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同人)我家太子幼崽为何这样—— by白孤生

作者:白孤生  录入:07-14

允礽摸了摸有点痒痒的鼻子,忍住了阻止的冲动。
他知道经过太皇太后那一回事后,康煦帝就有点草木皆兵,身旁若是看重的人有一点点伤病的痕迹,皇帝总是表现得比往常都要来得紧张。
等太医过来,为太子诊断后,确定太子殿下一点问题都没有后,康煦帝这才移开了眼,打算继续批改奏折。
允礽走过来,站在康煦帝的身旁,“阿玛,你已经忙了一个时辰,多歇息会罢。”
康煦帝平静地说道:“还不是保成不肯帮忙。”
允礽撇了撇嘴,盯着康煦帝看了又看,从头顶看到了脚底,这逡巡的视线,哪怕是康煦帝都有些忍受不了,“你在作甚?”
“我在看阿玛。”
康煦帝狐疑地挑眉,“我有什么可看?”
“看阿玛年轻,最起码能够在皇位上做个几十年。保成觉得吧,阿玛想要将朝事交给我,至少也得等我三十岁后,再开始教我处理罢。”
康煦帝的嘴角抽搐,“等你三十岁,我都五十几,保成就好意思看我前头几十年这般劳累?”
允礽笑嘻嘻地说道:“可是阿玛,您怎么不想想,自己是多年轻的时候就坐上皇位。我觉得,阿玛肯定能够坚持到七十岁,那保成只要在四五十岁的时候帮把手,然后就顺利等死……”
最后那两个字说出来时,皇帝把手里的笔丢到了允礽的脑袋上,甩了他一脸一衣服的墨水。
太子苦着脸看着自己的衣服,愤愤地叫梁九功去取水,转头羞恼地看着康煦帝,“阿玛,你做什么打我!”
“朕在笑你痴心妄想!”康煦帝冷哼一声,“到时候朕都成了老头子,保成居然还奢望朕在做事,而你安享其成?!”
不得不说,在听到允礽美滋滋这么说的时候,康煦帝就只想将现在的朝务全都丢给太子好好处理,叫他知道知道什么叫朝务繁忙!
允礽噘嘴,抹了一把脸,看着爪子的黑墨,露出了嫌恶的表情,然后挪到了康煦帝的身旁,毫不在意地扯过龙袍开始擦爪子。
他做得非常心安理得,仿佛康煦帝的袖子真的擦手的帕子。
康煦帝幽幽地注视着太子。
允礽更加幽幽地回望着阿玛,露出一口小白牙。
康煦帝威胁地拿起又一只毛笔,太子愤怒地抓起笔架。
等梁九功转身,亲自将铜盆端进来的时候,他愕然地站在殿门口,看着堂堂皇帝,堂堂太子,正各自挥舞着毛笔——还都是沾满了墨水的毛笔——非常肆意地挥舞着,他们的身上,手上,身边倒霉的奏折,还有更加倒霉的桌面,看起来可真是非常之精彩。
梁九功的嘴巴颤抖了一下,倒退了出去。
他站在门外沉沉呼吸,只觉得他刚才看到的肯定是幻觉。
定然是昨夜没休息好,才会看到康煦帝和太子殿下居然会做出如此幼稚的事。他重重呼吸了几下,这才勉强着自己再度露出微笑,昂首走了进去。
果然,康煦帝和太子两人正襟危坐,正在交头接耳地说话。
梁九功端着微笑,将铜盆放到边上的架子。
“奴才伺候殿下梳洗。”
梁九功一边这么说,一边低下头去行礼。
一低头,就看到了躺在太子靴边的毛笔,其笔尖分叉着,好似是刚才经过了惨无人道的摧残。
许是梁九功僵持的时间久了一点,允礽低头看了下,若无其事地抬脚将那根毛笔也踢了进来,藏在了衣袍底下。
就在脚微动的瞬间,梁九功顺着缝隙,同样看到了另外一只毛笔。
……哈哈,那看起来好像是康煦帝方才捏在手中的那一柄呢。
允礽平静地说道:“孤自己便可,梁九功,你退出去罢。”
梁九功恍惚地倒退出去。
康煦帝不满地说道:“保成,你毁掉了朕的形象。”
“阿玛有什么形象?爱玩吗?”允礽毫不留情地反诘,“那我觉得殿前的宫人已经习惯了。”
阿玛一年中都未必有一半的日子呆在皇宫里。
“好一个伶牙俐齿。”
康煦帝佯装生气地掐住允礽的小脸,“若非是你先动手……”
“分明是阿玛先动手。”
允礽摸着自己的额头,嘟哝着说道。
他站起身来,先去给自己洗脸洗手,别的不说,这的确是闹得挺乱的。等处理完自己后,允礽才取着干净的水打湿了帕子,转头去给康煦帝清理那些沾染到身上的痕迹。
至于那些衣袍袖口,那就是没办法的事了。
康煦帝任由着太子擦拭自己的手,半晌,他忽而说道:“保成,长大了。”
允礽笑了起来,“阿玛,我是十来岁,不是几岁。如果还是没长进,那岂非是只长个子不长脑?”
康煦帝沉默着,他沉默着看着允礽弄完这一切,然后揉了揉自己的鼻子。
允礽没有发现,他的动作,叫自己原本干干净净的脸上留下一点墨痕,让皇帝忍不住露出了一个小小的微笑。
允礽怔怔地看着康煦帝的微笑。
他笑着说道:“我之前不知道,阿珠为何说,看着我笑起来,便觉得很高兴。眼下我看着阿玛能笑出来,心中的确很高兴。”
“阿珠又与你说了什么?”康煦帝饶有趣味地挑眉,“太子总是见阿珠长,阿珠短挂在嘴边,有时候可真叫朕嫉妒呀。”
“阿玛也会嫉妒?”
允礽又开始用那种古怪的眼神打量康煦帝。
康煦帝戳了戳允礽,“你的身边,要不要再放几个人?”
“不。”
太子断然拒绝,“这几个就很好。阿玛,我将来是要做草包皇帝的,全倚仗您……”他的话还没说完,康煦帝就残忍地捏住他的小脸,气恼地说道,“朕这桌上的奏章,你今日不批改完,就不准睡。”
允礽扭头看着康煦帝桌面上那老多的奏章,立刻瞪大了双眼。
这看起来根本不是一天的事务!
“我不!”
允礽同样字正腔圆地说道。
他转身就要跑,结果一脚踩在了打滚的毛笔杆上,冷不丁差点栽倒在地上,还亏得是康煦帝猛地揪住了他的腰带。
允礽:“……”
他怒视着脚边的毛笔。
真是可恼!
阿珠说的那什么平地摔,居然还能有真!
康煦帝残酷地将允礽拖回来干活。
允礽欲哭无泪地看着摆满了身前的奏章,愁眉苦脸地耷拉着小脑袋,有些不满地拨动着,“阿玛,我能不能叫大哥来帮忙?”
康煦帝慈祥地笑起来,“保成啊,你很聪明,要是再装蠢货,阿玛就要将你的小脑袋瓜给劈开,看看里面到底是不是浆糊!”
太子听得出来康煦帝有点生气。
他不是不知道阿玛为何带着薄怒,他托腮想了想,“阿玛,你知道我一直都很爱你的,对吧?”
康煦帝正气得在吃茶,刚吞下去的茶水被允礽这句话搞得喷了出来,连连咳嗽,呛得脸都发红,差点没给梗死。
允礽说的话太过直白,太过纯粹,甚至没有任何文绉绉的字句,就只是单纯的一句话,却叫皇帝无奈地看着太子,“……你真是生下来讨债的。”
康煦帝这么说,脸上的笑意却非常明显。
他咳嗽着捂着嘴巴,像是要掩饰这无处安放的愉悦,可是间或的咳嗽声里,却掩盖不住天子的得意。
他最宠爱的孩子说出这样的话,叫他这个做父亲的非常安慰,怎可能还留下不虞?
太子确定康煦帝真的没之前的薄怒,这才慢吞吞地开始处理起奏章来。
……阿珠的法子,倒是真的不错。
允礽一边哼哧哼哧干活,一边想。
对待阿玛,坦率直白些更好。
阿珠可真是他的福星。
允礽打下一个趾高气昂的大叉叉,无视了不远处康煦帝看到时露出来痛苦不堪的神情,兴致勃勃地给下一封画叉叉。
这的确也不难嘛。
他一边愉悦地欣赏着自己划掉的奏章上花团锦簇的文字,一边漫不经心地想着阿珠,嘴角露出喜滋滋的微笑。
……刚离开,就有点想念。
阿珠为何不能住在宫里?
允礽唉声叹气。
康煦帝这下不只是嘴角抽搐,连带着眼角也抽抽。
保成这一会笑一会皱眉的,不会是哪里出了问题吧?

第63章
贾珠站在树荫下,浑身大汗淋漓,他刚刚把自己从马匹上弄下来。他手里头的巾子被他叠成两叠,正在擦拭着自己的脖颈。
大口大口的呼吸,已经不会扯得他的喉咙疼痛。
他的身体,远比从前好上许多。
他看着马场上还在奔跑的几个人,又看向不知不觉走过来的四皇子。
四皇子被抓包,朝着他露出个小小的微笑,“珠大哥。”
贾珠笑了笑,“四皇子,可是有什么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四皇子往前快跑几步,抓着他的手往深处走了走,像是要躲避谁的视线。
贾珠不明所以地被四皇子拉低了身,避开了外头可能有的注视。
“珠大哥,你有没有发觉,太子二哥最近看起来不太对劲?”
贾珠索性蹲下来,与四皇子平视,“四皇子说的,是何意?”
四皇子微微蹙眉,像是在很努力地思考,想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太子二哥一直都是一个很骄傲的人,不管是面对我们,还是面对外臣,皆是如此。”
贾珠颔首,因为太子殿下就是这么个人。
“可是,昨日,阿玛考校我们时,问及我们将来要做什么,可有什么远大抱负时,太子二哥居然说,他想混吃等死!”
四皇子说起这句话时,满脸都是惊恐。
在他看来,这太不像是……太子二哥会说出来的话!
贾珠沉默了一会,“还有其他的吗?四皇子,并非是我不相信你,只是殿下在我面前,并未流露出什么怪异之处。”
四皇子用力地点着小脑袋,“下午来时,大哥去找了二哥,似乎也对昨日他说的话感觉奇怪。”
——“你瞧见昨日阿玛的表情了吗?如果那底下几个小的不在,他肯定是要狠狠踹你的屁股!”
——“就算那几个小的在,阿玛也想踹孤。不过是给孤逃跑罢了,不然我匆匆出门作甚?”
——“你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还要这般做?”
——“因为……孤乐意。”
四皇子当时就在不远处。
他不是故意偷听,却的确听完了他们简短的几句话。
四皇子焦急地抓住贾珠的胳膊,露出个愁容满脸的小表情来——不得不说,这倒霉小样出现在四皇子的小脸上,还是有些莫名好笑——他瘪着嘴,轻声细语地说道,“珠大哥,我不想看到二哥这般。”
……如果眼前的四皇子是他的弟弟,贾珠眼下是真的想抱抱他。
看起来怪可怜的。
贾珠听到自己平静地回应,“四皇子,我未必能做些什么。但如果我可以,我会去做的,请别担心。”
四皇子用手背擦了脸,委屈地点点头。
贾珠又安慰了他几句,见四皇子的情绪还是不高,想了想,便弯腰抱着他起来。
四皇子霍然视野开朗,眼瞅着自己比往常高出不少,趴在贾珠的肩膀上四处瞧,一眼看到了远处正目瞪口呆看着他们的七皇子。
七皇子的身体不适,腿脚不便,本来这骑射课是可以不上的。
而七皇子的确也经常没来。
但在那一次,四皇子的生辰广发帖子,而七皇子出其不意居然上门,又与他们闹过一场后,这哥几个的关系就莫名其妙变好起来。七皇子纵是不能经常上马,但也总会来演武场看他们。
四皇子赶忙朝着七皇子招手,“小七,快些过来!”
远处的七皇子慢吞吞地挪了过来,四皇子的眼圈虽然红红的,可高高兴兴地拍着贾珠的肩膀,说自己要下去的模样,再也没有之前的不愉快。
四皇子牵着七皇子的手,与他说之前吩咐人做的小木马好了,待会就给他搬过来云云。
见两个小皇子在嘀嘀咕咕说着自己的小秘密,贾珠的视线便没有停留在他们身上,而是往外看去。
他看到了允礽和允禔还在场上奔跑的模样。
两人两马似乎是在较劲,咬得好狠,几乎是不相上下。以允禔在此事上的天赋,太子要追到这般地步,暗地里必定是下了苦功夫。
因他从来便是这般自傲、不服输的性格。
在贾珠的眼里,允礽的变化并不大。
甚至没有他头疼的那件事大。
毕竟贾珠思来想去,都没办法给出一份更加独特的关系。
然,大皇子和四皇子,都是在众皇子里,与太子关系较为亲密之人,倘若他们有所察觉,那必定说明,这其中有什么,是贾珠漏掉的。
“系统,殿下有何变化?”
【无,一直很稳定。】
黑化值没有变化,那就不是这个方面的问题?
贾珠刚这么想,立刻又摇了摇头。
太子殿下的问题都来自于此,不可能与其没有关系。难道是这些时日,太子殿下又做了“噩梦”,在梦里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可有什么东西,会叫太子殿下的转变如此之大?
贾珠思忖着,忽略了远处焦急的一声“闪开”。
等他听到破空声,猛地抬头时,一个蹴球已经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脑门上。
这过大的冲击力,叫贾珠一个踉跄栽倒在地,给后脑勺又增添了重创。他一时间都没觉察出疼来,只觉得头嗡嗡的,尚回不过神来。
等到几只手在贾珠的身上乱摸,又有什么声音从远处传来,让贾珠听不清楚,但足以拉扯他的意识回归,这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痛。
他缓缓地摸上自己的额头,好像摸到了肿块,后脑勺栽倒时的剧烈疼痛,也在同一时间回归。
贾珠闷哼了一声,总算睁开眼。
眼前晃悠的人影许多,但最靠近的是允礽和允禔。
允禔的手指刚刚从贾珠的后脑勺移开,又按了按他的额角,松了口气,“没出血,估计没有太大问题。不过刚才摔倒时撞到了后面,还是请太医来看看。且他这一二日,可能会有点眩晕难受。”
武师傅从远处赶来,也得出了个允禔相同的结论。
允礽铁青着小脸,吩咐人赶忙将太医给带来。
太子殿下的低压,叫许多人不敢靠近。尤其是刚才在争夺蹴球的三皇子和五皇子,更是晴天霹雳的表情,他们谁也没想到刚才一记臭脚,居然能给蹴鞠踢出去那么远,还那么狠。
贾珠的头晕乎乎的,只要睁开眼,就感觉有些恶心,不得不一直闭着,免得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吐出来。
他侧着身体,任由着人拨弄,除了实在难受时,会有轻轻的闷哼——当然,这个时候,太子的眼神就很想杀人——他都一言不发,直到太医宣布说,“没什么大问题,这一二日最好卧床,好生歇息。等眩晕感过去,这些淤块都散开,人就会好些。”
太医开了药,按他的意思,是早日将贾珠送回贾府去歇息。
可太子听完太医的话,便叫人去抬了撵车,吩咐着要将人带回毓庆宫。
允禔皱眉,“你想叫阿珠在毓庆宫歇息两日?”
允礽反诘,“他被三弟和五弟害得起不来身,为何不能在宫中休养几日?马车颠簸,等他一路回去,岂非更严重?”
允禔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觉得允礽说的也没错,便讪讪不说话。
贾珠被先行带回去休息,可还未到课后时间,允礽并未跟着离开,而是一言不发地站在刚才的那个蹴球跟前,盯着它看了好一会,这才露出一个冰冷的微笑,“老三,小五,你们两个给孤过来。”
太子殿下挲着腰间的长鞭,这下意识的动作,叫三皇子和五皇子都颇为害怕。
他们是知道允礽随身携带的鞭子,也知道他的习惯。
虽说这鞭子从未抽过他们,可要是万一呢!
允禔看着他们磨磨蹭蹭的样子,心头压抑的怒火就更加暴躁,“还不快些给孤滚过来!”
蹭地一声,他们两人就立在了允礽的跟前。
允礽面无表情地说道:“你们两个不是很喜欢蹴鞠吗?眼下就来踢几场,不赢过孤,今晚就别回去。”
他们两人对视一眼。
皇子们几乎从未看到过允礽踢蹴鞠的模样,一时间觉得这难又不难。
三皇子露出一个悲惨的笑,嗫嚅地说道:“只要一场,都算数吗?”
允礽呵呵笑了起来,却是无比森冷。
“那当然,只要一场,都算数。”
毓庆宫的偏殿内,光线昏暗。
不知不觉已是到了傍晚。
春丽小心翼翼地从里头退出来,春华见了,忍不住问道:“那位可还是没醒?”
春丽头疼地说道:“除了刚回来时吐过一回,眼下一直没醒呢。”她看着外头的时辰,又有些惊讶地挑眉,“不过这个时辰,太子爷还未回来?”
这时候,都少说过去两刻钟,往常这时候,太子殿下应当已是回来了。
春花不紧不慢地从远处走来,摇曳生风,“莫要想这般多,殿下虽是未回,但这宫中,还是得谨慎些。珠公子在这呢。”
一想起殿内还在昏睡的少年,春华也跟着叹了口气。
下午她们见着贾珠被送来时都吓了一跳,后来得知了因果,心中也是气闷此事,又担心贾珠的身体,小心地伺候起来。
不过贾珠除了吐过一回,昏睡到现在一直都没起。
春丽敛眉,看了眼殿内。
方才贾珠苍白的脸色还在她眼前晃。
毓庆宫内的宫人,都挺喜欢贾珠。
别的不说,能够止住殿下脾气的人,谁会不喜欢?
贾珠的存在,对于毓庆宫而言,无疑是天赐。
更何况,他的脾气也很好。
从未有过苛责的行为,便是一位谦谦公子,哪怕是对下人也以礼相待。
这或许可以伪装,可伪装上七八年,迄今都不曾变化过,那可实在是太难了些。在他们心中,贾珠自然是千好万好,而几个皇子的嬉闹弄得贾珠如此狼狈,自然叫他们心中不虞。
晚些时候,太子殿下总算是回来了。
允礽回宫的第一桩事情,便是去看了贾珠。
眼见他还在睡梦中,这才皱着眉起身,吩咐宫人准备,他要沐浴一番。
允礽身上的服饰已经变得有些脏污,这是每日从演武场回来时便会有的。本来可以冲洗完换过衣物再回来,可太子担心贾珠,便急匆匆地先赶回来查看他的情况。
春丽退出去,遇到守在外头的王良,“怎今儿这么晚回来?”
她一边吩咐下去,一边问道。
王良左看看右看看,等春丽吩咐完宫女后,这才凑近在她的耳边说道:“三皇子和五皇子得罪了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将他们好好地罚了一场,这才叫他们回去。”
“罚?”
春丽挑眉,“殿下难不成打了他们?”
这的确很解气,但对珠公子可不是好事。
这或许会叫人更加记恨他。
“哪里能啊。”王良摇头,“殿下说,三皇子和五皇子带人组一队,如果蹴鞠能胜过他的话,才可以回去。连比试了十场,这两位皇子都没赢过太子爷,累得气喘吁吁差点没哭出来。得亏是大皇子和四皇子求情,这才让他们先回去。”
“才”这个词甚妙。
这说明太子殿下的确是没想要放过他们。
等沐浴的池子准备好,允礽离开后,原本一片寂静的宫宇内,方才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动静。
这昏暗的殿里,躺在床榻上的人甫一睁开眼,却是什么都看不清,眩晕感与头疼随之而来,叫贾珠捂住眼,发出低低的痛呼。
贾珠缓了好一会,这才想起来,下午发生了什么。
头很痛,像是要裂开,但眩晕感比下午好了些,没再那么痛苦。贾珠忍着呕吐的欲/望小心翼翼地翻了个身,避开了自己额头上的伤口,将自己浅浅地埋进了枕头里。
他没有细想,但知道自己肯定不是在家。
不在家,那就只能在东宫。
贾珠闻着有些熟悉过头的气息,露出一个无奈的微笑,尽管他觉得连这都可以扯动自己这敏感的脑袋,叫它闷闷地胀痛,但他还是忍不住笑着。
直到一双手摸上贾珠的后脑勺。
“在做什么?”
“殿下,知道我,醒了?”
贾珠慢吞吞地说道。
他只是换了个姿势。
“你睡着的时候,不会这么翻身。”
允礽没敢拍他的后脑勺,换了个位置。
“嗷!”
贾珠叫了一声,立刻撑起身,却又因为太过快速的动作头晕目眩,差点摔倒下去。是太子往前走了一步,搀扶住他虚软的身体。
贾珠在太子的身上感觉到淡淡潮气,他方才去沐浴了?
“着急做什么?”
太子薄怒。
贾珠闭着眼睛,将那种眩晕的感觉忍耐了过去,这才有气无力地软倒在允礽的怀里,难为情地说道:“……不要打我的……”
允礽淡定地说道:“我就是拍了一下你的屁股,旁的什么也没做。”
“拍一下也不成!”
贾珠咬牙切齿。
这是不成体统,不得体的行为!
允礽应了一声,可过于含糊,也听不出来是真的答应,还是在敷衍他,不过紧接着,太子扶着贾珠坐起身,在床头捣鼓了一下,好让他躺靠着。
而随着这些动作,原本昏暗的殿内已经燃起了灯火,照亮了每一寸阴影。
允礽闷闷地说道:“你和小四躲在那里说什么悄悄话?”
这突然的问话,一下子跳跃太快。
贾珠恍惚了一下,勉强压住了再次走神的可能——他的注意力可能有些不太集中——半晌,他慢吞吞地说道:“殿下不是在和大皇子比试吗?怎会知道我们在做什么?”那样激烈的比赛里,太子居然还能分神看他们一眼?
允礽气鼓鼓地说道:“是孤在问。”
“四皇子担心太子殿下,希望我可以帮忙。”
贾珠并没有隐瞒,既然被问起,便索性说了出来。
“担心孤?”允礽狐疑地挑眉,“我有什么可担心的?”
“在四皇子的心中,太子殿下大抵是一个有着雄韬武略,文武双全,骄矜自傲,不肯让与人后的人……这样的太子殿下,为何会说出自己想要混吃等死,躺平不干的话?”
允礽的脸色没有变化。
贾珠说不清楚,是因为自己的头太痛没有看清楚,还是太子殿下真的毫无反应。
他只是将贾珠藏在袖子里的手指给勾出来,漫不经心地说道:“然后呢?”
贾珠犹豫了一下,慢吞吞地说道:“可能是怀疑殿下在太皇太后去世时受到了什么刺激,所以才会如此。”
“呵呵。”允礽笑了一声,“可真能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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