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恋爱一定要谈吗—— by松子茶

作者:松子茶  录入:07-10

小孩子一样,两行眼泪唰得就下来了,咬着嘴唇,抽抽搭搭地看着他。
“你哭什么…...”
陈柏青手足无措,走过去,把姜游揽在怀里。
这房子还没装修就是不好,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他拍着姜游的肩膀,难得有些慌乱,“是因为我没提前告诉你吗……”
姜游摇了摇头,“不是。”
他伏在陈柏青的肩头,哭得呜呜呜的,像个小火车。
他只是想起陈柏青从高中起开始的兼职,一声不吭地自己创业,早出晚归,披星戴月。
陈柏青确实过于木讷了。
白瞎了一颗聪明脑袋,一点不会卖惨,好像他天生就该承担这些责任,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
反观他自己,好从小到大都没吃过什么苦。
受了一点挫折就要哼哼唧唧。
还要陈柏青安慰。
他前阵子还做梦要养陈柏青呢。
真是狗听了都发笑。
“那你到底哭什么?”
陈柏青又轻声问了一遍,可他又好像有些猜到原因。
姜游哭得更凶了。
他抱着陈柏青,抽抽噎噎地问,“我就是觉得……我好没用啊,都是你一个人在辛苦。”
他简直像陈柏青一个沉重的大腿挂件,谈恋爱也快三年了,一点忙没帮上,全在坐享其成。
陈柏青都能攒到买房的存款了。
他还在为存折上刚突破六位数沾沾自喜。
这差距真是让人绝望。
陈柏青摸了摸姜游的脑袋。
这房子其实在他看来,真是又小又破的,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姜游跟着他住进来,真是委屈了。
这么多年,姜游家的条件一直很好,姜平海自己开公司的,名下还有好几套房产,这些年一直住在三余巷那个小别墅里,纯粹是因为习惯了。
他的姜游,一直是个养尊处优的小少爷,从生下来就没吃过什么苦。
但是在他身边,住狭窄的一居室也好,要自己学着做饭,学着收拾家务也好,姜游从来没有抱怨。
陈柏青捧起姜游湿漉漉的脸,亲了亲他的额头。
“谁说你没用。”
“我觉得你特别好。”
姜游嗷嗷嗷哭了一通,最终还是沉重地接受了他现在只能被他哥包养这一事实。
不过他心态也调整挺快的。
目前他是拍马也赶不上陈柏青了,以后再多加努力呗。
姜游在他们的“家”里转了一圈又一圈。
他一点不觉得这房子小,虽然还没装修,但他哪儿看哪儿好。
陈柏青陪着他转悠,“以后书房就在这儿,不算大,但我们俩也够用了,影音设备你就放客厅,卧室只有一间,但卧室也有飘窗。我已经联系好装修公司了,过两天你跟我一起去,沟通一下想要什么风格。都按你喜欢的来。”
姜游站在落地窗边,看着外头万家灯火,星星点点,别是一般人间烟火。
他眼眶还红红的,听着陈柏青这话,又嘴角弯了弯,想笑。
要命了。
谁再说陈柏青不会说情话。
他字字句句,描摹的每一点将来,都像是独一无二的表白。
两个人在新家里一直磨蹭到十二点,姜游才恋恋不舍地跟着陈柏青走了。
站在楼下,他抬起手机,拍了一张照片。
时隔一个月后,他把这张照片晒在了朋友圈里。
文案就三个字。
“我们家。”

在发出这条朋友圈的时候,姜游没有屏蔽自己爸妈和苏芳华。
明明就三个字,他反反复复编辑了一个小时,发出去的时候还深呼吸了好几口气。
陈柏青就在旁边看着他发,顺便收拾行李。
“你紧张什么。”
陈柏青说。
姜游按下了发送键,心脏还扑通扑通的。
“你不紧张,”他冲陈柏青龇牙咧嘴,“那你怎么不来发。”
“因为我不爱发朋友圈,更不会发这种。”陈柏青冷静道。
…….也是。
姜游又叹了口气,愁眉苦脸地看着手机,缩着脚坐在沙发上,团成了一团。
他这条朋友圈,除了真心想嘚瑟一下他跟陈柏青有家了,也有那么点故意的成分。
眼看着又要回家过年了,他跟陈柏青商量商量,决定回去出个柜。
而在出柜前,多少要给父母打个预防针。
于是就有了这条朋友圈。
本来他俩还不想这么仓促。
但,前几天,姜平海打电话来问他俩什么时候回去,聊得好好的,突然提起了相亲的事情。
姜平海倒不是给姜游介绍。
而是陈柏青。
姜平海说,“我们家那臭小子没人惦记的啦,但我有个合作方,家里女儿长得又好看性格又温柔,知道你是我们家孩子,又知书达理,又聪明,就想让他女儿跟你见见。柏青啊,叔叔是见过那姑娘,性格好,家庭也和谐,你要不考虑考虑啊?”
陈柏青开得外放。
姜游听得目瞪口呆,险些要开口骂人,但一想到对面是他爹,又只能憋了回去。
“爸,你能不能少来烦人,”姜游还是没忍住开腔了,“陈柏青才多大啊,他还在读书呢,你急什么,苏阿姨都没着急呢,你管什么闲事。”
“嘿你这…….怎么见不得人家好啊,”姜平海懵了,“姜小游你这话可不有利于团结啊,他是你哥,我操心他怎么了。你是不是吃醋我没给你介绍啊,你要是想谈恋爱,我让隔壁赵阿姨给你牵牵线。”
“我不想要!”
姜游气得快冒烟了。
他爸真行,一根红线不够还要牵两根,怎么不干脆替他和陈柏青牵呢。
陈柏青低低笑了一声。
他拿过了手机,说话比姜游正经靠谱得多,“谢谢叔叔,但我不想跟女孩儿谈恋爱,你费心了,帮我拒绝了吧。”
“噢噢…….”
姜平海也没听出陈柏青话里的深意。
他也不是想来催婚,他就是真觉得那女孩不错才提了一嘴。
陈柏青既然这样说,他也就不强求。
“行吧,那叔叔帮你拒了,”姜平海有点可惜,又自我安慰,“也是啊,你们现在忙着学习呢,哪有空情情爱爱,跟我们那时候不一样了。”
挂了电话,姜游还气鼓鼓的。
他瞪着陈柏青,蛮不讲理,骂道,“招蜂引蝶,你是不是还挺得意啊。”
远隔着千里之外呢,也能给他蹦出个情敌来。
陈柏青好笑道,“这也怪我?”
“就怪你。”
姜游气不过,在陈柏青身上咬了好几口,盖戳一样。
他咬一下,心里就想一下。
都是我的。
陈柏青浑身上下,连根头发丝都归属于他,谁敢跟他抢,他揍谁。
他咬得也不重,像小狗在磨牙,咬得陈柏青直笑,搂着他的腰,把他按在了沙发上,两个人又亲成一团。
亲了好一会儿,屋内的热度都升高了好几度,等停下来的时候,两个人已经变了姿势。
陈柏青躺在沙发上,姜游趴在他身上,都有些微微的喘气。
陈柏青撩起姜游耳边的头发。
他目光沉沉,突然说,“要不我们回去出柜吧?”
姜游还沉浸在刚刚的亲密里,心猿意马的,突然听到这句话,被吓得一哆嗦。
他瞪大眼,“你开什么玩笑啊。”
陈柏青却不是开玩笑。
他说,“我们早晚都是要跟家里交代的,现在正好你大学毕业,我们经济也能独立,又在外地上学,就算跟父母发生冲突也有缓冲的时间。”
“家里现在才是第一次介绍相亲对象,但以后可能还有两次,三次,我们既然不会去跟女孩子结婚,就也别给他们幻想了。”
姜游听得沉默了。
他垂眼望着陈柏青,一眼就看出对方是认真的。
“你还真是…….”
够莽的啊。
看姜游一直不说话,陈柏青眼神沉了沉。
他确实早就想好了。
不然也不会这么着急要经济独立。
“你不想吗?”他问姜游。
姜游也不是不想,他就是觉得太突然了,他还没怎么考虑过这件事。
但是想想刚刚那一通电话。
想想他恨不得把陈柏青浑身写满自己名字的心情。
他咬了咬牙,“行……你说得对,反正早晚都要面对的。”
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1月30日,离过年还有七八天,姜游跟陈柏青一起坐上了高铁。
陈柏青放假后,姜游出于一些怂怂的心理,硬是又拖了一个多礼拜才肯回家。
临到上车的时候,他面上还是愁云惨淡,恨不得提着行李箱转身就走。
但人不能认怂。
尤其是不能在心上人面前怂。
姜游吸了口气,还是义无反顾地提着箱子上去了,但坐上车后全程身体都紧绷着,像一枚蓄势待发的箭矢,完全没有平时懒散的样子,好像一下车就要奔赴战场。
陈柏青倒是挺淡定,在旁边看杂志,他瞥见姜游这样子,觉得又可怜又可爱。
他翻过一页杂志,漫不经心道,“别怕,又不是一回去就压着你出柜,总有几天缓冲的,你就安心回去过寒假好了。”
姜游嗤了一声。
听听,是人话吗?
他反问,“你跟猪说过十天就宰你了,对猪来说,这十天跟上断头台那天有区别吗?”
这真是个奇妙的比喻。
陈柏青翻书的手都顿住了。
他突然领悟了,姜游的英语作文分数不高也是应该的。
但他也被姜游这个比喻逗笑了,嘴角噙着笑意,把杂志合上了。
窗外的风景急驰而过
他一只手撑着下巴,想了想,对姜游说,“那要不我先带你见个别的家长吧,他肯定不反对我们俩的事。”
姜游没反应过来,傻里傻气地问,“谁啊?”
陈柏青却不说。
一直到两个小时后,姜游一脸懵逼地站在了凭山墓园里,对上了陈柏青生父年轻严肃的照片,才明白了陈柏青的意思。
照片上,陈叔叔眼神锐利,又一生正气,透过老照片直直地望着他们,看得人一阵心虚。
要不是不能亵渎长辈,姜游高低要脱口而出两句粗话。
陈柏青你可真是个人才!
难怪说不反对呢!
这可怎么反对?
但墓园里一片寂静,苍茫空旷,稍微发出点声音都像是惊扰,他又只能憋住。
陈柏青来的时候一派轻松,可站在这儿,神色却也沉下来。
他用刚买的湿巾擦了擦墓碑,擦得很认真,尤其是对他爸的照片。
他的亲生父亲被永远定格在了三十一岁,只来得及看他长到五岁。
从此以后,他父亲就再也没能见过他长大,成家,立业,只能无言地伫立在这里。
可他还是记得他爸怎样把他举起来,陪他去接妈妈下班,又笨手笨脚地给他穿袜子。
陈柏青一点一点擦干净了这块石碑,而后他轻声说,“爸,你看,我把你儿媳妇带来了。”
这句话一出,Biu的一声,姜游的内心弹幕陡然噤声。
他甚至有点惶恐,茫然无措地看着陈柏青。
这是可以说的吗?
叔叔泉下有知,只怕是要揍你。
陈柏青却牵过了姜游的手。
两个人并肩站在了墓碑前,墓园里寂寂无声,冬日里天白茫茫一片,即使没有风,空气也浸润着一股冷意。
他拉着姜游,微微鞠了一躬。
他认真说,“爸,这是姜游,你认得的,以前他也陪我来看过你。他是这世界上除了你跟我妈外,最爱我的人。你放心吧。”

从凭山出来,姜游跟陈柏青就回了家。
上一回寒假的时候,两个人正处在分手的冰河期,在一个屋檐底下表演相敬如宾,明明心里芥蒂未消,却还得表演兄友弟恭。
如今倒好。
两人还要表演,却是为了收敛自己,别一上来就把姜平海和苏芳华吓到。
大过年的,也不能一回来就闹得鸡飞狗跳,总得给家长几天时间适应。
他俩回来的第一晚,姜平海就问起那套公寓的事情了,姜游不仅晒了小区,还晒了内部装修,才刚刚装到水电,里面一片毛坯的样子,一眼就知道不是租房。
姜平海纳闷地问姜游:“这房子怎么是毛坯房?你租的吗,不会吧?”
姜游咬着筷子尖,一时不知道如何回话,不由自主地望向陈柏青。
“是我跟姜游一起买的。”
陈柏青自然而然地接过了话。
他神色淡淡,像是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家事,“姜游今年考研,他想报考的学校离我很近,我又还有好几年才能毕业,我们肯定是要住在一起的。我们俩算算,这些年手里的存款也差不多够了,就先付了首付,买了套房,也省得租房总是不稳定。”
他说得太轻描淡写。
不像买房子,倒像去市场买了个菜。
姜平海被震了震,一时都没想到该说什么。
他试探性地看了眼苏芳华,意思是你知道这事情吗?
苏芳华微微摇了摇头。
姜平海神色更复杂了。
孩子有出息能买房当然是个好事儿。
但这么大的事儿一声不吭,陈柏青跟姜游也没跟家里说一声,自己就搞定了。
这让他们这做父母的,实在是很没参与感。
但他想了想,觉得还是要鼓励为主。
他说,“柏青啊,你这么年轻就能买房是好事,你比叔叔当初厉害多了。”
但他又很快就抓住了问题的重点,狐疑地看向自己儿子,“可是……姜游,什么叫你跟陈柏青一起买房,你出钱了吗,出了多少?”
他眼里的怀疑快满出来了。
不是他看扁亲生儿子。
实在是姜游这小混蛋花钱如流水。
也就这几年还自己挣到了点钱,之前哪个月不是月光?
姜游被问住了,咬着鸡翅膀,吃也不是,吐也不是。
他爸可真是一针见血。
他只能又眼睛乌溜溜地去看陈柏青求助。
陈柏青慢条斯理地剥虾,淡定道,“姜游这两年也攒了点钱,他都交给我了,以后我来管账,所以这房子也有他的一份。”
他把那只虾放进姜游的碗里,还蘸好了香醋和一点芥末。
他顿了顿,又说,“叔叔,我知道亲兄弟还要明算账,但姜游跟我不分彼此,这房子是我们一起买的,我们也会一直在一起,他在我旁边上学,我会一直陪着他,照顾好他,请你放心。”
他这话说得模糊,像是兄长在承诺照顾弟弟,却又掺了点别的什么。
姜平海向来心大,却也听得面色有些古怪。
他望着面前这两个年轻人,一些模模糊糊,从前总被他忽略的东西,突然闪现进了脑海。
他神色微沉,刚想问些什么,苏芳华却夹了一只蒸馄饨放进他碗里。
“好了,先吃饭,问东问西的,你饭都要凉了。”
苏芳华打断了姜平海的话,声音还是温温柔柔,却难得带了点强硬。
她又看了儿子一眼,“买房就买了吧,你俩住在一起别吵架就行。”
她轻描淡写地把这一页揭了过去。
吃过晚饭,收拾好厨房,陈柏青就跟姜游出去散步了。
两个人都是一身黑色大衣,陈柏青又比姜游高一些,走过梅花树下,碎雪压枝,衬得两人十分登对。
而姜平海从玻璃后望着,亲眼看见陈柏青把姜游的手揣进了自己兜里,他眉头越拧越紧,低头再看杂志也看不进去,心里总是乱糟糟的。
他转身想与苏芳华求证,但苏芳华却老神在在,还在研究橘子的100种做法。
陈柏青和姜游也没去哪儿。
说是饭后消食,但是姜游转悠着转悠着,就走到了靠近他们高中的一条小吃街,这条街头有一家卖梅花小蛋糕,软绵绵的,蛋奶做的,里头包着流淌的奶油。
姜游一直很喜欢。
正好出锅,他就买了一小袋子,往陈柏青嘴里塞了一个。
他自己也一口好几个,吃得脸都鼓起来。
他跟陈柏青并肩往回走,又想起刚刚饭桌上的事情了,还有点心有余悸。
他撞了撞陈柏青,“你刚才吃饭的时候,也太乱来了,好端端说什么要照顾我,咱们不是说好要循序渐进吗,给家长一点适应期吗?你老实点,别动不动就吓人。”
他刚刚是真的有点慌,就陈柏青那说辞,知道的是在说买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提亲呢。
陈柏青却道,“这就算乱来了吗,我又没当着他俩面亲你,也没做更过分的事情。”
“如果这就能把你吓着。那等我们真出柜了,你爸妈不同意,要跟你断绝关系,你又准备怎么办?”
陈柏青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并没有笑,黑漆漆的一双眼,在寒风里也染上了一点霜,下颌线紧绷。
他向来心思重。
所有结果都在心里预想过一遍,连最坏的场景都想到了。
可他偏偏又自欺欺人,一直不愿和姜游提起,直到现在。
姜游光是听陈柏青的描述,都倒吸了一口气。
不了吧。
他还真的没法想象那样的场景。
但他迟疑了会儿,还是说,“那我也不跟你分开。”
他当然是不想跟家里闹到决裂的地步的。
可他也不能放开陈柏青。
眼前这个人,像明月高悬,从少年时代起一直照在他心上,早就密不可分。
他闷闷道,“我就跟他们慢慢磨…….磨到他们同意为止,反正我就是喜欢你,改也改不了。”
陈柏青眉梢微动。
姜游向来简简单单,但说出口的话,就不会悔改。这几句话像一阵清风,把他心头的阴云都轻轻卷起,只余一地明净。
他没再说什么,神色却放松了些,牵着姜游的手,走进了三余巷。
门口的柳条在冬日里干枯稀疏,却还是招摇,巷子尽头不知谁家买了一堆年货,堆在门外还没有搬进去。
苏芳华跟姜平海看见他们回来,也还是神色如常,什么也没多问。
就这样过了快十天,把除夕跟新年一并过完了。
家内的气氛却一直是温馨里一透着凝重。
陈柏青和姜游几乎没再掩饰两人之间的亲密。
那种不同于兄弟的亲密。
有一次,姜平海还撞见陈柏青早上从姜游房间里出来,一身灰色晨袍,头发凌乱,脸上也带着些困顿,看着就像从谁的被窝里刚钻出来。
姜平海:“.……”
陈柏青:“……”
两个人面面相觑。
最终还是陈柏青找了个台阶,“我刚刚去了下卫生间,回来走错房间了。”
这敷衍的意味太明显。
姜平海脸上的肌肉都抽抽了,他甚至想问问陈柏青,自己是不是看着很好骗。
但他沉默良久,还是顺着这个台阶下来了,“这样啊,那你再睡会儿吧,我上去浇浇花。”
说完,姜平海就慢慢自己一个人沿着走上了露台。
他的身形很挺拔,从背后望根本不像一个年近五十的人,可这些年他一直操劳,耳边也有了一缕白发。
其实陈柏青找的借口一点也不好。
但他还是接了话,假装相信了,把这薄薄的一层纱窗又给蒙上了,好换取一时的宁静。
陈柏青望着他的背影,有一瞬的愧疚,在门外站了许久。
年初十,再没有了走亲戚之类的杂事,姜平海跟苏芳华也闲下来一天,坐在窗户边听戏曲边看旅游攻略。
但听着听着。
陈柏青和姜游就一起走到了他们俩面前。
陈柏青微微上前半步,说,“姜叔叔,妈,能耽误你们一点时间吗,我跟姜游有事要跟你们说。”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姜平海面前的棋盘上,棋子还停留在他之前跟陈柏青下了一半的残局,两军对垒,谁也不让谁。
院子里,一阵风悠悠吹过,晴天朗日,明亮得不像在冬日。
一片枯叶轻轻坠在了池塘上。
姜平海叹了口气。
他在平板上按了暂停键,回过头,视线扫过姜游拽着陈柏青的那只手,神色平静,“你们想说什么?”
姜游手指蜷缩了一下,却还是没松开。
陈柏青也没躲避。
他静默了两秒,心中也有无奈,却还是单刀直入道,“想聊聊我跟姜游恋爱的事情。姜叔叔,我跟游游已经在一起三年多了。我真心喜欢他,想跟他过一辈子,希望你能允许。”
姜游听得都怔了一怔,却立刻跟上,也跟苏芳华表态,话却软了许多,“苏阿姨,我也喜欢柏青,我……我也想一直跟他在一起。”
话一出口,屋子里安静得近乎死寂,只有几条影子被日光映得照在了地上。
还是来了。
姜平海想,他也许确实不如苏芳华敏锐,但是从陈柏青说跟姜游一起买了房,他再迟钝,也明白有哪里出了岔子。
再好的兄弟。
再亲的朋友。
也不会亲到直接组了个家。
他看了旁边的苏芳华一眼,苏芳华倒很平静,只是眼神也有点伤心,像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慢慢取下了脸上的眼镜,揉了揉鼻梁。
他想起这些年,这两个孩子竹笋一样在他眼皮子下长大,想起陈柏青高中陪姜游写作业,想起两个孩子勾肩搭背地拍毕业照,想起他们在客厅里突然对上视线,相视一笑。
桩桩件件。
“我们得想想。”
姜平海没发火,也没斥责面前这两个人。
他只是说,“我这辈子只想过有一天你们带了女朋友回来,我要怎么招待,但我没想过,居然是你俩要结秦晋之好。”

一连几天,家里都安静得不像话。
姜平海和苏芳华这个态度,已经比姜游和陈柏青预想中要好得多了。
父母说要想一想,他们自然也不敢催。
姜游表现得分外老实。
从前他最喜欢黏在陈柏青身上,刻意收敛过也没用,一个不小心,就钻到陈柏青怀里去了,还理直气壮地要陈柏青给他剥橙子。
现在两个人却是发乎情止乎礼,除了在饭桌上,几乎不坐在一块儿,吃完饭也立刻上楼,前后还要间隔十分钟,坚决不碍家长的眼。
倒是比分手那段日子还划清界限,乍眼看去,简直清清白白。
“德行。”
姜平海把手里的报纸翻过一页,十分不屑,“做样子做给谁看呢,当我不知道他俩上了楼干什么?呵。”
他又想起那天早上撞见陈柏青从姜游房里出来,一阵气闷,报纸翻得更响了,一个字没有看进去,只觉得心口有一股火,烧得他心烦意乱。
苏芳华在旁边学习最新的蛋糕视频,权当没听见他的话。
但姜平海不甘寂寞,又推推她,审问道,“你早知道了是吧,我昨天跟吴芮打电话,她说她就看出来这俩孩子不对劲,还说你也发现了。好呀,你俩就瞒我一个?我不是这家的人,我不配听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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