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三十儿—— by乌筝 CP

作者:乌筝  录入:07-19

迟远山冲林秋悬举了举杯表示赞同:“不是我说了算吗哥?要我说就爱谁谁。谁爱拍谁拍,谁爱写什么写什么。只要你不在乎这些我就不会受什么影响,谁要因为这个不看你电影了我去包场给你把票房补回来。”
秦桑举了举手:“算我一个”。
“可把你们能死了”,林秋悬瞬间扒了那层正人君子的皮,翻了个白眼,“来把银行账户给我看看,我看看你俩能包几个场。”
“因为这个不看的咱还不稀得让他们看呢”,秦桑说,“有个词叫‘洗粉’听说过吗?用这事儿洗洗粉也挺好。现在什么年代了?作品说话才是硬道理,再说我们迟哥仪表堂堂,爱拍拍去呗,咱又不是见不得人。”
跟这群人待在一起是真的放松,钟度听着他们越扯越远,忽然觉得爱谁谁还真就未尝不可。说到底不过就是谈了个恋爱,堂堂正正、坦坦荡荡,怎么就见不得人了?又碍着谁的事儿了呢?

第31章 哪有在一起了还分房睡的道理
良夜已至,“电灯泡”三人组吃完饭帮着收拾了半天,刚才已经撤了,留下迟远山和钟度做着扫尾工作。
小院儿重新安静下来。今晚起了风,夜空朦胧,月色森寒。
收拾完屋里的迟远山迅速穿过院子,猛地扑进了厨房。正在水池边刷杯子的钟度被他这么一撞差点站不稳。
身后的人带着满身寒气,缩着脖子哆哆嗦嗦地粘在他身上,嘴里喊着:“好冷好冷”。
他牙都打着颤,钟度稳了稳身子,偏头看他一眼:“都说你别出来了,也不披个外套,回头再感冒了。”
“我来帮你刷碗”,迟远山头埋在他后脖颈,声音闷闷地说。
“不用,刷完了。”
“那我来接你回屋。”
钟度摇着头笑了笑,放下最后一只杯子,拽了张厨房纸擦手,回身把迟远山的手捏在了手里。
他的手掌带着温热潮湿的水汽,与迟远山冰凉干燥的手掌贴在一起,温度逐渐融合。
“给你暖暖”,钟度看着他轻声说。
他眉目间都是柔软笑意,迟远山忽然有些不好意思。
如果两人接个激烈的吻他绝对没有半点羞赧,反而是当下这种格外纯情的牵手让他从脖子红到了耳根。
头往下一垂,他把自己埋进钟度的肩窝,暂时当起了鸵鸟。
钟度笑了笑,微微偏头,贴近了迟远山的侧脸。
他抬眼就能看到院子,近处是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绿植和被夜色蒙了层黑纱的亭子,目光放得更远一些,还能看到几棵被院墙遮挡了一半的白杨。
正值凛冽严冬,白杨树只剩光秃秃的树干。树梢忽地飞过几只鸟,黑漆漆地看不分明,一闪而过又迅速融入沉沉夜空。
就那么几秒钟的时间,钟度却忽然不受控地抖了一下。
迟远山抬头看了过来:“怎么了哥?”
“没事”,钟度强压下那一瞬的心悸,勉强笑了笑,“我给你热个牛奶吧,晚上喝了那么多凉饮料,胃有没有不舒服?”
他边说边松开了迟远山的手,侧了侧身刚想走又被迟远山抓着手腕扯了回来。
他转移话题的技能太拙劣,迟远山却没有拆穿。此时,他的拇指恰好能感受到钟度的脉搏,那就像重金属乐里最密集的鼓点,狂乱不安地沿着他的指尖一路超速行驶飞窜到了心脏,跳得人心慌。
“真没事儿”,钟度还笑着,“松开,我给你热牛奶,喝完回去睡觉了。”
迟远山定定地看了他两秒,默默咽下一口叹息,摸了摸他的头发:“呼噜呼噜毛吓不着。”
钟度乐了,挣开他的手,拿了杯子就去拆牛奶,迟远山却又追过来摸他的肚子:“后面还有一句呢,‘摩挲摩挲肚儿,开小铺儿’。”
“这都什么呀,小俗话?”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钟度一边倒牛奶,一边陪着他玩儿,“还会别的吗?”
“还会哄睡觉的”,迟远山说,“晚上跟我睡一屋,我念着哄你睡。”
钟度勾了勾嘴角,把牛奶塞进微波炉,偏头看他一眼:“小刺猬胆儿肥了。”
“你叫我什么?”迟远山睁圆了眼睛,看上去有点儿怀疑自己的耳朵,“小刺猬?我?”
“啊,你。”
“小刺猬就小刺猬吧”,迟远山暂且忽略了这个过于可爱的名字,忙着说正事儿,“我没别的意思哥,就是单纯想跟你睡一个屋,行吗?”
他确实也没有别的心思,就只是因为之前听到过钟度睡觉时在说梦话,觉得他晚上应该睡不安稳,想陪他一起睡而已。
再说有了刚才那个小插曲,他这会儿哪还有别的心思,简直纯情地不得了。
钟度半靠着岛台,抱着手臂上下扫他一眼:“单纯?幼儿园小朋友那样吗?手牵着手睡?”
那眼神如有实质,配上钟度那副泰然自若的样子,原本纯情坦荡的人此时体温都高了一度,“啧”了一声,转身就走。那背影怎么看都有点儿落荒而逃的意思。
钟度看着他飞速钻回了屋,不由自主地笑了笑,没过几秒那笑又跟借来急着还似的,慢慢凝在了脸上。
远处的夜色如墨般浓厚,刚才一闪而过的几只飞鸟更像是他的错觉,可它们振翅腾飞带来的空气振动却是直直地震到了他心底,久久不散。
有那么一会儿,钟度就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垂着个脑袋一动不动,连眼睛都不眨,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微波炉发出“叮”地一声响他才忽地回了神。
双手捂着牛奶进了屋,迟远山已经不在客厅,回自己屋洗澡去了。钟度把牛奶倒进保温杯放在他床头,自己去了另一间浴室。
过了一会儿,迟远山洗完澡出来,在卧室门口探头探脑地瞅了瞅,没看到钟度人。就在他以为钟度回了客卧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另一个浴室有水声传出来,这才缩着脑袋放心地钻回了屋里。
保温杯在床头放着,他侧身上了床,蜷着条腿,长臂往腿上一搭,摆足了放荡不羁的架势却老老实实地喝起了牛奶。
不过,他坚决不去给钟度收拾客房了,心想:“开玩笑,哪有在一起了还分房睡的道理,不跟我睡看你睡哪儿。”
这架势摆了好半晌,钟度才推门进来。迟远山满心以为他是进来睡觉的,没想到人家手上还拎着个吹风机,进来二话不说就开始给他吹头发,连个说话的机会都没给他留。
他心不在焉,钟度却吹得认真。他能感受到钟度的指尖一下一下地擦过他的头皮,温热的风绕过指缝落在他的发顶又扑进了鼻腔,从头到脚暖意盈盈。
与此同时,钟度身上的味道也抓住了机会趁虚而入,浴液和须后水残留的香气围着他载歌载舞,清香扑鼻、清凉入骨。
平时吹头发总是昏昏欲睡的人这会儿格外清明。装出来唬人的架势维持不住了,迟远山懒洋洋地往前一靠,一头扎进了钟度怀里。
这模样怎么看都像个玩儿赖的小孩儿,那个成熟稳重的“迟老板”好像被钟度一杯又一杯的牛奶给浇熄了火。
钟度笑了笑,慢慢悠悠把头发彻底吹干了,才微微俯身亲了一下那个还残留着热气的发顶:“起来吧小朋友,吹干了”。
迟远山抱着他没松手,声音闷闷地:“喝了牛奶我又得漱口去了”。
“我陪你去,我去送吹风。”
三十二了还要人陪着漱口,说出去都没人信,迟远山自己都乐了。笑声闷在钟度肚子上,带来阵阵痒意,钟度却没躲。
他边收吹风机边问:“说起来,家里怎么多了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他说的是卫生间成对的牙刷、牙杯和毛巾,包括他今天进门换的拖鞋也是跟迟远山同款不同色的。
迟远山闷闷地笑着:“你弟弟送的。天天送,这睡衣也是他买的。”
今天钟度洗完澡出来自己换上了那件毛茸茸的白色睡衣,迟远山也没再避讳,这会儿正穿着那件同款的黑色。
“我猜也不是你买的,怎么看都透着点儿可爱”,钟度说。
迟远山微微仰起了头,隔着几缕碎发,睡眼惺忪地看他:“你不喜欢?回头我们自己去买。”
他这会儿的样子跟第一次见面那天太不一样了。如果说那天的迟远山是披了铠甲的小天使的话,现在这小天使穿着毛茸茸的睡衣,铠甲没了,眼皮沉了,看起来只剩甜了,莫名让人想往他嘴里塞根棒棒糖。
钟度低下头去,亲了一下那张唇角还留着奶渍的嘴:“没不喜欢,困了就去漱口睡觉吧。”
迟远山刚刚跑上头的瞌睡虫又被他这个突如其来的吻吓走了,偏偏钟度毫不自知。
见迟远山没动,钟度伸手把他那几缕不安分的头发向后捋了捋,手指扫过他的耳尖,动作很是温柔:“走吧,我陪你”。
被钟度扫过的耳尖动了动,迅速泛了红,迟远山噌地抬起头,拿走钟度手上的吹风机,飞一样地跳下床朝浴室去了。
天知道,再这么待下去,本来纯情的同床共枕可就要发展成少儿不宜了。
钟度愣了一瞬,摇摇头笑了笑,从另一边上了床。
主卧的床似乎更软一点儿,被子的触感很舒服,薄厚适中,带着被阳光亲吻过的味道。
钟度平躺在床上,有些恍惚。这么多年,除了条件实在不允许的时候他跟人同屋睡过,其他时候都是自己一个人睡,可即便条件不允许也至少分了两张床,这次是他成年以来第一次跟人同床共枕。
这张床上满满的都是迟远山的个人印记。床品是黑色,枕头似乎是用茶叶填的芯,散发着轻轻浅浅的茶香。
身心都没什么抵触的感觉,就像跟迟远山的关系发展一样,意料之外却自然而然。
手机响了一声,是姜华发来的微信:“今天钟总联系我了,应该是看到新闻了,我应付了几句没多说。”
钟度简单回了个:“好”。
刚刚积攒起来的一点儿好心情因为这条微信又重新沉入谷底。他把手机扔到一边,手臂搭在眼睛上叹了口气。

第32章 一辈子还剩好长
姜华口中的钟总是钟度的父亲钟冕。二人看上去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这些年却一直有联系,钟度也知道。
姜华是穷苦人家走出来的孩子,钟冕曾是他的资助人。不过姜华和钟度相识并不是因为钟冕的关系,他是钟度和白京元的学长。
钟度一开始并不知道姜华和钟冕认识,后来知道了也从没有说过什么。姜华在学校的时候就很照顾他们,工作上雷厉风行、气吞牛斗,所以于情于理都没有因为钟冕就不来往的道理。
当然,姜华这些年也是很有分寸的。他对这父子二人之间的不和看得分明,向来不多插手他们的家事。该报恩的时候报恩,该讲朋友义气的时候讲朋友义气,至于其他的事儿,他最多就像今天这样当个传声筒,两边互相通个气。
说起来,这些年钟冕对儿子的所谓关心,大都是这种形式。从别人那儿打听一句或者借别人之口传达个什么意思,更多的也就没有了。
想到这儿,钟度自嘲地笑了笑。
迟远山回来的时候看见他在笑,边关门边问了一句:“在想什么呢,这么高兴。”
钟度挪开手臂看他:“想小刺猬怎么还不回来”。
迟远山浅浅一笑,也不戳穿他拙劣的谎话,关了灯上了床,趴在他身边问:“到底为什么是小刺猬啊?就不能是猛虎、猎豹之类的吗?听起来威风一点。”
钟度笑了一声,侧过身张开手臂把他抱进怀里,下巴抵着他的头顶轻声说:“遇见你那天突然在脑子里窜出来的词儿。外表像个刺儿头,内心却很柔软,可不就是刺猬吗?”
“那你嘴巴是刺猬扎破的吗?”
“可不吗,小刺猬脾气大,闹起脾气来还扎人。”
迟远山闷闷地笑了笑。被人用这个姿势抱着他确实不太习惯,但转念一想,这人是钟度,忽然又觉得好像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况且他俩之间如果非要有个人略低一头,那也只能是他。
于是他默默叹了口气,认下了自己后半生的命运:“感觉气势上我输了啊哥”。
迟远山之前虽然有过一段感情,但他是上面的那个,原本他以为自己到死都得是上面那个,结果到了钟度这儿莫名地就觉得都无所谓,怎么样都可以。
钟度却说:“你想怎么赢我配合你。”
迟远山摇摇头:“还是算了,这样挺好。”
他心想:“你配合我我恐怕也没那个胆儿。”
钟度叹了口气又说:“我这个人沉闷、无趣,以前独身一人的时候没有什么远大的抱负,以后有了你恐怕也不会长什么浪漫细胞。跟我在一起大概率会是平淡乏味的。当然,走到今天我也做不到再佯装大义劝你等个更好的,以后只能委屈你了,所以如果有什么我能做的,能惯着你宠着你的地方,哪怕是很小的一件事我也想去做,就当弥补一点我心里的愧疚。”
即便没有在一起的时候,钟度对迟远山都是纵容的,迟远山心里都明白。他微微抬头,在钟度的下巴上印下一记带着祈愿的吻:“不用哥,只要你平平安安开开心心的,我就再没什么别的念想了。”
今晚的风大有要横扫千军的架势,隔着窗都能听到此起彼伏的汹涌呼啸。屋内亮着一盏小夜灯,只一点朦胧光晕,照不亮蔓延的黑幕却足够烘托出一个安宁平和的夜。
床上的两人抱在一起,低低地说着话,慢慢都有了睡意。
迟远山眼皮都在打架了也没忘记自己还没完成的任务。他手上轻轻拍着钟度的背,嘴里还在小声嘟囔着什么。钟度凑近了一些才听清他在念:“小肥猪,胖嘟嘟,吃饱了饭,打起了呼”。
他笑了笑,轻吻一下迟远山的额头:“睡吧小肥猪,晚安。”
清晨时分,一声破晓的鸡鸣犹如千军万马撕破天幕呼啸而至,睡梦中的钟度猛地睁开眼坐了起来。
许是他起身的动作碰到了身旁的人,迟远山也被惊醒了,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问:“怎么了哥?”
没有人回答他。钟度呆呆地坐在那儿,眼里无神,面色苍白,整个人像是丢了魂,恍惚发散。
迟远山愣了一瞬,起身去抱他:“做噩梦了吗?没事儿,我在这儿。”
这个拥抱暖烘烘的,就像屋角与寒风对抗了整夜的暖气一样,烘得人迷蒙又沉醉。
他边说边轻轻地上下摩挲着钟度的背,把他当小孩儿似的哄着。
钟度闭了闭眼,在这个让人沉溺的拥抱中,慢慢找回了自己离家出走的神志。他抬手搭上迟远山的腰,过了半晌才沙哑着声音说:“抱歉,吵醒你了?”
迟远山没有回答他无聊的问题,也不问他梦到什么,只在他肩头低声说:“哥,以后能不能在你的梦里给我留个位置啊?如果有妖魔鬼怪胆敢跑你梦里作乱我就从天而降把他们胳膊都卸了,好不好?”
钟度笑了笑,眼眶都被他的体温烘得有些热。
此时正值破晓时分,遮光窗帘没有拉严实,缝隙中透进来一些光,一条条光影打在地上又爬上了豆灰色的墙。
钟度微微叹了口气。哪个活在黑暗中的人不渴望那点儿光,哪个无法自控的噩梦中不期盼着有个人从天而降。
可他舍得吗?舍不得。舍不得把他放进自己暗无天日的梦里,更舍不得让他窥见半角陈年旧事,然而到了这一步,再舍不得也已经没办法了。
说了怕他难过,不说他会担心,是两难。
迟远山仍然是体贴的。从昨晚到今早,他只用三言两语就能把钟度逗笑,却什么都没有问,没有给钟度任何压力。
他越是这样,钟度越觉得难过。
有些无力、有点儿挫败。
这种挫败来自于努力过后却没有获得相应成果而产生的自我怀疑。他明明非常努力地让自己避免想起那些事儿,非常努力地在调节情绪、憧憬未来,然而到头来还是会因为几只鸟、一声鸡鸣就瞬间坠入深渊。
这种拼命往上爬却一次次在中途踩空的感觉太难受了,他多少有些无力地说了声“抱歉”,拽着迟远山躺回了床上。
迟远山顺势躺进他怀里,仍是像昨晚那样抱着他,轻轻拍着他的背:“再睡会儿吧哥,还早。”
钟度摇了摇头,抱着他慢慢开了口:“远山,其实我有一些害怕的东西,比如鸟、鸡、鸭这些带羽毛的禽类,活着的、死了的一切完整形态的鱼,还有别人会当宠物养的那种小蛇、小蜥蜴、小仓鼠等等,记不清了。你可能猜到我有点儿怕黑,所以特意买了小夜灯是吗?其实还好,只要不是一点儿都看不到光就还行。”
迟远山听得皱了眉,钟度却笑了笑:“是不是有点儿无法想象?我怕的还挺多的,这回你能赢了吧?”
迟远山注意到他怕的东西都很具体,用的词竟然是“记不清了”。他很想问一句为什么怕,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钟度说出口的他就听着,钟度还没打算说的他也有耐心等,毕竟一辈子还剩好长。
“其实大多数时候单看着没有触碰到的话就还好,忽然冒出来的话可能会吓一跳。说来不怕你笑话,昨晚我其实是被几只一闪而过的鸟吓了一跳,刚刚仅仅是因为听到了公鸡打鸣的声音。”
钟度嘴角带着自嘲的笑,迟远山也状作无所谓,不声不响地转着圈儿安慰他:“我好像还是赢不了你呀,我怕的东西也很多。小时候怕蚂蚁长大了怕蜘蛛。你怕的好歹是大一点儿的东西,我连那么小的东西都怕呢。我都没敢跟人说过,太丢人了,你以后可不要笑话我。”
他明知道他的怕和钟度的怕是不一样的却还是玩儿赖似的偷换了概念,这还不算完,邻居家勤勤恳恳的公鸡也要遭殃:“隔壁老王叔家那只大公鸡我早看它不爽了,经常天不亮就打鸣,扰人清梦,缺了大德。你放心哥,回头我就让王叔给它送山上养鸡场受受教育去。还有我那缸里的小鱼,老大哥早就想要了,正好咱拿它们去换二毛。”
钟度笑了笑:“别闹了,那么小不至于的。”
他总算吐露了一点儿藏了太久的过去,虽然他所谓的吐露是在退无可退的情况下,翻箱倒柜地从一堆刀子里挑了根毫无杀伤力的牙签,不过是拿出来“应付差事”的罢了。
他那些过去就像一只发了霉、生了虫的烂木箱子,即便他自己不嫌破烂腐败,也怕那陈年的灰迷了迟远山的眼睛。
好在迟远山没有问下去,把钟度哄笑了他又正色起来:“哥,你怕的这些东西没跟人说过吧?”
“没有,怎么?”
“别跟人说,虽然这么想非常小人之心,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嘛。”
钟度懂了,想对付一个人可不就得挑出他的软肋再毫不留情地折断吗?不过他似乎不担心这个,此时他笑着凑过去吻了一下迟远山:“要是这么说的话我可得把你藏好了,不能给任何人看见。”

第33章 钟老师道貌岸然啊
晨曦铺满街道的时候,一个送花小哥把车停到了茶馆门口。他从后备厢里抱下几捆沾着晨露的花材,避开了燕笑语想去接的怀抱,直接给送到了店里。
迟远山就是这时候来的。这人昨天潇潇洒洒地走了,今天满身朝气地来了。他上二楼换了身衣服,找了个空桌坐下,撸起袖子就开始摆弄那几捆花。
茶馆里的插花都是中式的,一个深盘、一口小缸都可以造个景。花材每日更换太浪费,所以平日里只会挑个别残败的单独更换,每逢周六才会统一换一批新的。
这活儿之前是燕笑语的,迟远山偶尔来了兴致也会弄一次。今天就是那个兴致来了的时候,燕笑语于是笑呵呵地把活儿让给了他,磕着把瓜子晃晃悠悠地坐着,乐得清闲。
迟远山今天的心情确实不错,钟度主动说起了过去,这当然是好事儿。不过这点儿不错多少掺和着点儿别的,担心、心疼以及对“未开地图”的恐慌都有,所以他愿意干点儿能让自己静下来的活儿。
他弄这些东西还是挺得心应手的。弄之前在瓶瓶罐罐里扫了一眼,又在花材里扫了一眼,大脑跟做连线题一样先大概给它们配了个对。
挑出一只陶器,取几枝花材、几枝陪衬的枝条,修修剪剪再固定,调一调造型、放上水,没一会儿就能弄好一个。
仔细看的话不难发现,这些瓶瓶罐罐多少都有些瑕疵,都是宗野那儿做坏了淘汰下来的。迟远山偏偏喜欢这种独一无二的不完美,全收罗回了店里,平时摆在架子上,偶尔给它们插几枝花就是新生。
店里逐渐来了客人,多多少少都会往这边瞟几眼,有的干脆点一壶茶直直地盯着看。迟远山恍若未觉,心早就飞远了。
他每弄好一个就会拍张照发给钟度,钟度暂歇的功夫会给他简单回几个字。
一开始是“很好看”“很漂亮”,后来是“这个很有意境”“这个很清新”。迟远山乐此不疲地发着,想看看才华横溢的钟老师还能有多少词儿,没想到钟度不按套路出牌,夸完了反问一句:“这个难还是卸人胳膊难?你挑一个教教我吧”。
迟远山抱着个手机“咯咯咯”地笑了半天。卸人胳膊和摆弄花草的都是他,这挺神奇,更神奇的是这两种“特长”同时放到迟远山身上竟然也丝毫不违和。
燕笑语背着个手,晃晃悠悠地来参观这个神奇的物种,“啧啧”感叹两声,说了一句:“我下次一定要请钟老师吃饭”。
迟远山正剪了一段小木条固定花枝,闻言没抬头,“嗯?”了一声。
燕笑语于是补充道:“能让我懒散的老板主动干起了活儿,钟老师必然功不可没。”
迟远山笑了笑:“为兄劝你赶紧离我远点儿,再讽刺我,一会儿这剪子不长眼剪了你的头发我可不管。”
燕笑语不仅没走,还从兜里掏出把瓜子,坐他旁边磕上了,跟唠嗑一样跟他说:“哥,我劝你还是对我好点儿,我们群里的小姐妹可猜了一晚上钟老师旁边那位是谁了,我可是看在那点儿可怜的兄妹情分上才没把你卖出去。”
“噢?”迟远山淡定地很,眼睛都没离开过手里的花枝,“你要卖得趁热,过几天可就没人记得这事儿了。”
“你别不当回事儿,我们群里有大神,那照片都被处理得挺清晰了。我一晚上看得提心吊胆的,都没敢睡。”
燕笑语边说边扣下手里的瓜子,指着自己眼下的乌青给他看:“你看看我为了你的终身幸福都熬成什么样儿了,八百块的粉底都没遮住我这山竹一样大的黑眼圈。”
迟远山看她一眼,笑了笑:“行,为兄没白疼你,没事儿啊,心放肚子里,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天塌不下来。”
天是塌不下来,可是个别无法无天的男同志还要伸手去捅天就实在过分了。
推书 20234-07-19 :游弋的鱼—— by乌》:[近代现代] 《游弋的鱼》全集 作者:乌筝【CP完结+番外】CPVIP2023完结收藏:2,976 评论:1,935 海星:9,218 点击:26.80万 字数:20.64万 人气:72.05万文案:听说黑脸竹马回来了,我得赶紧跑游弋(yì)从小到大都是个皮猴子,翻过墙上过树,大马路上跳过舞。社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