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生看他拿出钢笔看得很仔细,凑过去跟他说:“你以后写字,都用这个笔写好不好?”
“为什么?”
“我想要你用我送给你的笔写字。”
魏庭之没说好还是不好,只是认真地看着手里的钢笔。
春生在他旁边坐了一会儿,发现他从拿到钢笔开始就没转过来看自己一眼,忍不住蹙眉问他,“你是爱这个笔,还是爱我?”
魏庭之避而不答,小心仔细地收好钢笔,“我会用它写字。”
春生不知道他是成心的,见他那么喜欢那支钢笔,当真以为他是为了拿到笔才会哄着自己那么说的,瞬间后悔了把钢笔送给他。
他难受地倒在沙发上,“你是骗我的。”
“我骗你什么?”
“你骗我你是爱我的。”
“没有骗你。”
“你有。”
魏庭之不想和他争论有还是没有,起身看着躺在沙发上的人,“要不要我陪你去游乐园?”
春生一下坐起来,“现在?”
“现在。”
太阳落山后最后一抹晚霞早已被浓墨夜幕遮盖,秋夜晚风微凉。
春生身上比在屋子里的时候多了件长袖衬衫,魏庭之还是那身衬衣西裤。
等他们走进游乐园,设施通上电了,原本寂静又漆黑的游乐园才重新亮起绚烂的灯光。
一看灯都亮起来了,春生不由兴奋地冲向旋转木马。
他从未在晚上的时候来过这里,自然不知道夜晚的游乐园另有一番梦幻色彩。
春生熟练地骑上其中一台,问站在外面的人,“庭之,你不坐吗?”
魏庭之对他摇头,示意工作人员启动设施。
欢快的音乐随之响起,布满设施的七彩灯光也随着音乐的节奏发生变化。
春生坐在里面一圈圈转着,魏庭之就站在外面安静地看他。
等旋转木马到时间自动停下了,春生才从上面下来,跑到魏庭之身边去牵他的手,“庭之,我转一圈就能看到你。”
“不用一圈。”
春生想了想发现也对,“嗯,其实我回过头就能看到了,所以我回了好几次。”
魏庭之当然能注意到旋转木马上的人每到背对自己的时候就要把脑袋转过来,道:“你不用回头,只要再往前一点就能看到我。”
“你应该和我一起坐的。”
“我不坐。”
春生心里很遗憾,“那明天行不行?”
“我不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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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去冬来,静海市罕见地在年末下起鹅毛大雪,白雪皑皑,银装素裹。
春生作为土生土长的静海人还从未见过如此大的雪,不过一夜,屋外的积雪竟然够到了他的脚踝。
要知道往年的冬日静海市可能一场雪都不下,就算下雪了,积雪都不够堆个雪人。
如今遇上了如此难得的雪景,春生兴奋得完全坐不住,保暖的衣服穿好了就着急往外冲,生怕少看一眼。
魏庭之本没有打算出去看一眼这在新闻上据说是80年难得一遇的大雪,但他在书房几次从窗户边“路过”看见在楼下和佣人们玩雪玩疯了的春生,还是穿上衣服下楼。
他的身体素质好,不怕冷,不像春生就在门口玩个雪也得穿得厚厚的,他一件毛衣,一件毛呢大衣,不戴针织帽手套围巾就敢站在冰天雪地里,表情淡淡地看着春生和佣人们堆雪人。
林羡穿的比他要多一些,脖子上还绕了条围巾,眉眼含笑地给春生他们送去堆雪人要用的胡萝卜、钮扣、围巾,随后才走回魏庭之身边,温声问:“今年圣诞也和往年一样?”
“看爷爷BΕíЬèì的意思。”
林羡缓缓点头,表示回头会去问问。
圣诞节是魏家唯一会正经过的洋节,也是除了除夕、元宵、老爷子的生日外,魏家人难得会聚在一起吃饭的节日,而这主要是因为魏泽。
魏泽留洋读书多年,在国外时总是要到圣诞节才有时间回家看看,那时候魏泓之和魏庭之两兄弟还没有出生,魏泽还是老爷子最宝贝的小儿子,每年都会在家里举办奢华的圣诞晚宴为他接风洗尘。
久而久之,即使后来魏泓之和魏庭之出生,魏泽因此“失宠”,魏家也保留了过圣诞节的习惯。
魏庭之是天生不爱热闹,尤其不喜欢那些叔叔姑姑,堂兄姐弟到这里来,只是老爷子到了这个岁数,很多人他是见一面少一面,偶尔能有个节日能热热闹闹地见见家里人,见见他的儿子女儿,孙子孙女,魏庭之也不想扫他的兴。
而且今年家里多了个春生,春生和他不一样喜欢热闹,若他喜欢,魏庭之就觉得那再热闹一些也没什么不好。
他没忘记自己曾经说过会让游乐园热闹起来,什么都会有,便对林羡道:“圣诞节那天布置一下春生的游乐园。”
他虽然说的是布置一下,但林羡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只是不太能拿捏到这个度。
“要布置成什么规模的?”
“你问他。”魏庭之下巴微抬,示意他去问那个穿了一身米白色羽绒服,跪坐在地上团雪人的人,随即转身回了书房。
林羡站在原地看了春生一会儿,缓缓朝他走去,问他觉得游乐园要有什么才会好玩。
春生正认真地给雪人团出圆圆滚滚的身子,听到林羡的问题他仔细想了想以前在公交站牌看到的广告,“有人卖气球,还有棉花糖、冰淇淋、糖葫芦、大薯条……”
林羡耐心地听着春生报菜名,见他雪人身体堆好了便拿根胡萝卜给他,“除了好吃的,你觉得还应该有什么?”
“还有人,还有卡通人,特别可爱的。”春生和林羡聊天也不耽误玩,没一会儿又堆好了一个小雪人,他用胡萝卜往小雪人的嘴巴上画了一条严肃的直线,然后心虚地回头确认魏庭之还在不在,再和林羡说悄悄话,“林先生,其实我堆的这个雪人叫庭之。”
林羡认真打量了一眼那个歪七扭八的雪人,又瞥了他一眼,“你不怕我告诉他?”
春生摇摇头,语气还有点小得意,“不怕,庭之说他爱我,他不会和我生气的。”
林羡听得有趣,问他,“那你刚才为什么要看他在不在?又为什么悄悄告诉我?”
“因为我觉得这个雪人没堆好,堆好了我会自己告诉庭之的。”
“庭之庭之,你为什么每句话里都有庭之?”
“我也不知道,我就是喜欢叫。”春生低着头又团出一个雪人身体,“林先生,我也给你堆一个雪人吧,我会给你堆好看一点的。”
“不用了。”
“别客气,你想要什么样的?不戴眼镜的可以吗?不过你要是想要有眼镜的我也可以用木头给你做一个。”
“你会用木头做眼镜?”
“不会,但是我可以试一下。”春生一脸真诚,话说得好像开玩笑,但他其实是认真的。
林羡起身拍了拍衣服,没太把春生的话当真,“那你做一个我看看,如果你做得好,我就跟你买下来。”
一听可以赚钱,春生双眼瞬间和灯泡似地亮起来,“真的吗?”
“真的。”
“好。”春生雪人都不堆了,起身跑走。
魏家私宅没有木工,但有木头,也有工具。
春生无聊到处瞎玩的时候发现的,他以前在工地上做过活,见过有经验的木工师父,也见过人家在休息的时候用扔掉不要的边角木料雕刻小玩意,他记忆里见过人家刻的最栩栩如生的东西就是一个巴掌大的小木马。
他当时看得特别眼馋,很想让人家帮他刻一个,但没好意思开这个口,后来那个小木马被另一个工人要走,带回去送给儿子了。
春生自己其实悄悄试过,最后刻出来一块木头疙瘩,还被木工师父笑话了,说他是还不会走路就想着要跑,然后手把手教了他几天该怎么刻。
可惜春生还没有学会,工地就烂尾解散了,那个教过他几天的木工师父也彻底消失在茫茫人海里,他没再见过。
和林羡聊天勾起了春生在工地上的记忆,心痒手痒特别想刻点什么,哪怕林羡最后不买也行,他可以自己留着。
找到一块大小合适的木料,春生每天就光琢磨要怎么刻一副眼镜出来。
魏庭之原本还没发现他在偷忙什么,是有天傍晚在房间里,春生拉他手的时候他摸到了有些粗糙的东西,这才发现了他手指上竟然缠了三个透明防水的创可贴,问了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春生怕他不让自己刻,一个劲地说自己不疼,魏庭之则是完全不理解他用木头刻一个眼镜能干什么。
春生就老实说了能卖钱。
“你要卖给谁?”
春生不肯说,不想他再问就讨好地去亲他的嘴角,“我赚钱给你买笔。”
“我有很多笔。”
“那我给你买别的。”
“我自己会买。”魏庭之拉住想跑的人,把人拽回沙发上,“你赚钱想干什么?”
“我不干什么。”
魏庭之有些不悦,脸也有些冷,“你在这里用不到钱。”
“我喜欢钱。”春生现在是一点也不怕他冷脸,被他抓着也不害怕,“没有人不喜欢钱,大家都喜欢。”
“你想要多少钱?”
“我不要你给我,我要我自己赚的。”春生挣了一下手腕没挣开,还被他抓得有些疼,表情认真地看着他,“庭之,你不要这样抓着我好不好?我觉得有点疼。”
听他说会疼魏庭之面无表情地松开他,还不动声色地看了眼他的手腕,见没留什么痕迹才重新看向他的脸,淡声道:“手指出血你不说疼,我抓你的手你说疼。”
春生讨好地跟他赔笑脸,把贴着创可贴的手送到他嘴唇边,“其实还是有点疼的,你亲一下就不疼了。”
魏庭之冷冷地转过脸躲开他的手,“疼也是你自找的,不要跟我说疼。”
春生被他的话刺了一下,笑脸都维持不住了,沉默地坐回沙发上,低头摸自己手指上的创可贴。
魏庭之本想晾晾他,好让他不要再去雕刻,他总觉得春生笨手笨脚,应该做得出来砸到自己手指的蠢事,但这会儿见春生忽然安静下来,明显是被他刚才的态度伤了心,又觉动摇。
半晌,他脸色未缓态度先缓,朝身旁的人伸手。
春生看了他一眼,把贴着创可贴的那只手放到他手心里。
魏庭之没亲他的手指,只是摸了摸上面的创可贴。
春生等了一会儿,奇怪地问他,“你不亲吗?”
魏庭之没说话,沉默地把他的手放回膝盖上,起身要走。
春生见状快他一步起身挡在门前,后背贴着门将门反手锁上,“天黑了,你不能出去了。”
“天再黑我也能出去。”
春生知道他这是要到外面睡了,坚持不肯他出去,“不行。”
“让开。”
春生摇头。
魏庭之不和他继续僵持,转身走回沙发上坐下。
春生见他不离开房间了又重新挨着他坐,捧起他一只手亲他的手指。
魏庭之看也不看他,冷漠地把手收回去,他一收回去春生又去抱,来回三次魏庭之才由着他去,让他从拇指亲到尾指,一根根亲。
春生捧着他的手亲完了再把自己的手给他,“庭之,我们轮流亲,到你亲我了。”
“我什么时候答应和你轮流亲?”
春生也不生气,他不肯亲自己的手只好又抓起他的手亲了一遍,一边亲一边说:“庭之,我以后用木头给你刻好多东西,木马,还有好多,我给你刻观音菩萨。”
魏庭之一直看着他,“我不需要。”
春生没有理会他的不需要,亲完好几下他的手背才抬起脸和他对视,“我可能要学好久,但是我学会了一定给你刻,刻好了可以放在家里,这样你的妈妈和哥哥会保佑你,观音菩萨也会保佑你。”
第59章
春生的愿望一直很朴实,从来都与钱财名利无关,他求的一直是希望自己和身边的人都能平平安安的,哪怕他雕刻木头的初衷是为了好玩还能卖钱,可他绕了这么一圈,最后还是回到了这个最为朴实的愿望,让魏庭之再说不出反对的话,也无法拒绝眼前这个要为他刻观音的人。
林羡的误打误撞给每天除了玩就是玩的春生找到了一件可以全身心投入去学习和完成的事情,他不再只是自己摸索,因为魏庭之给他找了老师,一个留着山羊胡,总是面无表情又沉默寡言的老人。
春生是半个话篓子,和熟悉的人在一起话会很多,和不那么熟悉的人在一起,他见人家不说话自己也会不敢说话。
比如这位教他木雕的张师父,春生就有点怕他,非必要他都不敢看人家的眼睛。
而这位张师父虽然不苟言笑,人看着也十分严厉,但他本事过硬,手把手教春生从零开始教起,春生在他手底下慢慢学会了最简单的雕刻,用小块的木料刻出小花,叶子之类不需要多精细的雕刻品,刻好了就带回去给魏庭之看。
魏庭之虽然不会和他说什么鼓励和夸奖的话,但也没有打击过他,春生上课刻了什么带回来,他安安静静地收下,安安静静地放好,等到圣诞节那天他书房的抽屉里已经有好几个样式简单的木雕,不仅数量在增加,也能看出越刻越好。
魏家的小辈们就如同往年一样早早的就被父母送过来,但是和以前不一样的是这回少了几个孩子,最顽劣的那几个男孩不见人影。
静海入冬,屋外天寒地冻,这些打出生就没吃过苦受过委屈的少爷小姐们都待在有暖气的房间不肯出去,还要求在屋子里烤棉花糖,吃冰淇淋。
毫不意外地是他们想在屋子里烤棉花糖的要求被严厉驳回了,魏庭之只肯给冰淇淋,还让他们闹肚子了自己负责。
小辈们不管男孩女孩都很怕魏庭之,不敢跟他撒泼要这要那,因为他们都知道这位堂叔叔做得出来大冬天关暖气这种事,而且他从不给他们好脸色看,也不像其他大人一样会哄着他们,疼他们。
魏家所有小辈的孩子们都以为魏庭之对谁都是这样的,不会有人是例外,堂叔叔只会一视同仁地对待大家,直到他们中有人亲眼看见那个叫春生的人在他们堂叔叔面前是什么样的,这才知道原来不是没有人是例外。
“我看到了,他们有冰淇淋。”
“那又怎么样?”
几个孩子在房间里待闷了跑出来透会气,听到对话里有魏庭之的声音都不由对视一眼,然后再轻手轻脚地贴到转角处,探出脑袋往楼梯方向看。
此时的扶手楼梯上正站着两个人,一上一下对峙僵持着,看样子似乎是个子矮一点又瘦一点的人不肯让个子高身材又挺拔健壮的人走。
“我也想要。”
“谁有你问谁要。”
魏庭之转过脸就想绕开春生,但面前的人为了个冰淇淋死死拉住他的手臂。
“你不答应她们不会给我的,为什么小朋友都可以吃,我是大人了却不可以吃?”
“因为他们吃了闹肚子不关我事。”魏庭之冷着脸想把手抽回来,但春生抱得紧紧的。
他抱得再紧比力气是怎么也比不过他的,魏庭之真要使劲挣开,再来两个春生也拉不住他,但他从头到尾都没有使过劲,只是看似不耐烦实则一直都算有耐心。
“你想吃就吃,我没有冰淇淋,你抓着我没有用。”
“有用,你只要说一声我就有冰淇淋吃了。”
魏庭之沉默地低头试图去掰开春生的手,但他只要稍微使劲春生就要喊疼,就这么僵持半晌两人还在楼梯上,魏庭之的一条手臂也还被春生抱在怀里。
几个躲在转角偷看的半大孩子都觉得眼前这个堂叔叔特别陌生,一边陌生一边觉得奇怪,怎么堂叔叔还不发火?这都不发火吗?关他房间暖气呀!
但魏庭之就是没有发火,也没有要关他暖气,春生不让他走他耐心耗尽,俯身弯腰将他整个人扛到肩上,步伐沉稳地走上楼梯。
孩子们一看他来了急忙转身冲回房间,这才没让他发现他们在偷看。
春生其实也不是真的想吃冰淇淋,他只是想跟魏庭之玩一下,让他扛走了人就老实了,被丢到床上还傻笑着从口袋里摸出刚刻好的木雕,是一棵扁扁的圣诞树,上面还有颗大星星。
在圣诞节到来前魏家私宅早已完成好了布置,圣诞树和姜饼人随处可见,春生也紧跟节日氛围,昨天给他刻姜饼人,今天就是圣诞树。
“好看吗?”
魏庭之没说话,仔细看了会儿比他掌心还小些的圣诞树木雕,再把木雕收到床头柜下的抽屉里,等明天去书房的时候再把木雕收走。
春生没得到他的回答也不在意,他早就发现当魏庭之沉默着避而不答的时候就是肯定的回答,他不说话就是在说好看的意思。
春生也不觉得魏庭之这样的性格和脾气很奇怪,只有在某些时候才会直接地要魏庭之夸夸他,说他好,一般那种时候魏庭之也都依着他。
他们每天都睡在一起,躺在一张床上什么都不做的时候很少,但即使做了什么魏庭之也从来没有到最后。
没有到最后的原因以前是不想,那时候他玩弄春生不过是发.泄,是不自知的占有欲在作祟,是另有目的,并不是真的想要他。
后来他真的想要他了,这咫尺的一步他却始终悬着,找不到时候落脚,仿佛唯恐唐突了春生。
而春生什么也不懂,他根本不知道他们之间还能做更多的事情,也不知道那隔三差五就要把他大腿肉/磨得通红的是想到里面去。
他躺在他们几乎每晚都要胡闹的床上,想的是晚上要去游乐园玩。
“庭之,晚上会不会很冷?那些小朋友们也要一起去吗?要是今天也下雪就好了。”
他一句话里两个问题一个感叹,魏庭之却只用一个嗯字回他。
春生也不觉他冷淡,躺得热了还坐起来脱外套,露出穿在里面的纯白毛衣。
卧室里暖气充足,春生衣服穿得多了脱掉外套还是热,又只能再脱一件毛衣。
一旁看平板电脑的魏庭之余光看到了,淡声说:“热了除了最里面的保暖衣其他都能脱,出去的时候记得穿回去。”
春生喔了一声,还真的把自己脱得只剩穿在里面的保暖衣。
他天生小骨架,长肉了也不太能看得出来,但是保暖衣紧身,穿在外面的衣服都脱了,最长肉的臀想不显眼都难。
魏庭之原本还在忙自己的,今年圣诞节他事情不多,在房间就能处理,他注意力专注就是再嘈杂的环境也能投入工作,但是眼下的春生对他造成的干扰是翻倍的基础再翻倍,他即使多次把注意力强硬拽回来,也是没过多久就要被趴在床上的人吸引。
春生趴在床上也在看着他,没有看小人书,他一直注视魏庭之,自然能发现他的目光有好几次落到自己身上。
春生和他宛若夫妻般朝夕相处,早已学会了读懂他所有的眼神,知道他不说话只是看着自己的时候是哪几种意思。
在又一次对上魏庭之的视线后,他慢慢从床被里跪坐起来,澄澈的眸子明亮含水,话音软软地叫他名字,“庭之。”
魏庭之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看向屏幕,没有给他任何回应。
春生仍是直直看着他,“你想要吗?”
魏庭之没有看他,视线落在屏幕上却什么也没有看进去,“你想要?”
“嗯。”
春生跪坐在床被里看着他,等他挪开平板电脑朝自己走过来,让他抱住自己,“太亮了。”
“现在是白天。”
“那拉上窗帘好不好?”春生更习惯在晚上做这些,偶尔白天有,他也希望光线也可以暗一点,因为他会不好意思。
魏庭之却不肯,“不好。”
他卷起春生的保暖衣,露出他富有弹性的皮肤,掌心覆在其上仿佛贴了个小火炉。
春生扭头看着大开的窗帘和倾泻进房间的阳光,有大半都落在了床上,落在他们身上,不刺眼但却让春生有种很不一样的感觉。
他说不出哪里很不一样,只是魏庭之还没开始他的呼吸已经急促起来,胸脯微微起伏。
魏庭之发现他今天似乎特别有感觉,看着蜷在床被上的人,温声问他,“怎么了?”
春生身体细细发着颤,眼睛含着湿润的水光,“太亮了,都看到了。”
“你不喜欢?”
“没有不喜欢。”
春生扶着魏庭之直起腰,和他换了个位置,让自己迎着阳光,半眯着眼温柔地抚摸埋在自己胸口前的脑袋,他低头就能看见。
这一切都在阳光下无处可藏,而这两人谁也没有想过要藏。
春生轻喘着呻.吟,腰也不住轻扭。
他看着魏庭之,忽然埋头贴在他的耳边,咬了一口他的耳垂再悄声说。
“庭之,你就像我的宝宝一样,对不对?”
第60章
春生的呼吸暖乎乎的,柔软又有香气,他咬魏庭之的耳朵力度也是轻轻的,好像不舍得用力。
魏庭之的沉默让他不甘心地追问:“对不对?你像我宝宝一样对不对?”
魏庭之无奈地放开嘴里红肿不堪的樱桃,看着他的眼睛问:“哪里像?”
“嗯……就是像。”
春生不肯细说,扶在魏庭之脑后的手催促般按了按,要他继续。
魏庭之却没有动,“为什么像?”
春生不好意思地垂下眼,搂着身前与自己亲密无间的男人,把脸埋在他的肩窝里,话音闷闷的,“因为……我好像妈妈一样。”
魏庭之闻言微微眯眼,托在他臀上的大手顺着那细窄的腰线摸上胸口,“你不能像妈妈。”
春生呼吸急促,轻吐呻吟,“那我,我可以像什么?”
“除了妈妈,你觉得你像什么?”
“我不知道。”春生枕在他的肩头上,眼神雾蒙蒙的,像凝了层水雾,“我想像妈妈,我想你就像我的宝宝一样。”
在他认识的所有人际关系里,最无法被割舍,最亲密也是最紧密的关系就是母亲和宝宝。
他怀抱魏庭之的时候他想好好亲他,亲他的眼睛、鼻子、嘴巴,他想好好抱着他,他好想这个人是他的,是他一个人的,就好像宝宝是妈妈的。
他还没有明白什么是爱情,却先一步明白了占有欲,还用母亲和孩子的关系去理解,试图让他和魏庭之之间是不可分割的,是最亲密的也是最紧密的。
魏庭之没办法理解他想法奇异的心思,只是淡声否认他,“你不能像妈妈。”
“可以,你可以假装我是妈妈。”
“这不能假装。”
“你试一下,试一下吧。”春生眼神恳求地拉着他的手。
“我为什么要试一下?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魏庭之沉声问他,“你到底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