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男友非人类—— by一节藕

作者:一节藕  录入:07-28


第98章 死神颂歌
赏南亲自送怀闪主教离开,走在偏殿的大厅里,赏南抬头看了一眼玻璃上的巨幅彩绘,其中一闪玻璃绘制的是圣主像,圣主身穿红色斗篷,手持一把足有一百五十厘米长度的镰刀,刀锋惟妙惟肖,像是下一秒就要斩下一颗谁的头颅。圣主有一张秀丽苍白的脸,他悲悯地垂着眼,垂眼看着偏殿中的所有人和物,两双出现得突兀的手抓紧了圣主脚下的黑色长靴,鞋面上也染着夺目的红。
怀闪站在台阶下,身后站着两名面无表情的执祭,“神父,丽莉和伊恩的事情已经有人上报给了格尼大主教,她估计会亲自来处理此事。”
“您知道的,”怀闪在赏南面前弯下腰,执起年轻神父紧握在身侧的左手,强势轻柔地亲吻了他的手背,“圣主绝不原谅污秽。”
被怀闪亲吻过的地方,像是被刀子割了一下。
赏南看着怀闪乘坐汽车离开,小堂院子里的铃兰开得尤为热烈,马利维上前来,轻声道:“如果格尼插手,丽莉和伊恩的事情就不用再查下去了。”
格尼,性别女,教皇是她的父亲,一名早已去世的名妓是她的母亲。格尼从小便在修道院长大,受尽欺凌,后被教皇认领,进入了教会学校,如今三十岁,便已经是威风凛凛的大主教。格尼以铁面无私而闻名,她是圣主的刽子手,她处决的圣子人数是最多的。
圣危尔亚是博拉奇面积最广的城市,不仅圣危尔亚大教堂坐落于此,王宫也在其内,格尼大主教和其他大主教不同,其他大主教大部分都在自己所在郊区的座堂,而格尼则和教皇一起生活在王宫里,从王宫到大教堂,车程不过两个小时。
果然,在怀闪离开后不到十分钟,赏南办公室就接到了格尼手下执祭的电话。
“……请神父为大主教准备一些食物。”
马利维整个人都紧张得直发抖,“神父,您不害怕吗?”
“怕什么?”
马利维说:“我只远远的见过格尼大主教一次,她穿着白色的短袍对一名试图性侵女士的圣子进行行刑,天呐,她虽然是大主教,可她也是个女人,她居然直接就砍下了那名圣子的头颅。”
赏南让阿仁去准备晚餐,回头问马利维,“行刑不需要大主教亲自动手吧?”
“本来是不需要的,但格尼大主教和其他主教不一样,她……更加喜欢亲自行刑。”马利维脸色难看。
很快,赏南就见到了令马利维心惊胆战的格尼大主教,格尼大主教穿的也是白色长袍,和怀闪的一样,不同的是,大主教的领口镶嵌了一颗拇指大小的红宝石。
格尼红发红唇,发丝丝毫不乱,长度只到颌下,尖巧的下巴,浓黑的眉眼,很难令人将她和马利维口中的大主教联想到一起。
“神父,好久不见,您还好吗?父亲让我给您带来问候。”不论是谁,哪怕是红衣主教,在与赏南对话时,都要用尊称,这是教皇对他们下达的命令。
赏南手执烛台站在台阶上,缓缓走到院子中,恭敬地朝格尼弯下腰,“大主教,得圣主爱怜,我很好,请代我也问教皇安。”
格尼带着四名执祭目不斜视地绕过赏南,“开饭吧,神父。”
马利维站在赏南身后,直起腰来,他憎恶所有对神父不敬的人。
“格尼的母亲不过是个妓女,母系便已让她无法被圣主接纳,哪里比得上您,您可是圣主的孩子。”
“……”赏南算是大概知道了马利维的性格,马利维几乎没有喜欢的人,他几乎讨厌所有人。
“先去用晚餐吧,今晚有你喜欢的兔肉。”赏南说道。
格尼坐在了赏南的位置上,赏南只能顺着坐在她的下位。
马利维拉开座椅,格尼就撩起了眼,看向的却是赏南,“神父,执事平时都是和您在一张桌子上用餐吗?这有些不太符合圣主教给我们的礼仪。”
因为格尼的话,马利维的动作尴尬地停留在了半空中,他慢慢将椅子往回推。
阿仁抖开餐巾围在赏南的领口处,赏南偏了偏头,点头示意马利维坐下,低头做圣告状,“圣主会平等地爱护自己每一个圣子,马利维执事,请坐吧。”
餐桌上的烛火将几人脸色的表情照耀得明灭不清,过了半晌,格尼抿唇一笑,“执事,你坐吧。”
马利维吃着烤兔肉,他讨厌格尼,格尼不配侍奉圣主,她根本就没有尊重圣主的意愿,她只是在利用手中的权势肆意践踏教会中的圣子们,包括自己。
不满归不满,马利维没有资格置喙格尼的任何决定。
吃饭的过程中没人说话,蜡烛慢慢燃烧也就慢慢融化,蜡油半透明,滴到铜铸底座。
盐放得太少了,赏南不是很能吃得下去,他在心里算了算,每周五是属于他个人的休息时间,等主持完第三街区区长女儿的婚礼,他势必要在家里做一顿火锅之类的食物。
阿仁提前了解过格尼的饮食习惯,她喜欢生食,血淋淋的鸵鸟肉只用喷枪火炙了至多十秒钟,和全生无异。能看出来,大主教吃得十分满意。
“神父,您最近胃口不好吗?”格尼放下刀叉,她吃好了。
“大主教的胃口不错。”赏南也跟着放下了餐具,“您要去看看丽莉和伊恩吗?”
丽莉蜷缩在笼子的角落,她似乎没想到能见到大主教,大主教只会出现在盛大的全民圣告仪式或者国王王后的寿辰上,甚至公主与王子们,都要向大主教行礼,这是圣主教最基本的礼仪。
她被关了快一周,皮肤的颜色显得不太健康了,她爬起来朝格尼行礼,格尼却回头怪异地看了伊恩一眼,“来之前,我都了解过了。”
格尼看向站在自己身旁的年轻的神父,“丽莉,十四岁与丈夫拉夫结成婚侣,拉夫嗜酒如命,拉夫一家一贫如洗,于是拉夫就用丽莉换钱,圣主给予了女性美丽的面庞和甜美的肉体,女性价值万金。”
“丽莉,拉夫用你换了多少钱?多少次?”
丽莉趴在地上,“换了一些酒和鹿肉,还有一些手表和动物皮,没有纸币与黄金,我一共被卖八十六次。”
赏南看着瘦弱不堪的丽莉,低声问道:“圣子,你的诉求是什么?”
丽莉抬起头泪眼滂沱地看着赏南,“神父,我知您是最正直的,我不惜挨一顿马鞭后祈望被您所救。拉夫用我换钱,有时候将我送去一些执祭的办公所,执祭会给拉夫一些工作上的便利。”
“圣主希望圣子尊重自己的本心和身体,我满怀憧憬地嫁与拉夫,我一脚迈入了地狱。神父,我已经成为了世界上最污浊的存在,请您和大主教处死我,我愿意在地狱永远向圣主忏悔我的罪恶。”
赏南手脚冰冷,丽莉并没做错什么。
格尼看向马利维,“马利维执事,请将拉夫押解到第一街区中央广场。”
格尼是博拉奇为数不多的女性大主教之一,她蹲下来,隔着铁笼,伸手抚摸着丽莉的脊背,像抚摸着一只遍体鳞伤的小动物。
“圣主永远不会责怪他无辜的圣子,你将被疗愈。”格尼慢慢收回手,站了起来,“神父,请您前去观刑。”
赏南被马利维披上漆黑的长袍,长袍的帽子从脑后盖到前方,帽子的尖顶坠着三条如麦穗般的流苏,垂在长袍的背后。墨绿色的披肩从两肩坠往胸前,墨绿色的玉戒指戴于中指,由于赏南身份的特殊,他拥有一对教皇亲赐于他的挂耳耳式——吊钩是几粒绿宝石,坠着的也是流苏,从耳垂到腰间的长度,类似于帽子尖顶的饰物,但直到看清它闪烁着光点,才知道那不是普通的流苏——它全部是黄金制成,这是独属于王宫的手艺,可以让它随着年轻神父的白色长发一起飘动。
第一街区的中央广场有一座巨型的镰刀石雕,刀锋向下,刀尖直指天穹,像极了即将要砍下来的样子。
格尼大主教现身本已经引起了教徒们的关注,又听说要公开对一名圣子处刑,广场上挤满了人,商场顶楼硕大的照明灯将石雕底下的行刑处照得恍若白日,教徒们挤在周围,脸上写满了好奇。
“格尼大主教来了!神父来了!”有人指着一个方向惊呼。
博拉奇无人不信奉圣主教,每一个百姓都是一名圣子,他们迫不及待地想要瞻仰着受圣主厚爱的大主教与神父。
人群的头颅整齐地垂下,他们双手交叉与胸前,一高一低,背脊微微弯曲,待大主教和神父走过后,他们才抬起头,年轻的神父戴上了帽子,只有白色的发梢和令人艳羡的黄金耳吊短暂地闪过。
赏南在执祭们备好的椅子上坐下,身后传来闹哄哄的动静。
是拉夫被押来了,他估计是喝过酒,眼皮很肿,眼睛发红,只剩了一条缝,他晕晕乎乎地被绑上了行刑架,手足都被捆住,拉夫这才清醒过来,他疯狂挣扎,大喊圣主饶恕,铁链和铁架被他肥硕的身体撞击得哗啦作响。
围观群众之中有认识拉夫的,他们说:
“拉夫,圣主需要圣子去为他服务,死亡是对圣子最高等级的赞誉,这是至高无上的荣耀!”他们的呼声震天,却让拉夫脸上的神情变得愈发惊惧。
无人在乎拉夫向圣主的告求。
“神父!神父!”拉夫将希望寄托于那位年轻的神父,“贫穷罪大恶极,我脱离了贫穷,圣主应该嘉奖我才是,因为他的圣子是如此聪慧……”
赏南靠在椅子上,有些冷,他张了张嘴,正要开口说话,肩膀被人从身后按住,怀闪那暗红色的头发茬在照明灯灯光下异常显眼,“神父,您又心软了?”长袍兜帽宽阔,帽檐遮住了怀闪的眉眼,但赏南正好居于下方,可能看得清楚对方揶揄的目光。
“我没有。”赏南将怀闪的手从自己肩上推下去。
“哐”怀闪将手中的道具往桌子上一放,“那就由神父行刑,如何?”那是一把短刀,颇具重量。
格尼似乎比较赞成,“拉夫所犯罪行,只有活剥才能得到圣主的宽恕。”她说得波澜不惊,拉夫的脸惨白一片,但由于他平时酗酒,脸部浮肿,现在看起来就像一个被泡发了的馒头。
这个世界所有的神职人员都对所有刑罚如数家珍,并且熟练行刑,但赏南是个新手,甚至在这之前,他的手也从未沾上过鲜血。
赏南慢慢伸手握住了刀柄,刚准备将刀抽出来,怀闪笑了声,从他手中夺走了刀,丢给了格尼,“大主教,还是您来吧,神父年纪还小,圣主故事怕都还没读完呢。”
格尼皱眉,“不许对神父无礼。”
怀闪趴在赏南的椅背上,手指勾住了赏南的耳吊,模仿格尼的语气,“不许对神父无礼。”
马利维站在行刑架前,将拉夫的罪行公之于众。
“博拉奇圣危尔亚第一街区市民,拉夫,缺席周圣告十六次,月圣告五次,年圣告两次。”
“酗酒无度。”
“将挚爱妻子与他人进行买卖交易。”
每个人的脸都被雪白的灯光描绘成雪白色,漆黑的天穹压在每个人的头顶,马利维掷地有声:“我们已无法训诫拉夫先生,我们无法将他从地狱引领到人间,拉夫先生已然堕落,无可救药,唯有死亡,才能将他送往天堂,送往圣主身边,获得圣主亲自对他的培育。”
格尼站起来,她手中的刀泛着寒光,刀锋偶尔折射出格尼漠然的脸,拉夫看格尼的眼神犹如看着魔鬼,大主教的面孔不再神圣,整日挂在嘴边的圣主无法庇佑任何人,拉夫企图挣脱铁链,而格尼已经举起了刀,刀身的三分之一没入了拉夫的身体。
但格尼眼睛都没眨一下,她眼中是那名一身鞭痕名叫丽莉的圣子,是她脸上的眼泪,颤抖的身体,格尼的力道更重,慢慢往下、往下……
拉夫浑身都在颤抖,眼珠几乎快要迸裂,
许多人的脸上都充满了向往——死亡是至高无上的荣耀。
第一街区的区长也在,警察司的司长也在,他们低下头,在为这名罪孽深重的圣子做圣告。
赏南咬紧牙关,慢慢闭上了眼睛,可惜不到两秒钟,他的腮就被捏住,他被迫睁开了眼睛,怀闪的脸贴着他的脸,“神父,害怕了?”
“主教,我并非害怕,我只是不太习惯。”赏南淡淡道。
“没事,多看看就习惯了。”怀闪说。
“……”
拉夫的皮很快被完整地剥落,格尼的手法无可挑剔,格尼的靴子踩在那条红色河流中,拉夫一身肥肉,黄白相间,有人在人群中小声说“这样的猪肉放在屠宰场是一定没有人会买的”,说话的人应该是个屠夫。
略有些松垮的皮被钉在了行刑架上,新鲜的,油腻的,可能还是有着温度的,看着像是一个赤裸的人被挂在那里——它会被在中央广场展示三天,警醒着每一位圣子。
格尼接过手帕,擦拭着侧脸上的血迹,垂眼看着小神父,“马利维执事和您说了我很多坏话吧?”
马利维和一群圣子正在冲洗刑场。
赏南看着格尼,不明所以。
“神父,我总是热爱杀一些男人,偏爱圣主可怜的弱小的女性圣子,请原谅我的直接。”格尼丢下手帕,“我会代您向父亲问好,也会告诉父亲您将第一街区管理得很好,下次再遇见类似事件,您可以直接给我办公室打电话,我很乐意效劳。”
[14:是的,她只杀男人。]
[14:这可能与她的成长环境有关,她小时候跟着她母亲长大的。]
浓重的血腥味在空气中经久不散,区长庞西西和警察司司长素远走到赏南面前,“神父。”
“请您早些归家才是,之前那名连环杀人犯我们一直未能抓捕到,他在每个街区都有可能出现,遇害人之间无任何相似特征和关系,我们十分担心您的安全。”说话的是庞西西,酒吧老板庞休休的大哥,有着同样胖乎乎的脸。
站在他旁边的素远是新上任的,看着也就一十多岁,穿一身黑色警官制服,对上赏南的视线,他脸一红,低下头,“神父,我与区长是同样的看法。”
“好,谢谢,圣主会帮助你们早日找到罪犯。”赏南说罢,站了起来,站在不远处擦拭道具的怀闪一动未动,专心致志。
庞西西和素远目送赏南离开,年轻神父的背影瘦削清丽,面容无与伦比。
“只是见了一面,便觉得自己的心灵被洗涤了呢。”庞西西抖抖西装,“前几日神父去了我弟弟的酒吧,同我描述神父的容貌,我以为他夸张了,没想到是我狭隘了。”
素远没说话,他是从第五街区题调过来的,不是很敢在背后议论神父,但庞西西一直说,他避无可避,只能叹了一句,“神父真年轻。”
庞西西更来劲了,“这可是我们圣危尔亚最年轻的神父,由教皇亲自进行圣洗,国王亲自加冠,岂是那些酒囊饭袋可比的。”
素远神色一凝,“区长,慎言,岂能说神职人员是酒囊饭袋。”
庞西西摆摆手,“除了几个能被称作神职人员的,大部分都是浑水摸鱼混日子的东西,圣主迟早要惩罚他们的。”
“区长,我不同您说坏话了,警察司还有任务,我先走了,祝您安。”
素远离开后,庞西西也乘坐着自己的汽车离开了。
中央广场回归到行刑之间的寂静,所有围观行刑的圣子们都已经离开归家,连环杀人犯喜欢在夜晚出没,他们要赶紧回家向圣主祷告,希望圣主保佑他的圣子们平安,但如果遭遇死亡,那便是圣主对他们的灵魂表示出了喜欢。
只有空气中的血腥味经久不散,一个虚影突然出现在了刑场上,圆滚滚的,它茫然无措地走了几步,走到了它生前的皮与肉前面,他已经变成了一团雾,他要怎么办?
石雕镰刀刀尖直指夜空,四周万籁俱寂。
拉夫听见身后有人在低声的吟唱,由远及近,吟唱的内容在耳畔越来越清晰,拉夫才辨认出那是唱诗班经常会吟唱的圣主诗。
“亲爱的圣主,你是世间的主宰;
亲爱的圣主,你是我们的父神;
你赦免我的罪行;
你原谅我的贪婪;
你赐予我永生;
“圣主啊,请继续垂怜你的圣子,从今以后再无苦难……”
红色的长袍在风中翻飞,黑色的长靴靴面布满血迹,领口的紫色宝石闪烁着神秘的光点,暗红色瞳孔紧盯地着在刑场上漫无目的的亡魂。他漆黑的长发发尾微微弯曲,却被风吹得在脑后飞扬,露出脖子上骇人的大片纹身。
他右手手握一把长柄镰刀,刀柄及肩,刀尖碰着地,在水泥地上划出深深的一道沟,刀锋如山顶的月,反射着锋利的冷芒。
拉夫慢慢转身,他猛地跪倒在地,“圣……圣主。”
怀闪咧开嘴,眼神兴奋,将镰刀举到头顶。
汽车行驶到半路,马利维朝后视镜看了一眼,突然发出一声尖叫,“啊!神父!”
赏南本来就没从刚刚的血腥场景中缓过神,又在思考着连环杀人犯和怀闪有没有关系,马利维的声音把他吓了一跳。
“怎么了?”
“教皇赐给您的耳吊……”马利维让司机停下车,嘴唇颤抖着,“怎么不见了一只?”
“这要是被人告到教皇那里,教皇一定会怒斥您的。”
赏南抬手摸了摸耳后,低下头,的确不见了一只,右边的不见了。
“可能是掉在了中央广场……”
马利维急切地打断了赏南的话,“那我们赶紧回去找找吧,那可是黄金,要是被人捡到,一定不会归还给您!”
汽车载着赏南和马利维掉头驶向中央广场。
亡魂是感受不到疼痛的,这是圣主对圣子的怜悯。
红色长袍包裹着的青年厌烦了一镰刀割下头颅,它让拉夫站好,想将拉夫切成一片一片的,反正被它的镰刀触碰过的亡魂,都会瞬间消失在空气中。
消失的亡魂会去天堂还是地狱,这可不在死神的工作范畴。
汽车停在中央广场的停车位,外面风大,赏南戴上帽子,“我自己去找,你在车里等我就行了。”赏南不习惯这个世界的等级制度,把等级低于自己的人当奴隶使唤,很令人不适。
漂亮神父的脸雪白秀丽,难怪博拉奇的人都说神父是圣主最疼爱的孩子。
赏南将袍子的墨绿色腰带系上,风太大了,之前暂留在空气中的血腥味也已经散尽了。他仔细地查看着地面,找寻着耳吊的踪迹,那样大的物件,应该很显眼。赏南不想因为这种杂事惹上麻烦。
[14:南南,别向前了。]
[14:怪物在你的正前方。]
怀闪的嗅觉要比需要搜集信息后再做出反应的14灵敏得多,在赏南踏入中央广场的瞬间,它便看见了对方的身影,它任由赏南一步步离刑场越来越近,直到他们的距离拉近到不足五十米。
还剩一半、像个树桩的拉夫被怀闪一镰刀利落地收割干净。
怀闪拖着镰刀,移动到了赏南跟前。
赏南僵在原地,他看着怀闪暗红色的眼瞳,苍白如纸的脸,但对方看起来丝毫不虚弱,甚至异常亢奋。他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漂亮神父的反应很奇怪,怀闪摘下帽子,凑近赏南,“你看得见我?”
赏南:“?”他应该看不见吗?
慢一步的14出现了。
[14:死神死神死神,是死神,南南,按理来说,你是看不见他的。]
“……晚了,怀闪已经知道我能看见他了。”
赏南看了眼旁边,眼神慢慢变得焦急又茫然,他低下头,弯下腰,直接从怀闪的身体中穿过,嘴里碎碎念着,“我的耳吊呢?我如此丢三落四,圣主一定会惩罚我的。”
怀闪歪了歪头,它回过头盯着赏南的背影看了半天。
怀闪突然出现在赏南身后,“神父,圣主不喜欢撒谎的圣子,撒谎是非常严重的罪行哦。”
赏南:“如果找不到耳吊,我就无脸再见教皇了,圣主也不会宽恕我。”
“神父是整个圣危尔亚最漂亮的神父,”怀闪不疾不徐跟在赏南的后面,镰刀被他扛在肩上,“神父,我一定会送您去天堂的。”
赏南:“怎么就是找不到呢?”
镰刀化为实质,直接靠在了赏南的肩头,刀锋将赏南的脖颈圈在其中,赏南只要再往前一步,镰刀就会割下他的头颅。
怀闪揪下赏南的帽子,“别找了,耳吊在我这里。”
赏南看着那距离自己极近的刀锋,咽了咽口水,此情此景实在是太有挑战性。
他抬手轻轻推开了那把镰刀,转身看着怀闪,漂亮神父决定摆烂,他朝怀闪摊开手,“还我,快点。”

镰刀在赏南面前凭空消失,怀闪手腕上的纹身像是一块被烧红的碳石。
黄金打造的耳吊在怀闪的衣袖中,绿宝石吊钩在他手中泛着莹润的光,怀闪低头研究着手中的东西,拎到赏南耳边比了比,最后还是塞入到了赏南手里,“神父,这么重要的东西,还是要好好保管。”
耳吊在怀闪手中拿了这么久,还是冷冰冰的,“主教手中为什么会拿着圣主的东西?”赏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问道。
“哦,我们主教级别比较高,神父没有吗?”怀闪将帽子重新戴上,上半张脸被罩在帽檐制造的阴影底下,勾着嘴角笑的时候,却并不显得友好,“我忘了,神父只有美貌。”
风从广场的各个方向袭来,怀闪的背影像是一幅油画,只用了猩红色的颜料。他并没有向赏南解释他的头发为什么会变成了黑色,为什么他能穿红色的衣袍,红色是连大主教都没有资格穿的颜色,这是宗主教才能穿的颜色,紫色的宝石也是只有宗主教才能佩戴的宝石颜色。
马利维担心地站在汽车旁边,他为赏南打开车门,“您为什么在那里站了那么久?”
“为拉夫做一些祷告。”赏南想,果然,除了他,其他人看不见这个时候的怀闪。
马利维激动地趴在车窗上,“神父就是圣主对圣子们的恩赐,圣主会原谅圣子们的一切罪行,而神父您也是!”
“圣主赞扬爱情是伟大的,拉夫践踏了圣主的宣言,十恶不赦,他所犯的罪行不可原谅。他一定会下地狱,但神父您却愿意再给拉夫机会,给他通往天堂的机会,愿拉夫能真心忏悔自己的过错。”
赏南:“……执事,上车吧,我困了。”
圣危尔亚大教堂沉寂在黑夜中,尖顶上的钟摆指针缓慢移动着,几百多处灯管将圣危尔亚点亮得璀璨奢华。有身穿灰袍的执祭结伴从高耸的拱形大门中结伴而出,也有深夜来做祷告的教徒们出出进进。
汽车从大教堂侧面的马路驶进独属于神父的小堂,小堂没有大教堂的气势磅礴,院落里点着两盏灯,铃兰形状的玻璃灯罩罩住灯泡,零星几只飞蛾绕着灯泡来来回回地飞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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