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准备伸过去的手,在看到了沈宣平凝视过来的目光后又缩了回来,重新拿起毛巾给自己脑袋老老实实、认认真真的擦了半干。
把毛巾放下后,喻瑶光看了一下沈宣平,这回沈宣平没再拿目光刀自己,喻瑶光这才心满意足的又端起了自己的饭碗。
别问,问就是尊重,绝对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端起自己的碗扒拉了一口面条,抄起筷子伸向装着烧茄子的盘子的时候喻瑶光发现,烧茄子还有半盘呢,都没怎么动。喻瑶光夹了一筷子茄子放进自己碗里,抬头看了看沈宣平,他宣哥的饭都已经接近尾声了。这绝不是沈宣平不爱吃,不爱吃的话不会把菜做到这个水平,大概还是看着自己爱吃。
喻瑶光一时心里大感熨帖,他还没有从哪个同龄人的身上感受到过这么体贴又周到的照顾。
雨一直淅淅沥沥的下着。
喻瑶光和沈宣平两人一人搬了把椅子坐在廊子下听雨。雨滴不是落在青草地,没有那种类似于白噪音的安宁和静谧。雨水是直接打在塑料布上的,声音其实并不具美感,甚至有些刺耳。然而身边人是心上人,其他的一切大概也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天下着雨,没办法饭后四处溜达着消消食,时间尚早,可是室内消遣也因为沈淑瑜回国而消遣不起来了。本来就是费力教会小龙之后勉强凑够的牌局,如今又回到了三缺一的状态。
小龙因天气原因也早早回了家,如今只剩他俩在廊子下两两相对。沈宣平在一旁泡茶喝,喻瑶光萦绕着这一隅茶香专注的看着沈宣平的动作。
说实话沈宣平的动作并没有茶艺师们那么专业和郑重其事,但是却透着一股标准之外的随意和洒脱。喻瑶光并不懂茶,就像他不懂咖啡一样。但这并不妨碍他欣赏沈宣平举手投足间的优雅。
他很喜欢沈宣平的手,当初就是这匀称修长的手在千万人之中拂上自己的脸庞。他宣哥并不是一个喜欢凑热闹和管闲事的性子,那当时他决定帮自己擦脸的时候在想什么呢?
喻瑶光盯着沈宣平的泡茶的手神游太虚,一直到面前被推了一盏茶过来。
“尝尝。”沈宣平温润的声音响起,“小瑜从国内带来的。”
其实,沈宣平并不好茶,有的话就喝,没有也不会想。但有时候泡茶挺能静音和打发时间,他偶尔也会这么泡上一回。
“好香。”喻瑶光端起茶杯闻了一下。
“是吗?”沈宣平笑了一下,“其实我并不会泡茶。
“……”
“我也并不会品茶。”喻瑶光找补,“但是确实是很香,小瑜能给你带差的东西吗?”
“倒也是。”沈宣平笑了笑,自己也端了一杯轻啜了一口。
雨还在下,空气里已经弥漫起了泥土和青草的清新,伴着这一缕茶香倒也安宁。
就着这份儿安宁喝了会儿茶,雨势渐微,喻瑶光又出去看了一遍沈宣平的那些植物们,确定没什么事儿了之后才安心。
“你就这么着急,打个伞能累死你吗?”沈宣平无奈又拿出来喻瑶光的毛巾扔到了他脑袋上。
“……不能。”喻瑶光噎了一下,“我下次记住了。”
可是下次又是什么时候呢,如今他们之间最不能提的就是时间。
“这头发真的是……该剪剪了。”喻瑶光擦着脑袋觉得自己说错了话,生生转了个话题。
不过头发也确实该剪剪了,他不喜欢留太长的头发,如今都有点儿扎脖子了。
“我给你剪吧。”沈宣平看着喻瑶光温声道。
“你连这个也会?”喻瑶光惊叹道。
“并不是太会。”沈宣平实话实说,他只是浅浅的和街口那种传统老手艺人学过两招,并没有怎么实践过。
“来吗?”沈宣平挑了挑眉。
“来呗!”喻瑶光兴趣盎然。
说来就来,两人也不矫情,说到什么就做什么。他们之间没有可以约定的下次,也没有可以等待的既定明天。
回屋开了大灯,沈宣平找了件不怎么穿旧衣服给喻瑶光披上,一手持剪刀,一手拿梳子对着喻瑶光的脑袋就比划上了。
面前没有镜子,喻瑶光淡定的坐着,的注意力都在旧衣服的气味上,和旁边的沈宣平一个味道。
“你都不担心我给你剪坏了?”沈宣平一边下剪刀一边问道。
“嗐!您放心大胆的来,剪成什么样我都顶得住。”喻瑶光大言不惭,“放别人脑袋上那是剪坏了,在我脑袋上,那就是创意。”
“你这个颜值是有资本说这句话。”沈宣平被喻瑶光逗的笑了起来。
“那可不,爹妈赏的,羡慕不来。”
半个小时后,喻瑶光顶着一脑袋头发渣去卫生间照了照镜子。
“哥,你还真是什么都会啊。”喻瑶光在卫生间边照镜子边喊道,“真神奇!”
“没敢瞎有创意,就是把你觉得过长的地方修了修。”就着还颤颤巍巍修了半个小时呢,就怕一剪刀给他剪了个创意。
“不管,就是厉害!”
喻瑶光呼噜了一把头发,掉了一手的碎头发,索性冲了个澡才出来,舒爽!
“睡觉吧。”沈宣平看到喻瑶光从卫生间出来后对他说道,“不早了。”
“嗯。”喻瑶光有点儿心虚,低低的应了一声。
就像当初在奇特旺一样,仿佛一切都顺理成章,俩人谁都没有提那间空着的房间,仿佛它不存在一样,冠冕堂皇的又躺上了同一张床。
雨停了,月亮悄悄的从云层里探出头,盯着喻瑶光,仿佛不明白为什么这么晚了这个人为什么还睁着眼睛。
喻瑶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失眠,大概是因为内心充沛但又无可宣泄的感情吧。
喻瑶光盯了月亮一会儿,越来越精神,他小心翼翼的翻了个身,又借着月光打量起了一旁睡熟的沈宣平。
喻瑶光大言不惭自己可以凭借颜值驾驭得了剪坏的发型,但沈宣平这张脸是一点儿也不输自己的,并且沈宣平身上那种被生活磨砺和浸润过的质感是自己没有的。
宣哥睫毛好长啊……
喻瑶光伸出一根手指小心翼翼的摸了摸沈宣平长到卷翘的睫毛,小扇子一样的长睫毛划过指腹,痒痒的,一直痒到了喻瑶光的心里。
沈宣平眼尾处还微微带着一抹绯红,是下午因为切洋葱流泪太多造成的,哦,不对,是自己不小心蹭了蒜汁到人家脸上造成的。
喻瑶光想到这里,不由的弯了弯嘴角。他回头看了一眼窗外的月亮,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没忍住,低头吻在了沈宣平的眼尾。
触感温热,鼻尖萦绕着沈宣平发间的淡香。喻瑶光久久不愿抬头。
这么美好的人,如果是自己的就好了。
不知不觉间,喻瑶光对沈宣平充满了渴望。他想与他阳光下相拥,在月光下亲吻,做这世间最亲密的事情。
喻瑶光从来没有对另一个人如此渴望过。
暗夜滋生又放大了这种隐秘的渴望,让喻瑶光难以自持。
偷亲别人,喻瑶光完全没有想过自己会做出这种事情。心底砰砰跳个不停,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害怕,也或许两者都有。但喻瑶光已经分不清了,他现在完全是在凭本能做出行为。
第一下吻在了沈宣平眼尾之后,像是一下打破了某种内心深处的禁锢。喻瑶光情难自禁,转而又吻上了沈宣平秀丽的嘴唇。
喻瑶光从来没有想到,一个男人的嘴唇可以这么柔软甜美。他小心翼翼的亲了一下,抿了抿自己的嘴唇回味了一番后,忍不住又亲了一下。
喻瑶光内心对自己充满了鄙夷,但他就像是一个渴了很多天的人,忽然看到了一汪清澈见底的甘泉,旁边的人告诉他,不要喝,此水有毒。
但这话对一个马上就要渴死的人来说意义根本不大。本身就快要渴死了,是渴死,还是美美的喝舒爽了之后毒死,大部分人都会选择后者吧。
况且,第一口已经喝下去了,他能忍得住才是见了鬼了。
四下无人的夜,只有窗外的月亮还挂在树梢,目睹了登徒子辗转反侧前半夜。等那个喻姓登徒子终于按捺不住,一吻印在了熟睡人的眼尾眉梢,月亮早已怕某人杀月亮灭口转而躲入云层深处去了。
喻瑶光一边在心里唾弃自己,一边自暴自弃的埋首在沈宣平脖颈间,呼吸间全是沈宣平的气息。
“哥……”喻瑶光埋首在沈宣平耳边小声呢喃,像极了一对儿耳鬓厮磨的恋人。
“哥……我可以爱你吗?”喻瑶光小声说,像是在问沈宣平,又像在问自己。
沈宣平沉默的翻了个身,背对着喻瑶光在黑暗中睁开了眼。
沈宣平睡觉一直很轻,早在喻瑶光伸手触碰自己睫毛的时候,他就已经醒了。只是他不敢睁开眼睛,不愿意面对那双饱含炙热的双眸。
沈宣平一直劝偷偷的劝自己不要贪心,但却还是在对待喻瑶光的时候失了分寸。他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但谁不喜欢阳光疏朗又青春洋溢的男孩子呢。喻瑶光是他年轻时都不曾体会过的热烈和恣意。
可时间不对,地点也不对,如果退回去十年,自己可以在喻瑶光一样的年纪遇上这么个人,大概也会勇敢一些吧。
这个人带着自己骑着摩托车在小镇兜风、在雪山之下自由翔翔,或许以后还可以去蹦极、去玩过山车……
可如今,自己早已经过了那个对未来还抱有憧憬的年纪。
“对不起……”喻瑶光看着沈宣平单薄的后背,有点儿绝望的小声道歉。他知道沈宣平醒着,可是他宁愿装睡。
“哥……”喻瑶光伸手描摹着沈宣平在熬夜中的背部轮廓。
眼前的背影单薄而又孤寂,让喻瑶光一下想到那天在奇特旺夕阳下的那个背影,同样沉浸在某种自我情绪里,让人觉得遥远又孤独。喻瑶光很想抱一抱这样的沈宣平,但是自己没有资格。
沈宣平放在脸旁的手攥成了拳,紧抿着嘴唇没有出声。
他知道,只要一个转身就可以拥抱这个清俊少年,就可以拥有这束炽热的光,就可以使自己暮气沉沉的生活多一抹少年的热烈向阳生长。
可是他不敢。
第19章 麦田
“哥,我准备回去了。”喻瑶光跟沈宣平说,声音低哑,像是带着些许的遗憾和委屈。
夜的后半段,俩人谁都没有再睡着。躺在同一张床上的两个人,呼吸声在暗夜里交错,可思绪却在背道而驰。
喻瑶光用后半夜失眠的时间做了这个决定,天亮时离开。离开这个国家,也离开这里的人,包括沈宣平。
喻瑶光本身就是一个洒脱不矫情的个性,可是他在关于沈宣平的这件事上已经纠结且自我拉扯了太长时间,这不是他的行事风格。
况且,喻瑶光觉得再接着在这里待下去,也改变不了目前的状态。
沈宣平对自己和别人不一样,他是喜欢自己的,这个喻瑶光能够明明白白的感觉到。但他为什么又不愿意面对这一点儿,喻瑶光不明白。
而关于自己,喻瑶光也想了很多。他知道自己出于本能的喜欢着沈宣平,但沈宣平是个男人,这在自己心里还是一个冒着问号的问题。
那句“我可以爱你吗”不仅仅是问的沈宣平,也是在内心深处问自己。
喻瑶光觉得自己还不够坚定。
总之,思前想后的后半夜,喻瑶光做出了这个决定。当他决定要离开的时候,好像忽然能理解了沈宣平。
自己都不能够坚定的留下来,有什么资格来让沈宣平接受这样的自己。
想到这里喻瑶光神情黯了半晌,这也进一步坚定了他要离开的决心。他觉得要先解决了自己,才能有资格来追求沈宣平。否则他哪儿来的脸,在这儿撒泼打滚求人爱。
喻瑶光理智又果断的做了这样的决定,可真当他说出来的时候,却还是觉得遗憾和委屈。不知道遗憾什么又委屈什么,可他就是感觉到了。
除此之外,还有绵延不断的不舍,在他看着沈宣平的眼睛说要离开的时候,那些名叫“不舍”的丝线已经结成密密的网了。喻瑶光甚至都能想象到他挥刀而断的时候,会有多疼。
“哥,我准备回去了。”吃过早饭,喻瑶光看着沈宣平低声说。
喻瑶光前一天在送完沈淑瑜之后从机场返程的车上还在纠结自己离开的日期,但没有想到离别来的这么猝不及防。
怪自己一时冲动吗?喻瑶光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其实是不后悔的。所谓不破不立,大概是需要一些事情来打破这个僵局的。
“嗯。”沈宣平喉结滑动了一下,躲在口袋里的手又不自觉的握成了拳,“要我送你吗?”
沈宣平一点儿都不意外,他知道喻瑶光不会当昨晚的事儿完全没有发生过,继续若无其事的待在这里。
喻瑶光在决定离开的时候什么都没有提,选择不拆穿自己,沈宣平已经很感激了。
“不用了哥,我打个车就行,很方便。”喻瑶光低下头说,他不敢再看沈宣平那双眼睛,他怕自己说不出拒绝的话。
不要送我,喻瑶光在心里祈求,我怕我走不掉。
“好。”沈宣平声音有些低哑,他并没有多说什么,他像是明白喻瑶光在想什么。
“嗯。”喻瑶想说点儿什么,但又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艰难的转身回房间去收拾自己的东西去了。
喻瑶光的东西很少,只有一个背包,装一些必需品。肩上一甩就可以来去自由。他不喜欢走哪儿都带着行李箱,装一些有的没的,看起来像是在度假。
沈宣平没有跟在喻瑶光身后看着他收拾行装,他觉得那样看起来太过依依不舍,而他们之间本不应该有这种情绪。就算有,也不应该被暴露在阳光下。
沈宣平站在院子里的合欢树下,还没有到合欢花的季节,但离别在任何时候来临,都会被嫌弃太早。
喻瑶光背着自己的背包走出房门,一眼便看到了合欢树下那道清瘦的身影,长身玉立、风姿卓越。
“哥,我走了。”喻瑶光对那道清瘦的身影说。没有许诺自己一定会再回来。
“注意安全。”那道清瘦的身影回道。没有后面应该紧跟的那句“到了报平安。”
当喻瑶光一脚跨出老重庆的大门,这场始于洒红节杜巴广场上的邂逅到这里戛然而止。
他们一个在门里一个在门外,沉默着向对方告别。
喻瑶光和沈宣平在自己心里都有着他们各自对于这场邂逅的定义。
一辆小奥拓停在了喻瑶光的身边,打破了这场无声且凝滞着的对望。
喻瑶光深吸一口气,转身上了车。奥拓开车的前一秒,喻瑶光努力把那道清隽的身影连同那棵合欢树深深的印在脑海里。
合欢树的枝叶伴随着沈宣平的衣角在晨风中迎风而舞。但沈宣平目光所及之处已经没有了喻瑶光的身影,也感受不到了摩托车后座上那烈烈盈风。
喻瑶光回国没有告诉任何人,就像他出国也没有几个人知道一样。他觉得这种事情太平常了,用不着兴师动众的在机场这种地方表演离别和重逢给别人看。而往往刻骨铭心的分别都是在心里完成告别的,重逢大概亦然。
出了机场,破天荒的打了辆车。而以往他一般都是公共交通出行的。他喜欢在外游历一番之后回头感受一番家乡的气息与嘈杂。
但此番回程,他没有这个心思再感受这个了,他只想安静一点,再安静一点,或许他需要思考又或者只是发呆。
车内空间很大,不同于尼泊尔小奥拓的逼仄空间,让喻瑶光重拾了打车的舒适感。他看着车窗外不停倒退着建筑和事物,熟悉且亲切。只是车辆在经过一个地下通道时,车窗外的风景变成了喻瑶光自己那张平静的脸,喻瑶光蓦然盯上自己的脸,看了一会儿他才猛然意识到,好像有一部分的自己并没有跟着回来,他留在了过去,停留在了山之南。
出租车停在了学校附近的咖啡馆。家现在是不想回的,宿舍又太热闹,喻瑶光现在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什么都不想的睡上一觉。咖啡馆有一间小房间,是当时留着哪天来不及回宿舍的时候应急的。当然陆知夏逐渐接手了咖啡馆的管理之后,小房间一般都是陆知夏用的比较多。但喻瑶光作为老板,偶尔还是可以强势的借用一下的。
咖啡馆门外的两棵凌霄花长势越发的好了,顺着栏杆在咖啡馆门外长成了一个天然的遮阳棚,更又几枝跳脱的,爬到了二层的栏杆上,给二层露台的栏杆增添了几分俏皮的绿意。
咖啡馆整体是木制结构的小房子和大片的玻璃,玻璃门玻璃窗。门旁边的墙上有块简约的黑色的牌子,上面写着“麦田”俩字。一层屋檐向外延伸了留了廊子,廊下个凌霄花架下都有木制长条桌和座椅供客人使用。
二层除了另一间更小的小房子外,是一片L型的露天露台零散着摆放着桌椅和绿植。一楼和二楼加一起虽然都不是很大,但都分了室内和室外,窗明几净,格外安宁。
喻瑶光推门而入的时候挂在房门上的铃铛响起了熟悉的铃声,同时一股馥郁的咖啡香气扑面而来,让喻瑶光觉得心安。
喻瑶光站定后大致环顾了一下,晚饭时间,店里没什么人,就靠窗的座位上坐着俩男生,一看就是附近的学生。以往喻瑶光绝对不会多想,现在看到他们,忍不住就会多看两眼。
铃声响起,吧台后的陆知夏闻声抬头,一眼看到了背着包的喻瑶光。
“回来了?”陆知夏挑了挑眉,放下手中的活儿,从吧台走了出来。
其实也没什么活需要他做,店里有招聘的全职店员的,他下午没课就过来看一眼,店员有事儿,他便替了一会儿,反正这个点儿也不是很忙,基本的操作他也会。
“嗯。”喻瑶光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借后面的小房间睡一会儿。”说的抬腿就往后面走。
“晚饭还吃不吃了?”陆知夏看着喻瑶光的背影问了句。
喻瑶光头也没回的摆了摆手。
陆知夏叹了口气回了吧台。
小房间被陆知夏收拾的很干净,喻瑶光拿下背包往旁边一扔,就躺在了床上,连鞋子都不想爬起来脱。但他睁眼看了一下被陆知夏亲收拾的不仅干净还有点儿小温馨的小窝,还是勉为其难的爬起来稍稍洗了个脸,把染了风尘的外套脱掉扔在了一旁的背包上,倒头重新躺回了床上。
喻瑶光觉得自己累极了。前一晚上几乎没合眼,又坐了五六个小时的飞机,再加上在机场来回折腾了那么久,他累的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弹。但是这会儿躺在床上他又睡不着,明明又累又困的。
喻瑶光觉得自己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沈宣平站在合欢树下,明明这一幕不过是今天早晨刚刚发生过的还很新鲜的画面,这会儿再想想感觉就已经很遥远了,让喻瑶光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仿佛自己根本就没有去过尼泊尔,也根本没有遇到过一位让自己此时此刻正在思慕的人。
第20章 鸳鸯奶茶
麦田咖啡馆晚上营业到十点,打烊的时候,陆知夏到后面的小房间看了一眼。喻瑶光躺在床上睡的正熟。
陆知夏倒了杯水放在了床头柜上,掩了房门,出去又检查了一遍水电插头什么的,锁好店门便回了学校。
陆知夏还是在校学生,是喻瑶光的学弟,低喻瑶光两届,在F大读法律。接手麦田的管理工作完全是被喻瑶光一步一步给逼的。
原本陆知夏只是在入学之初,想找一份兼职做一做,没想到来了麦田之后,硬是被喻瑶光逼成了十项全能什么都要管的经营者。
没办法,谁让老板不靠谱,三天两头不见踪影呢。等陆知夏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架上了这么个位置,下不了贼船了。
俩人渐渐熟起来之后,某次陆知夏问喻瑶光,等自己毕业了之后喻瑶光要找谁来管这家店,毕竟陆知夏是不相信喻瑶光会亲力亲为,每日被这家咖啡馆给绑在原地的人。
当时喻瑶光是怎么回答的呢,他居然大言不惭的问陆知夏准不准备考本校的研究生,这是摆明了想要赖上陆知夏到最后一刻。在得到陆知夏坚决的否定之后,喻瑶光又说让陆知夏在卸任之前,在本校的学弟或者学妹里自己找个接班人来培养。这如意算盘打的,陆知夏登时翻了个白眼给他。
无语归无语,但陆知夏也没别的办法,真的认真的考虑了这个办法的可行性。
这个不大的小咖啡馆是真的有给到本校和附近学校有困难的同学提供一个自食其力的机会,而看喻瑶光的意思是准备一直让学弟学妹们经营下去了。
喻瑶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他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两点。喻瑶光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明明一开始只是盯着天花板发呆而已。
大概是困的狠了吧,喻瑶光想。他打开微信,钪锵三人行的群还赫然在列,然而群里的三个人如今却各在一方。喻瑶光看着被自己置顶的沈宣平的头像,没有任何未读取的消息,意料之中的事情。喻瑶光叹了口气关了手机,抄起床头柜上放的水杯一饮而尽,又重新把自己摔回了床上。
重新躺回床上的沈宣平裹紧了被子,天真冷啊,不知为何半夜又下起了雨,最近尼泊尔的雨水是不是也太多了点儿。起床关个窗的功夫,已经给他吹的更清醒了。
被子是以往用习惯了的双人被,平时觉得大被子有安全感,如今只觉得大的离谱,空荡荡的四处漏风。
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睡得着呢,沈宣平下意识又紧了紧身上的被子,在四下荒凉的床上蜷缩着,像一艘没有方向的船。
喻瑶光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了。他简单收拾了一下,打开店门走了出去。
这是这个城市的早晨,一群鸽子从头顶的天空掠过,远处传来嗡嗡的鸽哨声。喻瑶光溜达到胡同口的早餐铺子要了份早餐慢悠悠的吃着,刻进DNA里的熟悉味道一下让喻瑶光意识到 他是真的回到了自己一直生活的地方。
吃完早饭,喻瑶光沿着胡同又溜达回店里,还没有人来开门。麦田咖啡馆营业时间是早十点到晚十点。店员最早估计也要到9点才会来了。
喻瑶光吃饱了无事可做,从二楼到一楼,把店里的地全拖了一遍。拖完最后一块地,喻瑶光把拖把扔回放这些工具的工作间,便听到了门上挂着的风铃声。
陆知夏推门而入看到吧台前站着的喻瑶光愣了一下,没想到喻瑶光能起这么早,明明前一天跟被抽了魂一样。
“你怎么来这么早?”喻瑶光看了看墙上装饰大过实用的钟表,才刚过早上八点。
“没有你早。”地都拖了一遍了,想必早饭应该已经自己解决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