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玄收到京城来的密信之时，他们才刚到昌都。
大雪飞舞，萧景玄捏着信件，神色凝重。
半晌，门外传来了鬼魅的声音。
萧景玄将密信收起，开口道：“进来吧。”
鬼魅推门而入，行了一个礼熟练的走到衣柜面前，拿出陌言玉最喜欢的红色狐裘。
萧景玄挑眉，“陌大人没跟你一起回来？”
“大人本来想回来的，可是路过后院看到一片梅花林，便被吸引住。”
“属下害怕大人受寒，便先回来取一件狐裘。”
萧景玄闻言有些吃味，他倒是要看看，这梅花究竟是有多好看，竟然让陌大人将他独自晾在屋内，不肯回来。?
漫天飞雪之中，一棵棵红梅屹立。冷风吹来，清冷的气息中夹杂着特有的梅香。
萧景玄赶来时便看到陌言玉惬意的坐在凉亭的软榻之上，品着小茶。
这几日，他们为了赶路，几乎是马不停蹄。舟车劳顿，见此良辰美景，陌言玉自然要放松一下。
他抱着暖炉，眼眸微磕，眼底的疲倦之色肉眼可见。
暗影笼罩，陌言玉以为是鬼魅来了，轻声开口。
“你烧壶酒去。”
萧景玄双手环胸，见他一副大爷的模样，眼底尽是柔情。
他接过鬼魅手中的狐裘，将它盖在陌言玉身上，戏虐道：“陌寺卿倒是好雅兴，还吃上酒了。用不用我再给你唱个小曲儿啊？”
陌言玉失笑，睁开眼眸。
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容，他用玉指挑起萧景玄的下巴，嘴角微微上扬，眼尾微挑，十分轻佻道：“那就辛苦小郎君了。”
萧景玄嘶了一声，抓住陌言玉的手指，轻轻咬了一下。舌尖和指腹相碰，陌言玉微微一颤。
随后瞪了萧景玄一眼，将手抽回暗想道，如今真是越来越撩不动了。
萧景玄得逞后，一脸得意。好在鬼魅命人搬来的软榻够大，萧景玄一屁股坐在陌言玉身边，看着眼前的梅林。
一朵朵艳丽的腊梅被一片片雪花点缀，冷艳又孤傲。
冷香肆溢，萧景玄握住陌言玉的手，开口道：“我收到京城来的密信了。”
陌言玉脸上的笑意微敛，侧头，“可是发生了什么？”
萧景玄闷嗯了一声，将京城发生的事情叙述了一遍。
陌言玉听完，沉默了下来。良久，开口道：“你先回去吧。”
萧景玄眼底闪过一丝担忧和不舍，陌言玉反拉住萧景玄的手，安抚道：“如今萧景轩已经掌控大权，成明帝虽然被救下来，可萧景轩未必不会再做出什么。”
“再者，萧景轩生性多疑。你前往神医谷，或许能瞒的了一时可瞒不了一世。若是被萧景轩发现，届时你我二人将都会有危险。”
有可能还会被萧景轩反咬一口，说他们意图谋反也不是没有可能。
萧景玄盯着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眼眸微敛。
他何尝不知道，可是....
陌言玉见他这副模样叹了一口气，半哄道：“如今四大总督，东城已经表明忠心。至于昌都，今日我已命鬼魅送拜帖到刘府，加上老师那层关系，所以，拉拢刘穹并没有什么难度。至于....”
“至于洛邑，虽然我摸不清楚靖的态度，可刘穹和楚靖是生死之交，只要刘穹站队，那我则对说服楚靖的把握就多了几分。”
“那，那万一你嗜杀蛊又犯了怎么办？”
这是萧景玄最担心的，他至今都还记得当初在渔阳县陌言玉犯病的场景，如今想想都心有余悸。他不敢想象，若那天他没有及时赶回来，陌言玉会怎样。
陌言玉莞尔，凑到萧景玄的身边，额头相抵，说道：“你放心，我的执念是你。所以，只要你好好的，我也会好好的。”
“再说了，我还等着你用大启的江山来娶我呢。若我出事了，便宜了别人，那我岂不亏死，我陌言玉可不做赔本买卖。”
温热的气息将周围的冷气冲散，清香萦绕，萧景玄一时分不清是梅香还是陌言玉身上的清香。
“我...”萧景玄捂住陌言玉的手，刚说了一个我字，后面的话便被陌言玉的唇瓣堵住。
萧景玄怔了片刻，随后将陌言玉抱进怀里。
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
即便陌言玉心里多有不舍，可他还是明白得这个道理。
所以....
陌言玉紧紧抓着萧景玄的衣料，扬起天鹅颈眼尾逐渐泛起潮红，清澈勾人的眼睛，如一滴墨晕染开来，幽暗蛊人。
所以，再等等，等处理好这一切，他便能毫无顾忌的陪伴在萧景玄身边了。
终于，在陌言玉的劝说下，萧景玄决定今晚启程。
黑夜笼罩，陌言玉将萧景玄送到后门口。
他接过鬼魅手中的玄色大氅，为萧景玄披上。
萧景玄低头，在月光的照耀下，他清晰的能看到那茂密的睫毛。羽睫微微颤动，仿佛是一根根羽毛挠在萧景玄心尖，有些微痒。
他张了张嘴，最后委屈道：“还有半个月便是元辰了。”
“要不....”
“你若是陪我过完元辰，届时别说见你父皇了，就是太后娘娘，你都未必能见到。”
陌言玉连忙打消萧景玄这个念头，若真再留萧景玄半个月，依萧景轩的手段，这整个朝堂还不都成为他的人。
萧景玄撇了撇嘴，他知道不可能。只是...
“这是我们第一个元辰啊....”
肉眼可见的委屈，让陌言玉有些心软，他放轻语气，为他抚平衣领开口道：“以前你没有我时不照样过？再说了，就一年而已，后面我们还有好多年，以后每一年元辰我们都一起过。”
萧景玄心里说了一句不一样，可看到陌言玉的眼睛之时，他还是点了点头。
他最放心不下的便是陌言玉，于是要求陌言玉每隔半个月给他写一封信。还嘱托鬼魅一定要将他照顾好。
陌言玉打住他的话，笑着说道：“你放心，江太医在我身边，我定不会有事。”
萧景玄微微蹙眉，“你知道我不是说这个。”
陌言玉笑意不减，美眸泛着柔情，“知道了，只要你没事，我便不会有事。”
萧景玄盯着他，唇瓣紧绷。
陌言玉顿了顿，觉得这个话题有些压抑，又开玩笑道：“我还等着和你一起去老伯那儿吃馄饨呢。所以，你放心.....”
闻言，萧景玄脸色稍缓，他看着陌言玉那张小脸，不知为何就是感觉心口发闷，有些喘不过气来。
“你说的，我在京城等你。”
陌言玉含着笑意点了点头，“我说的。”
萧景玄接过包袱，忽然捧住陌言玉的脸，在他额头上轻啄了一下，低声道：“等你回来，我送给你一个礼物。”
陌言玉看着他，应了一句好。
月光拉长了萧景玄的背影，陌言玉盯着逐渐淹没在黑暗中的萧景玄，嘴角的笑意渐渐落下。
这次分别，又不知何时才能见面。?
陌言玉站在黑夜中许久，他盯着萧景玄消失的方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寒风吹来，鬼魅抬头看了看天空，最终开口，“大人，主人已经走远了，我们先回去吧。”
鬼魅的一句话，将陌言玉的思绪拉回，他垂下眼眸，碰了碰刚才萧景玄所亲吻的地方，闷嗯了一声。
没有萧景玄在的一夜，陌言玉成功失眠了。
翌日，鬼魅瞧着陌言玉眼底的暗青，吓了一跳。便开口询问是否要用米粉遮掩一下。
陌言玉下意识想要拒绝，可又想到今日要见刘穹，觉得以这种状态见人并不妥当，便点了点头。
其实陌言玉眼下的暗青并不严重，奈何他本人长的白嫩，所以对比起来就有些显眼。
鬼魅轻轻涂了一层，见暗青不见后才收手。
昌都临河，所以运输业和商业较为发达。陌言玉坐在阁楼上往外望去，破败的船只零零碎碎的与冰面相结合，并被蒙上一层雪衣。
冷寂中又夹杂着一丝凄凉。
“大人，您这边请....”
陌言玉闻声收回视线，一位中年男子应了一声，推门而入。
刘穹弹了弹肩上的雪花，看见陌言玉之时笑出了声。
“哈哈哈，多年不见，玉儿居然长这么大了。”
陌言玉微微一笑，起身喊了一声刘伯伯。
今日的陌言玉一改往日的风格，一袭绯衣让原本温润的他多了一丝艳丽，乌黑的秀发用简单的玉簪束缚，桃眸犹似一泓秋水，明艳动人。
刘穹虽然是武将出身，可为人看起来十分和善。他摸着自己的小胡子看着眼前的小侄子愈发满意，连说了好几声好。
两人坐下之后，陌言玉亲自为刘穹斟了一杯茶。
当年，刘穹刚刚入仕便惨遭奸人陷害。即将告老还乡的陌老先生见刘穹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于是便向圣上求了一个情。
成明帝刚刚登基，为了彰显自己的仁慈便应了陌老先生的要求。
刘穹是一个重情之人，虽然这件事对于陌老先生来说只不过是几句话的事，可在他心里，陌老先生就是他的救命恩人。
陌言玉年幼时，陌老先生为了增长他的见识，特别喜欢带着他到处乱逛。
那一年，他们到了昌都。刚刚升为总督的刘穹不知从哪儿得到的消息知晓陌老先生在此，于是便热情的将他们拉回府。
在刘穹的盛情相邀下，他们师生二人硬生生住了一个月。
刘穹乐呵呵的接过茶杯，开口道：“几年不见，你都已经从原来的小哑巴成为大名鼎鼎的大理寺卿了，唉~看起来我是真的老了哦.....”
陌言玉含笑，小时候他一直想着复仇，所以除了学习还是学习，每天冷着一张脸，不爱跟别人说话。
当年老师为了改变他这副状态可谓是煞费苦心，给他寻来好多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只换来了他的一句谢谢。
他依稀记得当年老师听到他这句话时气得不轻。到了最后，老师直接管他叫小哑巴。
那时他虽然不喜欢这个称呼，反驳过几次，可老师像是没听到般依旧在私下这样称呼他。
只不过他渐渐长大，见老师的时间越来越少，老师也渐渐改了口，小哑巴这个称呼也就留在幼时。
刘穹这么一说仿佛将原本埋在记忆深处的幼年回忆勾起，让陌言玉有些失神。
刘穹唤了他好几声，直到第三声时陌言玉才收回思绪。
“抱歉，最近没休息好，有些走神了。”
眼底的暗青虽然能被遮住，可眼里的倦意却是遮掩不住的。
刘穹一脸关心，“要我说啊，你就是太要强了。该休息的时候就要休息，陌老先生可不止一次向我抱怨过你。说你不珍惜身体，成天想写怎么收拾那群老家伙。”
刘穹这句话让陌言玉感到有些意外，不过转而一想到自家老师有游玩的喜好便不觉得奇怪了。以为是老师恰好到昌都，碰到刘穹向他说的。
陌言玉无奈一笑，抿了一口茶开口道：“我可不能休息，我要是一休息恐怕我连第二日的太阳都未必能见到。”
刘穹自然知晓官场上的险恶，只不过…
刘穹一笑，“谁不知道陌大人可是咱们圣上身边的得意宠臣，怎么，有圣上护着，他们还敢动你不成？”
陌言玉：“宠臣？呵～宠臣可不是那么好当的。俗话说伴君如伴虎，圣心最难测，若我一不留神，我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刘穹摩擦着茶杯，想想也是。
陌言玉接着说道：“更何况，我的这位靠山就要倒下了，我不另辟蹊径，届时死的就是我。”
刘穹一惊，神色凝重，“这怎么说？”
陌言玉盯着刘穹半晌轻轻开口。“成明帝中毒，三皇子上台掌权。”
陌言玉的音色虽轻，可却直击刘穹心里，刘穹脸色有些难看。
古往今来，哪次皇位之争不是争得一个头破血流。他不是没想过自己要卷入这场战争，毕竟不站队的人比站错队的人的下场好不到哪儿去。
只不过…
只不过他没有想到这一天会这么快。
良久，刘穹抬眸看向陌言玉，有些警惕，“那陌大人可以有自己心中的人选？”
对于刘穹的称呼变化陌言玉毫不在意，反而直接问了一句。
“那刘伯觉得谁更适合坐上这个皇位。”
刘穹思索了一下，成明帝子嗣并不多，唯有的五个皇子还夭折了一个。太子又被废，那么继承人也就剩下了那三个。
只是，五皇子生性急躁刚烈，并不是最佳人选。
至于三皇子和六皇子，这两位聪慧明理，不急不躁脾性倒是不错。
只是三皇子出身没有六皇子好，毕竟六皇子母族是神医谷，相对于三皇子来说，六皇子更得民心，说服力更大。
再加上六皇子又是太后和陛下手上的掌上明珠。所以六皇子胜任的可能将会更大些。
不过....
刘穹眼眸微眯，不动声色的饮了一口茶。
不过，争夺皇位向来都是一个变数，六皇子出身虽好，可他常年在外。根基微薄，对于朝廷之事和三皇子比起来经验和手段上定会有些差距。?
见陌言玉在跟他打太极，刘穹也就不再绕弯子了。
他将刚煮好的酒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壶雾气缭绕，陌言玉觉得自己的身体温热了起来。
良久，他听到刘穹的声音，低沉中又带着一点沧桑。
“我虽然管你叫一声小侄子，可咱俩也仅仅打过一个月的交道。人心难测，这么多年来你走到如今这个地步，所以有些话我不得不防。”
陌言玉表示很是理解，官场上没有永久的朋友只有永久的利益。再者刘穹被陷害过，俗话说的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所以，他对于刘穹的戒备一点儿也不在意。
刘穹：“至于我看好谁，说实话，我还没想好。毕竟我远离京城，就算消息再怎么灵通也比不上局势的变化。我身上背负着整个刘家，我不能轻易下注。”
刘穹的意思很简单，就是他还要等，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等待最合适的那个人出现。
不过...
陌言玉嗤笑，他放下手中的茶杯，美眸微抬。黝黑的瞳孔仿佛有一种魔力，令人不由沦陷。
他轻轻开口，用最温柔的语气扼杀了刘穹这个想法。
“你觉得你还有时间选择吗？”
“什么意思。”
陌言玉看向窗外，不知何时外面又飘起了雪花。他短短的蹙了一下眉心，心情更糟了。语气不似刚才那般温柔，“斗争已经开始了。成明帝中毒虽然没死，可他已经成为一个导火索。”
“看似京城平静，这只不过是动乱之前的宁静而已。元辰一过，襄阳王准会布兵上京，届时，你再选择已经来不及了。”
“等等，我们刚才不是在讨论几个皇子的事吗？怎么又扯上襄阳王了。”刘穹越听越糊涂，若真牵扯到襄阳王那这件事就更大了。
陌言玉转过头看向他，将襄阳王招兵买马意图和三皇子勾结谋反之事告诉了他。
自然，也包括陛下派他南下的原因。
“只不过，陛下并不知道襄阳王还和三皇子有勾结。”
萧景玄和萧景轩同为皇子，是皇位的竞争对手。若是将此事告知成明帝，那么这意味就变了。
猜疑是君王的本性，即便他宠爱萧景玄，未免不会认为这是他们为了争夺皇位的一个手段。
如果这样做，成明帝警惕萧景轩的同时，也会提防着他们。这也是为什么萧景玄早就知道，却没有告诉成明帝的原因。
刘穹越听心里越惊，明明屋内有暖炉可他却觉得手脚冰冷。
许久他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质疑道：“你又是如何知晓三皇子和襄阳王勾结。”
刘穹的高度警惕性让陌言玉失笑，耐心解释道：“在你们心中六殿下无疑是最能登上那个皇位的人，毕竟他身后有太后和圣上。那么，如果你是三皇子，你想要那个位置你会怎么做？”
“建立自己的势力。”刘穹答道。
“只是即便你建立起自己的势力，可是最终决定权还是在别人手中，若人家不选你呢？”
在陌言玉的一步步引导之下，刘穹瞳孔皱缩，唇瓣微微轻颤。
“杀了他....”
“你是说，圣上中毒之事....”
陌言玉没有直接承认，他捏了捏眉心，“我不敢十分确定，但也不排除这个可能。毕竟现在最大的受益者是他。”
“你现在也可以不选择立刻站队，不过，襄阳王谋反已是定局。只要你不跟襄阳王合作，此次我的目的算是达到了。”
陌言玉说到这个份上了，刘穹自然知晓他扶持的是谁。
他摇了摇头，无奈一笑，“你口上虽说我可以不选择站队，可你又将自己的立场表明。”
“我若是跟襄阳王合作，那么这个反贼的罪名定会落到我头上。我若是不跟他合作，那不就是变相的站在了六皇子这一边？”
被揭穿，陌言玉也不恼，他莞尔一笑，“刘伯伯还是那么警惕。不过，这些条件的前提是三皇子并没有和襄阳王勾结，不是吗？”
“所以，选择不跟襄阳王合作是你唯一的出路，也是最佳的出路。”
刘穹笑着说他是一个人精，“成，我虽入仕已久，可仍记得最终的初衷。我还不至于和一个反贼合作。我不跟襄阳王合作，不是因为你，更不是为了站队为自己谋前程。我只是为了不违背自己的本心而已....”
这句话陌言玉十分赞同，刘穹是一个性情中人，即便是混迹官场多年，可他道德底线并没有被泯灭。
这也是陌言玉为什么这么肯定自己一定会说服刘穹的原因。
他举起酒杯，开口道：“就冲着刘伯伯这一句话，我也要敬您一杯。像您这么保持本心的人并不多了。”
甚至是他，他也未必能做到。
毕竟，他刚开始扶持萧景玄的私心就是要拉太子下台，无论用何手段。
如果没有萧景玄的话，他或许也会站队到萧景轩一边。
这一日，两人交谈甚欢。面对刘穹的问题，陌言玉应对自如。他的回答让刘穹十分满意。
鬼魅站在一旁神色略微有些古怪。
她怎么感觉眼前的场景有一种岳父考女婿的既视感？？？
刘穹的酒量甚好，喝到最后陌言玉有些撑不住了。
刘穹见状也不好继续下去，责怪自己一时太高兴喝多了。
陌言玉摆了摆手，表示无碍的同时又庆幸自己来之前吃了醒酒丸。
雪下的很大，鬼魅拿出黑色狐裘给陌言玉披上。
微风吹动陌言玉的发丝，陌言玉美眸微眯，脸颊因为酒意带着一丝红晕。他刚想开口说话，一声巨咳而来，睫毛因为主人的动作轻轻扇动。
鬼魅连忙轻轻拍了一下陌言玉的后背，开口道：“这两天天气不太稳定，回去属下给您煮点姜汤热热身体。”
陌言玉摆了摆手，咳嗽止住眼角泛红，睫毛上沾上一点水珠，怎么看怎么可怜。
“无妨，只不过，怎么下这么大的雪。”
后面的几个字，陌言玉明显语气有些不爽。
鬼魅正想说老天爷的事他们管不了。可转而一想，明白大人为什么这么生气了。
无非就是担心主人在路上受罪....?
第178章 画卷
得知陌言玉是住的客栈，刘穹二话不说将人“拽回”府中。刘夫人瞧着陌言玉，乐开了花。
“小玉儿可是越长越好看了，当年要不是陌老先生不同意，我准要认你当干儿子。”
陌言玉觉得头有些晕晕乎乎，不过还是十分配合一笑，“刘伯母赞誉了....”
一路上，刘伯母拉着陌言玉说个不停，鬼魅觉得若不是刘总督及时将人拉走，这刘夫人恐怕还会再唠上几个时辰。
刘夫人一走，陌言玉彻底卸下身上的防备，直接坐在木椅上一脸疲倦。
鬼魅将江太医煮好的姜汤端了过来。陌言玉闻到那个味道，先是眉心一蹙，开口道：“先放那儿吧，我待会儿喝。”
鬼魅撇了撇嘴不相信他，想起萧景玄的话，说道：“主人说了，您如果不喝药的话，那幅画属下就不能给您。”
陌言玉原本捏着自己的眉心，听到这话，手指微滞。抬眸看向鬼魅，“什么画？”
鬼魅学精了，摇了摇头。
“属下不知道。主人就是这样交代的。”
随后又想起什么，一脸认真，“主人给了属下好多东西，他说只要大人您乖乖听话，属下就能将东西交给您。”
陌言玉气笑，说了一句，“他这是哄小孩儿呢....”
鬼魅：“......”
那可不，主人为了哄您那可谓是煞费苦心。
陌言玉心里虽然说萧景玄幼稚，可他还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看了一眼那黑乎乎的姜汤，衡量了一番从鬼魅手里接过一饮而尽。
姜汤见底，陌言玉蹙着眉头。鬼魅一脸欢喜心想这招真管用。她将碗收回，便见一只手伸到她面前。
鬼魅：“怎么了？”
陌言玉抬眸，“拿来。”
“.......”
陌言玉如愿以偿拿到画，当他打开时神色微变，一股羞耻之
心油然而生。
鬼魅用视线扫了一眼，哦，原来是一幅山水画.....
“咳，你先出去吧...”
鬼魅没有察觉陌言玉的异状，恭恭敬敬的退了下去。
等屋子彻底安静下来，陌言玉将那幅画彻底打开，一幅水墨画映入眼帘。
这是他画的，准确的来说，前期是他画的。
如果一眼望去，确实画的不错，可若你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突兀的线条和斑点。甚至有的地方因为力道过大，纸张有些损坏。
陌言玉看着那一处眼神逐渐暗沉了下来，耳根滚烫，不知是因为刚喝了姜汤的原因，还是因为别的。
这副画的秘密只要他和萧景玄知道，上面的每一道杂乱的墨迹都是他们左唉的痕迹。
青域，和碰撞让他握不住笔杆，可萧景玄似乎很喜欢他穿朝服的模样。
异常兴奋。恶劣的抓着他的手，非得让他将这幅画完成。
自然，到最后这幅画一团糟，而最深的那潭墨迹则是他们高超的印记。
陌言玉回想完毕，脸颊滚烫。
他没想到萧景玄居然将这幅画继续画了出来。
真是荒唐又淫靡....
不过....
陌言玉心情极好的将画卷收回，并放在一个木盒中锁好。
不过，他很是喜欢...
这一晚，陌言玉果不其然发热了。迷迷糊糊中，他感受到有人将他扶起，一勺一勺将苦涩的汤药送入他的口中。
在第三碗汤药，鬼魅终于将退热药送到这位祖宗口中，她看着自己身上的药渍，欲哭无泪。
正常的陌大人不好伺候，生病的陌大人更不好伺候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