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能不远不近的擦肩而过,鼻尖的气息转瞬即逝。
可他没有办法,他不想鹤禅渡背上这不是污名的污名。
没有人能受得了,闻稚被伤的遍体鳞伤,而楼逍更是畏罪潜逃。
下午的物理实验课结束后,同学们三三两两的回教室,只剩下关醒和闻稚在收拾器材,收纳好了,准备锁门离开,转身却见到黑漆漆的门口站了个同样黑漆漆的人影。
关醒向后退了几步,就见那人影从阴影中慢慢走了出来,是鹤禅渡。
他不说话,只是盯着关醒看,眼神晦暗不明。
闻稚很有眼色的留下一句你们忙,我出去等,就飞快的绕开鹤禅渡,出去的时候还给两人带上了门。
关醒看着鹤禅渡瞳孔,久违出现了一种小动物式的警觉,后背发毛、耳朵发抖。
他也绕开了一点,恨不得从鹤禅渡旁边飞过去,却被鹤禅渡长臂一扬,毫不客气的攥住了翅膀,生生按在电教柜上。
久违的热度和气息毫不客气的侵袭,关醒后背贴着冰冷的柜子,前面,只在自己的身体和鹤禅渡的胸膛前顶了自己的左手。
右手还被人牢牢攥着。
关醒根本不是鹤禅渡的对手,他的气息和力量悍然压在关醒身上,关醒顶他顶的左手发痛,可依然能感觉到两人距离在不断缩小。
他实在太烫了,关醒被他身上的体温烫的脸涨红,只是看一眼鹤禅渡红润的嘴唇,再看一眼他那掀起巨浪的瞳孔,关醒眼睛、头脑都晕。
下一秒,浪迎头打过来,他湿了全身。
耳边都是水声,未及,耳廓一阵刺麻的热痛,他听见了塞壬的声音:“珠珠,我找到楼逍了”
关醒懵懵的看着鹤禅渡,鹤禅渡蹭了蹭关醒的下巴,笑的惑人,舔舐他下巴下的一块肉,低声哄他:“你吻我,我就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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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鹤禅渡的耐心消失之前,关醒吻了他,随即便后悔了,因为他实在吻的很重,关醒感觉到嘴巴里像是冲进去了一块岩浆,不仅滚烫还要往他喉咙里趟。
鹤禅渡清新的气息也变得浑浊,关醒被堵得窒息,连呜咽声也发不出来,他嘴巴被迫越张越大,极力忍耐这种仿佛要被对方吃下去的压迫与恐惧感。
他知道鹤禅渡这是在泄愤,气他疏远自己。
很久之后,对方才从他伤痕累累的空腔里退出来,却始终不松开他,一只手的手指撑着他的几欲裂开的嘴角,垂眸玩弄里面水红的舌头。
关醒被欺负的满头大汗,眼角红着,却狠狠瞪着鹤禅渡,透明的涎水顺着他血红的唇角流下,流到对方指尖。
鹤禅渡看着指尖上的猩红与透明的交错,眼神除了愈加的晦暗再也看不出其他,他低头,差一毫米贴上关醒的唇。
“珠珠,”声音很低,像是某种迅捷的食肉动物在扑倒猎物之前食管里发出的按捺不住的低吼声,既兴奋又极度理智,他耐心的同关醒讲道理:“你得理理我,知道吗?你每次不看我的时候,我就特别渴、特别饿,还特别特别生气”
“气到像一口口撕下的你的肉,”关醒清晰的听见他咯咯磨牙的声音:“想把你吞下去,你的每一滴血和肉我都不会浪费,他们会顺滑的流进我的食管里,我们会无比和谐的融合在一起。”
听着这些让人后背发毛的话,看着对方因为兴奋而张大的瞳孔,和眼白处蛛网般鲜红血丝,关醒知道,鹤禅渡不是再开玩笑。
他连呼吸都怕刺激到对方,怕他露出他那锋利而森白的牙齿,率先咬下他的舌头。
关醒眼神深处的恐惧看得鹤禅渡满意,他不想让对方恐惧,但没办法,这就是他真实的想法。
他的一切,关醒都得接受,当他习惯自己的恐怖时,就不会觉得他恐惧,也就不会害怕了。
“珠珠”他将手指从温暖的口腔中抽出,轻轻按了按他湿润的唇角,凑上去含住,关醒被蛰的直皱眉,却没推他。
“别再躲我了,你知道的,我就是条狗,基因里刻着你的味道,你走到哪里,我都能闻出来”,他猛地用劲儿,关醒疼的嘶气,唇角估计破了。
“所以不要跑太快,因为我找到你,就会咬碎你的小腿骨....”他的每一个字都清晰的碾过声带,也碾过关醒的大脑。
关醒第一次深深认同鹤灵燃的话,鹤禅渡确实病的不清,他需要吃药。
许久,关醒只能瞳孔颤抖的看着对方,他什么都说不出来,直到对方执拗着捏着他的下巴等他回复时,关醒才深吸一口气,强装冷静到:“知道了,松手!”
鹤禅渡又重新摆出安抚性的笑,他将关醒拉起来,替他整理凌乱的衣服。
体贴柔和的样子半点儿看不出刚才的疯癫。
鹤禅渡如愿以偿,自然信守承诺,他爽快的告诉了关醒楼逍的去向。
楼逍去了国外,去了意大利,连带注销的还有他在这里的学籍。
关醒看着鹤禅渡张合的唇,好半天才分辨出他说了些什么。
......
楼逍真的扔下闻稚跑了。
关醒实在忍不住嗤笑,这一还跑的很远,跑到国外去了,他是有多怕?!!!怕事实真相弄脏他冰清冰清玉洁的名声吗?!!!
关醒真想吐到他脸上。
“他的联系方式现在已经全部没用了,连以前的游戏账号他也再没登录过。”鹤禅渡慵懒的靠在桌子上:“人也联系不上。”
厉害!关醒真想给楼逍竖大拇指。
“不过,我合理怀疑是他父母强硬带他出国的。”
“为什么这么说?”关醒直起身子。
鹤禅渡摇头,神色淡然:“只是怀疑,没有证据,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不会干这么没头没尾的事情。”
在鹤禅渡记忆里,楼逍就是个傻大个,脑子还不好使,初中的时候,抄鹤禅渡的作业,一个字也不改,两人错的一模一样,老师叫去谈话,承认的理直气壮,就是我抄的,抄就要抄全套,要不然怎么是抄,那是借鉴。
从那以后,鹤禅渡就觉得他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种清澈的愚蠢。
关醒彻底迷茫了,他现在已经不去想没可能的事情了,比如联系上楼逍,他现在纠结的是,要不要告诉闻稚。
这要怎么说,说楼逍背信弃义,潜逃国外。不会再回来了?
还是说楼逍父母知道自己儿子由直变gay,接受不了,于是棒打鸳鸯,将楼逍绑到国外去了?
说实话,哪一个,他都不想告诉闻稚。
说第一个闻稚会伤心,说第二个闻稚会死心塌地,他宁愿闻稚什么都不知道,哪怕单纯的厌恶楼逍都可以。
这是他自私的想法,每每想起来,内心煎熬不已,脑海中一帧帧闪过的闻稚说起鹤禅渡的一切,他抱着闻小稚开心挥手的样子,他说起楼逍亲他时满脸羞赧的样子,他请教闻稚如何招楼逍喜欢时满脸正经认真的样子。
这些,全都是闻稚对楼逍的喜欢,他喜欢的那么认真,比做娃衣的时候都认真。
他没资格替闻稚决定。
关醒想了很久之后,决定将他知道的告诉闻稚,但闻稚没让他为难,在关醒即将开口的那天下午,他在某个大课间,一边整理书本,一边对关醒道:“星星,我找到楼逍了。”
关醒眨了眨眼,反应了一下,才听懂闻稚的话。
闻稚将所有卷子收到风琴架里:“他去了意大利,听说要在哪里上学了。”
“你听谁说的?”关醒还没告诉他,鹤禅渡更不可能。
闻稚停下手中的动作,侧头看着关醒,眼睛清澈想一摊流动的湖泊,他轻声道:“他妈妈说的”
然后又重复了一遍:“他妈妈打电话给我了,他妈妈说的”
关醒呼吸都停滞了,好半天,才愣愣道:“他妈妈还说什么了?”
闻稚轻轻耸耸肩,眼神不再落在关醒脸上了,而是透过关醒身后的玻璃,不知落在了那个虚空的点:“我也不知道啊,是我妈妈接的电话。”
关醒再也说不出任何话,他甚至想象不出当时是怎么样的一个画面,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继而一道道雷劈下,将整个大脑劈的四分五裂。
闻稚轻轻拉起关醒的手,自从论坛事件爆发后,这是他第一次在公共场合去拉关醒的手,他只敢在桌子下的阴影中牵关醒的手,又柔软又冰冷的拉着关醒的指尖。
很紧、很紧。
关醒看着他双眼中清透的湖泊在剧烈的流动着,湖底里埋着的,全是一块块的碎玻璃,上面印着的都是楼逍的名字,它们全扎在闻稚明亮的眼睛里,每眨一次眼睛,就痛一次。
楼逍走了,它们却全牢固的留在了他身体最脆弱的部位里,让他哭、让他疼,让他想起他时痛不欲生。
闻稚闭上眼睛,闭了很久,关醒眼睁睁看着有透明的水液即将从他单薄的睫毛下溢出,可它们最终还是被一点点吸收了,全被储存在那些碎片里,等到有朝一日,让闻稚流个干净。
关醒再也忍不住,他抱住了闻稚,闻稚靠在他的肩膀上,任由关醒一下下轻抚着他嶙峋的背。
在关醒的怀抱中,闻稚终于生出了一点勇气,他抬起头,眯眼看着外面的阳光,直到看得晃眼,他才疲惫的闭上眼睛,朝关醒低声道:“星星,我对不起你。”
。 从关醒的怀抱里退出来,他的笑容满是愧 疚:“我知道他或许是被父母逼的,但我可能坚持不下去了....我妈妈挂了电话,我第一次见到她哭的那么难受,像个受委屈嚎啕大哭的孩子,她抱着我,好像我才是她的长辈,她一边哭一边问我能不能转学,可不可以离开这里......”
闻稚的手紧紧攥着胸口,平展的校服被攥的全是褶皱,他眼中满是说不出口的悲伤:“我说能.....”
很久之后,关醒眼热,却笑了:“小傻逼,从来....从来就没怪过你,我想....想你走,这里对你不好”
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可还要说下去:“你....不要留在这里了,这里的你全身都是伤,去别的远的地方吧,去重新做那个喜欢涂指甲油的闻稚,那才是你....”
他不想再看见闻稚那双失色的眼睛了,他想起第一次见面时,闻稚像个雄赳赳气昂昂的战士,直白的站在面前和自己说话,可小战士是气球做的,没说几句话就漏了气,暴露出满眼信赖的纯稚。
他得走,只有这样等下次见面的时候,他会像第一次见面一样。
......
那天之后,没过几天,关醒旁边的座位就空了,他没去送闻稚,只在微信里发了八个字:一路顺风,前途必好。
校园里的风言风语也因为闻稚的离开而平息了下来,关醒路过彰栏时,看见闻稚的照片和姓名已经不见了,第七名的位置空出好大一块难看的空白,而新玻璃也被重新装了上去,学校还在上面贴了禁止破坏几个醒目的大字。
可无论如何遮掩,关醒还是忘不掉那天上面爬满那些丑陋红字的样子,像水蛭一样,牢牢吸在上面,要攫取闻稚还有他所有的生命力。
关醒的手机响了一声,身体跟着猛地一颤,许久,他才缓慢的从裤兜里掏出了手机。
低头看了很久的屏幕,他才敢点开。
又是那天无名短信,短短几个字,关醒看了好久好久,他在辨认,上面究竟是黑色的字还是小丑咧着獠牙笑的猩红的嘴。
“是鹤禅渡吧,你真厉害”
浑身的力气被猛地抽去,关醒终于知道了,噩梦从未远离,它闯进现实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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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他回来了,在闻稚离开的两周后。
彼时关醒被那两条无名短信搞得心慌意乱,心中正在煎熬着一个重大的决定,因此当楼逍站在关醒面前的时候,关醒的第一反应不是发怒,而是疑惑,这人怎么回来了?
“闻稚去哪儿了?”他张口的第一句话就是闻稚。
关醒没有回答他,他看着楼逍,许久没见,他好像和以前有一些不同了,蓬松卷曲的头发失去了光泽,俊致的脸依旧俊致,却黯淡许多,眼下是深重的阴影,嘴唇干得起皮,就连往日里眼中的不可一世、空无一物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焦虑和关醒看不懂的迷茫。
他在焦虑什么?迷茫什么呢?
关醒不知道,他只知道,对方的身形虽然依旧高大,腰板也依旧笔直,但他身上那种天之骄子、目空一切的劲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冷硬与疏离。
“我不知道”,关醒将簸箕里的垃圾倒进垃圾桶里,看了眼不早的时间,准备收拾书包走人。
“闻稚到底在哪里?”,对方就像一座冰冷的山挡在他的面前,寸步不让。
关醒深吸一口,许久才道:“走了,转学走了。”
空气中凝滞了几秒,他听见楼逍再开口时不稳的声音:“转去哪儿了?”
关醒的眼神落在他旁边的座位上,看着那空洞的抽屉,眼中浮上一层沉寂:“我不知道,他没有告诉我。”
关醒没有说话,他是真的不知道,闻稚走的时候留给他的只有一串电话,他说等一切安顿好了再联系关醒,关醒没有多打搅他,他有意识的想让闻稚忘了这里的一切。
楼逍不信,他将所有的希望全部寄托在了关醒的身上,一身是伤的从意大利逃了回来,不甘心只得到这样一个结果。
“你最好说实话”,他一字一顿道,面上已是不耐。
关醒完全不惧,那些掩埋在内心深处的怒火开始破土,想要啐他一口的想法压抑不住:”“我说的就是实话,你tm爱信不信,再说了,你家不是牛逼的很吗?!你自己查啊!或者你朝你妈撒撒娇,你妈妈这么心疼他的宝贝儿子,肯定会第一时间找到闻稚,把他绑到你面前的!快去吧!”
楼逍的太阳穴一鼓一鼓的,攥拳的手腕上青筋暴起:“闻稚到底在哪儿?”
关醒冷笑一声,觉得鹤禅渡说的没错,楼逍就是一个傻逼。
“我跟你说的够清楚了吧?你听不懂人话吗?”关醒看着楼逍想要杀人的眼神,一字一句的继续道:“不是你妈妈打电话给闻稚,说你已经移民国外了吗?你还跑回来干嘛?闻稚不走,等着继续被你们一家人恶心吗?!”
对方的脸色骤然变白,如山的身体跟着轻晃一下,像是雪崩前的预兆。
“我真不明白闻稚到底是喜欢你什么地方?明明一点用也没有?”关醒发自内心的疑惑,说出话像刀子一下一下下剜楼逍的心:“他之前被校园暴力的时候,你不在,他被人堵在黑巷子里挨打的时候,你也不在,现在照片都被人爆到论坛上去了,嘿,您倒好,直接人间蒸发了,要论高还得是您呐!”
关醒不过几句话,就把楼逍伤的体无完肤,摇摇欲坠,好像连笔直的腰板也挺不直了,他没有脸说出实情,照片爆到网上的第一时间,他就找了业内有名的科技公司,对方信誓旦旦的告诉他处理这样的论坛易如反掌,让他等半个小时就好,可他等来的是母亲的保镖,他们闯进他的房间,抢走他所有的证件,一针扎下去,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异国他乡的土地上了。
他跑遍整个别墅,才再酒窖里找到母亲,自从十年前她将这里的酒全部砸干净后,这是她第一次出现在这里。
“妈?我的手机呢?”楼逍来不及去甄别母亲的异样,他现在只想拿回自己的手机。
一截带着顶级种水翡翠镯的手腕搭在一截酒架上,指尖一抹,就是一层厚厚的尘垢,她垂眸看着,只说了一句:“逍逍,你让妈妈好失望。”
楼逍皱眉看着她,像是在看敌人,浑身不由的绷紧。
楼贞仿佛察觉不到,指尖摩挲着上面的灰尘,太脏了,真的太脏了:“你怎么和你父亲越来越像了?”
她抬眸看着楼逍,用看指上灰尘的眼神:“怎么他喜欢男人,你也喜欢啊?”
......
从这里醒来后,楼逍就明白他妈已经知道了,他自觉已经很识时务的做了退让,没有立刻要求回去,他只有一个最低要求:“把我的手机给我。”
楼贞笑了笑,自己只有这么一个孩子,他的要求自然得满足,她将手机扔给楼逍。楼逍接过,开机,他没有联系闻稚,而是第一时间去看论坛,看帖子有没有删除。
可是并没有,那个飘红的帖子依旧像顽固的伤痕,大剌剌的刻在上面,下面的楼越盖越高。
紧接着,手机里就收到了两条短信,一条是科技公司发来的致歉,说自己能力和技术不够,没办法追踪到发帖人,也没办法冲掉防火壁垒。
而紧跟着的另一条,则是对银行的返款信息。
楼逍只来得及抬头看一眼楼贞,手机就被她的保镖夺去,楼逍去抢,却被狠狠压在了地上。
手机重新回到了楼贞手上。
“是你干的!”楼逍再也克制不住怒火,蓬乱的头发随着剧烈的挣扎遮盖住他一只眼睛,可却有两道如有实质的视线穿透楼贞。
他像一只暴怒的狮子,两个大汉都差点儿压不住他,他嘶吼着,要夺回自己的东西。
楼贞安静的站在离他不到五米的前方,地窖里没有阳光,有的只是惨白的灯条,那些灯条像忠诚的僵尸跟随在她身后,没有一点光敢僭越到她身上。
因此她完全站在黑暗中,硬挺的面料修饰着身形,只有一道长而邪的影子从她脚下眼神,远远落在她身后,样子像一只站在自己领地最高山峰上的头狮。
只要她不死,年轻的狮子就算再身强力壮,也得等她吃饱了,再爬上来啃食。
“楼逍”她低声唤着楼逍的名字,手却高高抬起,接着就侧头将手机狠狠砸到了旁边冷硬的墙壁上。
不过几声脆响,屏幕就摔飞了出来,彻底报废了。
空间陷入了巨大的凝滞,能听清的只有楼逍力竭的粗喘和楼贞的声音:“你是我唯一的孩子,你得像我,知道吗?”
从那天以后,楼逍便被软禁在别墅里,这里是山上,没有任何交通工具,更没有通讯工具,有的只有内线电话。
楼逍躺在床上,却一夜夜的失眠,他计算着时间,每一刻都在想闻稚怎么样了?他一定哭了,他也一定受伤了,他联系不上自己,也一定失望了。
随即他又陷入了巨大的恐惧中,马上就要开学了,闻稚不可以去学校,人言入刀,刀刀致命,他会浑身是血,他会痛死的。
只要一想到这里,楼逍的心脏就像是被活剐,一片又一片,然后又全被丢进沸水里煮,他自虐般的痛,以此来让自己清醒。他开始日夜祈祷,如果能发生个天灾就好了,让别墅塌掉吧,让学校塌掉吧。
这样他就能去找闻稚了,这样闻稚就不用去面对那些恶言詈辞、赤口毒舌了。
楼逍在别墅里待了整整一个月,就在他快熬不住的时候,转机来了,从小就照顾他的姆妈比他的母亲先心软,这个年过五十的中年妇女从楼逍三岁起就开始照顾他了,他将楼逍视作自己的骨肉,即使水土不服,可她依旧坚持跟着楼逍一起来到了这片她陌生的土地。
当看见楼逍连自己做的饭都不再吃了的时候,她比任何人都难受,楼逍求她帮帮自己的时候,她粗糙却温暖的手紧紧握着楼逍,浑浊的眼睛里满是心疼的泪水。
于是三天后,楼逍从二楼的楼梯上摔了下来,家庭医生诊断过后,被紧急送往山下的医院。
他只在医院待了3天,在楼贞离开后,握着护照他背着仓促收拾好的单薄行李,坐上了回国的飞机,一路上他都在想该怎么想闻稚解释,要怎样才能让闻稚不哭,要如何才能求得闻稚的原谅。
但很可惜,他的无数次预演没有一次用上,因为等他赶到学校的时候,所有人都告诉他,那个他唯一精心对待的闻稚消失了。
楼逍不信,他找遍了学校的所有地方,没有闻稚,他的电话也注销了,微信更是再也没有回复过。
他看着他们所有人的面孔,有的同情、有的惊讶、有的幸灾乐祸、有的则是赤裸裸的厌恶,他知道,他们就是这么看闻稚的,就是这么议论闻稚的,他们用语言扒光了闻稚的衣服,把闻稚扔到大庭广众中之下,然后再用眼光肆意折辱。
他的闻稚就这么被欺负了,他不敢还手,也没力气还手,能做的只有仓促收拾着一切,然后狼狈的逃离这里,闻稚就这么消失在茫茫人海中,以此来惩罚他的姗姗来迟。
楼逍找去了闻稚家里,往日布置温馨的房子已经变得空荡,楼逍在闻稚的房间了找到了唯一的物品,一个娃娃,他送给闻稚的娃娃,闻稚曾经告诉过他,它叫闻小稚。
站在穿堂风刮过的房间里,楼逍终于明白了一家事情:闻稚把什么都带走了,唯独丢下了闻小稚还有自己。
关醒看着面前这个如同墓碑一般静静伫立的男生,他能想象到,这几日楼逍都经历了什么,校园里的流言因为他的回归又喧嚣尘上,但因为他的家世抑或是长相,他所经历的,不足闻稚经历的一半。
关醒眼睁睁看着这个往日骄纵的男生如今变得沉默、暮气、满眼伤痛,心中又升起那种无比熟悉的兔死狐悲的感觉,如果面前的这个人是鹤禅渡呢?
他想都不敢想,不过好在现在他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背上书包走出学校,关醒看见了等在路口的鹤禅渡,两人一起往家的方向走,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关醒终于同鹤禅渡说话了。
“鹤禅渡”
“嗯?”
关醒深吸一口气,低声道:“我们断了吧。”
一语落下,好像时间也跟着停滞了下来,鹤禅渡许久的不说话让关醒不得不抬头看对方。
在缓慢的抬头中,他先是看见对方勾着的唇,既而是那双黑沉如永夜的瞳孔,一眨不眨,席卷着他永生都被困入其中。
他的脸缓缓凑到关醒面前,也低声着温柔着道:“珠珠,你敢不敢再说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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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醒没敢,他只敢同鹤禅渡道:“去你家,我有话和你说。”
他怕鹤禅渡大庭广众之下突然发疯。
鹤禅渡挑挑眉:“好啊,那你好好想想,究竟要和我说什么?”
一路上,关醒几乎是被鹤禅渡拽着走,他力气太大,关醒怀疑自己的胳膊都要被对方卸下来,但关醒硬是忍着一声没吭,因为他知道鹤禅渡也忍着,他将对方骤然收紧的咬肌看的分明。
门被推开,再被狠狠的摔上,震耳欲聋的声音给关醒的右耳带来短暂的嗡鸣。
玄关处的灯没开,只有一点光透过客厅的落地窗散在地板上,鹤长渡隐在他面前的黑暗里,关醒看不太清他的脸,只能看见他一双发亮的瞳孔,像蛇一眼,里面有一圈圈如迷宫般诡异的光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