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真真在相爷面前遇见了小女娘，不知为何燕明程心底莫名生出一股不自在来, 有些忐忑小女娘会不会将他认出。
隐约闻到一股熟悉药粉味儿，心念一动楚明钰精致的眼眸轻轻抬起, 只略略从燕明程身上一扫而过，却让人看不出任何情绪。
见到小女娘似乎并没有认出自己，燕明程说不出心中是庆幸更多些，还是失望更多些。
“这是燕明程，咱们景朝赫赫有名的燕小将军。”关相爷脸上倒是没了刚回府时的郁气，笑呵呵给两人介绍，“这就是老夫跟燕将军提起过的义女明钰。”
燕明程自是拱手向楚明钰行了一礼, 那副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模样, 哪里又像是战场上拼杀出来的大将军。
楚明钰看着男人装腔作势、故作君子的别扭模样, 心中有些忍俊不禁，面上却是不曾流露出半分不雅。
三人有说有笑刚刚踏进膳厅没多久，便看见关自秋和梅青云一左一右跟在梅夫人身边，两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倒是逗得梅夫人眉开眼笑。
看见膳厅里多出个燕明程，三人也很是诧异，关相爷却只是淡淡道：“这位少侠是我的救命恩人，可能要在府上小住几日。”
其中亲疏远近，可见分晓。
燕明程视线也只是匆匆从那三人身上扫过，起身行礼后，便坐在了关相爷下首的位置。
不知道哪里来的山野莽夫，梅夫人视线落在燕明程比常人黑几个度的俊朗面庞上，已经隐隐带了几分嫌弃，但到底今日她已经惹了相爷不快，只在相爷身侧坐了下来：“少侠尽管住下，有什么照顾不周的地方，还请多多见谅。”
“夫人客气。”燕明程微微低头，没有跟梅夫人多说半句话的打算。
一顿饭吃下来倒也算是宾主尽欢，梅青云只管着给梅夫人和关自秋添菜，还真是个贤惠温柔的小哥儿。
楚明钰视线从不曾落在那三人身上，眼中也不曾流露出半分怅然和失意。
已经弄清相府小辈中的那些是是非非，燕明程时不时就会将注意力落在身侧的小女娘身上，没有从小女娘身上看出半分失意，他心中竟是一股浓浓的欢喜。
晚间，楚明钰站在关相爷书房门外，抬手轻轻敲响房门。
过来开门的不是书房中伺候的下人，反而是一向看楚明钰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关自秋。
清清冷冷的眼神落在关自秋身上，楚明钰微微躬身：“见过大公子。”
没了之前含羞带怯的一声“表哥”，小女娘如今大大方方的态度，可以称得上进退得宜，不失半点儿礼节。
“夜里风凉，阿钰快赶紧进来。”里屋传来关相爷温润而又慈爱的嗓音。
关自秋这才恍然回神，往后稍微退了半步，让楚明钰得以踏进房门。
“阿钰大晚上过来找叔父，是有什么事情吗？”关相爷赶紧对着小女娘招了招手，全然忽视了跟在后面并没有离开的儿子。
楚明钰不经意回头看了关自秋一眼，转而对着关相爷又是甜甜一笑：“这么晚了本不打算过来叨扰叔父，只是有些事情阿钰早就想跟叔父说明，只是苦于之前一直没有那个机会，如今叔父回京怕是又要忙起来，阿钰这才想着赶紧过来一趟。”
关自秋被小女娘那一眼看得微微心梗，他以为楚明钰是要向父亲说明之前那场未能成功的算计，眼中神色瞬间冰冷下来，再看向楚明钰的时候，已经带上意味明显的威胁。
关相爷却是微微愣住，他视线不冷不淡落在自己儿子身上，转而才对着小女娘温声一笑：“阿钰不用多说，你的心意叔父全都明白，之前种种确实是叔父想岔了。”
楚明钰眼中不自觉带了几分诧异，对上关相爷慈爱中带着几分怅然的眼神，他突然就想明白了些什么。
又继续闲聊了几句，楚明钰才屈身向关相爷行了一礼，从书房中退了出去。
“你可看明白了。”看着小女娘离开，关相爷颇为冷淡的眼神才终于落到关自秋身上。
关自秋有些诧异，却还是固执己见：“父亲特意让我看这一出又是做什么，还不是为了……”
“自秋，在为父眼中你还远远配不上阿钰，阿钰如今都已经想开了，你却怎么都看不明白。”关相爷垂下头继续批阅着书案上的公文，“以后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乐意娶谁就娶谁，都是你自己的事情了。”
“父亲……”关自秋脸色更加难堪，“这么多年了，儿子始终都不明白，到底楚明钰是你的孩子，还是我是你的孩子！”
“你想知道什么，都可以去问问你的好母亲，想来她应该不会忘记那些过往。”关瑾瑜闷声咳嗽几下，脸上已经带了不加掩饰的疲惫，“行了，你也回去好好歇着吧！”
每次都得到同一个答案，关自秋愤然甩门离去，转而抬脚走向母亲的院子。
终于听到一直想要的准话，梅夫人忽视了儿子问的那些问题，欣慰拍着梅青云的手：“听到了吧，这下就可以准备起你们两个的定亲宴了。”
梅青云脸上染了一层绯红，微微抬头羞涩朝着关自秋望过去。
关自秋却有些魂不守舍，明明这就是一直以来他想要得到的，可当这一天真的到来了，他却怎么都开心不起来。
脑海中忍不住闪过，小女娘朝他望过来的冷淡眼神，关自秋竟然不自觉心口微微收紧。
“警告，警告，关自秋攻略值下降百分之五。”突如其来的警告音，在梅青云脑海中响起，望着关自秋黯然失神的模样，梅青云忍不住咬紧了牙关。
梅青云坚信这就是楚明钰为了报复他，而使出来以退为进的手段罢了，他不能再这么任由楚明钰下去。
第二日用罢早膳，楚明钰特意知会了相爷一声，转身就出了相府。
大军回京的消息还没有正式传回盛京城，燕明程自然就不用上朝议事，他特意换了身宽袍大袖的儒装，寻了个借口别别扭扭跟在小女娘身后。
只是他忽略了自己一身粗犷的气势，和那比常人黑几个度的皮肤，跟在楚明钰身后，不像盛京城的公子哥，倒像是个威武霸气的打手。
宝儿上辈子过的就像汹涌澎湃大海上，一只随波逐流的脆弱竹筏，任他再怎么拼死挣扎，最后还是被海浪残忍扑打至粉身碎骨。
楚明钰没有着急让宝儿看清自己，而是任由宝儿停留在他的意识海中，跟着他的每一个选择，再重新活过一回。
宝儿在医术上很有天赋，楚明钰想让他看到除了后宅，还能活出另一番滋味。
一路跟着小女娘进了家医馆，燕明程一路上可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偏他半分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只觉得盛京城公子哥穿的衣服，着实有些不太舒坦。
这家医馆是关瑾瑜手中的铺子，楚明钰不过刚开了个口，关相爷便没有丝毫犹豫地点头应了下来，没有半分对小女娘异想天开的指责。
“前面有些吵闹，郎君要不要在里面坐会儿？”换上医馆学徒的衣服，楚明钰方才回身看向跟在自己身后的燕明程，纵横沙场的大将军穿着这一身儒装，就像被强行关在雕花控制里的野兽。
燕明程一直盯着小女娘发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看着楚明钰他轻轻咳嗽两声：“姑娘忙自己的就是了，我在这边随意看看。”
来来往往都是患者，医馆里能有什么好看的，楚明钰微不可察挑了挑眉，面颊上却是露出两个浅浅的小酒窝。
“借口蹩脚的心机男，怎么有种很熟悉的感觉呢！”001忍不住发出一声感慨。
宝儿听得有些稀里糊涂：“什么……心机男？”
“那个燕明程呗，绝对看上宿主了，瞧他那副孔雀开屏的不要脸样儿。”见宿主没有阻止的意思，001悄咪咪跟宝儿说起一些前世今生的故事。
楚明钰回头看了燕明程一眼，男人正微微抿唇朝他这边看过来，莫名还有几分可怜兮兮的感觉。
他的爱人无论转世多少回，性子永远都是这么别扭又可爱。
医馆里的病人逐渐多起来，楚明钰没有空闲时间再想那些有的没的，跟在老大夫身边四下忙碌起来。
等到晚间医馆终于关了门，楚明钰一转过头，正好燕明程端了两大碗鲜肉小馄饨走过来：“饿了吧，赶快吃点儿东西。”
可能是刚刚入秋的缘故，感染风寒的病人比之前多了不少，所以医馆上下一整天都忙得不行。
鲜肉小馄饨的香味儿飘进鼻翼间，楚明钰肚子立刻咕噜噜叫起来，对上男人看过来的眼神，他还是微微红了面颊。
隔壁摊子上卖的鲜肉小馄饨，端的是皮薄馅大，一碗下去正好抚慰了楚明钰空空如也的肚子，在从医馆回去的路上，他们正好把空碗还了回去。
“将军身形很像明钰认识的一位友人，方才将军转身的时候，明钰险些以为自己认错了人。”快走到相府门口的时候，楚明钰突然对着燕明程微微侧过了头。
是被认出来了吗？燕明程下意识屏住呼吸，同样侧头朝着小女娘望过去，只是这一眼他隐隐发现了些不对劲的地方，至于哪儿不太对劲，他又没有个清晰头绪。
看着男人微微瞪大的眼睛，楚明钰面颊上的小酒窝更明显了些，没有再提起刚才的话题，楚明钰微微屈身：“明钰就先回小院了，今天有劳将军陪我走这一趟。”
一颗心都因着小女娘的话，止不住七上八下，偏偏小女娘却走得干脆利落，燕明程望着楚明钰离去的背影，止不住抿了抿唇，看上去有着说不出的委屈。
昌刚叩响窗户，翻身进到相府客房时，燕明程还穿着那身儒装大咧咧坐在书案前发呆。
听到细微声响，他立刻握住身侧兵刃，浑身上下都带着危险的凌冽气息，直到他看清昌刚的脸，这才缓缓放松下来。
昌刚看到自家将军剃了胡须，又穿着一身浅色宽袍的奇怪模样，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将军，是谁逼你穿的这身衣服？”
燕明程面无表情：“老子自己穿的，你有事？”
昌刚极力想要憋住笑意，那噗嗤噗嗤的声音反而更加奇怪，在将军快要杀人的凶狠目光中，他终于控制住自己：“将军换好衣服有没有照一下镜子？”
燕明程脸色更加不耐：“照你个头照，别比老子削你。”
“行吧行吧，将军你开心就好。”察觉到危险昌刚很像收声，不过他还是冒着被削的风险真诚劝告，“穿倒是可以穿，不过将军可千万不要穿着这身衣服出现在楚家小女娘面前。”很容易把人家小女娘吓跑。
燕明程总算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狐疑看了昌刚一眼，忍不住抬脚走到客房中的镜子前。
“……”看上一眼就被丑得不想再看第二眼，燕明程脸上露出浓浓的不可置信，他就穿着这身衣服，在小女娘面前晃悠了一整天？
昌刚：感觉危险不止一点点，他还是赶紧溜了吧！
……西边院子里，避开院中所有仆从，梅青云费力将一个昏迷不醒的男人拖进自己房间。
锦鲤系统：“系统评定：最高等级能量值，可作为关自秋以外第一替补人选，建议宿主主动进行攻略。”
想起表哥昨晚不太寻常的神色，梅青云视线落在被他安置在床上的男人身上，眼中瞬间闪过各种复杂情绪，最后意味深长道：“还真是个送上门来的香饽饽。”
第65章 女装表妹X糙汉大将军11
第二天, 楚明钰一早起来就往医馆的方向走去，但身边却没了那个高高大大又别别扭扭的男人。
“昨天跟女娘过来的那个黑脸郎君，今天怎么没见着？”老大夫抬眼看到小女娘的身影, 随口问了一句。
楚明钰微微挑了挑眉梢，能够清晰察觉到某处有人正在盯着自己，唇角带上浅浅的笑意，某个男人怕是反应过来自个儿昨天出了丑, 今天就不敢出现在他面前了吧！
“许是今天有什么事情要忙。”对上老大夫望过来的眼神，楚明钰随意解释了一句。
倒也不是非要问个清楚的事儿, 老大夫随手递过去一本医术：“今天闲暇时候, 女娘把这本书好好看了。”
当即便明白过来老大夫的意思, 在一众小学徒羡慕的目光中, 楚明钰恭恭敬敬把那本书接在了手上。
对面酒楼上, 燕明程换了一身飒爽的劲装，时不时就将视线落在医馆中，那张本来就比常人黝黑些许的面颊上, 无端显出丝丝缕缕的幽怨。
昌刚忍不住凑到自家将军身边，同样将视线落在捧着本医术认真研究的小女娘身上, 酸得他不禁一阵摇头晃脑：将军平日看着倒是不近女色，不会还真栽在这个楚家女娘身上了吧！
一巴掌把快要贴在自己身上的昌刚拍开，燕明程满满都是嫌弃：“事情查得怎么样了，你还有这个闲工夫跑出来吃吃喝喝？”
昌刚老老实实坐回原处，正打算拿筷子吃东西的那只手停顿下来：“已经有了一些眉目，咱们兄弟跟着之前逮住的那个小喽啰，本来是可以抓到一条大鱼, 结果却被他给溜了。”
在将军明显不太高兴的视线中, 昌刚觉得自己还可以挽回一下面子：“不过兄弟们查到, 那些人专门跑来盛京城作乱，似乎是在找什么人。”
“找人？”燕明程若有所思重复了一遍，忍不住又将视线落在了医馆中坐着的小女娘身上，被昌刚抓到的那个喽啰，到底为什么混进一群地痞流氓里面闯进小女娘的院子，还是说他们要找的人就在相府中？
感觉自己好像摸到了些许头绪，燕明程正如是想着，突然察觉到一缕视线朝他望过来，瞬间回神的一瞬间，他就遥遥对上楚明钰那双澄澈精致的眼眸。
“……”飞快躲到半开半合的窗户后面，燕明程已然止不住微微红了耳根，小女娘不会看到他跟个变态一样行跟踪之事了吧！
吓了某个男人一大跳，楚明钰半点儿心虚都没有，他轻轻合上手中书本，唇角不自觉带上一抹俏皮的笑意。
关自秋今日休息，他特意约了一群同僚前去茶馆喝茶，行至医馆时不经意侧头一瞥，他却再也走不动路。
“小关大人，你站在哪里做什么？”同僚见着关自秋站在医馆门前，停住脚步陷入愣怔的模样，忍不住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头，视线自是跟着关自秋一起侧首望过去，“那个小医女……看着有几分眼熟啊！”
是楚明钰，她竟然来了医馆做医女，关自秋想要即刻抬脚离开，但不知为何他一双脚却在这个时候沉得厉害，有种半分都抬不起来的架势。
“咦，那个小医女好像是……小关大人家中的远房表妹。”另外一个同僚见身后二人一起站在原地发呆，他也抬脚走了过来，一眼便认出医馆中那抹微微莹润的身影。
关自秋放在身侧的手，下意识收紧了些：“走吧，光亮兄他们不是还在茶馆等着咱们吗？”
后过来的那个同僚却抬起下巴，向关自秋示意里面的小女娘：“小关大人不进去打声招呼？”
医馆远没有昨日忙碌，楚明钰照着药方熟练帮一个老伯取好药，抬脚缓缓又坐回了远处，许是察觉到了外面望过来的目光，他眉心微微皱起朝着关自秋他们望过去，轻轻颔首下那双精致眉眼中带着极为淡漠的疏离感。
在那淡漠目光望过来后，关自秋心口又是一阵紧收，他也不知自己最后是怎么抬起脚，从医馆门口仓皇而逃。
“感觉他方才看过来的目光有些奇奇怪怪。”宝儿反应一直有些迟钝，他现在已经爱上医馆中忙到脚不沾地的气氛，再次看向关自秋的时候，早就没了那种落不到实处的寄托感。
“可能就是贱吧，人家不爱他、不追在他后面跑，他倒是表现的像是被人辜负了似的，果然贱人就是矫情。”001毫不客气给予点评。
楚明钰对比并不加以任何评价，他抬头朝着对面酒楼的方向看了一眼，隐隐约约从半开的窗户后面看到个故意躲起来的身影，瞬间好心情地勾起一抹笑来。
燕明程心中却是酸得不行，透过窗户遥遥看着小女娘笑意盈盈的模样，就想起方才从医馆门口过去的关自秋，小女娘不会还没有真正放下曾经的心上人吧！
昌刚：他家将军不动心则已，一动心就看上了个心有所属的，多少有点儿可怜了。
“看什么看，还不赶紧把人给我找出来。”燕明程冷冷朝着一脸看乐子模样的昌刚望过去，眼中已经染上浓郁的杀气。
得嘞，刚刚没跑掉，这下是真没乐子可以看了，昌刚识相快速闪退。
“关自秋攻略值下降百分之一。”距离相爷回府那晚，表兄攻略值直接下降百分之五后，每隔一日攻略值就会继续下降百分之一，梅青云再也没了之前佯装的镇定和对关自秋很有分寸感的若即若离。
“如今青山寺外枫叶颜色正浓，表兄可否陪我出去走走？”梅青云伸手拉住关自秋的衣袖，轻轻抬眼望过去的时候，眼波流转间仿佛带着万千情丝。
这是锦鲤系统攻略值提升后的特殊奖励，被那么一双情意绵绵的眼睛盯着，关自秋只觉心中不胜欢喜，当即便伸手过去和小郎君十指相扣：“好，这段时间忙着上头压下来的差事，确实冷落了我家阿云。”
小哥儿脸上染了薄薄一层红晕，含羞带臊的模样更加惹人怜爱：“表兄刚刚入翰林院，自然是要忙起来的，阿云又岂会因为这个和表兄生气。”
小哥儿体贴入微的态度更加慰藉了关自秋最近不甚平静的一颗心，他低头温柔看着心上人令他万分心动的漂亮眉眼，甚至为了前几日的动摇而生出无穷无尽的愧疚：“这几日没有之前那么忙了，阿云想去哪里散心我都陪着你。”
“真的？”听着锦鲤系统的提示音，梅青云眼中越发染上浓浓的欢喜，转而他又小心翼翼揪着关自秋的衣襟，“还是算了吧，阿云哪里能有表兄的公务重要。”
见着小哥儿懂事又委屈的模样，关自秋心中越发自责起来：“母亲已经开始准备起了我们的定亲宴，估摸着再过半年时间，阿云就要成为我一个人的小哥儿，你说还能有谁比你更重要。”
关自秋一番话重新将梅青云哄得眉开眼笑，两人特意又往梅夫人那里去了一趟，才欢欢喜喜出了相府。
为了重新笼回关自秋的真心，梅青云可不止安排了青山寺赏枫一行，等他们上了青山寺，恰好遇上得了明真法师拜帖的张辉大公子。
有了张辉从中作梗，关自秋似乎重新找回心上人太过优秀的危机感，不自觉和一群公子哥明里暗里争风吃醋起来。
重新在相府看到那两人郎有情妾有意的场景，宝儿细细弱弱的嗓音里满满都是震惊：“前两日关自秋还总是跑去医馆外，偷偷摸摸往里窥探阿钰，这会儿又……”
说实话，这变心的速度实在有点儿难以评价。
楚明钰不动声色看了眼身侧，挺直胸膛故意彰显态度的男人，微微勾起唇角对意识海中的宝儿道：“若是单独把骨头扔给一头畜生，那畜生开始吃得很欢，很快就会感到乏味，但若是把骨头扔进一群畜生里，那群畜生就会不自觉争抢起来，宝儿你可看明白了！”
宝儿连声点头：听阿钰这么一解释，再想想他之前没脑子恋慕一头畜生的事儿，还真是半点儿面子都没了，好丢脸哦！
已经收到大军抵达盛京城外的消息，厚着脸皮在相府住了五六天，燕明程可再没机会继续住下去了，瞬间桌上所有饭菜入他口中全都味同嚼蜡。
抬头偷偷看了身侧的小女娘一眼，许是这几日一直在医馆忙碌的缘故，小女娘看上去比之前消瘦了些。
想到自己辛苦打听来的消息，燕明程漫不经意吃着饭，却觉得自己好似喝了一整坛的陈年老醋，快要酸掉牙的程度。
梅夫人忍不住掩唇嗤笑一声，她将手中筷子轻轻放下，跟关相爷继续说起关自秋和梅青云定亲宴的事：“青山寺的明真法师说三日后是个好日子，相爷觉得怎么样？”
楚明钰却丝毫不受梅夫人言语的刺激，趁众人视线不在他身上，便大大方方夹起一块鸡肉放进燕明程面前的碗里：“郎君尝尝这个，今日厨房大师傅把火候掌握得刚刚好。”
刷的一下，整个耳根不受控制染上一层压都压不住的红晕，五大三粗的男人抿了抿唇：“多谢女娘。”
“不尝尝看吗？”每次逗弄起情窦初开的爱人，总有种欺负无辜小可怜的错觉，楚明钰坏心眼低眉示意燕明程尝尝碗中的那道秘制多宝鸡。
燕明程慌忙拿起筷子去夹那块鸡肉，偏他被小女娘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有些手足无措，拿惯刀枪剑戟的手却怎么都夹不起一块小小的鸡肉，着急之下他那双本就通红的耳根就越发滚烫起来，哪怕古铜色的皮肤也遮挡不住半分。
楚明钰忍不住轻轻笑起来，唇边两抹小酒窝就像平静湖面荡起的波澜，直直甜到了燕明程心底。
好不容易将那块鸡肉夹了起来，燕明程有些气恼自己的不镇定，直接把鸡肉块整个儿丢进嘴巴里，骨头都没吐出来半点儿。
正好瞥见这一幕，梅青云眼中不禁露出几分嫌弃，真不知道相爷是怎么想的，即便是救命恩人给点银钱打发就是了，怎么还把个不知礼节的草莽带回了府上，看着都让人倒胃口，也就楚明钰那样被盛京城公子哥们嫌弃的孤女，才会被这种无知莽夫吸引。
不知想到了什么，梅青云眼睛微微亮了亮，再看向楚明钰和燕明程的时候，已经带上浓浓的算计。
□□这招用过就已经不好使了，在梅夫人朝他望过来的时候，梅青云故作羞涩微微垂头，放在桌下的手却兴奋抓住帕子，他还有个更好用的招数。
对着关相爷说了一通，梅夫人总算停下来，等着关相爷的反应。
关相爷视线从儿子身上一扫而过：“你是他母亲，既然已经看好时间，那就由你做主好了。”
明明已经得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但看着丈夫那冷淡的态度，梅夫人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她想要继续说些什么，对上关瑾瑜淡漠的眼神，又艰难将到嘴边的话收了回去。
景朝民风算是开放，无论世家小姐还是寻常女娘，出来做个医女都不会受到外人的任何指摘。
楚明钰本就有扎实的功底，再加上最近跟在老大夫身后也学到了很多，偶尔亲自上手些风寒小病也颇受患者们的信任。
但今日情况倒是有些不太一样，时常有人会故意将那种不太友好的打量目光落在小女娘身上，明摆着的不怀好意。
燕明程自然察觉到了那些行迹鬼祟的人，他刚想要站起身，却见着前面的小女娘朝他微微摇了摇头。
即刻又乖乖坐回原处，但燕明程身上骇人的威压还是止不住流露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