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着小太阳取暖,他还是很冷。
同一时间,陆凛敲着键盘,忽然停住,他拿过手机,点开短信。
分别看了银行短信和晏鹤清的短信。
多出200。
他垫付的是52000,晏鹤清要付他52200,那200是——
粥和干洗费?
陆凛眉峰微微颤了一下。
猫罐头在门口堆了一周,晏鹤清都没动。
他最近很忙,找了一份新兼职,在陆氏总部隔壁的咖啡店打工。
朝九晚五,一周单休,基础工资加提成,也还不错。
晏鹤清长得漂亮,白色衬衫工作装,黑色西装长裤,简简单单,站在柜台就是招牌。
这几天光顾的白领明显多了。
另一个男服务员语气酸不溜丢,“说长得好看不能当饭吃的那个人,一定长得丑,瞧瞧小晏,才来几天啊,提成蹭蹭蹭涨。”
晏鹤清没说话,熟练打着单。
他对这份兼职很满意,工作环境简单,薪酬丰厚。
最重要,在陆氏楼下。
这是一张来自陆氏81楼的大单,要20杯拿铁,10杯美式,30杯焦糖拿铁,5杯浓缩,以及65块蛋糕。
“小晏,我和前台打过招呼了,你直接送到21楼秘书台放着就行!我忙着开会!”电话里,女人语气急切,直接挂了电话。
晏鹤清放下电话,扭头和另一个一直默默冲咖啡的女孩说:“张青,待会儿你能和我送外卖吗?”他微微笑了一下,“有点多。”
张青马上点头,“好呀!”
她跟着送,这单有一半会算进她业绩,她这个月就达标了!
先前酸晏鹤清的男服务员顿时更酸了。
打包盒装好蛋糕咖啡,晏鹤清提了两提,剩下一提张青提,一同出了店铺。
保安认识张青,咖啡店经常会给楼里送下午茶,直接放他俩进去。
前台看到晏鹤清,暗想难怪要让他送上楼呢。
工作一天,多看几眼帅哥能解除疲劳!
前台笑吟吟带他们到电梯刷卡,“顶楼别走错了。”
晏鹤清礼貌颔首。
进入电梯,张青悄悄打量着晏鹤清,真是又高又帅。
张青感叹着,这段时间是她上班以来最高兴的时光。
晏鹤清帅气友好,业务能力强又愿意照顾同事,谁不想和这样的漂亮男人共事呢。
不过主管说,晏鹤清只兼职到年前,离过年就剩一个半月了。
张青不免有些惆怅。
电梯速度很快,中途没有停,不多会儿就到了顶楼。
晏鹤清先出了电梯,张青随后跟上。
秘书台没人,晏鹤清放下外卖,淡淡扫了眼远处紧闭的办公室,回身进了电梯。
张青也赶紧放下,跟着晏鹤清回电梯,突然想到一个八卦。
“小晏,你不是大学生嘛,这家公司超厉害的,工资高福利好……”
晏鹤清侧耳倾听。
电梯徐徐下降,到第60层停住了。
电梯门打开,陆凛刚要进电梯,就看见一张意外的脸。
少年白衣黑裤,胸前挂着一小块金属铭牌。
光影咖啡,晏鹤清。
少年没看到他,侧身在听旁边的女人说话。
“陆总?”特助见陆凛不动,眼见电梯要关上了,轻声提醒。
听到声音,少年抬头,就对上了陆凛的视线。
陆凛迈进电梯,淡声道:“你们全进来。”
后退至墙边,站到晏鹤清身侧。
数十员工鱼贯而入,宽阔的电梯,瞬间塞满了。
陆凛站的区域无人敢挤,独成了一小片天地,全涌到张青那侧。
张青不得不往晏鹤清这侧挪,挤得晏鹤清往旁边动了动,肩膀不时擦过陆凛的手臂。
晏鹤清面色不变,有点意外,这么快就见到了陆凛。
这时电梯到了55楼,电梯门打开,陆氏员工一窝蜂出去,分两侧等着陆凛。
陆凛没看晏鹤清,直接出了电梯。
等电梯门合上,张青长长吐了口气,“刚刚的男人地位肯定很高!眼神太有威慑力了,他看我一眼,我脚都软了……”
晏鹤清没回。
回到咖啡店,没一会儿就下班了,咖啡店蛋糕不卖隔夜货,当日没卖完的蛋糕,员工可以半价购买。
晏鹤清买了三个甜甜圈,还有一块奶油小方。
奶油小方是单独打包。
换回衣服,晏鹤清拎着东西出了店。
五点天就黑尽了,街上路灯亮着,飘着大雪,地面很湿。
今天下的湿雪,没落地,雪花便融化了,晏鹤清撑开伞,没去地铁,去了隔壁陆氏。
到了陆氏大厦,他停在旋转门口,收拢伞,安静等着。
下班时间,不断有人出入,渐渐的,人越来越少。
漫长的时间过去,又一部电梯停住,门打开,陆凛走了出来。
同时晏鹤清看到迈巴赫缓缓驶来停在大门口。
晏鹤清微微侧身,隔着旋转玻璃门,隐约看到了陆凛的身影。
晏鹤清迈脚上前,待陆凛出来,他主动出声。
“陆先生。”
陆凛早发现了晏鹤清,他停住脚步,目光落到晏鹤清脸上。
晏鹤清递过奶油小方,“上次在医院没来得及,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了,这款蛋糕味道不错,谢谢您上次救了我。”
陆凛并未接。“我记得你经济状况不是很好。”
晏鹤清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请一个蛋糕还是没问题。”旋即又说,“而且这块蛋糕半价,当然它味道很新鲜,这您不用担心。”
陆凛第一次收到一块半价蛋糕,黑眸微闪,他到底还是接过了,“谢谢。”
晏鹤清微微颔首。“再见,祝您生活愉快。”
从另一侧离开,撑开伞走进了夜色中。
陆凛目送他走远,收回视线上车。
车缓缓开启,陆凛拆开了纸盒,是一块寻常的奶油小蛋糕。
陆凛不爱甜食,奶油蛋糕更是不碰,他拿起勺子挖了一勺,奶油清甜,蛋糕松软细腻。
如少年所言,味道不错。
与此同时,晏鹤清被张青喊住,“小晏你是去地铁站吗?我没带伞,捎我一程。”
张青双手拿包顶着头,大衣落了雪湿得很明显,她肉疼坏了,这是她新买的大衣,还等着过年穿回老家呢。
晏鹤清停住,让出了半边伞。
张青高兴跑到伞下,“谢谢!”
两人并排朝着地铁站走,伞微微往张青那头倾斜。
张青注意到了,心里很是惋惜,多优秀的男孩啊,要是她男朋友就好了!
不过张青知道追不上。
晏鹤清很好相处,对待所有人都谦逊有礼,但也仅此而已,他骨子里透出的淡漠疏离,谁都无法真正靠近他。
一路张青都没再挑起话头,安静走到地铁口,她才从包里掏出一包奶油。“店里免费提供的宠物奶油杯,剩了好多,留店里也是扔垃圾桶,你住的小区不是有好多野猫吗,拿去喂它们,别浪费了。”
晏鹤清接过,放进了装着甜甜圈的袋子,“谢谢。”
“别客气。”张青笑容灿烂,几步蹦出伞,“我先走啦,明天见。”
挥过手,张青蹬蹬蹬跑着赶地铁了。
晏鹤清放下伞,朝地轻轻甩了甩伞面,收拢进了地铁。
回家要转两条线,等晏鹤清到家,已经快七点了。
他先给野猫送去了奶油,才回家。
“咳咳。”
上次落水没完全恢复,晏鹤清时不时还会咳嗽。
脱下外套,换鞋走到茶几,桌面摆着一瓶枇杷膏,已经喝掉了三分之二。
晏鹤清取了支勺子,倒了勺放进嘴里咽下去,嗓子眼舒服了不少,随后去厨房做晚饭。
冰箱里有昨天买的菜,晏鹤清挑了几样食材,做了三鲜汤,甜椒炒肉片,还有蒸蛋。
坐下吃了没多久,有人敲门。
晏鹤清快速吃了几口,起身开门。
门打开,林风致站在外面,一周未见,林风致态度自然了许多,他目光在猫罐头上流连,“这些猫罐头是你的吗?”
“不是。”晏鹤清让开门,“进来吧。”
林风致进屋换鞋,见茶几还摆着饭菜,很是惊讶,“你现在才吃饭?”
都八点了……
“嗯,刚下班回来。”晏鹤清停住问,“你也来一碗?”
林风致还在震惊晏鹤清在兼职,听到后一句,他赶快摇头。“我吃过了,不用。”
他喜欢吃帝王蟹,今天林风逸带了一箱回家,他吃撑得厉害,现在还饱着。
晏鹤清没强求,点点头,“那我先吃。”坐下继续吃饭。
林风致没看到凳子,想了想,在离晏鹤清有点距离的地方坐下,觉得尴尬,他主动找了话题,“你上班了?”
“嗯,做了几份兼职。”
几份?林风致眼皮跳了跳,他读的摄影,同学家境都还不错,没人兼职,而且还是几份。
“你很缺钱吗?”林风致问出口就后悔了。
万一……晏鹤清说缺,他是给还是不给?
好在晏鹤清没回答缺,“攒学费,假期要考驾照。”
林风致松了口气,他偷瞄着晏鹤清。
上次他莫名其妙被打后,回去想了一会儿,大概猜到了打他的那对夫妇,是错认他成晏鹤清了。
那对夫妇,极有可能是晏鹤清的养父母。
林风致是第一次见那样毫无素质,滥用暴力的男人。
他好像有点明白晏鹤清和他们断绝关系的原因了。
他小声问:“你的养父养母……是不是对你特别不好?”
晏鹤清很是磊落,“嗯。”
林风致低下头,盯着拖鞋,“其实……那天去学校,我碰到你养父养母了。”
晏鹤清佯装惊讶,扭头看他,“取身份证那天?”
林风致点头,斟酌着用词,“他们是有些粗鲁……”
没说完,他脸上突然落下些微的粗糙,他诧异抬头,晏鹤清靠他极近,拇指落到他左脸被打的地方。
他皮肤薄,留痕久,其实早不疼了,但还有地方留有一小块淤青。
晏鹤清皱眉,“晏胜炳打你了?”
那个发出酸臭味的男人叫晏胜炳?林风致不想晏鹤清再和他们关系恶化。
他们或许对晏鹤清做过不太好的事情,但他们始终是晏鹤清的亲人,过去的事会被时间冲淡,而亲情永远断不了。
这样想着,林风致别开脸,“没有,我不小心磕的。”
晏鹤清当然知道林风致是被打了,也拿准了林风致会否认。
他是在扮演一个关心弟弟的好哥哥。
他爱护的是记忆中相依为命的弟弟,而非现在这个生活在蜜罐子里,不分善恶劝人大度的天真小少爷。
咳意涌来,晏鹤清转过脸,低低咳嗽两声。
“你感冒了?”林风致眨眨眼,“我让我哥、我二哥送药来,我不知道牌子,反正吃一粒就好了。”
晏鹤清回身收拾碗筷,“差不多好了,不用。”
“好吧。”林风致眼珠咕噜转着,想开口又不太好意思。
晏鹤清猜得到林风致来找他的目的,无外乎让他不要透漏他们的关系。
他不开口,等着林风致主动,端起碗碟说:“你坐,我洗碗。”
林风致点点头。
晏鹤清进了厨房,随后他摸出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
[门口猫罐头你买的?]
然后输入了陆牧驰的手机号。
昏暗火热的房间,陆牧驰坐在真皮沙发上,衬衫齐整,西装裤拉链大开。
一个年轻男人埋在他双、腿间。
陆牧驰神色却很冷漠。
突然一声,手机亮了。
陆牧驰抓过手机,看到发信人的瞬间,陆牧驰猛地拍开年轻男人的头。
来自[不识好歹]的短信——
[门口猫罐头你买的?]
买猫罐头是陆牧驰的心血来潮。
上周陪林风致处理完伤口,林风致去宠物店买东西,他倏尔想到了晏鹤清。
不识好歹,又穷酸,买不起进口猫罐头。
林风致上车后,他又回店里下单,让老板送到晏鹤清地址。
然而是一周前的事了。
难道晏鹤清才回家?
陆牧驰脑海浮现那晚送晏鹤清回家的男人,他愉悦的嘴角猛然下跌,起身拉上西裤拉链,大步朝外走。
另一边,林风致见时间不早了,终于下定决心。
晏鹤清从厨房出来,他站起来说:“有件事拜托你。”
晏鹤清擦着手指沾上的水,没看林风致,淡淡问:“什么?“
林风致抿了好几下唇,“我们的关系,你能暂时保守秘密吗?”
晏鹤清神态平静,“嗯。”
林风致没想到这么顺利,反而有些结巴,“我、没其他意思,就是你也知道,林家是上市公司,要因为我出新闻……”他低下头。“不太好。”
晏鹤清抬头,嘴畔是浅浅的笑意,“你别紧张,这事本就不用敲锣打鼓告诉旁人。你以前是林家人,现在、以后也会是,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林风致怔怔望着晏鹤清,他想,晏鹤清应该是真没想靠他们的关系,从林家捞好处。
他摸摸鼻尖,忽然不想走了。
今晚……
他瞟向晏鹤清的床,窄是窄了一点,但他和晏鹤清都偏瘦,应该能睡下。
林风致期待问:“今晚我能留宿吗?”
都不用晏鹤清想理由留他了,晏鹤清明眸稍弯。
“当然。”
狭窄拥挤,没有地暖,也没有其他取暖设施。
离开小太阳,身上只有羊绒衫,林风致冷得打了个喷嚏。
“阿嚏!”
林风致决定明早回家再洗澡。
小腹微涨,林风致也没有解决,尽管马桶刷得十分干净,但马桶盖裂开了一条缝,林风致实在不想用。
他随便洗了个手,从卫生间出来。
晏鹤清在铺床,林风致看了一会儿,摸着后脑勺说,“我早上洗了澡,现在不洗没关系吧?”
没关系,因为林风致,今晚不会在这儿睡。
“没事。”晏鹤清掖好被子,去箱子找出一套运动服给他,“才洗干净的,你凑合穿。”
这次林风致没拒绝。
他接过衣服,他贴身是一件长袖,不怕磨到皮肤。
准备休息,林风致解开手表。
是一块白色陶瓷机械表,非常精致漂亮。
他摘下来放到床头,房间太过安静,他主动找话题,“这表是理查德米勒白陶瓷。”又吐吐舌头,“我才舍不得买这么100多万的表,是我一个朋友送我的18岁生日礼物。”
突然停住,“你说我们是双胞胎,那上个月你也过了18岁生日吧?”
林风致来了兴趣,“你生日收到些什么礼物啊?”
18岁成人礼那天,林风致收到了非常多的礼服。
亲朋好友的礼物就堆了一个房间。
林父林母是送他一套海边度假别墅,因为他喜欢潜水。
大哥林风弦送了冰球装备。
二哥林风逸则给他一把车钥匙,送他一台代步车,不算贵,90多万。
陆牧驰的比较独特,一块白陶瓷,还送了他一颗星星。
他生日那天,北纬61度的一颗小行星,用天文望远镜可以找到。
陆牧驰买下了命名权送他,叫林风致的星星。
林风致越说越来劲,“你有天文望远镜吗?我调给你看,兴许还能看到我的星星。”
“没有。”晏鹤清淡声说。
兴趣被浇灭,林风致有些失落,“啊,那下次去我家,我有。”
晏鹤清铺好被子,拿过换洗衣服,“你先睡,我洗澡。”
林风致睡不着。
晏鹤清去洗澡了,他坐在沙发不想动。
太冷了,一离开小太阳,他浑身冷,脚也紧跟着发凉。
真不明白,晏鹤清为什么不找一个有地暖的房子。
小小的房间还没参观的地方,如果是他房间,可以看他收藏的限量鞋,还可以用天文望远镜找星星。
没事做,林风致拿过晏鹤清的运动服,一如既往的皂角粉味,还很柔软。
卫生间传出淅淅沥沥的水声,林风致换上运动服。
裤腿,袖子都稍微长了一点,林风致挽了一圈。
很意外,这套衣服不磨他的皮肤。
林风致试了一下用袖子蹭他手腕,没有任何异常,没有过敏冒红点。
什么情况?
林风致研究半天,材质不像是他常穿的匹马棉,也不像其他高档布料,就很普通的棉,为何不磨他皮肤呢?
水声停了,不多会儿卫生间门打开,有热气飘了出来,林风致回头问:“你衣服……”
戛然而止。
晏鹤清头顶搭着一块干毛巾,换了干净睡衣,边擦头发边出来。
湿润的头发自然发卷,和平时截然不同。
纯黑睡衣衬得他皮肤雪一样的剔透白皙,细长的脖子,淋了热水,此刻他嘴唇红润有光泽,纤长的睫毛沾了水汽,淡淡地垂在眼皮上。
林风致以前觉得他长得够精致了,可看到晏鹤清,他有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怎么形容呢,皮相差不多,骨相天差地别。
晏鹤清还有一种由内而外的清谈气质,一看就知他读过很多书,是学习很好的那种优等生。
林风致考的T大不错,但他是艺考生,文化课也就正常水平,不差,也不拔尖。
晏鹤清成绩非常拔尖吧,考上了国内第一名校的王牌专业。
林风致突然想到陆凛。
陆凛也是京大毕业的高材生……另一个王牌专业法律。
林风致登时很羡慕晏鹤清。
要是他也念京大,哪怕陆凛毕业多年,哪怕不是一个系,勉强也能算是陆凛的小学弟吧。
那样,陆凛至少会记住他名字。
林风致眼神飘忽,又开始思念陆凛了。
不知道陆凛现在在做什么?
“什么衣服?”晏鹤清头发擦了半干,他拉下毛巾搭到脖子上。
林风致“啊”一声。“什么?”
“你刚问我衣服。”
林风致想起来了,他拉扯着衣服。“哦哦,我是想问你衣服材质,我皮肤敏感,很多衣服都会过敏,你的不会哎。”
“旧。”
林风致愣住,“有这种材质?”
“衣服穿太久,磨多了就贴肤了。”晏鹤清淡淡解释。
林风致讶然,原来是这个意思。
他低头瞟了眼衣服,晏鹤清保存得很好,没想到是很旧的衣服。
再抬头,见晏鹤清往厨房走,林风致抓起白陶瓷看眼时间,11点多了,他奇怪问:“你要吃宵夜?”
“烧水。”
晏鹤清刚烧上水,敲门声传来,晏鹤清眸光微转。
陆牧驰。
晏鹤清接了一小杯自来水,慢慢给窗台的几盆多肉浇水。
同时他在厨房里说:“风致,开下门。”
林风致第一次有这种体验,床对着门,有人敲门听得清清楚楚。
感觉很新奇。
只是都这么晚了,谁还来做客啊?
晏鹤清的同学、同事,还是朋友?
“哦。”林风致起身,怀着好奇的心思去开门。
门打开,林风致瞳孔骤然张大,惊讶不已,“陆牧驰?”
门外,一身薄雪的陆牧驰僵住了,浑身血液似乎全冻结了,四肢发凉。
他上门找茬,没想却会碰到林风致。
陆牧驰拧眉,在一个“陌生男人”家里碰上心上人,这要他如何解释,万一……
林风致同样心惊。
他和晏鹤清的关系,他暂时不想告诉陆牧驰。
陆牧驰怎么会找到这儿来?!
难道他知道了?
林风致面部微微抽动,手指不安捏紧门把。
两人双双心虚,一时都默契没有开口。
偏偏这时厨房传出晏鹤清的声音,“是谁啊?”
下一瞬,林风致猛地关上门,他心跳声如憾雷。
晏鹤清从厨房出来,装作若无其事,“怎么了?”
“没事!”林风致机械摇头,他抓下他的外套,“突然想到有事,我今晚还是先走了。”
来不及换衣服,林风致直接套上外套,着急忙慌换上鞋就开了条门缝,挤着关门出去了。
晏鹤清端着温水,什么都没说,走到茶几,倒了几粒止咳药吞服下去。
喝完水,他低低咳嗽了两声。
林风致拉着陆牧驰下了楼,又往前走了几分钟才停住。
他心慌得厉害,不知道陆牧驰是单纯来找他,还是……听到了风声。
大哥出差了,二哥向来和陆牧驰不对付,林父林母也不会告诉陆牧驰,但林家每日进出不少人,晏鹤清又顶着和他差不多的脸……
林风致很是后悔上次邀请晏鹤清去林家做客。
他紧紧盯着陆牧驰,试探着打探。
“你……怎么到这儿来找我?”
陆牧驰此时也回了神,看来林风致还不知道他和晏鹤清认识,误会他是来找他。
他马上借坡下驴,“打不通你电话,联系林叔,说你在朋友家,我就问了地址找来了。”
林风致悄悄松了口气,他弯弯眼睛,“这么急,找我什么事?”
陆牧驰忽然靠近,拇指落到林风致脸上的淤青,“看你伤好了没有。”
陆牧驰指尖有淡淡的烟草味,不同于晏鹤清的粗糙,他的手微凉,还很细腻,林风致莫名有点脸热,他没觉得摸脸这个动作由他好友做来有多暧昧,并不避开,吐槽说:“还以为什么大事,就这么点小事……”
“你事再小,亦是我的大事。”陆牧驰专注看着他。
灯光下,陆牧驰的轮廓有几分像陆凛,林风致有一瞬的恍惚。
片刻,他眨了下眼睛,“太晚了,我先回家了。”
陆牧驰点头,“我送你。”
楼上,晏鹤清将压在他书间的白陶瓷拿开,翻开书细细看起来。
看差不多,晏鹤清关上灯休息了。
隔天早上,晏鹤清上班路上,林风致电话进来了。
他还是别扭称呼晏鹤清,简单说了早上好就直入主题,“我这几天学校忙,衣服和手表先放你那儿,我周末再去拿。”
顿了顿,他犹豫着还是说了,“手表要不是朋友送的礼物,其实送给你戴也没关系。”
他觉得晏鹤清应该不是贪便宜的人,但怎么说也是一百多万的东西……还是先委婉暗示下吧。
晏鹤清嗓音平淡。“好。”
隔着电话似乎更尴尬,更无话交流,林风致扯了几句闲话便借口上课挂了电话。
地铁外的广告牌飞速闪过,晏鹤清收起手机,地铁渐渐停稳,门打开,争分夺秒的上班族人流放闸一样涌出去。
晏鹤清走在最后,不紧不慢走出地铁站。
早上八点半,还没有客人,今天早班是晏鹤清和另一个男服务员。
晏鹤清换上制服,弯着腰在甜品柜摆着蛋糕。
另一个男服务员不屑撇嘴,很是看不惯晏鹤清。
店长不在,穷勤快给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