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预备具现化新的马甲出来。
不论是时钰、狄埃斯,还是严昼,进了娱乐圈后蹿红的速度都比他想象得快。时钰几乎已经成了内娱红起来快,粉丝留存多的女星代表,热度和口碑都十分可观。
狄埃斯因为接了国外的那部《亚瑟王》,倒是与众不同,国外的粉丝比国内多。严昼饰演的摄政王不仅剧播出后吸粉,和那款女性向手游联动后,竟然也吸引了一些喜欢纸片人的女粉。
马甲们粉丝增长快,好感度已经溢出了很大一截。所以,是时候了。
明余渡双指一挥,面前浮现出了金色的游戏面板。他姿态随意地往藤椅上一坐,手指在上面轻点,“已创角色”里面,排列整齐的卡牌中,四张的边缘浮现出了淡淡的金光。
法老神使、小鹿女、虚空行者,明余渡的眼神挨个略过,看向了那张即使泛着金光,整体色调也像是无法启用的卡牌一般,呈现出暗灰色调的卡面:深渊之主。
在游戏《诸神之战》中,无尽深渊属于生灵的禁地。
它的位置地处于无尽海和几片大陆的缝隙中,从外部看,是一处太阳和月亮都无法照进任何光亮的死地。
曾有玩家探索大陆时不慎掉进去过,但还没看出个所以然,就被里面强制掉血的机制送回了传送点。这个新奇的发现在当时也吸引了不少人前去探索。
发现掉血的debuff无法抵消后,玩家们带着大量的红药入场,但探索了半天,发现这里除了荒芜的土地,和裂缝中涌动的岩浆,连片叶子都不长。也没有什么boss之类的出现,兴致减退后,就丢到了一边。
直到某个夜猫子玩家,在某天做任务时不慎掉进去,感受到脚下的土地在振动。
岩浆消退,白色的骸骨从焦土下钻出,幽幽的淡绿色冥火亮起,蓝色萤火一样的植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生长、繁盛。他听见不知是什么鸟类的振翅声,也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被烈火灼烧过的硫磺味。
就像是误入了某个诡异梦境,奇形怪状的骷髅视玩家如无物,他们如同朝圣一般,整齐地向着一个方向进发。
大地彻底撕裂成两半,一半高耸,一半坍塌,坍塌的部分涌上灰白的雾气。骷髅们对着涌动的雾气俯视跪拜,口中齐齐称呼“我主”,乌鸦的叫声响起,雾气中,慢慢出现一个人影。
深渊之主——巫酒。
现在被明余渡注视着的卡牌上,绘制的就是巫酒出现的这一幕。
她自隐隐流动的灰白雾气中踏出,皓月一样的双足,右脚脚踝上往上蜿蜒出荆棘一样的纹身,蔓延到小腿处又戛然而止。一身墨绿色丝绒长裙,走动间隐隐露出大腿上的绑带。
慵懒的卷发披散及腰,有一丝垂到胸前,她小臂微曲,指尖落下一半覆盖着羽毛一半呈现出白骨的乌鸦。
红唇,黑瞳,唇角一点小小的痣。巫酒的五官极艳,艳到仿佛是集合了万千欲望而诞生出的、蛊惑人心的妖魔,不需说什么话,只消那双仿佛是带着钩子的眼睛扫你一眼,就能让人骨头酥软。
她在卡面上的目光也仿佛带着引诱,媚眼如丝,唇边弯起的一点弧度,勾魂摄魄。
在玩家撞见到这个角色后,《诸神之战》就更新了版本,开启了无尽深渊的副本,以及新的种族:亡灵。
已知,《诸神之战》中种族甚多,精灵、矮人、兽人……纯血种的人类因为力量和天赋受限,武力值低,存活率低,就连玩家们遇见的npc里,人类的村落也是最好掠夺的一方。
但由于游戏设定,选定种族后不能更改,除非销号重来,很多误选了人族的玩家都叫苦不迭,在游戏前期经验中落后了其他种族一截。
直到亡灵种族的出现,才一举改变了当时玩家中“所有种族,人族最弱”的印象。
无尽深渊亮起了传送阵,玩家们来了又走,细心的人发现,在改变了地形、遥望着白雾的悬崖上,记载了巫酒绚烂的过往——从最普通的人类,到接触信仰,试图寻求不死不灭,开始肉身造神的过往。
巫酒作为游戏中唯一一位收割到玩家信仰的角色,明余渡没有让她和玩家们深入接触,也故意隐瞒了她的部分经历。巫酒的形象,包括亡灵的设定,其实都是为了后期让她操控玩家,收割灵魂,从“伪神”进阶成真神的预备。
假如游戏还在运行的话,新的资料片出来,玩家们就该后悔将种族进阶为亡灵了吧。明余渡心里这么想着,手指也落到了卡面上。
【已启用角色:深渊之主,好感度-50000000】
【已为深渊之主具现化现实身份:好感度-5000】
茶室中弥漫出淡淡的白色雾气,带着湿冷的风撩起明余渡的发丝。他手指交握,看着面前由金色的粒子一点点构建出属于女性的身体。
随着躯体构建的完成度越高,室内的雾气也越浓。
明余渡缓慢地眨了眨眼,短短几秒,感觉眼前好像蒙上了一层薄纱,周遭的一切都混沌起来。他听见清晰的、高跟鞋踩到地面的声响:嗒、嗒。也嗅到一股淡淡的,雨后森林的气息。
脚步声停下,一只略微冰凉的手触碰到了他的脸,明余渡下意识躲了一下,听见一声轻笑。他脸上也带出了几分笑意,任由那只手用指背轻抚过他的脸,落在眼角的红痣上,轻点。
白雾在这最后一下触及中消弭,明余渡看见巫酒露出了那种蛊惑至极的笑意,红唇轻启:“宝贝,愿意把灵魂卖给姐姐吗?”
◎困住她的锁链是枷锁,过去的噩梦是枷锁◎
就像是游戏中, 每位玩家对着深渊之主的雕像行礼一样。
“愿奉上全部的信仰和灵魂,”明余渡执起巫酒的手,头颅低下, 用额头触及她的指背:“我主。”
茶室里,响起了巫酒愉悦的、令人脊背发麻的笑声:“真是个乖孩子……”
她是个极特殊的角色。不属于《诸神之战》中正神或者邪神任一个阵营, 不具备善与恶的是非观念。巫酒也不在乎信仰的纯粹与否, 不在乎自己的形象是否被人亵渎。
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极端的欲/望。
翌日清晨,明余渡和巫酒一起出门。
司机先一步下来,抬头就看到自己老板身边,穿着长裙, 发丝松散的巫酒。她个子高挑, 只比明余渡矮半个头, 手臂上搭着一条米色披肩,妆容精致,单手扯披肩的动作, 露出手腕上成色极好的玉镯。
穿这么少也不怕冷。司机心里先暗自嘀咕了这一句,接着看到巫酒的脸。
这又是老板从哪里找来的妖孽啊……
等到了公司,明时娱乐的员工们也对此深有同感。
作为娱乐圈的公司,明时娱乐越做越大, 自然也开始尝试培养自己的练习生。公司也有专门的星探, 按老板喜欢天然脸的习性, 他们从外面带回了不少好苗子。
但该说不说, 老板在星探的职业上, 好像比他们更有天赋。
前有时钰、康乐, 后有狄埃斯、严昼, 现在又来了个巫酒。他们明总到底是从哪儿找出来的这么多未签约, 又好看得不行的素人的?
抱着好奇心,一个又一个借口去茶水间倒咖啡的员工路过会客室,暗戳戳地通过透明的玻璃往里看。
巫酒倚在深棕色的单人沙发上,旁边的明余渡正和郑导郑从光聊天,她像是有点无聊,单手支着脑袋,正拿着手机在翻。
屋内,郑导在和明余渡说电影评奖的事。
之前秦秘书说明余渡的《全球异化》送去评奖已经过了初审,现在消息传了回来,说是在最佳剧本、最佳特效两个奖项都参与了最后的角逐,那边邀请明余渡出席颁奖典礼。
据说孟导拍摄的《双凶》参与了最佳男主、最佳剧本、最佳摄影三项奖项的最后角逐,同样也受到了出席邀请。
郑导待明余渡多少有点看待后辈的意思,言辞间,让他别把奖项看得太重:“虽然说得奖算是实力的佐证,但拍出来,能不能得奖,多少也有些看运气。”
国内几个重量级的奖项,几乎都是2到5年左右评一次,国际上重量级的奖项,时间线可能更长一点,短的3、4年,长的可能到10年。
明余渡拍戏的时间很“恰好”,华夏的金文竹奖、亚洲区域的亚太电影奖、国际上的艾迈科伦,全轮到了今年这一年。
送《全球异化》去评奖的,就是国内4年一次的“金文竹”,它是在去年年底截止电影送审。其它两个奖项时间更加宽裕些,截止送审的时间到了今年的6月份。
奖项的密集,让导演们拍摄作品也有些扎堆。去年几个大流量的档期佳作频出,像孟导一样的佳作还有好几部,谁也不知道最后花落谁家。
郑导来说这几句,就是考虑到明余渡话题度和流量高,几乎是刚进圈子就被捧了起来。夸奖的言辞太多,难免会飘飘然,到时候没获奖,失落更大。
“多虑了,我还是有几分自知之明的。倒是想问郑导你,有没有意愿送《苦海》去国际上闯闯?”明余渡道:“我有意让《枷锁》去试试亚太电影奖和艾迈科伦,假如郑导一起,公司可以一同送审。”
郑导眼睛一亮,接着失笑,促狭地用手指点他:“你小子,野心不小啊!”
之前他就隐约听过,明余渡的《枷锁》是冲着拿奖去的。但电影还没上映,这些说法还都是内部。结果不仅是冲着拿奖去的,瞄准的目标还是国际?
网上关于《枷锁》也是有热度的。
特别是在明余渡和时钰一起出席了“金文竹”的颁奖典礼,《全球异化》拿下金文竹的“最佳特效”之后。
明余渡这部电影本来就是主打的特效和大场面,观众们倒是不会像之前调侃获得这个奖项的电影一样,说给他颁这个奖是名不副实,或者“扶贫”之类的。
但明余渡三部作品,每部特效水平都和国内不是一个等级,在大众眼里,他这个导演就和大场面特效紧密相关。
就连没看过他执导作品的路人,在刷到相关的影视剪辑,也会留言赞一句“特效不错”。提起明余渡这个名字,路人或许不知道是谁,但一提那个特效整得挺不错的导演,很多人都能关联起来。
在这种前提下,明余渡拍了一部不用任何特效、全实景的《枷锁》,让很多人觉得,他是不是把自己的优势摘出去了一部分?
直到明时娱乐的宣发出来,看见《枷锁》剧照后,大家才明白,明余渡不用特效,是为了“真实”这两个字。
剧照是窗户的视角,白梨饰演女主穿着打补丁的破旧夹袄,蜷缩在黄土砌成的泥墙边,脸上带着脏污,脚下戴着镣铐。栅栏投射在她身上的阴影,形成了无形的监牢。
上面介绍,这是一部由真实案件改编,涉及拐卖题材的电影。
明余渡的粉丝,以及不粉人、只看剧的剧粉,经过之前几部剧的磨炼后,也算是对看他的作品就会被刀这件事心里有底。但“真实事件改编”这几个字出来,“被刀”的感觉就更浓了。
【一只路人A:说实话,我是不怕电影虐的,但我怕真实事件改编这几个字。一想到这事是有原型,还没看我就想哭/可怜.jpg】
事实也如他们所想,电影上映,买了票去看的,几乎没有多少人不哭。
《枷锁》的原型是明姝,但明余渡不是把母亲的过去照搬在荧幕上。在出席了几次村庄拐卖案的开庭后,他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众生百态,最后呈现在电影中的女主,还掺杂了其他受害者的影子。
电影的开场是一处不算明亮的学堂教室。
读书声,教学声。尖锐的铃声响起,下课后嬉笑打闹的成一团的孩童。
正在讲台上批阅作业的女老师随口让同学们不要跑太快,会摔倒,又皱着眉把一份作业拿起来细看。越看,她眉头皱得越紧,翻阅到封皮上的名字后,她高声将人叫过来:“你这作文写的怎么回事?”
一个小胖墩过来,随着老师将作业递过来,镜头给到了作业本上的正面。
题目:我的妈妈。
我的妈妈既不年轻,也不漂亮,还是个赔钱货……
“这些话是谁教你的?”女老师冷着脸:“怎么能这么说自己妈妈!”
老师决定去他家家访。
结果却见到了被锁链铐在那里的女主。
从前面几个短短的镜头过后,《枷锁》从女教师这个旁观者的视角,揭露了这个世界的荒诞,也见证了汹涌的恶意。
白梨饰演的女主是被拐卖来的,她一直想跑,但没有一次成功。腿被打断了,身体也打坏了,就那么蜷缩在那里,像是一只被圈养的牲畜。
女老师都吓坏了,她想找人帮忙,但全村都认为“买媳妇儿回来”很正常。他们还觉得女主不听话,该被打,孩子都生了,都养这么大了,竟然还想着跑,一点做妈的样子都没有。
这让女老师毛骨悚然。她像一只惊弓之鸟,日常生活也开始害怕和他们相处。中途试图报警解救女主,结果人都走到了,又遇见村民扛着锄头路过。那眼神,让她好不容易升起的勇气又怯懦下来。
中间几经周折,白梨饰演的女主终于还是逃了出去,但这并不是结束。
她跛着脚回到家里,和父母相拥而泣,过了几年平静的日子后,被所谓的“寻亲节目”找上门来。那个买了她的男人,说是她的丈夫,带着长大了些的小胖墩,要她回家。
整部电影,剧情起伏很少,像水一样慢慢流淌出来,但看着又格外令人绝望。
《枷锁》上映后,票房也并不像其它同期的作品一下就蹿得很高,但只要买票看过,无一不愤慨和悲痛。有人关注到了现实的这起拐卖案件,有人气愤的提出为什么这么多年还不支持“买卖同罪”,为什么人贩子不能死刑。
【柠檬柚子茶:寻亲节目这里真的,我身边就有原型。本来人都逃出来了,周围的人知道后,也故意不问,不说,眼看着人都要过上正常日子了,一个寻亲节目出来,愣是把人道德绑架,劝回去了】
【两只老虎a:看见那个孩子在寻亲节目里写的信,我真的好想掐死他。你真是会写作文,那措辞好像女主不回去,她就不是人了一样/怒火.jpg】
【星火不熄Q:困住她的锁链是枷锁,过去的噩梦是枷锁 ,流言也是枷锁。从头到尾,她都没有逃出去过】
【萤火:女生看这个真的会恐惧,真的。求改进律法吧!支持买卖同罪!】
电影出来,声援的多,质疑的也有。特别是知道明余渡已经将《枷锁》送审亚太电影奖和艾迈科伦奖后,有些人站出来说他就不该把这事拍出来,毕竟又不是什么好事,还送到国际上,很丢脸。
【骷髅宫歌留多11:我其实很厌恶我们这种你好我好大家好的面子氛围。为什么不能拍?这事不是真的吗?真实的案件甚至远远比电影还要离谱。一整个村子都是恶魔,你们不去咒骂他们,反而怪罪电影?】
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发生的事,像是只要掩盖好,就没有真实发生过了一样。
作者有话说:
卡死了QAQ。就想把这个电影的剧情点写了,不然老感觉后续这事过不完。结果写得太磕巴了……
呜呜呜,新脑洞的大纲捋得也不顺,非常抱歉……明天看看能不能补回双更
在《枷锁》播出之前, 明余渡的新戏已经开机。
这次是一部轻科幻题材的电影,他将其命名为《异端清除计划》。
前期定下演员发出剧照的时候,外界对于明余渡的新电影也很是热闹了一阵。按剧照看, 此次是时钰、狄埃斯、巫酒分别担任电影的几位主演。配角中的第一栏,则是之前参与了经纪人综艺录制, 在最后一轮“资源竞标”中标的女星:苏淮音。
苏淮音是复出的艺人。
娱乐圈里翻红这件事本就不易, 她当初又选了退圈嫁人,现在孩子都能念书了,哪怕保养好,想再接戏,圈子里送来的本子, 基本都是演主演的长辈。
她是看重角色的, 并不是介意演主角的妈, 只是这个角色找她的都是工具人,没什么出彩的地方,她又不缺钱, 演了还不如不演。
后面在明余渡那起“求潜规则”事件中,她也转签了明时娱乐。低调地演了两部戏的配角后,就参与了公司的这档经纪人综艺。
她的经纪人是跟着她来公司的,手段也很了得, 在和其余几个金牌经纪人的竞争中, 拿下了“资源标”——也就是被明余渡承诺了, 会拿出一部作品的重要配角, 并且按艺人的形象来设定角色形象的资源。
苏淮音长相偏柔和, 有种轻熟感, 在谈起孩子时, 身上还有种淡淡的、柔和的母性特质。
明余渡还是第一次在现实中接触到这种属于正常人的、平和的母性特质。前期在和对方聊了电影后, 不免对角色有了几分发散。
最后在《异端清除计划》中,他给苏淮音的角色设置成了:一位困于生活的家庭主妇,一个被完全驯化的“典型好妻子”。
她杀了自己的丈夫。
电影从一个小镇开始。由于设定在炎热的夏季,为了保证拍摄的完整,开篇这部分的戏份挪到了最后拍摄,也就是现实的6月份才拍。
蓉城是没有春天和秋天的,六月的太阳已经从早晒到晚,空气中一丝丝风都没有,连带着水泥地都是滚烫的。烫到什么程度?鞋底稍微薄一点,都不敢下脚。
这种炎热从现实蔓延到了电影中。
摄像机的镜头先给到小镇上的警署。
头顶的破旧吊扇缓缓摇晃,黄色的、褪了些漆的大门旁边,一座破旧的电风扇在奋力地吹。那褪色的金属笼中,扇叶哗哗的响,打到警员胳膊上的风都是热的,让本来就嘈杂的环境显得更加难耐。
一位老警员将头顶的帽子摘了下来,凌乱地扔在不远处的办公桌上。他靠在大开的窗户前,随手戳着窗沿边不知哪儿跑来的小虫。
镜头此时给了虫子一个特写:它本来振翅欲飞,粗糙的手指将它翻了个面,就变成了“六”脚朝天的姿势,几根纤细的腿只能在空中乱晃。
老警员笑了一声,手指正要再拨弄一下,发觉本来固定着冲自己扇风的风扇开始转了,一边愤愤地骂了一声:“谁TM干的?!”一边要起身去弄回原样。
办公室里顿时哄笑了起来,其中一个捏着嗓子的声音说:“还鼓捣风扇呢,李大娘的案子打报告了吗?”他顿时囧得脸色通红,怒而寻找声源。
可这人挡一下,那人遮一下,愣是把这老警员唬得团团转。大家笑闹成一团,正开心呢,刺耳的电话铃声响起,仿佛恶魔突兀地经过人间,人类集体失语。
“铃铃铃——”
安静的环境下,电话铃声带着杂音喧闹非常,三声铃响后,隔着一扇门传来时钰冒火的声音:“人都死了吗?!接电话!”
刚好站得不远的老警员立马拎起话筒,轻咳了下嗓子:“你好,新城警署。”
“什么?死人了?在哪里?”
案发现场是新城最大的一片稻田。
漫无边际的一片金色,随着微风摇摆的饱满稻穗。迈上田埂往左走,能看见最边上一块面积不大的田地,和周边还硕果累累的田地画风迥异:里面所有的稻穗被整齐的割下撂在了田埂上,田地里明显被火烧过,红褐色的土地上均匀洒落着焦黑灰烬。
田地中央,死者双眼成了干涸的血洞,僵持着一个扭曲的姿势,双手掌心向前,手肘曲起举在胸前——仿佛是死在跪拜这个动作的途中。
他的掌心正托举着血淋淋的心脏,背后被人用利器剖开,露出光溜溜的一根脊骨撑着空荡荡的胸腔,其余内脏被一一取出,绕着死者的身体摆了一圈,仿佛某种祭祀仪式。
很明显,死者死亡的时间不算太长,尸体在大夏天还未出现明显的腐烂迹象,周身的血迹也只是干涸凝固变色。但到底是高温环境,尸体已经散发出难闻的腥臭。而且因为是在荒地,别的不多,蚂蚁最是不缺。此时死者外露的伤口上已经爬满了密密麻麻的黑色蚂蚁。
或许之前空中还有鸟类落下来啄食,将背部一些原本整齐的伤口边缘,撕扯出细小的缺口。那些摆在地上的内脏也遭了殃,蚂蚁们忙碌着要把食物一点点啃食下来搬回家,虽然暂且没有带走太多,但乌泱泱一群看着也让人头皮发麻。
时钰饰演的女警员带着人走近,被稻田里蒸腾的热气将尸体的臭味涌进鼻腔,她用手指掩了下鼻息:“法医来了吗?”旁边几个没经过这种阵仗的人已经捂住嘴,跑到远一点的地方吐去了。
老警员没吐,但也脸色发白,他摸索着口袋里的香烟,哆嗦了一下才想起时钰在问话:“还在路上。头儿,你看出什么了吗?”
“这里应该就是第一现场。”
时钰半蹲下来,像是被过大的味道熏到了,稍微往后偏了一下脸。接着又呼出一口气,近距离观看尸体。
光是沿着尸体为中心蔓延渗透进地里的黑红色,以及四周飞溅起来的血液斑点,就已经可以想象出死者被凶手杀害时,那血滴四溅的血腥场景。
但奇怪的是,现场连一丝死者挣扎的痕迹都没有。他高高仰起的头颅上甚至不见一丝恐惧和痛楚,反而眉目舒展,嘴角咧起,连手臂定格的弧度都没有一丝勉强,这含笑死去的表情,更让整个画面显得诡谲。
老警员狠抽了口烟,作为老烟民,竟然被呛得闷咳了一声:“要问问报案人吗?”
时钰短促地回答:“问。”
这是场宛如祭祀一样的凶杀案。
报案人是一个老农民,时钰饰演的女警员问了几句,对方只说这是自家的地,也不认识死者,问啥都两眼一抹黑。唯一计较的,竟然是死这里比较晦气,让他们赶紧将尸体弄走。
问了几句后,时钰轻“啧”了一声,皱着眉用方言回答:“行行行,马上就能带走,别叨叨了。”
“卡——”
在不远处盯着摄像头的明余渡拍了下手:“好了,这条过了,苏姐你准备一下,下场你的戏。”
天气是真的热起来了。
这段戏时钰一直顶在大太阳下晒,她真的感觉自己要被晒成鱼干了,蔫哒哒的往明余渡的遮阳伞下去,边走边扯自己的领口,争取用衣服的煽动给自己一点凉意。
“明余渡,我要死了,你为什么总给我安排这种大夏天的戏啊——”
遮阳伞里,明余渡还在看自己另外几个镜头的画面,狄埃斯拿着小风扇给他吹风,身上也换了戏服。比起时钰的短袖制服套,他穿的是严严实实的黑色上衣加长裤,耳朵戴着耳返,腰部跨木仓,帅倒是帅,但看着都有种能捂出痱子的热。
走近后,时钰接了狄埃斯随手递过来的、装好了冰块的水杯,猛喝了一大口,夸张地舒了一口气,瘫在旁边的椅子上继续埋怨:“好热,明余渡你说话,你是不是想热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