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越:“?”
还能干点什么吗?
赵青解决完了早餐,带着几分闲适地靠在椅背上,连续处理了一上午公务后,他在喝水的间隙抬头看见正经坐在那里帮忙干活的鹦鹉,就不由得分神过去。
腹部的伤口一直用疼痛彰显着极强的存在感,他的枪械和子弹特殊,造成的伤痛效果更加显著,光是疯狂工作还不够,如果能做点别的事情来转移注意力,便是再好不过了。
赵青用指骨轻轻敲了敲桌面,见鹦鹉抬头看过来时,故意问道:“你好像没有午睡的习惯。”
苏越轻轻颔首,他本来就不需要太多的睡眠。
赵青把文件合上,道:“不巧我有,一会吃完午餐后,陪我睡一会。”
苏越心想这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习惯,前几天怎么就没有?
不过天大地大,伤员最大,陪一下睡而已,没有什么。
拉好窗帘,挡好光线,苏越准备闭着眼思索和理清一些情况,不料他才刚在脑海里起了个头,赵青就把手探了过来。
这大白天的,想干什么?
苏越往床里移了一下,无奈地看向了赵青,道:“你不是说要午睡吗。”
“你躲什么?”赵青轻嗤了一声,道:“之前还敢摸摸腰,现在就不敢捏捏胸了?”
苏越没有欺压伤员的爱好,但是他闻言沉默了片刻,却是没有再拒绝赵青的靠近。
苏越主动亲了亲赵青的脖颈,一路往下留着清清浅浅痕迹,他声音低沉道:“团长,是不是太疼了?”
赵青瞳孔微缩,却是笑道:“怎么会呢,不过是枪伤而已,只是太过无聊,想找点乐子。”
他抓着苏越的头发,将对方的头抬起,道:“不想做就别做了,别搞得好像我在强迫良家小男一样。”
苏越轻叹了口气,他不知道该如何缓解这种与生俱来的痛觉灵敏度,但如果舒服的感觉可以抵消痛苦的滋味,那伺候一下团长倒也没什么。
他神情随意地说道:“没有不想,只是你的身体还虚着,恐怕吃不了太多。”
赵青觉得鹦鹉是在嫌弃他不行,容量有限。
赵青讥笑道:“就你这点能让我吃不下?看不起谁呢。”
苏越一想也是,A级的体质特殊,适当的放松也有助于恢复,他还是认真专注一些对待为好。
几小时后。
苏越摸了摸湿了的床单,提醒道:“团长,流出来了。”
赵青微微喘息:“闭嘴。”
苏越仔细问道:“是不是夹不住?”
赵青修长的手指抓着床单:“你给我闭嘴!”
苏越把人揽在怀中,慢慢亲着气息不稳的男人,低声道:“团长,还疼吗?”
他像是在问腹部中弹的赵青,又像是在问被吊在牢狱中的赵青,眼眸深处弥漫着一种未知的情绪。
有些疲乏的赵青慵懒地翻了个身,对腹部的伤口无动于衷,忍耐早已成了赵青的必修课。
他有些不明所以地问道:“我什么时候喊过疼了?”
不应该啊,除了肖覃,没有人知道他的体质特殊,毕竟这可不算什么优点,反倒是个容易被敌人抓住的弱点。
赵青见鹦鹉没有应声,似乎还不相信,于是用肯定的语气说道:“伤口已经快好了,不怎么疼了。”
苏越微微笑了下,亲了亲他的眼角,就像是亲在了当年隔着玻璃,赵青一直不肯看过来的那一眼上。
他淡淡地说道:“那是我觉得疼。”
“我觉得团长很疼。”
“需要帮忙。”
一面玻璃而已,他想要击碎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从戒备甚严的武装部基地救出一个人,也不会难得毫无机会。
上辈子,苏越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至少面上没有表露出半点犹豫。
这辈子,如果还会遇见那样的情况,还会出现同样的抉择,他也许会……
赵青听了这话,不禁微微一怔,而后咬了咬牙,哑声道:“别再帮了,你想撑死我吗?”
苏越:“……”
这一次的午休时间一直持续到了晚饭的钟点,整整一个下午他们都在床上度过。
苏越起身拉开窗帘,外边已是黄昏,落日晕染出了一片澄净的天空。
赵青抬起手,遮了遮眼睛,半靠在床头边,低头扫了几眼通讯器上发来的最新消息。
他摸了摸下巴,似乎在沉思着什么,片刻后抬眼道:“我们的人跟踪到了K,他身上似乎带着伤,在那间树屋咖啡馆内出现过两次,有足够的证据显示他加入了武装部,对此你有什么要交待的吗?”
苏越背对着团长,似乎在欣赏夕阳,他丝毫不心虚地回了两个字:“真巧,原来他也喜欢喝那一家的咖啡,K加入了武装部是我没想到的。”
只是没想到,不是不知道。
中途出去饭堂打饭的时候,苏越就已经找了个监控盲点,用通讯器暗中和武装部那边交换过了信息,确认K已经暴露了所属的帝国势力。
赵青盯着鹦鹉的背影,眸底带着暗光,道:“是都喜欢喝咖啡吗?还是都有一些特殊爱好?”
苏越迅速联想到了之前的误会,难不成团长真觉得他喜欢用鞭子抽人屁股?
虽然可以解释清楚,但是综合利弊,他更愿意让这样的误会继续下去,总比开口说那是个卧底接头点要好。
出乎意料的是武装部居然没有放弃那个地方,一个曾经被外人闯入偷拍的接头点,显然不算安全的了。
这是一个引诱暗鸦的陷阱吗?
牺牲K一个,造福武装部?
可K不是才被周立言收在麾下么,怎么会这么快就成了弃子,武装部愿意放弃一名A级战力?这并不符合正常的推论。
苏越心里琢磨着,随口说道:“别误会,我和他不熟,如果有需要,我可以过去一趟,看能不能把他逮住。”
赵青否决了这个提议,道:“用不着,他的身后既然站着武装部,那的确是有收拾我们的本钱,难怪当时会威胁你,不过你认得K,难道也认得他背后的人?”
苏越勉强挤出了一个微笑,道:“怎么会,你想多了。”
赵青关上了通讯器,索性直说道:“现在金雕和老鹰已经带队过去了,这次就交给他们处理,刚好把之前的仇给报了。”
苏越转过身来,面上带着几分讶异:“在市中心直接和武装部动手?”
赵青朝他笑了下,笑意却并未达到眼底,他的惯来的神情中总是带着几分阴狠,此时开口说出即将展开的报复行动,更是带着丝丝血腥味:“武装部又如何,我们可不是那头任人宰割的山豹。”
苏越微微皱眉,道:“那附近有图书馆,里面会有很多手无寸铁的平民。”
赵青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鹦鹉,并未从对方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来。
他淡淡地说道:“无所谓,让他们小心一些,减少伤亡就是了。”
苏越想了想,道:“这不是暗鸦的风格,团长……”
赵青打断了他的话,道:“我只是选择了最适合生存的那条路,山豹想要迎合对方却被全灭的下场就是前车之鉴,如果不立即展开反击将敌人反咬下一块肉来,恐怕日后我们连撤离的机会都没有。”
苏越一怔,随即闭上了嘴,没有再说反对的话。
暗鸦不愧是暗鸦,哪怕被猎人用枪追着打,也会伺机袭击,绝不忍气吞声。
无论是武装部还是佣兵团,只要人手握利器,自然会心生杀意,普通人在这些凶狠冷酷之徒的眼中,不过是一个个能跑能动的故事配角罢了。
如果说有一些人信步走在权杖和利刃交织而成的道路之上,那么就有一些人柔弱地站在道路两边,充当花花草草的部分,虽然可以各自精彩,但一不留神相碰后,柔弱的就会被碾碎成渣。
他披上外套准备出门,最近的一日三餐都是在饭堂解决的,顺便再打包一份伤员套餐回来。
但是这一次,团长却叫住了他。
赵青道:“今天你哪都别去了,就在房间里陪我。”
苏越疑惑道:“不吃晚饭了吗,我去饭堂一趟很快就能回来。”
赵青笑了笑,道:“这不是以防万一,怕你出去后通风报信吗,一顿不吃饿不死,等行动成功后带你去吃大餐庆祝。”
苏越配合地勾了下唇,动作自然地找了个地方坐着,垂下的眼神划过手腕上的通讯器,只要找个无人监控的角落,点击几下就能发送出即时删除的密信。
即便是刚刚滚完床单,情话浓烈,气氛正好的时候,也没有忘记时时刻刻防着他吗?
太阳很快就落到了山下,夜幕降临,外边漆黑一片,今日没有晚星也没有弯月,整个世界就像是即将开始的未来一般黑暗无光。
苏越翻看着一些不太重要的文件,手里转着一支笔,看上去很是无聊,精神却是维持着紧绷的状态,谨慎地留意团长那边收到的现场汇报。
赵青很大方,没有戴着耳机,直接开了语音公放。
金雕:“我们已经抵达树屋咖啡馆,K就在里面,不确定有无同伙。”
通讯器对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人在组装枪械。
一个女音传出:“团长,微爆弹准备完毕,随时可以引爆。”
苏越认得这是画眉的声音,佣兵团内的爆炸专家,没想到她也抵达据点,参与了这次行动。
赵青吩咐道:“注意安放的数量,确保万无一失,别让到手的目标逃脱了。”
金雕在一旁说道:“团长放心,爆炸瞬间就能移平这间咖啡馆,不会放一人逃出。”
赵青:“你们注意安全,如有不妥立即撤退,不必在这里和武装部硬拼。”
现场的几人回复收到,最后老鹰发来了信息:“狙击枪已架好,团长请下令。”
赵青不动声色地看了看在专心翻文件的鹦鹉一眼,淡声道:“开始做最后调整,五分钟后动手。”
苏越把这些对话都听得明明白白的,他不介意暗鸦给武装部准备炸弹套餐,甚至如果想要投放几个到总部里面,他也乐意帮忙。
可是这次行动的地址是图书馆周边,是一间会有普通顾客的咖啡屋,是一条会有老人路过,有小孩跑过,有居民会在晚饭后悠闲散步的老街。
上辈子东躲西藏,恰好灯下黑地游荡在图书费附近的时候,苏越在街头巷尾接触到了一些平凡的人。
他是一个血腥佣兵、叛逃卧底,本该和那些正常生活的居民分别活在两个世界,但不知是他当时混得太惨,还是那张完好的脸占了优势,总有些烂好心的人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对他伸出援手。
虽然这些人的帮助对于他而言不过是杯水车薪,聊胜于无,可即便是一碗热水,一杯泡面,一碟拌饭,都足以维持当时那纤细的理智神经,让他记得要将战火拉离居民区。
想来也是可笑,在那充满纷争和枪火的世界里混了这么久,小心谨慎,步步为营,最终落得个举目皆敌,无论是武装部还是佣兵团都很乐意送他去死,死得越惨越好。
结果往常无视掉的另外一个世界的人,却会在寒冬时节给他扔一条破旧但温暖的棉被,以免他被冻死在路边的长凳上。
苏越不记得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他的体质强悍,战力极高,并不害怕寒冷,可当时接过那条被定义为垃圾,却明显是清洗干净了的被子时,心里依旧微微触动了一瞬。
或许在踏入这条由鲜血浇筑的道路时,他已经没有了回头路,可如果有机会有能力,保护一下道路两边野花野草是可以的。
苏越翻开一本新的文件夹,在替换掉原先看过之后的文件时,他借着那一瞬间的遮挡,迅速开启了通讯器的声音指令传播模式。
转笔时发出的声音,喝水时放下杯子的声音,文件翻开又闭合的声音,起身后椅子移动的声音……这些有高有低,有强有弱的声音,在精密的布局和调整之下,交织出了一条简洁明了的声音密信。
苏越把笔放回了笔筒里,用着最后一个声响,将密信发送成功。
周立言很快收到了这一则特殊的信息,声音指令的失败率很高,除了极少数精英卧底可以掌握这种发信方法,并且能成功将信息发出外,大部分的卧底都没用过这个功能。
他点开了密信,用部里的工具分析出来内容后,不禁扬了扬眉梢。
“敌袭,市图书馆。”
是说佣兵团要对市中心的图书馆下手了?
周立言觉得有些不对劲,暗鸦佣兵团不是那种没事找事的作风,可这密报是出自苏越,他不得不谨慎对待。
虽然苏越现在有点不太听话,但是向来不会对他说谎,
周立言仅仅犹豫了十几秒,就当即下令派人包围图书馆,势必要查出今晚有何不妥之处。
武装部的动作很快,一队人马迅速前往图书馆处,这么大阵仗的响动自然惊到了周围的民众,其中就包括正在不远处一家茶楼里面喝晚茶的暗鸦团伙。
老鹰坐在三楼靠窗的位置,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些带着帝国标志的车辆路过,眼底带着几分慎重。
金雕一边给身旁的画眉倒茶,一边问道:“能确认吗?”
老鹰盯了好一会,才转过身来缓缓点头,道:“的确是武装部的人,不过他们的目标好像是市图书馆,不是附近的树屋咖啡馆。”
金雕苦笑一声,道:“那也差不多了,总不能是巧合吧,我们刚演完要对咖啡馆动手的剧本,武装部马上就过来这附近团建?”
孔雀此时苍白着一张脸,惨兮兮地道:“完了,没想到真被团长用计试出来了,我们之中还真有卧底啊。”
金雕抓了抓头发:“是谁呢,总不会是……”
他一点都不想猜鹦鹉,人家才救了自己的命。
画眉突然开口道:“不管是谁,这个卧底勉强还留有一丝良心。”
孔雀有点诧异,道:“你和卧底讨论良心?那不如和我讨论下纯情。”
画眉斜了他一眼,道:“那些人一开始就跑去图书馆搜查,估计是被误导的,这不就相当于打草惊蛇,让我们有时间撤离了吗?难道卧底这么蠢,连地点都能写错?”
孔雀似懂非懂,他摸了摸鼻尖,道:“那这个卧底图什么呢,误导武装部的人扑了个空,他能落得什么好?”
“既没有在武装部立功,也没有在佣兵团立功,既要被武装部的人责骂,又要被佣兵团的人怀疑……我觉得如果以这样的智商,可能真就能蠢到写错地址。”
画眉捧着绿茶喝几口,没有搭话,她也想不明白这点。
不过这次赶回来参加行动后,大家的气氛都有些怪异,她不免多问了几句:“你们是不是有怀疑的对象了?金雕,你眼神躲闪,一看就是有事瞒着我。”
金雕欲哭无泪,辩解道:“我哪有怀疑的对象,只是想到之前鹦鹉和K认识,K又是武装部的人,鹦鹉又在被审查的时期,这么微妙的关系让人有些在意罢了。”
画眉顿了顿,道:“鹦鹉现在和团长在一起,应该没有通风报信的机会。”
金雕连忙点头:“我也是这么觉得的,鹦鹉为团里出生入死这么多次,犯不着背叛,暗鸦又没有亏待他。”
孔雀表示赞同:“人家卧底都要会陪吃陪玩陪聊,这才能拉近感情,打入内部,就鹦鹉那正经雏样,连泡吧都不会,一看就不专业。”
窗边的老鹰眉头紧锁,没有做声,许久后,他才缓缓开口道:“排除鹦鹉,还能有谁?”
众人顿时消声,静默的气氛萦绕在四周,连过来帮忙倒茶的服务员都觉得空气快要凝滞,呼吸都不太顺畅了。
是啊,还能有谁呢?
这次自导自演的主角们都在这里了,为了排除干扰项,他们甚至都没有带队出来,一共就这么几个人,都是拿了剧本的,唯一一个被蒙在鼓里的,只有鹦鹉。
只有他。
鹦鹉是卧底?
他怎么会是卧底!
暗鸦据点内。
苏越得知了这次行动失败,心里稍稍松了口气,不过还没等他缓过神来,就看见团长朝他走了过来,并且伸出了手,道:“鹦鹉,方便给我看下你的通讯器吗?”
苏越愣了愣,像是没有反应过来似的,迷糊了几秒后,就干脆利落地解下了手腕上的通讯器,解锁后递给了团长,道:“可以,没什么不方便的。”
赵青掩盖住眼底的阴郁,边翻看边淡声道:“不怕我偷窥你的隐私?”
苏越笑了笑:“我没有隐私。”
育才中心出来的人,身上的每一分每一毫都是属于武装部的,无论是身体部位,还是心理思想,隐私这种东西,对于他而言并不存在。
赵青嘲讽地将通讯器扔回给鹦鹉,道:“别说假话,是人都有隐私,你在上面做了即时清除的设定,有些信息阅后即消,难怪不怕被人看。”
苏越没想到团长能看出来通讯器特殊之处,突然有些莫名地胆寒,这是被发现了点什么吗?
他应该没有露出马脚,可情绪变化骗不了人,团长的心跳速度和说话语气都有了微不可查的变化,如果不是他战力等级足够高,恐怕都难以发现不妥之处。
为什么呢?
明明之前一直没有问题,包括中午在床上都表现良好,难不成太阳下个山,他就要丢条命了。
苏越从来都不会抱有侥幸心理,他的脑海中正在进行激烈的头脑风暴,抽丝剥茧一般寻找任何破坏卧底身份的端倪。
最终,所有的可能性都集中在了夜间行动上。
按照时间估计,炸毁树屋咖啡馆的行动已经结束,或者说被迫中断,因为按照周立言谨慎的性格,一定会派人去搜查图书馆,以防万一。
这样一来,暗鸦的行动失败,团长收到了汇报,于是怀疑他是卧底,泄露了这次兵团袭击的目标地?
不对,兵团出动了这么多人,总不可能就怀疑他一个被关在房间里的人,其他人也有可能是卧底。
除非在某种情况下,排除了所有的人。
苏越神色不变,却是越想越心惊,K真的会去树屋咖啡馆吗,那里是周立言黑历史的起源地,K是有多想不开才去那里踩雷。
按照之前的推测,如果是武装部故意用K想把暗鸦钓出来,那周立言在收到他的密信后,就会给他一个协助行动的指令,这种关键时刻的最终战斗,武装部不会放弃压榨任何一名卧底。
所以有一种可能,K并没有去咖啡馆,他只是被查出了和武装部有关,但团长用真假信息混合在了一起的几人转小剧本,成功地引蛇出洞了。
苏越眉眼微抽,他好像就是那条蠢得要死的蛇,这种把戏都会上当,如果是上辈子的这个时候,他根本不会去管那条街上平民的死活。
排除了所有的不可能,剩下的那一个无论是多难接受,也是唯一的真实了。
苏越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分析出了事情的全貌,明确了当前的处境,做好了接下来的反应。
他微微凝眉,道:“有些信息是团里的机密,我担心失手被捕后可能会泄露出去,所以设定了即时清楚功能,这又不是什么罕见的操作。”
苏越很有分享精神地说道:“如果团长需要,我可以帮忙设置,这很方便,也很安全。”
赵青按耐着性子,心想鹦鹉还在装,这男人挺能装的,把他骗得团团转。
他道:“不必了,需要拼命保护的重要信息,我不会用通讯器发送。”
苏越对此没有发表意见,个人有个人的习惯,他拿回通讯器重新戴在手上后,依旧保持镇定自若的模样。
赵青不由得自嘲一笑,看来他真够傻的,不然也不会被瞒了这么久,以至于让卧底都觉得他容易瞒骗,都到现在这个地步了,竟然还死撑着不肯松口。
赵青懒得继续和卧底周旋了,他靠在桌边,当着鹦鹉的面,慢慢地给枪里装上子弹。
苏越凝眉看了过去,道:“这三更半夜的,要出任务?”
赵青冷笑了一声,道:“鹦鹉,还是叫你苏越?或者你有什么别的代号吗,不好意思,我对武装部里边的那些昵称不太了解。”
苏越眉心皱得更紧了,道:“你在说什么,你觉得我是武装部的人?”
赵青将枪口再次对准了苏越,这一次,他不会自残了:“我记得几个小时之前,才问过你和他们是不是一伙的,你当时的回答是什么,介不介意再说一次?”
苏越坦然道:“我不是。”
一枪响起,子弹划过苏越的脸侧,在他的面颊上留下一道锐利的血痕。
苏越瞳孔微缩,他能捕捉到子弹的轨迹,但依旧纹丝不动地站在那里,任凭几丝血液从伤口中流出。
“哦?不躲?”赵青稍稍有些意外,他都做好了对方会殊死一搏的准备。
还是说突然被戳穿了底细后,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直接吓傻了?
换成其他人面对盛怒的自己也许会心惊胆战,但是鹦鹉肯定不会,他连团长都敢压,还有什么不敢的。
赵青想到和卧底睡在一起的日日夜夜,就觉得难以接受,他可以喜欢一个人,但绝对不能喜欢一个卧底,这对于整个兵团来说太过危险,也太过不负责任了。
苏越抬起手,擦了下面颊上的血痕,眼神里罕见地带着几分冷漠,道:“团长,不给个解释的机会吗?死刑犯都有上诉的权利,我这些年攒下的功劳还不够换一个开口的权利?”
赵青没想到这人还生气了,他一个卧底有什么资格生气?
赵青直接被气笑了,他道:“行,你说吧,金雕他们也在赶回来的路上了,希望你能抓紧时间把话说完,免得死不瞑目。”
苏越道:“我和K不是一伙的。”
赵青揉了下眉心,道:“你能换句话说吗?”
苏越道:“我和K背后的人也不是一伙的。”
赵青讥讽地说道:“对,你和他们都不是一伙的,只是恰好互相通信,交个网友而已,对吗?”
苏越轻轻摇头,道:“我和他们也不是网友。”
“如果都是这些废话,建议你留点体力想想遗言,你的所有功劳可以用来换一段遗言记录,也够本了。”赵青好心提醒道。
他觉得鹦鹉是在不断挑衅他的神经,难道是因为这阵子在床上太过配合,才让对方忘记了他惯来狠辣阴毒的作风?
苏越沉默地看了他半响,突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是金雕他们赶回来了。
众人在见到屋内这样狰狞对峙的场面时,不由得有些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鹦鹉被团长打了一枪,虽然没打中,但下一枪就未必会偏了,说不定会一枪爆头。
那现在是要联合起来,围剿卧底?
可是团长没有下令,看上去好像要给对方一个说话的机会。
苏越出声询问了一下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孔雀偷窥了一下团长的表情,见团长没有反对,这才小声把大概过程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