来的声音，总之很怪。
他心脏砰砰狂跳，整个人都有一种头晕目眩的感觉。
他伸手拧开头戴式探照灯，稳定的光源照亮了周围一小片地方，尤其照出了巨龙的存在。
胡为知感觉好多了。
幸好边上有龙，胡为知此刻感觉到无比庆幸，要是让他一个人下来，哪怕他是狐妖，也绝对受不了这种奇怪的环境。
巨龙只确定胡为知没有生命危险，并不理会他的心路历程。
就在胡为知胡思乱想的时候，他们已经抵达了海底。
这片海底的泥沙比较多，巨龙一眼扫过去，看见了一些卧沙的海洋生物。
胡为知的到来对许多海洋生物造成了一定的震慑，绝大部分海洋生物察觉到他的存在后都悄悄溜走了，也有小部分蠢蠢欲动，又很快在巨龙的一声龙吟中四下奔逃。
胡为知转头望向四周，不太明白为什么叶雪衍带他下来这个地方。
巨龙带着他结结实实地踩在海底，忽然说道：“前面有东西。”
声音在水里显得更显沉闷而虚散，好像声波逸散掉了一部分，声音带着毛边一样，胡为知这么胡思乱想着，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叶雪衍在说什么，好几秒后才明白过来，吃惊地张大嘴巴。
巨龙正转头看他，见他这个表情，直到他明白了，冲他点了点头。
胡为知心说：不是吧，哪来的东西，我怎么没看见？
想是这么想，他还是睁大眼睛，透过潜水镜，竭力往前面看去。
很快，他发现了前面不到十米的海底，有半截细长的木头露在外面，看着像是——桅杆？
胡为知的心里忽然打了个突，紧张地咽咽口水，他们不会真找到沉船了吧？
巨龙没让胡为知久等, 而是直接带着他过去，轻轻扒开木头上面的沙子。
在扒开的第一瞬间，胡为知就知道底下一定是一艘沉船, 木头的样式和花纹都太明显了，十分清晰地表明了, 那就是一根桅杆。
胡为知的心突突地跳着，心里突然涌上了几分恐惧，他真的害怕扒开这些沙土之后, 底下是同族的躯体。
巨龙的力气非常大，动作却很灵巧，他摆着尾巴，三两下把沙土清理走，露出更多的船体。
底下是一艘大船，长度起码有几十米, 随着暴露出来的部分越来越多，巨龙说道：“这是一条捕鲸船。”
啊？胡为知瞪大眼睛, 差点呛入海水，居然是捕鲸船，而不是华夏传统的船吗？看来这艘船跟他的同族没什么关系？
不对, 露出来的部分才那么点, 怎么确定就是捕鲸船？
巨龙看着他，似乎知道他的想法，爪子一伸, 示意他往前面看：“这是一艘蒸汽船, 你看前面的长烟囱。”
胡为知定睛细看, 还真看到了粗大的烟囱。
除了烟囱之外, 他还看到了尚未腐烂的船帆露出来的几个字母, 很明显不是华夏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