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听见你叫你。”
“也是,人比较多。”
“不是人多的原因。”简平安低着头,他就是没听见,他经常会屏蔽掉很多声音,大概习惯了吧,所以没把秋余声的声音放进耳朵里来。
可是秋余声为什么要这样?他没接餐盘,秋余声对他笑笑,问:“不可以给我一个道歉的机会吗?如果你不要我的牛奶,那么午饭呢,平安,也不要吗?”
没有人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叫简平安的名字这么多次,简平安发觉秋余声的声音叫“平安”的时候让人特别舒服,如同带有魔力,诚恳又温柔,因此每次都不由自主想要听完他说的每一句话。
“我以为我们可以成为朋友的。”
“什么?”他这么说,好像犯错的成了自己,简安觉得自己的的喉咙跟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都开不了口,因为他也是这么想的,竟然会有人跟他的想法一样。
无论如何,平安,不要随便相信别人。他的妈妈是这么告诉他的。
简平安主动接过秋余声给的午餐,声音低低的说谢谢。
“不用客气,”秋余声似乎心情转好,跟着简平安放慢了步调,“不过,你应该多吃一点。”
“我吃很多。”
“是吗?可你好瘦。”
“是吗?”
简平安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吃很多还是不长肉起来,他不喜欢自己穿上厚厚的衣服里面还是空荡荡的感觉,风一吹会灌进来,他很怕冷。
秋余声带他找到位置坐下,简平安自己绕到了角落里去,秋余声紧跟其后,挨着他一起坐到角落,接着递给他筷子,自顾自说:“我知道,平安不喜欢人多,以后我会单独找你,好吗?”
他在吃饭前把碗里干净的鸡腿夹给简平安,用抱歉的语气和简平安说话。
“昨天的事平安可以不可以不放在心上?”
简平安眉头一皱,问:“什么事?”
秋余声笑着看他,简平安被看得莫名其妙,他真的不知道秋余声说的哪件事,如果是昨天他说的那些话,那不是已经道过歉了吗?为什么还要说一遍。
“没什么,忘记就算了。”
食堂声音嘈杂,秋余声贴他很近才能听清他细小的声音,“吃饭吧。”
简平安习惯性想要挽起袖子,这次却在挽起来前想到秋余声昨天的误会,怔了怔,生硬别扭地转去理了下自己的衣服。
秋余声瞥见他的动作,慢慢收敛笑意,将装满肉的海带汤摆到他面前,他不再探听简平安的隐私,而是平静地装作没有看见,重复说着叫简平安吃饭的话。
坦白说,简平安其实对肉没那么多渴望,他吃素和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都习惯了,这么多肉一下子堆在他的碗里,他只会觉得浪费,因为他是吃不完的。
但是秋余声让他吃,他细细地嚼着,吃到最后觉得没有味道,嚼起来甚至不像肉而像什么别的奇怪的东西的时候,也没有说出自己已经吃饱了这句话。
吃完了最后一勺饭,简平安慢吞吞收拾餐具,秋余声忽然说:“平安,你吃东西像考拉。”
简平安给不出反应,他觉得自己挺喜欢考拉的,所以判断不出来秋余声是什么意思。
“下次吃饱了,就说吃饱了,”秋余声笑起来,看着简平安的肚子说,“一直继续吃,撑坏怎么办呢?”
简平安反应了一会儿,还是第一次觉得秋余声的笑这么可恶。
不过提到秋余声大家好像都会夸他脾气好,就是好得有点过了头,以至让人不太敢轻易接触。
这种话,一个月前的简平安深信不疑,一个月后的简平安深表怀疑,因为他发现秋余声有时候一点也不像大家说得那么彬彬有礼。
秋余声对他的好来得莫名其妙,莫名其妙等他一起吃午饭,莫名其妙在路过八班时和他打招呼,更莫名其妙会偷偷塞一些零食在简平安的羽绒服袖子里——看简平安为了东西不掉出来而不得不抬着手臂走路时哈哈大笑,在简平安皱着眉头想开口的时候又用很期待的口吻对他说:“平安,这个很好吃的,我专门留给你吃。”
简平安要拒绝的话就真的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了,他的拒绝机制在面对秋余声的时候显然是不能运行的。
尽管如此,简平安依然会对存在在他身边的秋余声感到新奇,脑海中时常跳出“为什么”三个大字。秋余声对他好的每一个瞬间都让他感到一头雾水,他很想问很想问,很想打断秋余声让他不要再那么“和善”地对待自己,因为他觉得每个人能够接受的好意都是有限,如果提前用完了,以后就没有了。
而如果他慢慢习惯秋余声的“好”的话,一旦失去了,肯定会很难过。
他每次都在看到秋余声出现在自己班级门口时感到高兴又难受,但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他很希望秋余声能够给他答案,但又怕他给出答案的同时会远离自己,他做梦都会梦到秋余声给他的好意额度用完,再也不会理他了。
他真不明白这世上是不是就有这样从天而降的友谊,他归根到底地想也只能将他和秋余声最早在校门口的的接触调出记忆。那有什么特别的吗?简平安简直要想破头,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可以让秋余声对他这个样子呀?
还是说这是老天对于他倒霉十多年的补偿?
人总不可能一直倒霉嘛,他这样想着,稀里糊涂地和秋余声保持着“好友”的关系。偶尔秋余声会到他班里来找他,大家从一开始的好奇到逐渐平和,简平安也不像刚开始那样感到不自在,只是仍会在秋余声跟他说话时眼睛不受控制地往别处看,秋余声就会不客气地从另一面推动他的脸颊叫他转回来。
他的注意力很难集中,跑神是常有的事,原本以为对秋雨声会有命运般的例外,后来发现也不过如此,当秋余声心血来潮给他讲题的时候发现他照样听不明白,简平安才终于在秋余声脸上看到那种类似笑容面具裂开的表情。
很稀奇,很难见,不再温柔和煦的秋余声看起来更加真实了。
让简平安最不能理解的就是他明明觉得好几次秋余声马上就要生气发火了,隔几秒却看见他在做深呼吸,连续几个来回后怒意竟然不见了,然后对简平安说:“平安,我认为你应该弄懂这道题再发呆,你认为呢?”
简平安火上浇油而不自知地说;“我弄不懂。”
秋余声就会笑得很难看,把笔递给简平安非让他再算一遍。
有一次简平安受不了地问他:“你是不是想骂我?”
秋余声像力气被抽干了一样,他才给简平安讲完一道函数题,简平安转头就问他这个问题,很好。说明他白讲了。
“不是,怎么会呢。”
简平安认为他在撒谎,他觉得秋余声一定在心里抓狂,想扯掉他的头发:“但是我真的做不来。”
“刚才的例题你不是会做了吗?”
“刚才的例题里是a=12。”
“那是上一道题的值……”
秋余声又深深呼了口气,反复摸着简平安的试卷纸说:“平安,你好好做一下呢。”
“我好好做了,”简平安很难过,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天生与学习无缘了,不管他怎么用心在学习上,他都一点也不能琢磨透老师挂在嘴边“很简单”的东西,他以为可能是自己跟不上老师的节奏吧,怎么现在秋余声教他他也不明白呢,“我就是不会做,好难。”
“没关系,我再给你讲一遍。”
“你不会生气吗?”
“不会。”
“可是我感觉你快生气了。”
“你感觉不对,”秋余声叫他把笔拿好重新认真听一遍。
“你好倔啊。”
简平安思索了许久,对秋余声下了个很有针对性的评价。
这学期的时间似乎比以往过得都快,转眼就到十二月,简平安却发觉自己没有像往常那样盼望着放假的心情了。
以前在学校的生活很无聊,在家虽然也不好受,但是可以躺在床上,学校有做不完的作业,必要的时候还得和其他人做一些互动,简平安不擅长做这些,所以他更喜欢待在家里。
现在因为秋余声,他居然每天都想来学校。
上午班主任把十一月的月考成绩告诉了大家,简平安的年级排名竟然上涨了一百位,班主任很高兴地表扬了他,说他最近学习状态不错,很有进步,照这个状态学下去以后考大学是没什么问题的。
简平安抿了抿唇,两颊旁的酒窝深陷,看起来像在浅浅地笑。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成绩上涨是秋余声用许多下课时间换来的成果,因为秋余声有事没事就跑过来让他做点题,简单的就不说了,难的也要逼着他做,做多了,他不知不觉就会一点点了,考试的时候发觉有些题看着很眼熟,虽然他还是空了很多,但起码比起以前算有进步了。
这个成绩是不是应该告诉秋余声呢?简平安想。可是进步一百多名,总分排名还是八百多,好像也没什么告诉的必要吧。
那还是不说好了。
简平安最近不小心又受了点伤,说话肋骨会疼,不想说话,所以有意无意地想要避开和秋余声的接触。
不过正好最近不怎么容易见到他,简平安听说他十二月中下旬要去省里参加数学竞赛,平常老师抓得紧,和自己打交道的时候自然少了许多,这就让简平安不用操心隐藏受伤痕迹的事。
他不想和秋余声说太多,也不想让他觉得自己会打架。简平安明白自己在这件事上做不到真诚,所以总是觉得即使秋余声哪天也开始讨厌他,不再理他,也可以接受,因为交朋友就是该真诚,做什么事情都是一物换一物。
十二月在学校的生活平平无奇,秋余声这几天像消失掉了一样,简平安竟然一次都没有在学校看见过他。就跟以前一样,没有发觉这个人的存在之前,就算是面对面走过简平安也不会知道那个人是秋余声。他现在就有这样的感觉,有时候去上厕所朝隔壁班里看一眼,找不见秋余声的影子的话,简平安就开始怀疑秋余声这个人到底是不是真的,为什么他有这么强烈的、感觉不到这个人存在的意识呢。
简平安晃悠到年级成绩公示板上找秋余声的名字,惊奇地发现秋余声这次的月考成绩掉到了第七名。
就算是简平安,也记得秋余声之前一直稳定在前三名的。
他从来没有去隔壁班找过秋余声,每次都是秋余声主动来找他,简平安这一刻突然有点想和秋余声说说话。他最近的作业好好地做了,所以中午吃饭不会再迟到了,昨天还吃了食堂的茄子——他以前不吃茄子,秋余声说过其实挺好吃的,他试了一下,发现是挺好吃的,月考的卷子上有两道题是之前秋余声给他讲过的,他全部做出来了。
他想把这些事情告诉秋余声。
简平安慢腾腾地踱步,走到七班门口,碰到不知道是谁从里边出来,简平安用了很大的勇气对他说:“我想找一下秋余声。”
那位同学说:“啊?秋余声上个星期就走了呀。”
简平安轻声说“哦,谢谢。”
他回到自己的教室,脑袋空空,找不到事做一样,慢慢整理起自己的桌面来。
他桌上堆了很多书,卷子和卷子也全都夹在一起,他把它们一张张分开,忽然从里面掉了个东西出来,简平安捡起来一看,是秋余声的饭卡,不知道什么时候拿来给他了。
秋余声回来的那天正好是平安夜。
早上去学校的时候简平安就看见门口的小卖部全都摆上了苹果,一个卖五块,他还看见好多人都在挑选购买,有些人甚至还专门买了漂亮盒子装起来。
他从去年才知道有这种外国节日,以前初中可没人过这种节日。大家会互相送苹果,寓意平安,好像谁收到就会平平安安。
简平安想到自己反正名字里已经有平安两个字了,买不买苹果大概也没什么所谓,何况四块钱一斤的苹果为什么要花五块钱买一个呢?他有点舍不得。
走廊上有几个班的学生正在拖地,简平安今天来得比较早,为了尽量不踩别人拖好的地,他抬脚走路都刻意压得很轻,好不容易别别扭扭地走到自己的班门口,又被背后的叫声吓了一跳。
简平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回过头,原来是秋余声。
秋余声微微低着头,看向简平安的时候和之前一样,眼底有令人温暖的笑意,“今天来得这么早呀?”
简平安愣了几秒神,他无端觉得眼前的秋余声有点陌生,他们已经许多天没见过面,简平安又在这段时间里天天给自己洗脑,以致刚才有那么一瞬间,简平安以为自己看到的是一个假人,是不真实的幻觉。
“你为什么……”简平安低喃,他怔怔将秋余声从头看到尾,动作不自然地握紧自己的书包带,秋余声忍不住问他想问什么,简平安梦醒一般说:“你为什么没有穿校服呢?”
“嗯,不想穿。”
“可以吗?”简平安很好奇,学校每天都要求穿校服来着,是因为成绩好吗?成绩好可以不用穿校服?“被发现不会扣分吗?”
“你这么在意校服啊?”秋余声很随意地把简平安的双手从书包带上扒下来,简平安刚想回答,他又从自己的包里掏出来一个又大又红的苹果塞到简平安手里叫他握好,完成这个动作的时候秋余声的嘴也没闲着,“那你之前怎么说校裤是你捡到的呢?”
简平安的脑子一下就卡机了,仿佛被人人用棒子敲了脑袋,这个人又马上给他一块金砖赔礼道歉,让他摸不着头脑。
“我……”简平安盯着那颗苹果,他的头发最近也长长了一些,低头的时候会挡住眼睛,秋余声发现后好心地将他的头发全都梳到后面,弄得简平安险些站不住往后仰,接着听见他吃惊地说:“平安,你的脸好小。”
“不是,”简平安时常感到自己脑子不太够用,每次要用到它思考问题时行动就会变得迟缓,他机械一样把苹果还给秋余声,“你讲话怎么……”
“怎么怎么?怎么啦?”
简平安没辙一样,眉头紧皱,小脸看着无辜极了,秋余声明显压抑着自己想笑的冲动,把简平安的的书包打开了,“平安,别人都在送苹果,我也想送给你,这颗是我挑的最大的,应该很甜。”
简平安像只被人按住龟壳的小乌龟,跑都跑不了,秋余声放完苹果还没完,又扔了几样零食进去,说是去比赛的时候听别人说好吃的东西。
“生气啦?没关系,没有几个人知道你的校裤是捡来的,我们平安是为了不给班级扣分才撒谎的,是吧?”
简平安很无力:“你别说了……”
秋余声塞完东西就放过了他,理理简平安一头被他弄乱的头发,说:“苹果是我给你买的,自己吃,不要分给别人,好吗?”
“那你呢?”
“我啊?”秋余声轻笑:“我不怎么喜欢吃苹果。”
“哦。”
简平安迷迷糊糊的背了一书包吃的,刚想说谢谢,秋余声就拍拍手臂说:“快进去吧。”
“谢——”
“不客气,平安,”临走时他才告诉简平安,“没穿校服,因为我才刚回学校,没时间回家拿。”
“哦……好的。”
简平安回想着秋余声说过的话。
他不喜欢吃苹果。
可是刚才简平安想问的是,能不能分给他呢。
简平安回座位后静静地发了会儿呆。
他坐在角落位置,一直就没有同桌。班里半期换一次座位,上次本来该换到靠门的那边,简平安自己不想换,他不喜欢改变什么,班主任知道他也不会听劝,就同意让他坐那儿了。
几分钟后班里的人陆陆续续来了,吵闹声音大了起来,简平安才从自己的世界里出来,慢半拍地将书包塞进抽屉里,小心谨慎地抽出自己的作业,避免里面的东西掉出来。
使他困惑不已的问题始终找不到答案,简平安感到很纳闷,他觉得自己像那种好端端走在路上,结果被人用火腿肠哄过去然后拴上链子的狗,但是这只狗又是只没有主人的狗,每天只能捡捡垃圾吃这个样子,如果没有人养他的话可能会饿死。
我是狗吗?简平安不由得问自己,不对吧,狗没有惹到他,他不能把自己倒霉的人生遭遇比作狗的遭遇。
他得还点什么给秋余声,就算他没有交过朋友也知道朋友之间是不可以单方面付出的,可是他有什么呢,他家里只有几袋没吃完的方便面。简平安陷入了深深的苦恼中。
课间操的时候简平安原本想把饭卡还给秋余声,又被告知秋余声早自习都没上就回家了,说身体不舒服,请了假。
他病了,简平安无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思索,秋余声去参加了比赛,去了很多天,今天回来了,但是没有回家直接而是来了学校,给了自己苹果,但是他病了。
他病了为什么还要来。
简平安今天没有胃口吃饭,下午下完课以后只是喝了瓶水,一种难以言说的情感充斥着他的内心,不再平静的情绪使他感到浑身都很不舒服,手心冒着冷汗,他都不愿意踏出自己的座位一步。
他本来以为自己不会饿的,可是到了晚自习的时他的肚子还是饿得咕咕叫,这让他更加难过。他低头看见自己的草稿本上一片字迹,没有一条是算数的过程,全是秋余声的名字。
简平安写字有点难看,可他写秋余声三个字的时候总会写得方方正正,一笔一画都很清晰。
熬了三节晚自习终于放学了,简平安努力和自己的饥饿感做着抗争,想等出了学校再啃个面包,他揣着地上的石子走着,学校的路灯把他的影子打得很长,身体好像一个拉长了的水桶,简平安看着看着就有点想笑,正想笑出来,忽然发觉前面一道阴影罩在自己上方,越来越近。
“走路得看路啊。”
秋余声一来就看见简平安走神,揪着他的书包袋子把他拉到路的里侧,笑道“撞到我怎么办呢?”
简平安眼睛难得有了点神采,“你怎么来了?你不是生病了吗?”
“没有啊,”秋余声站在暖色的路灯底下,简平安不太看得清他的脸,总觉得失真,拉着秋余声走到前面一点的位置仔细地瞧了瞧他,发现他的鼻子挺红的。
“你就是生病了吧?”
“没事,不严重,”秋余声摆摆手,问简平安,“你今天为什么不吃饭?”
简平安惊异地张嘴:“你怎么知道?”
“是啊,”秋余声耸了耸肩,“我什么都知道。”
简平安对这个回答显然不很相信,“那你知道你的饭卡还在我这里吗?”
“你觉得呢?”
“我不想觉得。”
“我把饭卡给你,是想让你好好吃饭,”秋余声和他面对面站着,简平安看见他叹了口气,“可是平安,你为什么干脆连饭都不吃了?”
“你不吃饭,我就只好来找你,你说是吧?”
“啊?是什么?”简平安没捋清楚秋余声的逻辑,“什么啊,要饭卡吗?”他摘下书包打算把秋余声的饭卡找出来。
秋余声没什么感情地笑着,拿过简平安的书包转身就走了。
虽然书包里都是他送的东西,要回去也是理所因当,但是……
“等一下,”简平安追上去说,“你还是把我的作业还给我再走吧。”
秋余声看样子没有打算理他。
第10章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秋余声的腿要比简平安自己的长一些,他老觉得跟不上秋余声的步伐,走着走着就得快跑两步。又不好意思说,因为抬眼看秋余声走得蛮轻松的,所以觉得可能问题出在自己身上吧,他长得不高,腿没人家长,体力也没人家好,走不快也是有道理的。
时间已经不早了,秋余声要带他去哪里?
“我的包……”
简平安一说话,秋余声就停了下来,他把简平安的包背在自己背上,就跟背了一个不合身的龟壳一样,简平安想笑又不敢笑,故作沉稳地追上去管他要包。秋余声当然没给他,还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一盒热的巧克力奶,放到简平安的衣服口袋里。
简平安摸到还是热的,惊讶连连,问他的衣服里是不是放了加热器。
秋余声冷静地说:“我的衣服里放了钱。”
简平安觉得秋余声也太不会听人讲笑话了,很煞风景。
“很晚了,你要去哪里啊?”
“去吃饭。”
“你还没吃饭?”
秋余声有点理所当然地说:“你不也没吃吗?”
“我不明白…”秋余声到底是怎么知道自己没吃饭的啊?“而且九点半了。”
“九点半不能吃饭?”
“我得回家的。”
“回去吃什么?”
简平安被问住了,而且秋余声的语气不像在问他,更像是肯定他回去没什么东西吃。
凭什么啊,方便面有什么错,方便面也是能让人吃饱的。
“啊?问你呢,平安,”秋余声穷追不舍地问,“饿了吃苹果啊?”
简平安把牛奶还给秋余声,“你管我。”
秋余声却把牛奶吸管插上又给他,他每次都这样,逗得简平安不开心了语气就会放软许多,“那你陪我不行吗?”
简平安还是纠结:“太迟了……”
“你给家里打电话,”秋余声把手机给他,“说你跟同学在一起,晚点回去。”
简平安没有说家里其实没有人,没有人会担心他早点回去还是晚点回去,只是他自己觉得应该回去,像人应该吃饭,应该睡觉,他放学了也应该回家。
他真的不喜欢改变。可秋余声的话使他动摇,与之相比,他不想发生的所谓变化就显得低一等位。他脑海里的魔鬼小人似乎发出了嘲笑的声音,嘲笑他根本站不住脚的原则和规矩,告诉他早就迟了,秋余声给你的巧克力奶甚至是热的,你还想回到原来的样子?想都别想啦。
“好吧……那我要请你。”
“不好吧,让你陪我还要请我吃饭,我会不好意思的。”
简平安喝着巧克力奶,他觉得秋余声一本正经地说假话很像电视里那种赈灾济贫的富贵公子,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一辆电动车从简平安身边窜过去,简平安就跟没看见一样,秋余声忍无可忍地一把将他拉到自己里侧,问:“你大马路上也走神?”
“对不起啊,”简平安显得有些无辜:“有时候我控制不住,对了,你把书包给我把,我自己背,我不会跑的。”
“算了,”秋余声显然无语了,这时候他们已经走到夜市接口,秋余声语重心长地说:“平安,一会你多啃几个大棒骨,吃了走得快。”
他早看出来自己跟不上他的脚步了?简平安那种想揍他一拳的感觉又冒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