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男友非人类—— by一节藕

作者:一节藕  录入:07-28

他吃过饭,已经没那么虚弱了,但还是被虞知白扶着,对方的手掌从一开始扶着肩膀,慢慢挪到了腰间门,他想说,又觉得没必要,太大惊小怪了。
洗手间门的灯光是暖色调,温馨的鹅黄色,进去之后,赏南看向虞知白,“你可以出去了。”
虞知白没说什么,把液体袋挂在墙壁上的钩子上,而后退了出去,还周到地带上了门。
单手的确不太方便,但这种事情,赏南也不可能求助别人。
过后,赏南还没来得及提上裤子,虞知白就推门走了进来,目不斜视地按下了冲水键。
赏南的震惊和羞臊写在脸上,他和虞知白一齐低下头,病号服是松紧绳的,赏南腰很细,如果不系结,肯定是没法穿的。
虞知白眼神变了变,他蹲下来,手指卡进裤腰提了上去,接着勾住两根绳子打了个很漂亮的蝴蝶结,他是纸人,不会脸红,不会心跳加速,但赏南已经浑身如火烧一般。
“谁让你进来的?”赏南低声问道。
虞知白掀起眼帘看了赏南一会儿之后才缓缓站起来,他一边取下液体袋,一边回答:“你需要我。”
只要赏南需要,它就会在,哪怕是这种时候。
赏南被虞知白送回到床上躺下,虞知白去关掉了所有的灯,“你先睡,我帮你把笔记做完。”
“没有灯也能看见吗?”
“能看见。”
赏南的确很困,在这样的雨声当中就更加困了。
他看见虞知白的脸变成了雪似的白,唇也似鲜血一样红,煞白与血红,这是纸人最真实的模样。
赏南已经习惯了,他看了会儿,居然还真睡着了。
但他睡得不够好,做了一场乱七八糟的梦之后又醒了,醒来时,虞知白坐在他的床边,闭着眼睛。
赏南手上的针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拔掉了,贴着止血贴。
他离虞知白的距离很近,抬手便能触到虞知白的脸。
纸人,也会睡觉吗?
赏南想起张苟说的那些,他在想,虞知白小时候是什么样子,在成为纸人以前,会是什么样子?
虞知白小时候一定是个很漂亮的小男孩,应该没有现在这么蔫坏和装模作样,那时候毕竟还是人类,会痛会哭,所有的情绪和身体感受都是真实存在的。
他一直过得很不好,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
赏南伸出手,手指戳了戳虞知白的脸。
虞知白几乎是在赏南的手指碰上去,还没戳下去的时候,就瞬间门睁开了眼睛,他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赏南,良久,才开口,“你做什么?”
它语气淡淡的,也木木的,没什么情绪。
赏南翻了个身,面朝它,“看看你。”
说完后,赏南露齿一笑。
他笑完以后,看清了虞知白的神情变化,才暗道后悔,失算,不该逗虞知白的。
虞知白的嘴角裂开,弧度拉得极为夸张,“之前你说的要考虑和我谈恋爱的事情,你考虑好了吗?”
话题跳跃得太快,赏南差点没接上。
但虞知白的表情明显代表:是赏南自找的。
“没……没,没想好。”赏南收回手,盖好被子,“我还需要一点时间门。”
[14:现在它的心情不错,我这边数据,也显示它最近的情绪状态稳定了特别多,我想,应该是它的注意力都从其他人转移到了你的身上,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14:起码,它现在知道世界上还有比仇怨和苦难更加美好的存在。]
赏南闭着眼睛的时间门很长,但因为是装的,而且装得不太像,眼睫毛一直在抖动,他实在是挨不住了,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这一睁眼,他就整个人都僵住。
纸人的脸离他特别近。虞知白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弯着腰,鼻尖就快贴上了赏南的鼻尖。
赏南看着对方漆黑的眸子,感觉自己说话的声音都在抖,“你做什么?”
“你睁开眼睛,我就当你考虑好了。”虞知白说。
“什么?”
“我现在可以亲你了吗?”
“可……”赏南的后半句话还没说出来,就尽数又咽了回去,他瞪大眼睛,看着虞知白近在咫尺的脸。
唇上的触感冰凉,柔软,也没有任何技巧可言。
赏南挣扎了几下,甚至用手去推虞知白的肩膀,虞知白掀开了眼帘,他眸子漆暗一片,比墨色更加浓重黏稠,简直可以吞噬万物。
赏南颤了一下,忍不住收回了手,认命般地,慢慢闭上了眼睛。
纸人的唇冰冰凉凉的,口腔和舌尖也是,侵入感极强,舌尖沿着口腔壁挨着轻舔了一遍,赏南觉得有些禁受不住,不由自主地往柔软的枕头里深陷。
纸人的手掌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脑后,直接将赏南从床上捞了起来,赏南猝不及防被抬起上身,被人完全掌控的感觉并不是那么好受,赏南整个人都陷入慌乱无措和无法应对的茫然当中。
赏南指甲完全无法抓伤纸人,他这样地切身体会到虞知白和张苟的区别在哪里。
也知道为张苟为什么说虞知白可能会撕烂它。
张苟只是一个容器,而像张苟这样的容器,虞知白可以制作一百个一千个出来替代张苟,但虞知白只有一个,纸人只有一个。
虞知白觉得亲得差不多了才放开了赏南,赏南唇色被碾得艳丽,他表情怔然,直到侧脸被虞知白冰冷的掌心贴上时,才猛然回神。
虞知白坐在床沿,眼神昏暗无比,但动作却是温柔的,“你现在是我男朋友了,对不对?”
顶着如此具有压迫力的眼神,赏南不可能说不,也没必要。
“是的。”赏南抓紧了被子,防备地看着虞知白,总觉得对方会再一次亲过来。
纸人微微歪头,面露疑惑,“那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赏南闭了闭眼睛,又睁开,“这样可以了吗?”他嗓子有些沙哑,有些像没有被绞碎的冰块,做成冰沙,淋上草莓酱或者蓝莓酱。
纸人俯身不轻不重地舔了赏南有些红肿的唇一下,“晚安。”
它说完后,坐回到椅子上,以最开始坐在哪儿的姿势,仍旧注视着赏南。
赏南觉得那眼神跟刮刀似的,能将自己的被子刮开,衣服刮下来,他只得背对虞知白入睡。
翌日,代丽丽很早就来了,她来的时候,赏南刚醒,但虞知白已经不知道去何处了。
代丽丽形容有些憔悴,手里拎着早餐,走进病房后,她见赏南脸色很好,稍微松了口气。
这些都是代丽丽心理的表现,在和赏南对视上时,她的第一反应是躲闪和尴尬。
“去刷个牙,然后来吃早餐。”代丽丽说道。
待赏南洗漱后在餐桌边上坐下,她才开口说道:“我今天来,是想和你聊聊你同学鲁扬的处理。”
赏南垂眼安安静静地听着,一言不发,他伸手从盒子里拿了一个包子,雪菜肉沫的,看起来挺好吃的。
“他们家和我们家在生意上一直都有往来,他父亲希望我们能高抬贵手,他会送自己儿子出国,另外,他愿意将他儿子在他们公司的全部股份赠予你。”代丽丽自己说完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事实上,昨天晚上鲁扬父亲找到她给出条件时,她当时也觉得不可思议,现在仍旧是。
虽然鲁扬是他前妻的儿子,他现在也已经有了新的老婆和小孩儿,可鲁扬的股份他可一直未动分毫,现在居然全部赠予。
赏南吃了几口,觉得没有虞知白做的饭好吃,就放下了,他看着代丽丽,“您觉得呢?”
代丽丽犹豫着。
赏南替她回答了,“您很心动,是吗?”
面临这样巨大的诱惑,很难有人不心动。
但赏南不心动。
“警察说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赏南慢条斯理拆开了果汁的吸管,吸管插入浓稠绵密的果汁当中,瞬间门被包裹,男生的声音虽然没什么中气,可听着却让人完全无力反驳。
代丽丽今天来是为了给鲁扬当说客的,赏南其实有些意想不到,他以为代丽丽这种性格的人,应该会将皮包狠狠挥在对方的脸上,然后告诉对方:做梦!
“鲁扬股份有多少?”
[14:换算成这个世界的流通货币,一个亿。]
赏南呼吸一滞,他差点就站起来叫住代丽丽了。
[14:放心,任务成功后,你可以拿到比这个世界货币更值钱的积分。]
病房重归寂静,赏南推开没喝完的果汁和没吃完的包子,视线巡视了病房一周,没有虞知白的身影。
虞知白总是神出鬼没的。
可能和他不是个人有关。
想到虞知白,赏南忍不住抬手碰了碰嘴巴,虽然没有咬破,但被舔吮得很厉害,充血似的红,被碰到就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
将桌子上的垃圾都收拾干净,赏南去自己书包里拿作业,拉链拉开,里头有一只玩偶,黝黑的眼珠,吓了赏南一跳。
[14:纸偶。]
体积并不大,还没有巴掌大,可胜在逼真,头发,皮肤,四肢,五官,几乎一比一还原了。
是虞知白的样子。
赏南把纸偶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没发现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14:其实,你可以试着对纸人更热情些,既然已经开始谈恋爱了嘛,你要让他感受一下爱情的甜蜜,让他体会到人间门的美好,感觉,这个途径非常便捷呢,等黑化值降为0,我们就可以离开了。]
于是,赏南一整天都在看爱情电影。
电影剧情很甜,就是不知道不是人的虞知白吃不吃这一套。
虞知白到了晚上才出现在医院,他去学校上课了,来时,他还穿着校服背着书包,手里拎着几个饭盒。
这层楼的护士已经对他做了登记,看见是他,没多问直接就放行了。
病房的门是虚掩着的,他轻轻推开,推开后,房间门内却空无一人,空荡荡的,桌子上的作业和书本摆放得整整齐齐。
“南南。”虞知白走进来,关上门,叫了赏南一声。
没有回应。
他去哪里了?
虞知白的眼神变得灰暗阴郁,身体却在此时被人从身后突然抱住,感觉到是赏南的温度和味道,他眼神顿时又温和下来。
赏南松开虞知白,转到虞知白跟前,他还穿着病号服,看着挺脆弱苍白的模样,可却是鲜活的。
“给你个惊喜。”赏南捏了捏虞知白的脸,“开心不开心?”见到过虞知白黑暗的过去,赏南总是觉得虞知白像受过伤的小狗。
但小狗早就是充满怨毒的纸人了。
纸人被吓坏了,被吓坏了的纸人直接推着赏南坐到了椅子上,低头咬住赏南的唇仿佛碾磨,比昨天晚上更加直接和不收敛。
赏南尝到了血的味道,不可能是虞知白,只能是自己了。
看来,是他之前想多了。
不是人的虞知白也挺吃浪漫爱情电影里的那一套的。
赏南乘胜追击,抱着虞知白的腰,低声道:“虞知白,我喜欢你。”他说完后,自己先脸红心跳了。
虞知白没有怔愣,没有犹豫,没有意外,他弯下腰,昏暗的眸子盯视住赏南,洇红的唇缓缓张开,“我想,吃掉你。”

“吃掉。”
因为太爱不释手了,不管是眼睛还是嘴巴,发梢还是耳尖,都是人间至宝的样子。所以虞知白想要将眼前的人掰碎了一点点吃到肚子里去,连皮带肉的吞下去,那样,它和赏南会成为世界上最亲密的两部分。
赏南背靠着桌沿,坚硬的大理石刚好抵在肩胛骨的位置,有些疼,但使人清醒。
他看着虞知白,虞知白现在没有露出纸人的样子,眉眼温和秀致,说话的语气也和平时一样,只看着赏南的眼神发生了浅浅的变化。
赏南能看出来,纸人是真的在思考是否能吃掉自己。
不是小电影里的那种吃掉。
是剥皮抽筋,拆骨取肉的那种吃掉。
赏南的手慢慢搭在了桌子上,他抓下来一本作业,挡在两人中间,“有几道题,我不会。”
虞知白慢慢垂下了眼,良久,他直起身,从赏南手中拿过作业本,“哪几道?”
[14:好好骗啊。]
虞知白很聪明,他小时候肯定也是一个十分聪明的小孩儿,他的解题方式简单不繁琐,更加好消化和牢记,不愧是稳坐年级第一的学霸。
其实这些题,对赏南没有什么难度,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反正拿着笔的时候脑子里自然而然就产生了解题思路。
但虞知白再聪明,他也只是个学生。
“虞知白,”赏南看着虞知白在草稿纸上认真列公式的样子,凑过去问道,“你想考什么大学?”
展望美好未来,畅谈人生理想,让怪物对未来充满希望,对人生也充满向往。
虞知白手中的笔没有停下,“没想好。”
“你成绩这么好,肯定上最好的大学。”赏南托着下巴,他完全是无意识这样说的的。
“是吗?”虞知白想起来赏南稀烂的成绩,和赏南讨人喜欢的面孔相反,他的分数往往令各科老师都火冒三丈,“你呢?”
“我啊,都行。”赏南回答说。
听了赏南的回答,虞知白瞥了他一眼,眼神饱含的意味非常复杂,他甚至都停下了为赏南列公式。纸人很少露出这么具有烟火气的眼神。
不过转念一想,也是,赏家的继承人,完全不需要担心成绩这回事,他父亲为他打下的江山,多的是人前赴后继地帮他坐稳。
赏南的眼里,有着人类原始的纯净和无畏。
虞知白收回视线,继续列公式,同时轻声道:“或许,我们可以考同一所大学。”
好俗气的请求和盼望。
但虞知白是真心的。
赏南这才找回了注意力,他“啊”了一声,迟迟没有作答。
虞知白这次彻底停了笔,指甲很快将作业本抠出了一个洞,“你不愿意?”
“没有不愿意,只是你考的大学,我不一定考得上。”赏南老老实实回答,他没注意到虞知白变幻了几次的神色。
虞知白的掌控欲完全超出了正常值,也不在14的考查要点范围之内。问题是,在这之前,谁都没有料到怪物会如此喜爱一个人类。
它是纸人嘛,不管外表和人类如何高度相像,它内里都是空洞的,它在乎什么,身体里就装着什么,它清了一部分怨恨,留了位置给赏南,如果赏南……如果赏南……那它就将赏南塞进缺失的那片空洞当中。
[14:南南,黑化值要注意一下了,有上升的迹象。]
赏南手指在桌面上不经意地敲了几下,上身倾向虞知白,眨了下眼睛,“但是,你可以帮我辅导嘛,我可以为你努力的。”
过了许久,虞知白才露出一个笑容,“好。”
它又开始埋头列公式,划重点。
它想,如果南南也是纸人,那样根本不需要辅导,它只需要将知识点写好了塞给他吃下去就好了。
但那样做的话,南南就不是南南了,也会少了很多乐趣。
赏南在医院住了三天才出院,他出院的那天,整层楼的医生护士都松了口气。
他们倒不是觉得赏南有多么难伺候,相反,赏家这位小少爷出乎意料地好说话,那些富家子弟最容易有的蛮横桀骜,他也是统统没有的。难伺候的是他那个妈,虽然人不在,可是每天家里的阿姨都会打电话各种问话,角度之刁钻令人发指。
李厚德来接赏南出院,又将人送回了家,他显得很是愧疚,“要是那天我没请假,就不会让您出事儿了。”
赏南从头至尾没想过怪谁,“没事,再说了,我也没受伤。”
不仅没受伤,这几天在医院呆着,吃喝都是虞知白亲手做了送来,色香味俱全,赏南被喂得脸色比被绑走之前还要更好。
但显然,李厚德心里仍旧过不去,他在将赏南送到家之后,又跑去水果店买了两大袋水果送到赏南家里。
“那您先休息,明天我送您去学校。”
忙完后,时间才中午,赏南打算出去吃个饭,顺便去拘留所见个人。
鲁扬一个人被关在一间房间里,不说话,也不吃饭,连他父亲进来他都不知道,进来的第一天,他就被他父亲打得鼻青脸肿,好几个人去拦都没拦住。
赏南看见他的时候,他脸上的伤虽然经过处理,但还是非常明显。
看见赏南,鲁扬眼皮抬了下,然后从床上坐起来,拍了拍膝盖,“你来做什么?”
赏南站在门口,笑了笑,说道:“你爸用你所有的股份换我高抬贵手。”
鲁扬低着头,情绪不显,过了很久才嗤笑一声,很是瞧不上那老东西的作为,“不用你抬什么贵手,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他说完后,抬起眼,估计这几天都没怎么睡,他的脸色青白,两个眼眶微微凹陷,咬牙切齿说话的时候两腮似虎都在抽动,“你帮我问问虞知白,问他晚上睡不睡得着,问…..”
“霸凌者又不是他,他为什么睡不着?”赏南反问鲁扬。
“他妈勾引我爸!他吃的喝的都是我爸的!我妈是因为他妈才死的!他凭什么睡得着?”鲁扬那时候正在院子里踢皮球,皮球踢到二楼窗户上,玻璃碎了,哗啦一声,还伴随着一声“砰”的闷响,皮球和母亲一起落在地上,但皮球可以再度弹起来,母亲却不会再站起来了。
之后的事情如同按了快进键的电影,哀乐,悼词,花圈,佯装哭泣的父亲,新婚的父亲……鲁扬觉得,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虞知白的母亲。
赏南垂眼看着坐在床上如丧家犬一般的鲁扬,低声问:“你最应该责问的不是你的父亲吗?”
[14:通常,男人最后都是隐形甚至可以是无辜的,这是十分常见的现象。]
“鲁扬,好好休息吧,”赏南想起张苟那天晚上说的话,“以后不一定能睡个好觉了。”
天气雾蒙蒙的,即使不下雨,空气也湿漉漉的带着水。
赏南从拘留所里出来时,路过一家甜品店,店铺名叫塔子家,摆在橱窗里的蛋糕清新又精致,他站在橱窗外面看了会儿,店员走出来热情地说道:“有刚做好的开心果和红茶杯子蛋糕,客人要进来看一下吗?”
赏南想着反正虞知白还没放学,他可以买一个给虞知白吃,话说,它能尝到味道吗?
想着,赏南已经踏进了甜品店。
再出来时,他手里拎了四五个装蛋糕的盒子。
14觉得他吃不了这么多,在买的时候它第一次话那么多,做任务的时候话都没有那么多。
[14:我不喜欢红茶的,开心果的好看,你问问,那上边撒的是什么果仁碎啊?]
[14:应该会有点酸吧?]
[14:你买太多了,吃不完的。]
赏南看着灰暗的天色,脚步一转,“去看看外婆吧。”
[14:谁?]
赏南回答道:“虞昌月,虞知白的外婆。”
幸福小区距离市区有将近半个小时的车程,生锈的大铁门常年未上锁,院子里的绿化群魔乱舞似的疯长,估计很长一段时间才会整理一次。
住在这里的大多是没有儿女在身边的老人,今天没有下雨,小区门口摆了好几张象棋桌子,下的下象棋,打的打扑克,看起来倒也自在。
这样老旧的地方,连掉下来的落叶都有固定的轨迹和数量,辣椒味儿和咸菜味儿分别从哪家飘出来的他们也知道,十年如一日。
所以当赏南走进来的时候,他们连连朝赏南的方向张望,终于忍不住开口喊,“那小子,鬼鬼祟祟看什么呢?”
没…..没鬼鬼祟祟。
赏南拎着蛋糕,态度很好地回答说:“我来找虞奶奶。”
一群老头儿老太太听见是找虞婆子的,脸色一变,连皱纹里都装满了厌恶和晦气,面面相觑之后,有一个叼着旱烟的秃头老大爷说道:“看你面善,像是个好孩子,我就好心提醒你一句……”还没说完,大爷叼着烟大抽了一口,继续慢悠悠的说没说完的,“虞婆子住的那栋楼现在都没什么人住了,闹鬼!是虞舍来找她索命啦,她用虞舍的命给自己续命……”
“别说了别说了,晦气不晦气?”他旁边另外一位大爷拍了他两下,那说话的大爷对赏南露出“想想清楚吧小子”的眼神之后就扭回头继续下象棋了。
赏南没有因为他的话就打消上楼探望的念头。
11栋入口的小铁门敞着,估计是因为没关门,前两天雨水吹打进来,在门口蓄积了挺深的水洼。赏南拎着蛋糕跳过去,站稳后,一抬头就看见一张又圆又大的脸,正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
赏南差点背过气去。
“你在这儿做什么?”赏南问虞小羽。
虞小羽趴在扶手上,虞知白给捏了一张非常圆的脸,像是用圆规画出来的,所以有些失真,加上是纸做的,也没用心,看着就像是刚从哪场葬礼上挪下来的纸女,只是稍微灵动一些而已。
“你进大门的时候我看见你了,我下来接你。”那些老头子老妈子叫住赏南的时候,虞小羽真怕赏南掉头离开,家里已经好些年没有客人了。
虞小羽领着赏南回到家里,这几天接连下雨,家里暗得像下午,但意外的没有潮湿和阴郁感。
虞小羽拉开灯,倒了一杯热水放在赏南的面前,“小白这几天心情好好,他已经快要把它做好了。”说着,她手一指。
赏南顺着她指向的方向看去,是一个和虞小羽体型差不多的纸人,只不过性别为男,穿红色短褂。
“这个是什么?”虞小羽看见了桌子上的漂亮盒子。
“蛋糕。”
她脸贴着盒子往里看,眼巴巴的,赏南低声问:“你要吃吗?本来就是给你们带的。”
虞小羽摇摇头,“我不用吃东西,我只是觉得它很漂亮。”
一个房间里传来一声怪音,像老鼠叫一样,虞小羽转了个身,“外婆醒了,叫我呢,我去扶她起来。”
她进去了很久,扶着老人艰难地走了出来。
这是赏南第一次看见虞昌月站着出现在自己面前——她的确很老了,皱纹横生,眼珠浑浊,但眼神却明亮。她裹了几层毯子,就像是将死的树木外面裹了厚厚一层棉布防风,其实树干已经完全失去了水分和养分。
虞小羽本来想把她扶去她常坐的那把沙发,虞昌月却在此时抬手指了指赏南旁边的位置。
赏南一怔,随即站起来,“您坐。”
虞昌月十分吃力地在赏南旁边的位置坐下,也示意赏南坐。
老人身上的味道不难闻,想必虞小羽就是专门留在家里照顾她的。
坐下后,虞昌月长久地不说话,连秒针跳动的声音都比现在屋里所有的声音加起来要大,虞小羽和那只还未完成的纸男站到了一排,它们是不懂人类的。
“它很喜欢你。”虞昌月突然说道,她声音很虚弱,像久病未愈的人,说完后大喘气了一口,又是良久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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