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种情况是特例,没有人能给出答案。”
濋昙看着书房那个被金色光束洞穿的书架,“你有没有觉得,我的噩梦之眼威力变强了,以前只能点个火,现在都能悄无声息穿透书架和墙壁了。”
实木书架连同后面的墙体都被噩梦之眼的光束穿透了,好在于洲反应很快,否则还不知道会酿成怎样的后果。
他从柜子里拿出龙血封印这只新长出来的噩梦之眼,繁复的阵法画完之后,濋昙已经趴在床上睡着了。
不知道是不是于洲的错觉,他发觉濋昙的脸色比起以往有些苍白,看了觉醒这只噩梦之眼对现在的濋昙来说是一种很大的消耗。
于洲的担忧果然成真了,在觉醒这只噩梦之眼后,濋昙变得非常虚弱,几乎一整天都在昏睡,清醒的时间只有两个小时。
濋昙的情况惊动了整个龙族,就连在黛山沉睡的一些龙族都从沉眠中苏醒,默默地关注着濋昙的状况。
于洲把濋昙带去了黛山,那里是于洲用自身的天赋开辟出的独立空间,灵气比人类世界要浓郁许多,濋昙在这里能够更好地休养。
就在濋昙昏睡的这段时间里,很多龙族来到黛山查看濋昙的情况,得出的一致结论是幼龙严重营养不良,根本支撑不了噩梦之眼觉醒所消耗的能量。
孟复说道:“人类世界的灵气太稀薄,在这种环境下诞生的幼龙本来就不容易存活。”
季茼说道:“濋昙出生之后没有母龙的哺育,龙形态的体型只有人类世界的小狗那么大一点,这孩子也可怜了。”
江川流提了个建议:“要不然喂他一点龙血试试呢,虽然他小时候不喝龙血,只吃龙鳞磨成的粉,但是现在长大了,就算讨厌龙血的腥味,为了自身的健康也不得不喝了。”
在场的四只成年巨龙互相看了看,孟复说道:“那我第一个献血吧,于洲要维持黛山空间的正常运转,对体力的消耗已经很大了,搬山巨龙的恢复速度也快,先让幼龙尝尝我的血。”
于洲拍了拍孟复的肩膀,季茼举起手:“那我排第二个,我们大家一个一个来,这样每个龙族都有个恢复期。”
江川流点头表示同意:“对,于洲就不用献血了,他可是咱们龙族的主要战力,万一界门真的打开了,神族肯定会斩草除根,保存主战力是一个非常明智的选择。”
孟复撸起袖子,闭上眼说道:“来吧,你们轻点下手。”
龙族的皮肤非常厚,不是针管能够轻易扎穿的,所以只好采取最传统的放血方式,一层棕色的鳞片覆盖在孟复的手臂上,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那只手臂就变成一只狰狞粗壮的巨龙前肢。
暗红色的荆棘穿透坚硬的龙鳞,暗红色的龙血顺着手臂流到水晶桶里,放满了5000毫升后,暗红色的荆棘离开了孟复的手臂。
孟复龇牙咧嘴:“于洲啊,你这个荆棘扎人可真疼啊,幸好我们是你的朋友,而不是你的敌人。”
有了孟复贡献的5000毫升龙血,濋昙很快就醒过来了。
龙血的腥味非常非常重,濋昙每次喝龙血进补都会戴上痛苦面具,喝了半桶龙血后他实在受不了了,开始建议于洲把这些龙血做成毛血旺,要不然做成龙血粉丝也行。
于洲还真的认真考虑了,他在毛血旺和龙血粉丝之间犹豫了一会,还是做了毛血旺。
这下濋昙就非常欢乐了,但是毛血旺吃久了也会吃腻,于洲又换了龙血粉丝。
孟复知道后非常无语,“你怎么不把我的血做成血肠让幼龙蘸着酱油和蒜泥吃呢!”
于洲说道:“我考虑过,但是这样的话就太单调了的,而且濋昙不喜欢吃蒜,也不喜欢喜欢吃酱油。”
5000毫升的龙血用了一个星期吃光光,季茼又贡献了6000毫升的龙血。濋昙对此感到非常厌烦,再好吃再大补的食物联系吃上一个星期也会腻的,更别提对食物非常挑剔的濋昙了。
但是没办法,因为就在来黛山休养的第九天时,濋昙的大腿根又长了一只噩梦之眼,于洲的荆棘把噩梦之眼扎得缩回去了,濋昙捂着大腿根疼得眼泪汪汪。
因为来黛山的时候忘了带纱布,于洲只好把自己的衣袖用唾液浸湿放在濋昙的大腿上,晚上又给濋昙煮了毛血旺。
在黛山的日子里,濋昙无聊的要命,每天都会问很多无聊的问题:“为什么这里的灵气比外界浓郁许多呢?”
于洲给他解释:“这是我开辟的空间,所以我身体的一部分灵气会注入这个空间里,维持空间的基本运转。”
濋昙又问道:“那万一灵气不够用呢?”
于洲说道:“那就吞噬同类。”
濋昙想起了他上次吃掉的一颗龙族的心脏,他舔了舔嘴唇,嘴里的獠牙又开始发痒了。
黛山的太阳落山之前,于洲又哄着濋昙喝掉了一碗龙血,濋昙不情不愿地咬着吸管,不断发出干呕声。
于洲把一块话梅蜜饯递给他,濋昙含在嘴里,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
“对了,在黛山的这段时间你要和我睡在一起,你身上噩梦之眼觉醒的速度太快了,我必须时刻守在你身边以防万一。”
濋昙微微愣了一下,呆呆地点了点头。
其实以前也不是没把和于洲睡在一起,不过那时濋昙以为自己是于洲的童养媳,睡起来心安理得经常变成龙形态蜷缩在于洲身边,把脑袋枕在于洲的胸口上睡觉。
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再睡一起,濋昙的心情就很微妙。
还好于洲卧室的床是一米八的双人床,睡两个男人绰绰有余,晚上濋昙抱着被子和枕头,很拘谨地睡在了床的另一边。
以前躺在于洲身边总能很快地入睡,今天晚上就睡不着,在黑暗里默默地听着于洲的呼吸和心跳,脑子里想着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
误以为于洲把他当童养媳圈养的时候还是很抗拒的,可是从抗拒到接受的时间也不过短短一年,就在心里潜移默化地接受了这件事。
根本原因还是因为于洲对他太好,纵容他的各种无理取闹。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还是于洲实在是长得太好看,那种俊美如神祇的脸庞很难不让人动心,让一些小年轻的三观跟着他的五官跑。
黑暗中,于洲的呼吸慢慢放缓,这是巨龙进入深度睡眠的征兆。
濋昙悄悄翻了身,借着窗外的月光看着于洲的侧脸。
他越看心里越酸涩,忍不住轻轻地凑上前,做贼似的,在于洲的侧脸快速地亲了一下。
“偷亲应该不犯法吧。”
他躺回了被窝里小声嘀咕,“我能怎么办啊,我就是喜欢他。”
他攥紧了手里的杯子,被被子攥成了麻花的形状,小声嘟囔:“亲都亲了,再亲一下应该没什么事,反正于洲睡得和死猪一样,又不会知道的。”
于是濋昙悄悄起身,又快速地亲了一下于洲的侧脸,他这会终于有点满足了,但是内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空虚和烦闷,想做点更加出格的事情。
他把被角拎起来盖住半张脸,惆怅无比地叹了一口气,继续独自一人在深夜里嘀嘀咕咕:“哎呀,怎么会这样啊,都怪那本漫画,我当时的脑子真的不太清醒,都装的什么东西啊!”
“怎么会觉得于洲把我当童养媳养,还对我强取豪夺呢?”
放缓呼吸躺在一旁并没有睡着的于洲轻轻地颤动了一下眼睫毛。
漫画?什么漫画?
童养媳?什么童养媳?
强取豪夺?什么强取豪夺?
“什么漫画?”
寂静的黑夜里突然传来于洲低沉的声音,以往听得濋昙耳朵发痒的低沉男声对于刚刚偷亲了于洲的濋昙而言不亚于五雷轰顶。
他像一只被扼住后脖颈的猫,浑身都僵硬了,他的眼睛在黑暗中猛地睁大,瞳孔开始地震,连呼吸都顿住了。
待惊醒过来的时候,濋昙立刻默默地拉高被子盖住了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蜜色的眼珠里充满了惊恐,滴溜溜地在眼眶里乱转。
于洲打开了床头柜上的小夜灯,昏黄的暖光照亮了于洲的侧脸,濋昙连忙把眼睛紧紧闭上,于洲对他这种掩耳盗铃的行为嗤之以鼻,他从床上坐起来,看着一旁闭眼装死的濋昙。
“说话,别装死。”
濋昙干脆把被子蒙在了脸上,整个人缩进了被窝里。
被窝鼓起了一个小包,于洲戳了一下,躲在被窝里面的濋昙立刻扭了一下,非常不满地哼了一声。
气死了气死了气死了!
居然装睡!
成年的巨龙果然城府深沉!
让他再一次地往社死的路上脱缰狂奔。
胳膊拧不过大腿,在于洲的连翻逼问下,濋昙总算怏怏不乐地说了实话。
他的脸还红着,裹着被子,就露出一个头,“是一本纯爱漫画,里面的情节和我们的情况有些相似,所以就让我产生了不好的联想。”
漫画已经被他烧成灰烬洒进了河里,但是十七岁的青少年的社会性死亡却依旧没有停止。
于洲对此非常不解:“这部漫画有什么特殊之处,以至于让你产生了这样大的误解?”
濋昙尴尬地无地自容,他抬起头瞄了一眼于洲,小声说道:“可能是看得太投入了,所以有点走火入魔。”
他连走火入魔这个词都用上了,可见他当时的脑子是有多么的不清楚。
濋昙红着脸不敢看他,支支吾吾地说道:“可是你怎么装睡呢,你还不如一只装睡呢。”
于洲摸摸他的小卷毛,无奈地说道:“噩梦之眼不断觉醒,你这种情况,我怎么会睡得踏实。”
濋昙发出一声懊丧的叹息,把脸深深地埋在了被子里。
他的人形态虽然长大了,几乎是成年人的模样,可是和于洲相比还是很小的一只。
手腕和脚腕都细细的,腰肢和脖颈也细细的,皮肤雪白雪白的,害羞的时候全身都变得粉粉的,像一块糯叽叽甜滋滋的蜜桃奶油小蛋糕。
看他这副别扭的模样,原本坦坦荡荡问心无愧的于洲,心情也不由主地变得微妙起来,不自觉的蜷缩了一下放在被子上的手指。
即使是一条一万三千七百七十二岁的巨龙,在面对十六岁小青年这样纯真热烈的感情时,也忍不住内心震动,滋生出一种可以称之为愉悦的情绪。
他微微低头,轻轻抿了一下嘴唇,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不到一秒钟的时间,这个短暂的笑容就从他脸上褪去了,又变成那副几乎要焊死在他脸上的、平静的有些漠然的神情。
濋昙没有看到这个一刹而过的笑容,他像只烧红的虾子,害羞得连指尖都红了,更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于洲。
于洲倒是很平静地躺会了床上,还随手关掉了小夜灯,昏黄色的灯光失了,夜晚又重新变得黑暗和寂静。
濋昙脸上的热意在黑暗之中渐渐消退了一些,他掀开被子,耳旁是于洲平缓悠长的呼吸声,他默默地听了一会,突然鼓起勇气在被窝里挪蹭了一下,被一条手臂伸出了被子外面,他用胳膊肘怼了一下于洲,小声说道:“你都单身这么多年了,就真的不考虑一下感情问题么,恋爱很甜的。”
黑夜里,于洲睁开眼睛,好笑地问道:“有多甜?”
濋昙说道:“我问了身边谈恋爱的同学,他们都说特别美好,学生时代的感情是非常纯真的,这时候的我们还没有进入社会,不用看对方的家境,不用考虑柴米油盐,就只是很单纯的喜欢一个人,这样的感情你难道觉得不美好么?”
于洲静静地听着,心中又泛起一阵柔软的情绪。
幼龙已经长大了,正在面临人类青春期里常见的感情苦恼,这又让于洲想起濋昙刚刚从幼龙变成人形态那会,小小的幼龙个子还不到于洲的膝盖,巴掌大的小脸圆圆的,长着一双又大又亮的荔枝眼。
那会的幼龙还只会捣乱,于洲只能用荆棘把他拴在身边,他便坐在地上又哭又叫,长长的睫毛挂满泪珠,于洲只好把他抱在怀里哄他。
回忆起往昔的事情,于洲不禁问他:“你对我的喜欢是因为雏鸟情节,还是因为真的被那本漫画带偏了?”
濋昙又开始尴尬了,放在他十六岁那会,他绝对想不到有一天自己会和于洲躺在床上,如此从容平静地讨论他的感情问题。
龙族就是这样,相比人类,他们少了很多细腻的感情,做事情一向喜欢单刀直入,从不拖泥带水,就连最爱哭最矫情的濋昙办起事情也是这样的风格,可以说是龙族的种族特色了。
虽然尴尬地连脚趾头都蜷缩了起来,濋昙还是坦白从宽:“没看那本漫画的时候,我对你就真的是很单纯的敬重和依赖,看了那本漫画后,我在脑子不太清楚的情况下走火入魔,误以为你喜欢我,把我当成一个小童养媳圈养在身边。”
“这时候,我的心态就变了,因为我觉得你是喜欢我的,对我有一些不太健康的想法,所以就很难用晚辈对待长辈的态度来对你,在将近一年的观察期里,又发现你人还不错,我就不知不觉地喜欢你了。”
于洲又忍不住轻轻笑了一下,在他脸上的浅笑还没有消失的时候,濋昙突然靠近了,他枕在于洲的枕头上,身上带着一股甜甜的苹果味。
他从小到大在于洲身边放肆惯了,就连这种告白的时候也带着一种肆无忌惮的嚣张气焰:“要不你考虑一下,我觉得我长得还是挺好看的,肤白貌美腰细腿长屁股还翘,和我谈恋爱,你怎么都不会吃亏吧!”
于洲抬手按了一下他的脑袋:“我怕你吃亏,你这样靠近我,总是这样说喜欢我,我也很难单纯地用对待晚辈的态度对待你了。”
濋昙又凑近了一些,嘴唇若即若离地贴着于洲的耳廓,笑嘻嘻地说道:“那不正好!”
“反正我想要的东西,是无论如何都要得到的,现在得不到,以后也要得到,不择手段也要得到。”
于洲:“......”
还能怎样呢,面对如此调皮又大胆的幼龙,他只能无奈地叹气,再一次捋了一下幼龙的小卷毛。
在这个夜晚里,于洲再一次想起了老族长,在他还是一只幼龙的时候就已经显现出非同寻常的天赋,二十五万岁的老族长说他将来长大后一定是龙族的希望,龙族的担子迟早要扛到他的肩膀上。
他现在也确实扛起来了。
硬是在灵气稀少的人类世界开辟出黛山空间,避免了绝大多数龙族因为灵气稀少而死亡。
于洲闭上眼睛,在黑夜里想着这一万年以来被他吞噬的龙族,他们的名字一字一字浮现在脑海中,长辈、晚辈、伙伴、朋友......
唇齿间依稀残留着血肉的腥味,一万三千年中,昔年的悲哀和沉痛等情绪都渐渐麻木,就在此时,有一条十七岁的幼龙说爱他。
耳旁传来幼龙平缓的呼吸声,刚刚还对他热烈告白的幼龙已经睡着了。
濋昙实在是太累了,不断长出的噩梦之眼让他变得非常疲惫。
他趴在于洲的肩膀上,喉咙里发出了猫一样的呼噜声,睡得很沉很香。
此后的一个星期,濋昙身上再也没有长出噩梦之眼了,当季茼的6000毫升龙血喝完以后,于洲觉得濋昙的状况已经稳定,于是就带着濋昙离开了黛山。
黛山是个很无聊的地方,那里沉睡着很多很多的龙族,最常听到的声音只有龙族的呼噜声,濋昙早就想出来了。
他和于洲回到家的时间也正是高考的时候,为了给漫长的龙生里留下一些有意义的回忆,濋昙还是拿着准考证和身份证参加了高考。
对于人类来说刻苦铭心的事情,放在濋昙身上就显得很平淡,早就拿到保送名额的他也没有其他学生的紧张,试卷发下来后就开始从容不破地答题,在答题卡上写下答案。
走出考场时于洲的车子早就等候在路边了,这次是于洲亲自开车,濋昙拿着文具袋坐在副驾驶上,对于洲说道:“今年的题目还是挺简单的。”
于洲笑着打趣:“能不能考个全市第一?”
濋昙一本正经地说道:“我觉得没问题。”
“那我们未来的状元郎想吃点什么?”
濋昙笑了笑:“想吃奶球冰淇淋,我要所有口味都吃一遍!”
小公园绿草如茵,濋昙捧着两大盒奶球冰淇淋从甜品店里走了出来。
于洲刚接过那盒冰淇淋,放在裤兜里的手机突然开始震动起来,他只好又把手里的冰淇淋递给濋昙,自己走到一颗柳树下接了电话。
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是季茼得到了一批非常好的茶叶,问于洲要不要。
于洲还是很喜欢喝茶的,这是他为数不多的爱好之一,想到家里还剩下一盒粘糕,他觉得可以一边喝茶一边解决掉那些粘糕,毕竟浪费粮食不太好。
濋昙拿着两盒奶球冰淇淋在湖边等着于洲,他站在湖边,闲的没事就看着湖水中自己的倒影。
他今天穿着白T恤和天空蓝牛仔裤,脚上穿着一双白色运动鞋,白色的棒球袜正好到小腿正中间的位置,趁得腿部的线条更加漂亮了,整个人看上去特别的水灵。
一朵云彩遮住了天上的太阳,炽热的夏日顿时凉爽了许多。
濋昙站在岸边顾影自怜,一阵微风吹过,平静的水面起了涟漪,一层细碎的金光随着涟漪轻轻地荡漾。
太阳都被云朵遮住了,哪冒出来的金光啊?
他好奇地抬起头,一道金色的光束轰然直上,如一柄金色的光剑般穿透乌云,笔直地刺向天空。
不知何时,濋昙眉心处的那只噩梦之眼已经完全张开了。
金色瞳仁的正中间是暗红色的瞳孔,以一种邪恶又诡异的目光看向天空。
金色的光束直冲云霄,乌云猛地翻滚起来,紫色的雷电划过天空,随之而来的震耳欲聋的雷鸣。
金色的光束直冲云霄,紫色的雷电划过乌云,震耳欲聋的雷声接连不断。
濋昙眉心处的噩梦之眼已经完全张开了,那只眼睛直视天空,透出一股狰狞和邪妄。
于洲和季茼的声音不约而同地卡在了喉咙里,过了几秒钟后,季茼说道:“于洲,你看了么?”
又是一道紫色的闪电划过天空,于洲说道:“濋昙的噩梦之眼完全张开了,你去通知所有龙族,让他们进入黛山空间,如果界门真的被穿透,上界的神族不会放过龙族的。”
季茼语速极快地说道:“那濋昙怎么办,他的噩梦之眼已经苏醒了这东西对他来说是不可控的,对于所有的空间力量,噩梦之眼都是瞬间的绝杀,他是不能进入黛山了。”
于洲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我会和濋昙一起的,让所有龙族做好准备,这是我们唯一一次能回到上界的机会。”
季茼的声音里出现了一丝颤抖,“那你注意安全,保护濋昙,也保护好自己。”
于洲挂断了手机,一条暗红色的荆棘缠绕在他的手腕上,他走向濋昙,手腕上的那根荆棘悄悄地攀爬到濋昙的肩膀上,带着倒刺的尖端猛地扎进噩梦之眼里。
濋昙发出一声痛苦的喊叫,额头上鲜血滴落,于洲的荆棘也化为尘屑,随风散去了。
濋昙抬手捂住额头上的那只眼睛,痛得倒在了于洲怀里,他脸色苍白的要命,鲜血顺着雪白的脸颊流下来,染红了于洲的衬衫袖口,一向漂亮又灵动的眼眸轻轻阖上,人已经不太清醒了。
于洲心里不禁一痛。
这一整天,濋昙的脑子都是不太清醒的,他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喝着于洲喂过来的龙血,努力地睁大眸子看他。
他尝出来这是于洲的血,和这个男人生活了这么多年,他对这个男人的一切都熟悉到了骨子里。
于洲的血没有其他龙族那样厚重的腥味,隐隐透着一股甘甜的味道,濋昙觉得自己渴得要命,恨不得用獠牙扎穿于洲的动脉,一口气喝个爽。
他极力克制着这样的本能,把杯子里的吸管咬得破破烂烂,含含糊糊地说道:“你不是要维持黛山空间么,这样放血是不是不太好。”
一杯龙血已经见了底,于洲把杯子放在床头柜上,摸了摸濋昙眉心处的金色竖线,他眼里有着深深的忧虑,让天不怕地不怕的濋昙生出了一丝不安。
“我又闯祸了是不是?”他看着于洲,很小声地问道。
“没有,你做得很好。”
这一天早晚都会到来,苛责一条十七岁的幼龙显然没有必要。
濋昙舔了一下嘴唇:“那......界门被我穿透了么?”
从明显浓郁起来的灵气看,界门显然幼龙的噩梦之眼穿透了,这玩意对任何隔绝位面空间的力量都是瞬间的绝杀。
“穿透了。”于洲顿了顿,他看着幼龙稚嫩的脸颊,虽然心里不忍,却依旧轻声说道:“小昙,接下来的日子会很不安稳,你要做好准备。”
濋昙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他此时还不知道所谓的不安稳的日子意味着什么,对于一万三千年前的那场战争,他还有任何概念。
他现在只觉得自己好累好累,累得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他打了一个悠长的哈欠,抱着于洲的一只手臂安心地睡了。
他睡得很沉很沉,像是要陷入在永恒的黑暗里,他在这黑暗中听到了呼啸的风声和血肉撕裂的声音,似乎有什么轻柔的东西一片一片地落在了他的脸上,他想伸手拂去,却又动弹不得。
他变得焦灼起来,想要从这泥潭似的黑暗中挣脱出来,他挣扎着,突然又看见一只金色的眼睛在他脚下缓缓睁开,像一轮金色的太阳开始慢慢旋转,眼眸血红色的瞳孔就在他的脚下,一张一合地收缩着。
濋昙后背一凉,突然醒了过来。
他在刺眼的太阳光下睁开眼睛,抬起手背挡住过于明亮的光线。
视线渐渐清晰,他看到了破碎的窗子和染血的白色窗纱,许多染了血的白色羽毛铺在小院中,还几片落在了他的被子上。
濋昙坐起身,他慢慢转过头,看到于洲正坐在床边喝茶。
他衣衫整齐,穿着白衬衫和铁灰色西装裤,头发沾着一股潮湿的水汽,应该是刚刚洗完澡还没有擦干。
一股淡淡的玫瑰香气随着水蒸气飘进濋昙的鼻腔,濋昙闻到了苹果味的沐浴露,以及于洲身上散发出来的、无论如何也无法遮掩住的浓浓血气。
上次闻到这样浓的血气,还是于洲吞噬那条金色龙族的时候。
看着床单上染血的白色羽毛,即使濋昙关于龙族的只是很有限,也知道龙族是不长羽毛的。
他拿起那片染血的羽毛放在眼前细细看着,上面的血腥味和龙族不一样,濋昙不由自主地吞咽了一下,腹中忽然感受到一股强烈的饥饿感。
他哑着嗓子对于洲说道:“这是什么动物的血,闻起来好香。”
于洲喝了一口玫瑰花茶,淡声说道:“是羽族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