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又不情不愿添上一句:“我不在,可以让言晔送你一段——就这一回,听到没?”
燃灰:“……”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肯定有猫腻。
他嘴上敷衍着答应,转头进了教室。
贺闻野离开后,言晔很快进了教室,学霸又恢复成最初的清冷矜贵,看不出喜怒。
想起吃饭前做出的选择,燃灰心虚地摸摸鼻子,对言晔露出个讨好的笑:“回来啦?”
目光淡淡落在燃灰那双弯起的眼上,言晔垂眸,自顾自坐回原位,拿出试卷。
明显是生气了,不想和他说话。
燃灰自知理亏,所幸他现在深谙哄男主的套路,一只手从桌下伸过去,盖住言晔的左手,柔声道:“别生气了,我当时只是怕你们吵起来,所以急着把你俩分开,绝对不是真的想跟贺闻野去吃饭。”
言晔目光落在那两只交握的手上,没有挣脱,只微抿起薄唇,半晌道:“那你为什么不跟我走?”
“他是我债主……”
察觉到言晔的气场又沉几分,燃灰灵光一闪,做出愤慨状:“贺闻野就是个土匪,脑壳有病,我说的话他半个字都不听!”
“我要是不跟他去吃,他能一直跟在我们后头,赶都赶不走,烦死了。”他话锋一转,“哪里跟你一样,又帅又绅士还有教养,咱们两个能好声好气地商量解释,还是和你在一起待着最舒服。”
这样义正严辞地骂过贺闻野,又狠狠吹了一波彩虹屁,言晔脸色才好看起来。
燃灰观察着他的神情,再接再厉道:“下次吃饭,我们一下课就出门,趁着贺闻野不在,先去食堂,让他找不着,气死他。”
骨节分明的手指反手收紧,言晔气场终于彻底和缓,浅色瞳孔里倒映着燃灰的影子,矜持颔首:“嗯。”
总算是把这个男主切片给哄好,燃灰不动声色松了口气。
正好铃声响起,到了上自习的时间,所有学生都不准再交流,两人的谈话告一段落。
燃灰脑中还记得贺闻野的嘱咐,虽说好奇心害死猫,但在无限流副本里,如果做一只没有好奇心的乌龟,那就永远也不能破解谜题。
头顶白炽灯明亮,四周的同学都在奋笔疾书,他不着痕迹环顾四周,视线在某个方向一停。
教室的角落,不知何时又多了一个空位。
而那个空位旁的同桌像是完全没察觉到异样,头埋得很低,自顾自做题。
但燃灰还记得,那个空位置上坐的是个男生。
——正好是那个富二代群体中情绪激动喊着自己“看见了”的那个男生。
他心中若有所思,等晚自习的课间铃声一打,就站起身想凑近些看看,却冷不丁听见身后言晔问:“你去做什么?”
燃灰起身的动作一顿,很快找了个借口:“我去上厕所。”
结果言晔直接站起身来:“我跟你一起去。”
燃灰:“?”
不是,你是小学生吗,上厕所也要成群结队。
他试图拒绝,但言晔的态度很坚决,语气淡淡:“你不能一个人出门。”
像是在防着什么一样。
男主们的态度越是防范,燃灰越是好奇夜晚的教室外有什么蹊跷。
他心里燃起搞事的小火苗,嘴上先故意答应下来,跟在言晔身后出了门。
和白天截然不同,此时的走廊长而空旷,灯光幽幽投射在头顶,此时才多出几分寂静的恐怖。
跟着言晔走过一个个教室,学生仿佛不用外出似的,都闷在教室里,燃灰只能看见一排一排的后脑勺。
安静得简直诡异,让人毛骨悚然。
他皱眉,却什么都没说,继续跟在言晔身后,走过长长的走廊。
一路无事,走到男厕所门外,言晔停下脚步,他有轻微洁癖:“我在外面等你。”
燃灰要的就是这句话,答应一声,自己越过洗手台,走进厕所内间。
卫生间干净整洁,还是半个人影都没有,对一所正常高中的课间来说,这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情况。
打量一圈,燃灰目光落在尽头那扇半开的窗户上。
言晔等在厕所外,时间一长,他略皱起眉,在门口喊了一句:“燃灰?”
很快,回应声从里间闷闷传来:“怎么了?”
眉心松开,言晔又退回到厕所门口:“没事。”
又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燃灰还是迟迟未出。
嗓音提高:“你好了吗?”
这次厕所里久久没传来回答,耳边只有水龙头往下缓慢滴水的声音。
视线一冷,言晔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推门而入,一眼看见那扇大敞的窗户。
顺着窗户,可以走到其他楼层。
空气中温度物理意义上下降得飞快,言晔指关节捏得咯咯作响,某种极度刺激的兴奋却涌上脑海,让他那浅色的瞳仁收成一线,呼吸也跟着急促颤栗,心脏鼓沸着,几乎从喉咙里跳出来。
还是发现了吗。
那就没办法了,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他已经给过他机会,是他自己错过了,错过了那就没办法了,谁也救不了他。
迫不及待地疾步走到窗边,言晔俯身看去——
“言晔?”
动作凝固,言晔慢慢转过脸,燃灰从一个厕所隔间走出来,疑惑地看着他:“你在干嘛?”
说话间抱住手臂,小声嘀咕:“奇怪了,怎么这么冷。”
空气中的温度缓缓恢复正常,言晔转身走向他,目光像是X光扫过,没发现任何异样。
判断失误,他抿唇,刚刚崩人设的喜悦和颤栗溢散无踪,又恢复成之前冷冽矜贵的模样:“刚刚叫你为什么不回答?”
燃灰语气疑惑:“我马上就要出来了,干嘛还要回答。而且我上个厕所,你老叫我干什么,是担心我掉坑里吗。”
言晔无言以对,过了半晌才道:“那现在回去吧。”
脑子里002惊恐的尖叫挥之不去,燃灰忽略掉噪音,面色镇定地走到洗手台边洗手,甩去手指上的水珠。
没甩两下,就被言晔拉住手腕,拿出随身带着的纸巾,仔仔细细帮他擦干净,连指缝都照顾得彻底。
言晔垂下眼时,睫毛长而密,向来冷淡疏离的面孔竟然显出两分温柔。
看着他俊美的脸,燃灰脑子里想的却是其他事。
从六楼到五楼,是截然不同的光景。
卫生间里一片狼藉,深红发黑的血液漫到脚边,地面上满是残肢,以及各种不明的器官内脏。
饶是曾经见惯这场面的燃灰,也略微色变,002更是差点直接死机。
反应过来后,燃灰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时间,脚步迅捷地绕过一截断臂,踩着还算干净的地方往走廊里走。
刚站到那条阴森百倍的走廊里,耳边却传来呼啸风声。
几秒时间很短,几乎来不及反应,楼下就发出沉闷的声响,仿佛能听见骨骼摔成齑粉的声音。
有个人坠落下来,就这样在他面前摔得四分五裂。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到了十点,晚自习下课铃声响起。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002还是没缓不过神来,在脑海中噫呜呜噫:【这个世界也太恐怖了……】
亏它刚进来的时候还被假象蒙蔽双眼,以为这个世界安全得不像无限流,看来还是太天真。
燃灰倒是淡定得很,毕竟他什么场面没见过,反过来笑话它两句:【这就不行啦?】
002不服气,想证明自己并不害怕,偏偏半点说服力都没有。
一边和002斗嘴,让小系统缓慢平静下来,燃灰一边整理思绪。
现在已经基本可以确定,他所在的空间是个异次元,和其他玩家分隔开来,但具体是怎么个异法,还有待确定。
以及那个从楼上坠落的人,大概率是个重要的、可以推进剧情的角色。
几乎是瞬间,燃灰就把他和今晚消失的那个富二代联系起来。
还有发现自己不见的那个瞬间,言晔的气息变化,简直像是换了个人。
脑中猜测不停,好奇心和冒险心节节攀升,燃灰有心想去其他地方探秘,但贺闻野和言晔都把他看得很紧,特别是言晔,经过厕所那件事之后,寸步不离。
下了晚自习,更是直接把他送到宿舍楼下。
燃灰无奈,只能等言晔离开后再做打算,或者今晚试着探索宿舍楼也可以。
他单手拎着书包,和言晔打个招呼:“那我就先回去了,你路上注意安全。”
但言晔站着没动。
此时宿舍楼外明月高悬,树影婆娑,他琥珀色的瞳孔在月下也显得清浅柔和。
和不久前判若两人。
燃灰疑惑地等待,像是难以启齿似的,过了片刻,言晔才道:“你今天表现很好。”
燃灰:“……谢谢?”
见他没理解自己意思似的,言晔抿唇,继续提示:“不要点……奖励吗?”
燃灰一愣,这才明白他的意思。
这个切片和贺闻野截然不同,太过绅士斯文了些,连这种事竟然都要问。
……相比起来,竟然有些吃亏。
把多余的念头甩出脑海,燃灰笑起来,眉眼间意气张扬,语气调笑:“那言老师,你打算给我什么奖励?”
“言老师”这个称呼一出,言晔的手指瞬间蜷紧。
站在原地沉默半晌,就在燃灰打算再问一遍时,言晔突然走近,俊脸在眼前放大。
一个蜻蜓点水的吻落在他脸侧,还没反应过来,言晔就近乎慌乱地退开,黑暗遮住了他隐隐发红的耳根,语气竭力保持镇定:“你好好休息,明天别迟到。”
说完这句话,他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背影简直像是落荒而逃。
燃灰:“……”
言晔都走远了,他还回不过神。
对比起之前如狼似虎的几个男主,言晔纯情得真像是在谈初恋。
说不上是好笑还是无奈,燃灰摇摇头,拎着书包走上宿舍楼。
在楼梯口遇见一个男生,燃灰当然是不认识他的,但对方似乎认识燃灰,语气熟稔:“哟,回来了?”
燃灰应了一声,那人又道:“我刚刚遇见你室友了。”
闻言,燃灰微微一愣:“室友?”
“对啊,你住的不是两人寝吗。”
男生还羡慕嫉妒恨地感叹一句:“国际班就是好,晚自习都不用上,早早就能回来休息。”
自己竟然还有室友。
这么想着,燃灰抬腿迈上楼梯。
他的宿舍是318,在三楼尽头靠近盥洗室的位置。
走廊光线昏暗,摸索着用钥匙打开寝室的门,宿舍内没开灯,一片漆黑。
奇怪,不是说室友已经回来了吗?
这个念头刚刚生出,眼睛还没适应黑暗,燃灰腰间猝然传来一股大力。
房门在身后关紧,紧跟着脊背一疼,他被抵到房门上,“砰”的一声响。
幸好这人还有点良心,记得护住他后脑,不然高低磕得头晕眼花。
极具侵略性的陌生气息覆上来,将他密不透风笼罩在内。
燃灰睁大眼:“等……”
尚未出口的话被猛然堵回去,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含糊的音节。
和校霸学霸都不同,这个人动作间带着青涩鲁莽的急躁,直白炽烈,手也不老实,毫不犹豫从他的校服衣摆探进去,径直摸上燃灰的腹肌。
几乎是瞬间,燃灰就确定了对方的身份,震惊到忘记反抗。
不是吧——还有第三个?
黑夜是最好的保护色,动作无声而激烈,不知过了多久,两个人粘连的唇齿才分开。
视线逐渐适应光线,对方的轮廓高大,一双湛蓝色的眼让人联想到狼。
他低低开口,中文说得磕绊而不熟练,颠三倒四的:“穿得很习惯,我的衣服。”
牙关再次被人强行撬开,那人一边用力吻他,带着几分泄愤,一边在耳边低声道:“食堂里……明明我看见,为什么装不熟悉?”
——“因为身边跟着你那只……大疯狗?
什么疯狗。
这颠三倒四的中文竟然还需要一定理解能力, 燃灰脑子转过一圈,慢半拍道:“你说贺闻野?”
这个名字一出,唇上登时一痛,他皱眉“嘶”了声, 莫名其妙:“你干什么, 属狗吗!”
淡淡血腥气涌入鼻尖,又被人讨好地吮去。
离得近了, 对方毛绒绒的脑袋扫在肩窝里, 扎得很痒, 喉咙里不满地嘟哝道:“他才是狗,臭狗, 笨狗,我是人。”
燃灰:不用争了,你俩都是狗。
不会说中文的男主还是头一次见,讲话磕磕绊绊的, 还有点好玩。
燃灰心里这么想着, 大致已经推断出这个切片的性格,嘴上毫不留情欺负他:“谁让你烦人, 每天缠着我, 在外面看见你,我都不想搭理。”
这句话的打击感是重量级的, 对方顿时蔫了半截,照旧紧紧搂着燃灰的腰, 委屈道:“可是……”
“可是”了半天, 也没说出下一句, 最后只哼哼唧唧去亲他, 嘴里嘟囔出一大串听不懂的母语。
既然确定对方也是男主的分身, 燃灰就开始有恃无恐,偏过头去躲开纠缠:“起来,我开灯。”
对方本来还磨蹭着不想开,被踩一脚之后才老实,箍住腰的手臂稍稍松开力道,手掌仍然眷恋不已地摩挲皮肤。
伸手在墙壁上摸了半天,终于摸到开关,“啪”的一声,宿舍内顿时亮堂起来。
白天见到的那个混血帅哥赫然出现在面前,他只穿一件白背心,紧实的胸肌张牙舞爪露出一大半,意犹未尽地舔着唇,上面还残留着未干的血迹。
黑发蓬松卷曲,湛蓝色眼珠带着种涉世未深的天真赤诚,以及野兽般本能的侵略性,盯住燃灰,垂涎欲滴。
唇角的伤口隐隐刺痛,燃灰下意识舔过去,眼角余光看见舍友眼神又直了几分。
怎么一个比一个沉不住气。
他心里暗暗发笑,面上不显,捋平已经皱得不像话的衣摆:“我这件校服是你的?”
闻言,混血帅哥立刻挺起胸膛,像是接受表扬的红领巾,讨好道:“我不用穿,都给你,随时穿!”
难怪大了一码,因为舍友身材实在是好得不像高中生,肌肉流畅蓬勃,仿佛下一秒就能去参加健美比赛。
不愧是混血,外国血脉优势这就凸显出来了。
帅哥语气骄傲,燃灰幻视一只狼犬在殷勤地摇尾巴:“你的我洗干净了,香香喷喷,阳台上晾的。”
燃灰“嗯”一声,从对方热烘烘像蒸笼的怀抱里挣脱出来,书包随手放在一张空椅子上,这才有空打量这间宿舍。
很普通的男生宿舍,东西有点杂乱,但清洁做得还算好。
走到阳台上,上面的确挂着一件校服,还在往下湿淋淋滴水。洗衣服的人笨手笨脚,连拧干都不会,很容易让人怀疑他是不是真的洗干净了。
燃灰无奈,转过脸看向亦步亦趋跟着他的混血帅哥:“下次不用帮我洗。”
听见这话,还等着被表扬的帅哥顿时蔫了,他的心事都写在脸上,沮丧失落明显,几乎让人幻视小狗耷拉耳朵。
但他很快又振作起来,高兴道:“没事,我买洗衣机,让它每天都给你洗衣服!”
燃灰:还真是会自我调节。
宿舍里没有空调,只有电扇,挡不住夏日的热意。把校服外套脱下来,燃灰目光落在后面歪歪扭扭写着的名字上,慢慢读出声:“宋,子,椰?”
听见自己的名字,混血帅哥立刻凑近了,眉目深邃英俊,蓝眼珠亮闪闪的像宝石:“燃灰!”
再次推开他大型犬一样的脑袋,燃灰还是对这个名字不可置信:正经人谁叫椰啊?
不过想到对方的混血身份,他迟疑地转过脸,和这不太聪明的傻孩子对视:“这名不会是你自己取的吧?”
宋子椰用力点头,还挺得意:“我取我的中文名字,我厉害!”
燃灰:“……你哪里厉害了。”
蠢乎乎的,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切片。
自尊心受到打击,宋子椰立刻急了,愤而辩解:“你当时也夸我,说我好听,可爱,喜欢!”
燃灰:“……”
他再次给自己的身份牌添上一个标签:睁眼说瞎话。
行吧,反正他爱叫什么叫什么。
不再理会宋子椰,燃灰简单收拾一下自己,但对方一直屁颠屁颠跟在身后,碍手碍脚,视线拉丝似的黏在脸上,想忽视都难。
他终于忍无可忍地转过脸:“好看吗?”
宋子椰一错不错看着燃灰,老老实实道:“好看啊,燃灰最好看。”
燃灰的名字对外国人来讲有点绕舌头,他却念得字正腔圆,应该没少苦练。
燃灰扶住额头,学着言晔的语气:“作业写完了吗?错题都会了吗?还在这里浪费时间,不知道高三有多宝贵?”
宋子椰讶异地睁圆眼,抓了抓自然卷的黑发,犹豫道:“可我没有作业呀。”
燃灰:“……”
可恶,这就是国际班的优待吗。
宋子椰又嘀咕:“而且你,也不喜欢作业。”
燃灰低头翻看自己的书桌,随口道:“今时不同往日,我要头悬梁锥刺股,好好学习考上大学。”
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敷衍,但宋子椰顿时急了:“不行!”
熊一样大块头的人扑过来,不管不顾把燃灰抱个满怀,混血帅哥还以为他要反悔,焦急得脸红脖子粗,讲话都流利许多:“不是说好要跟我一起回家,结婚吗?”
差点没被勒死的燃灰:“……?”
通过宋子椰磕磕绊绊的叙述,燃灰才知道,他已经给这傻孩子许下承诺,高中毕业就一起出国,回他的北方快乐老家去结婚,连领养几个小孩都想好了。
……确定无疑了,自己这个身份牌,竟然是个脚踏三条船的海王。
心里无语凝噎,燃灰百思不得其解,心道男主这个世界到底搞什么幺蛾子,一具身体不够他玩的,要弄三个?
等不到回答,混血帅哥的蓝眼睛蒙上一层水雾,脑袋胡乱蹭着他,都快急哭了:“你说话呀,你要抛弃我,你坏蛋!”
燃灰:莫名有一种欺负智障的愧疚感。
腰上力道越来越大,简直快把燃灰勒成两截,他又推了两下没推动,最后烦了,直接一个手肘。
宋子椰被迫退开,不可思议地睁大眼,小学生告状一样语气控诉:“你打我!”
声音在燃灰的注视下越来越低,他有点怂,但还是睁着水汪汪的蓝眼睛,不死心地小声说:“你打人,你坏,只有我要你,别人都不喜欢你打人的。”
燃灰:“……”
他懒得和傻子说话,自顾自拿着东西从阳台上离开,宋子椰亦步亦趋跟着,他最擅长自我调节,刚刚还在生气,但看着燃灰的侧脸,又慢慢高兴起来,心思也逐渐活络。
看了眼墙上的挂钟,眼珠一转,宋子椰小声道:“快停水啦,我们快去澡堂吧,不然洗不上澡,好难受的。”
闻言,燃灰动作一顿:“几点停水?”
“十一点。”
十点刚下晚自习,十一点就停水,只能说不愧是高中,折腾学生有一手的。
在副本里折腾一天,热得厉害,燃灰迅速做出决定,放下手里的东西:“那就先去洗澡。”
宋子椰顿时激动起来,身后仿佛有条无形的尾巴在猛摇,殷勤地跑前跑后,主动帮他把洗浴用品带齐全。
很快,两个人前后脚出了宿舍,一起往浴室方向走。
宿舍楼的设计还算良心,每层都有一间独立的大澡堂,避免了无数学生下了晚自习一起竞争的激烈场景。
但他们来得太晚,浴室门口果然已经排起长队,甚至已经排到门外,十几个男生边站着等待边背单词,一副热火朝天的学习景象。
看了眼队伍长度,燃灰略一皱眉,心道今天可能来不及洗,没看见身后宋子椰湛蓝色的眼珠微暗,露出一丝幽光。
排队的男生们头脑一晕,缓过神来面面相觑,紧跟着端起自己的盆往外走,边走边挠头:“奇怪,不是洗过澡了吗,怎么又来排队。”
“真是背糊涂了,老师知道了,都要竖起大拇指夸我一句热爱学习。”
“看在我这么认真刻苦的份上,这次英语能考上120吗?”
谈笑间经过两人,一股臭汗味扑面而来,几个男生却恍若未觉,仿佛自己再干净不过。
燃灰:“……”
他回过脸,宋子椰眨着眼睛和他对视,蓝眼珠里半丝心虚都没有,语气催促:“没人排队了,去洗啊。”
欺负副本NPC是吧。
心里暗暗好笑,燃灰假装不知情,抱着东西进了浴室大门,正好有一个男生洗完出来,身上泡沫都没冲干净,却神情恍惚地与他擦肩而过,临走时差点把水卡掉到地上。
燃灰:“……”
宽阔浴室里水声哗哗,地面上也都是水,温度比外面凉爽很多。最深处腾出了一个隔间,帘子拉到一旁,静静等着下一个人使用。
燃灰抬脚往里走,走了两步却停下。
他无语地回头,看向一米外满眼无辜的宋子椰:“你还跟?”
发现不能糊弄过去,宋子椰讨好地凑近去亲燃灰的脸,无形的尾巴在拼命摇:“快停水了,我们挤挤,洗得快……”
声音在燃灰无情的注视下越来越小。
磨了半天,见燃灰依旧郎心似铁,毫无动摇之意,他委屈后退两步,装乖似的给自己找补:“那我,我等下一个吧。”
这还差不多。
燃灰走进隔间,唰啦一声拉上帘子,隔绝掉外头虎视眈眈的视线。
窄小的空间只够容纳一个人,把脱下来的衣服放好,水卡在机器上一刷,淋浴顿时喷出极有力道的凉水。
大夏天的提神醒脑,挺不错。
这么想着,燃灰缓缓舒展劳累许久的肩背,任凭凉水冲刷自己的身体,趁这个难得的机会放松片刻。
短短一天时间,经历了太多他人难以想象的事,燃灰神经始终高强度紧绷,现在心累得不行。
在水下抹了把脸,拿起香皂搓出泡沫,他慢半拍想起,宿舍和浴室之类的地方,向来是无限流副本的事故高发地。
但这栋宿舍楼内的一切显得十分正常,即使燃灰经验丰富,也没察觉到任何危险迹象。
仔细想想,自打燃灰进入副本,身边的所有人和事都毫无异样,像是再普通不过的大学生活,充其量就是多了莫名其妙的修罗场。
但隔着一层楼,那里的血腥和绝望才是这个副本狰狞的獠牙。
燃灰有心想探索,但贺闻野和言晔寸步不离地守着,再加上现在的宋子椰,像是刻意不让他接近另一个黑暗面。
某个猜测隐隐约约从脑海中浮现,还没来得及深思,他眼前突然一黑。
四下里惊呼声响起,男生们骂骂咧咧地探出头:“又停电?”
“咱们学校这破电路什么时候能修一修,收这么多学费都花哪里去了,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