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的温度和湿度随着时间偏移逐渐变化,景浔看了一眼腕表,放下了笔刷。
他该去看林织有没有起床了,根据他上一次进食的时间,他应该饿了。
景浔起身,看见了不知何时坐在他身后的林织,表情显得有些呆。
“你已经醒了吗,饿不饿?”
他看见了林织脖颈上无法被遮掩的由自己留下来的痕迹,满脸都写着心满意足。
林织点头,景浔立刻去洗手做饭。
厨房的门开着,林织欣赏了一会儿青年美好的身体,低头看手机。
将近三天没看手机,内里已经堆了几条公司那边的消息,第一条是示意他进行联络,后面两条都是确认他是否安全的暗号。
林织立刻进行了回复,避免公司那边觉得他失联,将他和韦锦荣的事情牵扯在一起。
他走到了客厅的边缘,看着厨房的方向拨通了电话。
“你终于回复消息了,要不是确认你没出过小区,不存在携带货物逃跑的可能,我们一定会再次登门拜访。”
“还没找到?”
林织从霖姐的话语里捕捉到了关键词,三天了他们居然还没从韦锦荣的嘴里挖出古画的下落。
“没有,他嘴很硬,要和我们谈条件,不然宁愿带着秘密去地底下。”
霖姐语气微冷,显然有些心烦。
她并不介意将不重要的内情透露给林织,希望他能猜测可能藏匿货物的地点。
韦锦荣并不是忽然背叛了公司,事实上他从两年前开始,就已经开始了这种行为。
韦锦荣会利用职务之便或许机密消息,让别人在货物抵达他手上的时候丢失,进行转卖,也会在货物在他手上的时候进行正品和赝品的转换,以此谋利。
但这一次一直和他暗中做生意的人为了活命将他这里有利可图的事情透露给了另一个人,韦锦荣察觉到了古怪,这次并不想下手。
毕竟这次的货物也比较重要,他不想暴露自己,但之前的生意成了把柄,这些东西要是到了BV公司手里,他难以活命。
韦锦荣不得不下手,设计了这次的事情,但对方卸磨杀驴,想要拿到货物后杀了韦锦荣以绝后患。
韦锦荣根本不放心这次的合作对象,所以他给的是假货,在追杀中脱身,不停地利用之前的布置,让暗中想抓捕他的人碰面,打算在他们互相斗争的时候寻到机会离开。
被林织发现后,他到了穷途末路,所以来找景浔,没想到彻底栽在了这里。
“这点我确实帮不上忙,我不知道他会把东西藏在哪里。”
林织表示爱莫能助,他不太想花心思在韦锦荣身上,回绝了霖姐的试探。
“好,你这次立了大功,回头会有奖金划到你的账上,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工作?”
“什么时候回去……”
林织用思索的语气重复了霖姐的画,似乎正在考虑。
厨房里,景浔停下了动作,安静地听着他和电话那边的人对话。
“没关系,你还有时间考虑,毕竟你在休假,其实我觉得你回去挺可惜的,不然调来国内工作,做我的搭档。”
和霖姐做搭档,无疑是升职了。
“当然,我很乐意。”
林织也不可能一直休假,他的假期已经不剩多少了,而工作的特殊性不允许他随意辞职,在国内或者说在这个城市工作是他一定要做的事情。
景浔等了好一会儿,也没听见林织说出日期。
他不知道林织那句很乐意的回复是在回复什么,乐意离开吗还是什么?
景浔有些心不在焉地切着食材,韦锦荣的那些话又重复地在他脑海中回荡。
——他很快就会玩腻你,他对你只是一时兴起。
——你不会真以为你能够一直拥有他,你有哪一点吸引他,你的病吗?
——想让他永远不离开你,只有一种方式。
——他就要走了,你还不动手吗?
景浔垂眸,切着砧板上的牛肉。
血水随着刀尖的挤压而溢出,不断蔓延。
如果在他治好自己之前,林织就离开了呢?
如果治不好呢?
脚步声逐渐靠近门口,景浔看见了林织的手按在了大门的门把手上,略有些紧张的地问:“你要去哪儿?”
林织提了提手里的东西,眨了眨眼说:“扔垃圾。”
“这些放着我来就好。”
景浔洗干净手,接过了林织手里的垃圾袋,打开门放在了门外。
夕阳落在了林织的脸上,随着门合上,光也消失了。
林织感受到了景浔的紧绷,但并未开口说话,一副等待晚餐的模样,坐回了客厅里。
即使林织没有表现想要出去或者说想要离开的意愿,但景浔依旧有些心神不宁。
他已经无法想象失去林织的世界,无法忍受不能触碰甚至是不能看见林织的生活。
当他已经亲吻拥抱以至于和林织更亲密之后,他没办法接受他们之间关系有任何倒退的可能。
景浔眼珠轻轻转动,他将食材处理好开始烹饪,灰蓝色的眼里倒映着炉火的光。
晚餐有红酒炖牛肉,景浔一直独居照顾自己,虽然对他食物的品质要求不高,但他有些做菜的天分,味道还不错。
林织愉悦地进食,忽地听见景浔开口。
“你要走了吗?”
林织想他可算是开口说话了,毕竟忧郁小狗藏不住心事,那副模样就差把忧虑重重四个字写在脸上。
“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林织依旧没有给出确切的答案,不说走也不说不走。
“我听见你打电话了,如果你要走的话,可以带上我吗?”
“我不会给你添麻烦,我会照顾你,我会画画,你如果有喜欢的画家我可以为你介绍认识,只要是你喜欢的,我都会努力去做。”
景浔的声音低哑,带着些急促。
他想不到自己还有什么优势,不惜以自己唯一有的东西来吸引林织,哪怕需要他离开安全领域。
林织开口时,唇边微笑的弧度都未改变。
他的语气依旧温柔,嗓音仍然是那样动听,景浔却不自觉抓紧了桌布,神色灰败的十分明显。
仿佛唯一可以说的上是优点的事情被人否定,很好但是眼前的人不需要。
景浔一直认为被依赖被需要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因为他喜欢一个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如今才发现,不被需要才最残忍。
林织有些怜爱地看着眼前的青年,他忍不住用手心撑住面颊,摆出了观赏的姿态。
多可爱,感觉好像快要流眼泪了。
“因为我最喜欢的画家就在我面前。”
林织眼尾的弧度上挑了些,面上的笑意越发盎然。
景浔猛地抬头,直愣愣地看着林织。
他抓着桌布的手更紧了,这一次却是有些手足无措的欣喜。
他知道他的画很受欢迎,他知道林织喜欢他的画,可是当听见林织这么说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雀跃。
不过转瞬他就把上一刻的伤心忘到了脑后,因为林织说了最喜欢,是最喜欢,没有之一,其他人都要排在他之后。
“晚餐很美味,我很喜欢,你那幅画画完了吗?”
林织看着景浔,擦了擦唇角,转移了话题。
景浔摇了摇头,以林织问什么答什么的姿态回应:“还要细化。”
林织点头:“好,你先画完,我们明天再一起看电影吧。”
电影?林织要和他一起看电影?
景浔急忙回答:“没关系,电影看完我再画也可以。”
一部电影最长两个小时,颜料不会那么快干,这并不耽误什么,如果有必要延长时间,他可以让颜料更湿润一些。
“那我去挑选片子,碗筷放在厨房我一会儿收拾吧。”
“我来就好。”
景浔站了起来,收拾着桌上的餐盘。
“没关系,家里的家务总不能是一个人做,既然你做饭了,那我就负责清洗。”
景浔在林织的话语里越发头脑晕眩了,林织说家里,林织已经把这里当成家了吗?
景浔没有再出声坚持,不过在林织坐在沙发上在手机里挑选电影的时候,他默默地将碗筷清洗好,一一归位。
他有些后知后觉地发现林织似乎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但是林织既然那么说了,应该就是要留下来的意思吧?
景浔忽然有些不敢再问不敢再寻求答案了,他低头擦干了手上的水珠,看着小臂上已经结痂的伤口,一会儿之后移开了视线。
林织在景浔靠过来的时候给他看了待选列表,问他对哪个类型感兴趣。
“你挑就好,我都可以。”
景浔立刻答话,他并不挑剔。
“可是我想多了解你一点,你对哪种影片更感兴趣?”
林织靠在了景浔的肩上,手按在了他的手背上。
在灯光的映照下,青年的眼眸柔柔,他身上的甜香味如同不断蔓延生长的花蕊与蛛丝,将人缠绕,迷乱神智,愿意就此溺死在他的情意中。
“这个,或者是这个,可以吗?”
景浔指了指他比较感兴趣的两部电影,但注意力完全不在屏幕上面。
“那我们今天先看这一部,明天就看这一部。”
林织先挑选了一部悬疑片,制订好了计划。
景浔毫不犹豫地点头,有明天,有以后,他喜欢。
01看着任务对象,仿佛看见了一个大型的提线木偶,好像已经完全被宿主操控了呢。
这么形容似乎有些不太准确,可再精准的形容有些难为它这个AI。
不知道今天有没有动画片看呢?
01断续看了几天,已经有点玩疯了的状态,在心里暗自祈祷。
任务对象加油!
投影仪不在客厅在景浔的卧室,林织从沙发上站起来,身形忽然有些不稳。
景浔有些紧张地扶住了林织,连忙问:“怎么了,扭到脚了吗?”
“我还没迈出去,怎么会扭到,”林织有些无奈地笑说,嘴唇轻轻抿了抿,有些苦恼地说,“只是腿还是没什么力气。”
他的神情和话语中并没有抱怨或者是嗔怪的意思,只是在简单地陈述着这个让他有些窘迫的事实。
但只要想到这个事实是如何被造成,又是以什么模样形成,越是平静甚至是一本正经,情潮便更加呼啸。
平淡到温吞的略微年长一些的青年,以成熟的柔和的姿态,诉说着对他生活造成影响的过度的情事。
他的面容带着些清冷的漂亮,又带着引人深入探索的迷人魅力。
恐怕是在情场中的老手都无法抗拒,更别说是未经历太多靡艳的青年人。
景浔的耳垂肉眼可见地泛红,热度蔓延到脸边。
他不是一个会容易害羞的人,因此这种反应和羞涩也沾不上边,更多的是绝对的亢奋。
他视线直直地看着林织,带着毫不掩饰的痴迷。
“我抱你去。”
景浔的声音有些轻快,他轻松地将成年男人抱起,带入了卧室。
他放置好了投影仪,在林织操作的时候,坐在床边给林织揉腿。
他不为自己做的太过度而抱歉愧疚,但也不为此自得。
他只是开心,很纯粹的开心。
能够和林织靠在一起就很高兴,拥有他很高兴,如果能够永远不分开就好了。
想到自己失去的记忆,自己的病,景浔低着的脑袋眼里闪过暗芒。
这个病能够快点消失就好了,可是到底要怎么做……景浔有些不可避免地焦躁起来,他的情绪控制能力不好,但他不希望林织看到他这一面,所以只能竭力的忍耐。
林织感觉到了景浔动作的停顿,却好似伪察觉一般,和他说着电影的事情。
他当然知道有忧虑的种子生根了,但这就是他要做的事情。
林织并不是一个心甘情愿为别人永远待在笼子里的人,所以他不会为了让景浔有安全感而永远停留,这治标不治本。
“要开始了。”
林织的手握住了景浔的手,提醒他电影开场。
我听见了你的呼救声,别担心,很快就会走出来。
溃烂的伤疤会愈合,一切都会更好。
景浔的手反握住了林织的手,他的体温很高,那种热意通过交握的手传递到了林织的体表,似乎将心脏也灼烫了一瞬。
这部悬疑电影是高分佳作,林织和景浔都看的很投入,在结束后有些意犹未尽地讨论着剧情。
景浔知道林织并不喜欢他一味地附和他,在林织略带些引导的话语里,也说出了自己观察到的一些细节。
这种思维同频的感觉很美好,让人沉迷。
林织发现景浔的神色又变得有些失落,开口询问道:“怎么了?”
“我觉得如果我忘了,会很可惜,我不想忘记,不想忘记和你相处的任何瞬间任何心情。”
“这种状况已经持续很久了吗?”
林织当然看出了景浔最开始说这句话的时候有几分故意打开话题的意思,但他话里那种强烈的遗憾感也是真实的。
林织几乎不会主动去问这些人格碎片的病症和心理问题产生的原因,他会等他们主动开口。
“很久了,久到已经让我快记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景浔吐出了略带沉郁的气息,面颊贴着林织的掌心,低声倾诉。
他忍不住将那些被藏匿的苦难说出,他承认他是想让林织对他多些怜惜,在想要离开他的时候能够斟酌再三,最好是不会抛下他,或者带他一起走。
他卑劣地利用林织的心软,也是另一种摇尾乞怜。
他将那些过往诉说,包括他曾经遭遇的创伤,和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病。
在间歇性失忆的初期,景浔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异常。
毕竟那时候他被救出来不久,正在接受心理医生的治疗,每夜做噩梦,睡眠不足导致整天浑噩,清醒的时候就画画,无意识地画着他曾经看见过的东西。
“那天妈妈给我绣了一个小玩偶,放在了我的床头,我抱着它睡着了,但睡醒却不记得这件事,问妈妈这是什么时候给我买的东西……我不记得这是不是第一次失忆,毕竟这段内容,都是妈妈口述给我的。”
再之后就是更多的检查更多的治疗方案,景浔说起这些他记得的事情时,情绪也很平静。
那是一种遗忘的漠然,即使再次获取,但也和从前不同。
景浔还保留了些内容没说,关于他脑海里的那些画面和声音,他知道那些危险甚至是残虐的想法不会讨人喜欢,只会让人恐惧而不是爱怜。
“我不想给别人带来麻烦,事实证明就算是偶尔忘记一些事情也不影响我的生活,只是我现在不想再忘记了,”景浔抬头望着林织,表情有些乖巧道,“明天我想去看医生,你可以陪我一起去吗?”
景浔的长相并不温驯,混血的深邃轮廓和狼一般灰蓝色的眼眸,让他在面无表情的时候具有攻击性。
但偏偏是这样长相的人,用全然依赖与信任的眼神看着,收敛所有的芒刺,更让人无法抗拒。
当然,林织也没打算抗拒。
林织轻抚着景浔的面庞,回答道:“当然,我会陪着你。”
景浔不知道这句话是不是谎话,但无论是不是,他都相信,只要不是谎言被戳破的那一刻,他都不会怀疑林织话语里的真实性、
景浔强调道:“你答应我了,就不能反悔了。”
“如果我反悔了,你会让我永远留在画上吗?”
林织轻轻挑眉,用亲昵的语调说着笑语。
四目相对,内里奔涌着彼此都明白的暗流。
景浔没点头,也没摇头。
他抗拒去想那一幕,眼里不免流露些哀求。
第111章 失踪哥哥的男友
景浔清楚,即使他没有将那些脑海里声音说出,林织也发现了他的异状,发现了他的那些束缚的渴望和残虐的疯狂。
在画林织的时候,他的脑海里出现过很多侵入思想。
危险的恶心的臆想,在亲吻的时候咬破他的咽喉,看着青年扭曲的肢体和僵硬凝固的流着血的面庞。
景浔在竭力克制,他不想对林织做这些事情,他不想伤害林织,所以林织说的话才让他痛苦。
——如果我反悔了,你会永远把我留在画上吗?
如果我反悔了,你就要杀了我吗?
伤害我,困缚我,让我永远都不能反抗吗?
脑海里被克制被压抑的恶意,被人以调笑的话语说明,仿佛恶意被挑破又被放大,成为了虚张声势地不堪的威胁,又像是被人报以轻蔑的嘲讽。
景浔的喉咙发紧,他想对着林织摇头,想要否认甚至向林织疯狂保证,可他做不到。
景浔不知道当那一天真的来临,他是否还能够留存理智,光是想想他都要疯了,所以他只能哀求林织不要这样逼迫不要这样询问。
“别担心,你不会伤害我,你想的那些事情都不会发生。”
林织看着景浔有些湿润的眼眸,轻咬着舌尖克制着让他轻微颤栗的身体反应。
这模样多可怜,多让人心动,简直让他心里的恶劣情绪得到了完全满足。
他会好好地安抚景浔,让他不必逃避这个问题,让他不用再挣扎。
“因为在你克制不住去做这些事情之前,我一定会先解决你,毕竟我可不是某个走到穷途末路的没用的东西,所以你不用害怕伤害到我,不要有这样的顾虑。”
林织的手温柔地抚摸过景浔的面庞,嘴角噙着笑意,弧度漂亮的唇珠随着唇瓣开合的动作轻晃。
他许下了另类的誓言,即使是说着这样的话,他眉眼间的姿态依旧平和,流露出属于成熟恋人的可靠感。
于温柔底下暗藏的危险如同平静水流底下的漩涡,能够不知不觉地将人吸纳卷入,最后走向无法挣扎逃离的死亡结局。
那样让人心里生寒,又悸动痴迷。
许久没开启过的暖气系统大概由于持续运转了几天出现了故障,室内的温度早就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潮冷。
秋风从窗户的缝隙内钻入,一点点漫入人的身体。
加上刚刚的情绪起伏,让景浔这样天生体热的人,也难得感觉到了几分寒意。
不过此刻,那些寒意都消解了。
他躺在了林织的怀中,感受着他纤细柔软的身体,他的语调不疾不徐,带着云淡风轻的笃定,平和稳定的情绪透过温热细腻的肌肤传递到了他的身上,让他眷恋和依赖。
“好,希望是可以在我创造出最满意的作品之前。”
如果真的有一天他失控了,他希望是这样。
在他伤害林织之前,林织会解决他,以任何方式。
生命结束于最爱的人手中,于他这种和常人不同的沉浸在自我艺术中的疯子而言,十分浪漫。
如果是倒在他最满意的画作前,这种事可比他原先的计划更让他满意。
韦锦荣到底是不太了解他这个弟弟,所以诱哄合作的方式也错了。
景浔的确病了,有着淡泊的观念和超乎常人的执着,可他从来没有想过去长久地留住什么东西。
越是美好的东西,越与永恒无关。
如同会凋零的花,会落下的月,一闪而过的流星,越是璀璨越是短暂。
艺术家只能追寻灵感,用尽全力捕获,但缪斯是不能被困缚的,就像是被扯掉翅膀的蝴蝶,那种造成人心灵震动的感觉,很可能会消失。
这绝对是会让人容易抱憾的冒险,景浔知道林织身上吸引他的是什么,所以他不可能将林织关在他的囚笼里,这是他的直觉,那样做只会让他失去他的缪斯。
他宁愿在追逐纠缠的过程中永眠,哪怕一切只是沤浮泡影。
如果林织愿意,他希望他们之间的关系颠倒,他会欢欣地走入林织的笼中,可他不知道林织是否愿意。
不过至少……至少他现在少了一些担忧,哪怕林织知道他那些不好的想法,也没有露出反感的神情,并且让他放心。
景浔环住了林织的腰,越发放松地靠在他的身上,听着他的心跳。
林织顺着他的话询问:“最满意的作品?”
合乎情理的执念,林织从景浔的态度中感受得到,如果他没有出现在这个世界,那么等到景浔画出那副作品的时候,可能就是他离开人世的时候。
幸好他不是出现在那个节点,等到那幅画画出来,就意味着景浔已经放弃了自救,到了那个程度,他的病一定非常严重,已经没办法依靠任何情感挽留他对这个世界的留恋。
“嗯,我还没有画出让自己觉得完美的作品,有人说过一副好看的画和杰作之间的区别,通常只有五笔,而这五笔通常就是绘画过程中最大胆的五笔,但我觉得那种区别一笔就够了,可我不知道是哪一笔,从何而起,何处而终。”
景浔诚实地说出了自己的困惑和难题,他贴着林织贴的越发紧了,似乎想要从他这里汲取到力量。
他曾经担心他永远都不知道那一笔如何落下,担心即使他究其一生,也寻求不到答案。
“可我现在已经有些感觉了,答案在你身上,可我还没找到方向。”
景浔浑然不觉他的话为他留下了什么隐患,又递上了什么话柄。
林织没有为此不悦,他眼里的笑意越发深了,似乎在享受赞美。
“会找到的,我也感觉的到,不必太心急。”
林织不是宽慰,而是陈述事实。
景浔忍不住握紧了他的手,林织的身上有一种独特的让人安心的气息,即使知道他有伪装知道他并不无害,还是会让人义无反顾去相信。
“可以亲一下吗?”
粘人的弟弟简直就是亲亲询问机器,林织十分慷慨地表示:“当然,只要你想都可以,不必特地询问。”
高热的体温驱散了秋季的寒意,如同温暖的屏障阻隔了寒风,只留下近乎将人吞噬的亲昵,与不遮掩的贪婪渴求。
不过林织并不打算同意到最后,不是他没有兴致,而是身体不允许。
被过度使用的已经经不起一点肆虐,然而人类在这方面似乎有种无师自通的本领。
林织的腿并拢,黏腻丛生,顺着腿弯滑落。
01开心地欢呼,好耶,是动画片。
夜间起了风,又下了小雨,但林织却在没有暖气的房子里睡的不错。
环住他的高大青年几乎大他一个型号,将他轻易地环住。
次日上午,景浔在林织的陪同下一起去地下室修好了暖气问题,回到客厅的时候听见了门铃声。
门外的人看见景浔开门后松了口气,说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景浔有些不明就里地看着常雨涵,常雨涵立刻说:“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你都没有接通,敲门也没回应,我知道你有时候画画很投入不想被打扰,但你两天前的消息都没回复,不仅叔叔阿姨着急,我也着急了,要是你今天还没开门,我就破门而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