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弗拉德和那个老总聊完了没有,明余渡心中这么想着。他困倦地打了个哈欠,将擦了手的纸巾随手往纸篓丢了,转身出门,猝不及防地被人撞了个满怀。
“啊!对不起对不起。”
是个个子不高的男生,他一头栽到了明余渡怀里,手里端着的酒也洒了他一身。淡绿色的酒液将白西装染上很大一块,连带着下方的衬衣也湿了一片,隐约可见里面一点肌肉线条。
他状似手忙脚乱地去擦。但那双手,与其说是在拍身上的水迹,不如说是在撩拨。抬头看明余渡时,眼睛水汪汪地,身体仿佛没有骨头,也一起往人身上蹭:“明总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啊!”
明余渡直接侧身,让他扑了个空:“说对不起就站着说。”胸口湿漉漉地,让他很不舒服,只能皱着眉去扯纸巾。
“对不起嘛……”
眼见着人又要贴上来,明余渡心中多少也带了点火气,脸色不愉:“滚远点。”
他现在困得不行,模样看起来就是喝醉了,发火的样子带些实质性的怒气,不但没让人退却,反而把对方苏得腿软,心里更加觉得这趟是来对了:“我只是想帮你……”最好帮到床上去。
宴会上觥筹交错,气氛热烈。
久等不到明余渡回来,弗拉德已经起了找人的心思。云秘书突然凑过来举了下手机页面,上面写着:总裁,这里太吵了,明总给你打电话你没听见。
弗拉德抽开手机一看,才发现上面有未接来电,此外还有一个写着房间号的短信。
他对云秘书点头,往楼上走时,一个人试图往他身上撞,他看也没看一眼,利落错身躲过。云秘书跟在他身后,诧异地看了那个试图碰瓷自己总裁的人一眼。有人注意到了,悄声和他说了一句:“小心点,别被撞见了,那人可是出了名的连环碰碰车。”
“连环碰碰车?”云秘书心底纳罕,转眼已经看不见总裁的人了,便放任了八卦的心,停下问道:“什么意思?”
“就是喜欢碰瓷,圈子里好多人都被碰瓷过,他还喜欢造谣……”
自从穿回来,这还是明余渡第一次遇见这种事。他西装已经不能穿了,叫弗拉德上来是让他帮忙找衣服,等人来了就忍不住说了这事。竟然有人用这么低级的手段往他身上贴,他只是削弱了武力值,又不是真的任人摆布了,还能真被贴上了?
吐槽过后,他就将这事忘了,谁知后面竟然还有后续。
那位喜欢碰瓷的小明星叫徐森,在娱乐圈是个三十八线都不算的小人物,签的公司也小,因为流量有限,公司最近安排他们这一批搞直播去了,毕竟正是风口,多少也能挣点钱。
徐森在娱乐圈查无此人,直播后倒是有一些流量,因为他是真的很会碰瓷。什么影帝、歌手、导演,每次在镜头下说些似是而非的话,都能吸引来对方一大帮粉丝骂他。
昨晚徐森本来瞄准的目标是明余渡,觉得对方帅,真拐床上去不亏,还能给自己换资源。假如不成,有几张似是而非的照片,也能拿出来在直播时说事,蹭一波《成仙》的流量。结果明余渡没给他机会。
他转头去找别人,提前安排好的人帮他拍照,回来翻了一圈照片后,抽出了其中很像是在和弗拉德拥抱的那张。
此时明余渡正在和弗拉德说自己拍新戏的事。
《全球异化》被他定义为爆米花电影,各种大场面肯定不能少。加上综艺的事也定下了,他便打算带着狄埃斯和时钰去国外取景、拍戏。
这肯定不是一两天能解决的事。弗拉德要管公司,面临分别,吸血鬼明显不高兴。明余渡正哄人,弗拉德手机响了,他不耐烦的接起来:“喂?”
“亲爱的,你睡了吗?”电话那边,徐森的声音掐得甜腻腻地:“我好想你啊……”
弗拉德:“?你谁?”
徐森看着自己直播界面上被水友们刷起来的“人家都不认识你,碰瓷王碰瓷失败了呀”,他心口憋气,故意似是而非的说了几句后,赶在对方想挂断之前,就直接装作崩溃的样子开始痛哭:“敢做不敢当,弗拉德你还不是男人!”
在旁边听了半天的明余渡没忍住笑出了声:“哈哈哈他说你不是男人。”
弗拉德故意闹他:“我是不是男人你不知道?”明余渡“哎”了两声,闷笑着说:“痒。”
徐森只听见电话那头,弗拉德用和对他那种完全不一样的声线,又蛊又苏的叫另一个人Honey:“我以为你想再确认一下呢。”
此时直播上的弹幕激增,但他已经无暇去管。徐森紧紧握着手机,表情都快控制不住了,他是想碰瓷,又不是想当小三!心念急转,赶紧转换策略:“你骗我,你!你个渣男!”
另一边,明余渡笑得缓了口气,干脆把电话接了过去:“这位先生,昨天你才刚刚跟我表白,今天就骂弗拉德渣男,不合适吧?”
徐森楞了:“昨天?你……”他反应过来:“你是明余渡?”
明余渡:“没错,是我。”他对这个声音可是印象深刻:“你毁了我的西装,抓着不放,非说你喜欢我,结果这才第二天,弗拉德就成你男朋友了?”
这突如其来的意外让徐森方寸大乱,只记得自己不能被当小三这回事了:“不是,我……明明是弗拉德背叛我。”
弗拉德正在明余渡肩膀上轻咬,像是被哄好了。明余渡躺在床上,姿态放松,单手按在吸血鬼的肩膀。他想对电话那边怼回去,突然又反应了过来:“你在做节目?”
直接把电话挂了。
明余渡想不到其他解释,只觉得对方很奇怪。他推了把弗拉德的脑袋,想支棱起来,被不满的吸血鬼一口咬了下去。他“嘶”了一声:“别闹,我总感觉要出事。”
磨蹭了没一会儿,明余渡接到了秘书的电话:“明总,你上热搜了。”
#我是不是男人你不知道?#
#明余渡出柜#
#Honey#
三条热搜,一条蹿的比一条的快。
有瓜的时候, 网友们动作一个比一个积极。
等明余渡看手机,那段直播的回放、特意截取的整个打电话的过程,已经清清楚楚, 一字不漏的登上了热门。他有些不忍直视,一巴掌拍在了自己额头上:“完蛋。”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明明话是还那个话, 但是从第三视角去听,怎么意思就那么怪?
秦秘书在电话里继续询问:“明总,要让公关部下场吗?”
无奈,明余渡按着眉心:“压一下吧,出柜真的太离谱了。”但是刚说完他又想到, 这种被自然爆出的热搜要压下去很难不说, 强行转移注意力, 也会被质疑是“欲盖弥彰”,这是适得其反。他缓缓呼出一口气:“算了,宜疏不宜堵, 等会儿我直接澄清。”
公关部那边在短时间内拟了稿子,晚上10点,明余渡开了直播回应这件事。
他把家居服换了,穿着简单的T恤坐在电脑前, 检查了一下摄像头的功夫, 弹幕上就已经刷起了一连串的“yooooo”。有人问:“不是要正面回应吗, 你男朋友呢?”
“……不是男朋友。”明余渡看到了这条:“抱歉, 当时不知道对方在直播。我和弗拉德是很好的朋友, 因为认识的时间太长, 对彼此太熟悉, 我们相处时在外人看来会很没有界限感, 但确实不是情侣。”
他态度诚恳,没一点勉强。
弹幕上杂七杂八,有质疑的,也有觉得这确实很像是“直男间的把戏”。有人还发言,说自己和室友平时也会互相叫老婆什么的,但都是喜欢女孩子的直男。
明余渡就像是在和大家聊天一样,时不时捡几条互动。见有人继续问弗拉德,干脆叫了他一声。
穿着家居服的长发男人出现在直播间的那一刻,弹幕里猛地刷起了一片“好帅”和“老公”,明余渡甚至看见有人在刷“区区两根”,这虎狼之词,成功让他被自己口水给呛到了。
“咳咳咳,”明余渡稍稍别过眼:“这位就是弗拉德,我朋友。”
吸血鬼很自然地给他递了杯水,明余渡接过,刚喝一口,弹幕又开始刷“yoooooo”,他脸上露出了迷茫:“怎么了?”弗拉德也莫名其妙:“不知道。”
两张脸上,露出了一模一样的不解,完全不知道观众们的点在哪。
弹幕有人刷:“这下我是真信他俩只是朋友了,看起来完全没那根筋。”
另外的人应和:“我不管,这对cp我先磕为敬!”
虽然看不太懂,但明余渡见大家吃瓜吃得乐呵,也就没把这些当一回事。澄清也做了,时间又这么晚,他便预备下播。结果此时直播间的热度突然极速攀升,各种各样的弹幕刷了上来,字字句句咄咄逼人。
“男人和男人,明余渡你真***恶心!!”
“脏死了,你这种人怎么好意思活着的啊,去死!!”
“你是艺人,你凭什么不顾粉丝的心情!”
“刚火就出柜,刚粉就塌房,明余渡你对得起我吗!”
“别人塌房是有女友,你塌房是有男友,明余渡你真****,滚出娱乐圈!!”
密密麻麻地一片飘过来,很多字符都因为违禁词过多,全成了星号。搁置在桌面的手机屏幕亮起,明余渡微瞥了一眼,是秦秘书发来的:您不要回应,有人带节奏。
他也看出来了。
《成仙》火了后,几位主演都有了粉丝。但要说吸粉程度,那人设相对单薄的路西洲可能还不如剧中的白发师尊。现在明余渡主页上的粉丝,估计大半都是因为他是《成仙》的导演,之前又以明时娱乐总裁的身份大肆做过广告,才随手点上的。
真情实感粉他这个人的肯定也有,但不会有这么大规模。就像刚刚开始直播的时候,几乎都是吃瓜的路人,哪怕真觉得他和弗拉德是一对,语气也相对正常。
明余渡扫了眼屏幕。
现在弹幕已经重叠到把他脸都盖住了,这密集的阵势,估计三四线明星都没享受过。
至于吗?
“今天这场澄清,我原以为大家是在把这事当笑话看,没想到诸位看起来如此……真情实感。”明余渡想了想,才用上合适的词:“我不理解,但尊重。”
“不过各位可能误会了,我并是艺人,也不打算做艺人。”
弹幕卡了一瞬。
明余渡淡笑着继续:“虽然之前一再强调,弗拉德是我朋友不是男友,但各位非要揪着这点不放,强制要我认下的话,我也无所谓。”
“毕竟当初在《成仙》中饰演路西洲,完全只是因为状态合适。时间有限的情况下,其它演员来不能迅速暴瘦到那个程度,我的出演只算是一种客串。”
同一时刻,江家别墅。
江澈看到屏幕里,那张自己永远都忘不了的脸上,再次流露出了熟悉的、掌控全局的笃定:“艺人从来不在我的职业规划上,我是导演。”
“假如各位讨厌我,完全可以不看我的作品。但关于我的绯闻,全是个人私事,请放过我的私事。”
此时弹幕已经稀少了很多,偶尔飘过两条:“你说不做艺人就真的不做艺人了?谁知道你会不会虐粉之后在回来……”
明余渡理都没理:“哦对了,再奉劝各位一句。”他语气有些意味深长:“别当我的粉丝,会变得不幸。”
直播到此终止。
漆黑的屏幕上,映出了江澈狰狞又扭曲的脸。
“不想做艺人,哈?不想做艺人你拿什么影帝!***明余渡,你……”江澈深呼吸了一下,牙根紧咬:“真有本事,这辈子你别回江家!”
他猛地一拳砸到键盘上,“咚”的一声,好几个键盘冒四分五裂。
房间里一时只能听见他的粗喘。
“小澈?”
不多时,门被敲了敲,外面传来江以胜的声音:“怎么了,打游戏输了?”父子俩关系亲近,但自从江澈青春期过后,江以胜就很尊重孩子的隐私,因此哪怕门没锁,他也会敲门,确认后才将门打开。
江澈赶紧应了一声,慌忙的把电脑屏幕关闭,键盘扔到一边,起身去开门。
手掌在门把手上一按,门从内打开,慢慢露出了端着水杯,气质儒雅、眼带笑纹的江以胜。因为在家,他穿了一身和江澈同款的家居服,淡蓝色的衣料让这个男人的气质更添了一分柔和。
他随手将杯子放下,揉了下江澈的头:“都这么大了,怎么脾气还像个小孩。”说着又想看江澈的手。
在外骄横跋扈的江澈,此刻在江以胜面前就像个炸毛的猫,脸色窘得通红,把右手藏在背后,说什么也不肯拿出来:“我没事,又不疼……”
江以胜力气大了几分:“气性大归气性大,但你不能伤害自己身体。”见人将手死坳在背后,他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别犟,让爸爸看看。”
他过于温柔,江澈没忍住,眼泪直接就下来了。
这可把江以胜吓了一跳。江澈什么时候哭过?他性子要强,脾气又倔,生气从来都是憋着劲打回去的。这次也不知是受了多大的委屈。江以胜赶紧将人带进去,一边用纸巾给他擦眼泪,一边问怎么回事:“是谁给你气受了?不哭,说出来爸爸给你做主。”
江澈泪眼朦胧地看着自己父亲,明显绷不住情绪:“爸爸,我是不是很没用?”他脸上的泪珠接连不断地往下掉:“我什么都做不好……”明明都重生了,明明所有的先机都在他这边不是吗?为什么那个明余渡怎么按都按不下去,为什么同样是爸爸的儿子,他哪怕重来一次,还是哪哪都不如他。
“怎么会,”听到这话江以胜有些恼火,他不知道谁在背地里嚼舌根,但现在明显安慰儿子更重要。于是他将语气放得很轻:“没有谁生下来就什么都做的好,任何人都有一个成长的过程。”
“江澈,看着我。”江以胜用双手将儿子的脸面向自己:“爸爸会教你的,你会比所有人都优秀,不要着急,好吗?”
但他越安慰,江澈的眼泪反而掉得越凶,声音里都是浓郁的哭腔:“假如哪天你有了一个各方面都比我优秀很多的儿子,他什么都懂,什么都会,那你还会要我吗?”
“当然,”江以胜不知道他这个念头从哪儿来的,有些哭笑不得:“就是世界首富突然成了我儿子,你也是我最爱的那个,我怎么会不要你。”
江澈心道:骗子。
他低下眼睛,在心里一次又一次的重复:骗子,骗子。
书房里,穿着同款衣服的两人一站一坐,年纪大的那个给人擦眼泪,拍着背安慰,却没注意面前站着的孩子,至始至终都将右手藏在背后,手指攥得死紧。
温馨画面没持续太久,管家就来敲门叫江以胜:“有您的电话,好像是有场紧急的会议。”
江以胜眉头皱起:“让他们等10分钟。”
“那边催得急……”
江澈用左手擦了擦脸,主动开口:“我没事了,爸你去忙。”
“真没事了?”
江澈“嗯”了一声。
“那好,”江以胜叹气,起身的时候呼噜了他一把:“你去洗把脸睡觉,不许胡思乱想了。”
江澈乖乖点头。
等人走后,门口的管家推门进来叫了声“少爷”:“这个周末该去老宅了。”
“不去,”江澈直接将脸一码,再度变回了之前对外人的那种桀骜。
这个管家是江澈的生母带过来的,也是从小看着江澈长大,情谊和普通的佣人自然不同。他叹了口气,走近他:“少爷,老爷子是念着你的……”
“念着我?”江澈冷嗤了一声:“念着我就是小时候看都不来看我一眼,现在我长大了,不需要了,又非要我主动和他亲近?”
“少爷,”管家走近他,语重心长:“老爷子只是当时失去了女儿,他情绪悲痛,所以才对你和你父亲迁怒。这么多年对你不管不问,你心里有怨,这很正常。但不管怎么说,老爷子年龄已经这么大了,你再不给他一个后悔的机会……”
毕竟是自己看到大的孩子,管家是真心想他好的。他走近想再劝慰几句,却发现江澈明显哭过,鼻头还是红的,心下诧异,习惯性地去拉他的手。
谁知江澈像是被火烫到了一样,马不停蹄地把手往回缩。
管家察觉不对,强制将他右手拉过去,撸起上面的腕表后,接着就猛吸了一口凉气:“江澈,你又自残了?!”
那只日常被奢华名表掩盖的手腕上,狰狞的疤痕有新有旧,最新的甚至还未完全长好,血线凝结成了一段红色。
江澈别过头,抿着唇不说话。
这位管家的年纪跟他爷爷差不多大,看见他不在乎自己身体,那是又气又怒。但最多的,还是心疼。头发花白的老人手指颤抖,想摸摸那疤,又缩了回来,眼底都溢出了一点泪花:“你这孩子,哪里不顺心就不能说出来,为什么非要……”
江澈胡乱将手抽回。他的乖巧向来只对父亲,老管家揭露了自残的事更让他有些恼羞成怒,下意识想讥讽回去。可是转头时,看到头发花白的老头背过身去拭泪,他那些话就噎在嗓子眼,怎么都吐不出来。
半响后,他冷静下来:“我可以回老宅,也可以和外公修复关系。”
老管家诧异地转头看他:“少爷?”
江澈:“但我要江云科技,现在就要。外公会帮我的,对吧?”
◎可恶,你没有自己的老婆吗◎
扔出一句“不做艺人”后, 明余渡气势是够足了,但他的《全球异化》直接差了一个角色。
这部电影定的几位主演是时钰、狄埃斯、白梨、康乐以及他自己。
在《成仙》中演白发师尊的那个腼腆男生演技其实比康乐更好,原本有他是不需要明余渡的, 但谁知给郑导的那个本子被这孩子看进去了,哭得稀里哗啦, 问他可不可以去试镜。明余渡又不是什么专zhi的人, 当然答应了。
谁知郑导不仅给了他试镜通过,角色还定的是男主。
从一部剧的配角,到电影的男主,导演还是郑导,这相当于一步登天了。这种时候明余渡抢人就是毁人前途, 便临时决定《全球异化》的配角由自己演。
结果剧组都准备好了, 却闹出这事。
明余渡把脸埋进了枕头里, 声音嗡嗡的:“我怎么就是改不了这爱装逼的毛病啊——”
现在已经是第二天清晨。
弗拉德早出门上班去了,他一个人在床上,回想一次昨天晚上的情形就后悔一次。脑子里全是一个念头:要耽搁电影拍摄的进度了。
明余渡:不是很想起床面对这个惨痛的现实。
可惜, 假如他是一个人住还能磨蹭一二,但现实是时钰已经催了一次起床,狄埃斯也来敲门:“你不能不吃早餐。”好不容易身体才养好一些。
他只能垂头丧气的挪起来开门。
“别担心。”
晨光透过客厅的窗户,一缕一缕穿过树叶缝隙, 在地板上形成游动的光斑。狄埃斯站在他的房门前, 白色的衬衣领口松垮, 袖口挽到了臂弯, 露出手腕上的红绳。
这只戴着红绳的手拨弄了一下他睡得乱糟糟的额发:“有我在这里。”
明余渡看见那根红绳, 眼神有点飘忽。那是他采购员工礼物的时候, 买的金饰里面的赠品, 就是一条简单到连个金珠子都没有的红绳。随手给了圣子后, 他好像觉得是礼物,一直戴着没摘。
这么容易满足,让明余渡的良心又开始隐隐作痛。
“怎么了?”他不回话,狄埃斯看起来有点担心,骨节分明的手指将他的额发往后一捋,俯身将额头贴了过去:“不舒服吗?”明余渡没躲,他眉眼带一丝无奈,乖乖站着:“我没事的,只是苦恼电影角色的问题。”
没感觉到烫,狄埃斯便从善如流地分开,拉着他的手腕去客厅:“不是什么大事,你不能演我可以演。”
《全球异化》虽然被明余渡形容是爆米花电影,主打怪物和大场面,但即使是炫技类型的片子,他目的也不是为了挣钱,而是扩大时钰和狄埃斯两个马甲的知名度。
换言之,就是用噱头吸引观众,再用电影角色留下粉丝。
因此这次的剧本看似简单,但对每个角色都是有刻画的。明余渡准备自己去饰演的那个配角,即使戏份较少,但也个性鲜明,和狄埃斯演的那个角色简直如同反面。
两人坐到餐桌上,狄埃斯将牛奶插好吸管递给他:“假如需要不同的脸,我可以在脸上加特效装置,你后期再进行改动。”
这确实是一个办法。明余渡习惯性地咬吸管:“不行,这两个角色性格相反,会影响你入戏。我知道你能解决,但这样太辛苦了。”他还不如自己抽时间,像当初拍《成仙》那样,直接去演艺学院挑个合眼缘的,没有演技就在拍戏的时候临场调教。
“不会。”狄埃斯将他鬓边的发丝别到耳后,阳光的背景中,眼里的笑意让瞳孔里的金纹都带着温柔:“在你身边,从来都不会辛苦。”
明余渡定定地看着他。
自从堕化后,狄埃斯身上就多了种莫名的阴沉,他虽然一直极力压制,但还是会时不时流露出凶戾的一面。这破坏了他原本的那股游离于人世间、不染世俗的圣洁,多了几分矛盾的“人味儿”。
这次为他设置角色时,明余渡就考虑到了这方面,但他现在回头再看,堕化确实是堕化了,但光明圣子还是光明圣子。
明余渡突然来了灵感:“你演,但我们不用特效换脸。”
狄埃斯缓慢地眨了眨眼。
“我改剧本,把这两个角色变成双生子。”
*** ***
出发去机场的车上,明余渡一直忙着和秦秘书远程沟通选秀综艺的事。
时至八月,酷暑难耐。这是暑期档最后的一个月,同时也因为学生们大范围的放假,是流量最大的一个月。
车子以缓慢的速度行驶在公路上,透过窗向外看,空气被热气蒸腾到扭曲,四周绿化带上的花草也蔫头蔫脑。时钰在前座依靠大桶的冰奶茶续命,明余渡膝盖上放着电脑,手指在上面敲敲打打,身边的狄埃斯给他拿着手机。
屏幕上的秦秘书坐在会议室里:“明总,海选阶段已经正式开始,热搜和广告在投放后效果不错。”
明余渡眼睛还盯着电脑:“嗯,宣发部那边这次定的什么词?”
秦秘书一板一眼地念了出来:“无内鬼,速来!”
明余渡:“噗——”
他这个秘书哪里都好,就是人太正经了,让他念出来这种软广,语气认真感觉格外好笑。这让明余渡想起弗拉德的那位秘书,他好像也随时是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难道这是秘书的必修课?
秦秘书并未在意顶头上司的那声笑:“宣发部那边按您的吩咐,把主要的宣传噱头定在了真实打投上面。因为直播的机制在,这次大家的反响也普遍正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