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锌气得鼓起腮帮子,“我也是会功夫的,可别小看我!而且我才不是那种娇生惯养的人。”
“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那是必须的!”
舒起云脑海里还回想着刚才离别的画面,虽然心里万分不想与封无晔分开,但他清楚自己的目的是治好封无晔,而不是那不值一提的爱慕。
目光停在窗外退去的景色,他把心中的思慕渐渐压入心底,这一去他必然要学习到能治好封无晔腿疾的万全之法。
一年后。
深山苗寨里,夕阳余晖散在梯田间。
山脉间一条清澈的河流将两岸断开,两岸错落有致的吊脚竹楼一幢接着一幢,鸟语花香,风景如画。
舒起云身着当地人的特色朴素服装,背后背着药篓,走在苗疆特有的风雨桥间。
“阿舒,咋们今日的药材采了不少。”走在他身前的是一位苗疆的少女,她蹦蹦跳跳身上的银饰叮铃作响。
“这都要谢谢阿姊这几个月的照顾。”
“客气什么,阿妈肯定已经准备好了晚饭,我们走快一点!”
舒起云跟着苗家姑娘回到寨子里山腰的家中,雷山寨是整个苗疆最大的寨子。
苗疆人民淳朴自信善良重情义,并不像中原人说得如此野蛮。
这些日子舒起云一直住在寨子里远近闻名的巫医家里,观摩学习的同时也一并学习苗文。
苗家人几千年来与自然相处,留下不少智慧结晶。
晓锌也趁着这么好的机会开始在苗疆研究淬毒武器,舒起云背着药篓刚回来就看着他在院子里对着老鼠进行实验。
舒起云把药篓放下,他习惯性先去一趟寨子里的客乡会馆看看。
好在路途并不是很远,他正要出门的时候崔毅回来了。
他手里拿着舒起云最期待的东西。
崔毅见舒起云急急忙忙的样子笑出大白牙,“老大的来信。”
舒起云迎上前拿着信跑回房间。
这是他每个月最期待的时刻,从离开湖州后每个月他都会收到封无晔的一封信。
他小心翼翼打开那封信件,里面用恣意洒脱的笔迹写着简单的问候,虽然只是家常问候,但心里就如灌满了蜜浆。
这些日子一直支撑他的都是对封无晔的感激和爱慕,离开后舒起云才发现自己对封无晔的爱意越来越强烈,他却没有勇气说出口。
仔细读完后舒起云把信件收好,他微笑着提笔回信,把最近发生的事都写进纸张。
在苗疆约莫一年,临近回湖州城的日子。
为了抓紧时间,舒起云在当地人的带领下准备去采最新鲜的几味药。
悬崖峭壁的小道旁,舒起云脚不小心踩滑,崔毅见状反应极速,赶紧把人拉住。
“小心!”
小道上的石子滚落崖下,若不是有崔毅在舒起云差点摔下去。
若是舒起云出了什么事后果不堪设想,就连他自己也被吓了一跳。
这一年见他跋山涉水去过不少险恶的地方,就为了找到最好的药材,身上难免磕磕碰碰,好了又伤伤了又好。
再一次归来时,一年未见封无晔眼里的舒起云风尘仆仆,褪去了之前的青涩,个子也高了些许,面容美丽中带着神秘,全身透露出恬淡沉稳的气质。
见到心中朝思暮想的人,舒起云嘴角扬起开怀的笑容,“封大哥,起云回来了…”
“老大,小舒大夫我可安全给你送回来了。”崔毅如释重负,他吊着的心终于放下,这一年内他生怕舒起云在外有什么闪失。
“回来就好。”封无晔对着舒起云点头。
这次回来,舒起云带着几大箱最好的药材,和从巫医那誊抄下来的医术。
苗疆所在的西南方向比起北方药材种类繁多,好多买不到的药材应有尽有。
待在苗疆的时间只有短短一年,回来后舒起云每日还是固定给封无晔针灸,空闲时间练习缝合技术和研究苗疆医书。
直到舒起云经过无数次的实践终于有了十足的把握。
“大哥,我们好久都没有一起看过月亮了。”
又是一年中秋,舒起云和封无晔一同坐在月下。
“今天是大哥的生辰,起云为大哥献上一曲。”舒起云拿出短笛放在唇边。
这是他在苗疆学会的。
月光下一曲悠扬,舒起云长睫毛微微下瞌,风吹起鬓发,封无晔的心中荡起波澜。
崔毅醉醺醺摇头晃脑听着,“要是每年都这样就好了…”
“舒舒再来几首…”晓锌道。
封无晔眸光凝向舒起云,动听的笛声环绕,回望时光已过三年,这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他回想起从前那雪地里瘦的脱相的孩童,和五年后大雪中敲开将军府大门的单薄身影,再如今月下的舒起云已全然蜕变,骨节白皙分明的长指在短笛上翩翩起舞,唇若涂脂轻附在玉笛之上,褪去稚气的精致脸上表情从容,气质温文尔雅。
夹杂着药香的清风拂过,封无晔的心跳悄悄漏了一拍。
天气转凉,时致冬日。
封无晔躺在济民医署最好的诊室,为了这一天舒起云准备了三年有余。
整个诊室墙面刷白,屋内明亮。
舒起云在苗疆时学到不少,跟着巫医学习的时候甚至多次跟着实践开腹治疗。
这一回他有十足的把握。
齐天城在一旁把关,他调来了最好的弟子给舒起云当助手。
穿着白色麻衣带着头巾和口罩的舒起云带好羊肠手套,检查烈酒中的银制刀具。
崔毅坐在一旁面色凝重。
“大哥这麻沸散是起云做出的最好的,不会有什么后续影响。”
看着那碗药汤封无晔直言拒绝,“不用。”
“这…”
看着封无晔坚毅的眼神,舒起云默默放下药碗,他的大哥是整个东亓国的英雄,他如此相信自己,自己也该全然相信封无晔,他的心底再一次对封无晔无比钦佩。
封无晔闭眼:“开始吧。”
“好。”
舒起云仔细检查封无晔的双腿,这三年没日坚持刺激治疗并没有萎缩的迹象。
他拿起一把小刀在腿上划开口子,下手无比稳定。
这些年他用家禽训练过无数次,早已烂熟于心。
晓锌也为他制作出比头发丝还细的银线,还有可以放大景象的透镜,通过透镜,他把已经长在肉上的碎骨一片片挑出,然后一点点缝合几处被隔绝的经脉。
这精细的操作,舒起云动作无比娴熟。
当经脉接上时,封无晔身体巨痛感袭来,他睁开双目,时隔三年他终于拿回了双腿的掌控权。
发现封无晔小小抽搐了一下,舒起云,“大哥,有感觉了吗?”
“嗯,不用管我,你继续就好。”
早晨到下午,舒起云为封无晔修复多处受损的经脉,碎裂的骨骼也被重新修复。
治疗结束后诊室内掌声响起。
齐天城对舒起云的目光中带着赞美和欣赏,没想到他已到暮年还能再一次见证奇迹。
甚至还有一丝对好友严蕴均有这样优秀弟子的羡慕和嫉妒。
在湖州城修养了一个多月,一行人打道回府。
重新有痛觉后封无晔虽然还坐在轮椅上,但心情一天比一天好。
回到京城后,有三年没有见师父,舒起云甚是想念,好不容易再次和师父团聚。
“师父…”舒起云跨进门依恋地抱着严蕴均,“起云真的做到了。”
严蕴均笑着点头,“好好好,不愧是我的徒儿…”,他摸着舒起云变得成熟的面庞感慨,“起云也该取字了。”
这些年都在忙碌封无晔的病情,此时的舒起云早已过弱冠之年,男子的冠礼都是二十岁举行,这一遭回来舒起云早已二十有一,翻年后就二十有二。
外出在外舒起云的冠礼一直耽搁,所以一直拖到现在。
“谢谢师父还记得起云…”
“这次回来,冠礼就好好大办一场,师父给你主持!”
舒起云感动得噙着泪水,“谢谢师父…”
冠礼举行当天,就在清河村的药舍,村里的村民和村长都前来祝贺。
封无晔也被邀请到场。
严蕴均在院中祭告天地,然后为舒起云挽发加冠。
一系列繁荣缛节后,舒起云对着封无晔,崔毅,晓锌还有来观礼的父老乡亲行礼。
“云儿,今后汝名起云,字景迟。”
舒起云跪下行礼:“谢师父…”
封无晔盯着对恩师行礼的舒起云,他口中振振有词,“景迟,景迟…拂幽深意本非愁,洵尽千帆忆梦悠,欲穿竹径晚烟来,水落玉露起风云…”
低沉醇厚如烈酒的声线传来,舒起云抬头便看见封无晔大手一挥把方才作的诗写下。
封无晔的动作行云流水,洋洋洒洒在画卷上提笔作诗。
让舒起云万般没想到的是在自己冠礼这一天封无晔会为自己作诗,并送给自己。
舒起云接过崔毅帮忙递过来的画卷,那字迹狂野潦草铿锵有力,他感到莫大的荣幸。
“谢谢封大哥…”舒起云对着封无晔行礼。
“景迟不必与我如此见外。”
舒起云小心翼翼把封无晔为他提的诗收好,他反复回味着诗中的意境,心里都是封无晔写诗时的潇洒模样。
冠礼过后舒起云继续留在将军府继续为封无晔进行后续的养护治疗。
复健也是相当重要的环节,他像往常一样对封无晔无微不至贴身照顾。
每天进行针灸刺激,封无晔一天天好起来。
拆开绷带那天,他轻轻弯曲了一下腿,脸上的惊喜溢出。
“恭喜老大!我们终于等来这一天了!”
舒起云在一旁感动得差点落泪。
封无晔:“多亏了景迟,我才有重新站起来的这一天。”
拆开绷带后就是正式复健,晓锌为封无晔做了一套拐杖,方便用双臂撑着走路。
三年多没有使用过的双腿,封无晔还有些使不上力。
他每天在舒起云的帮助下练习,循序渐进走得越来越好。
通过几个月的复健,封无晔的拐杖从两根变为一根。
京城的事传的极快,很快封将军腿疾好了的事就开始流传,所有人都在打听帮他治好腿疾的是谁。
也不知是谁泄露了消息,舒起云因治好了将军一战成名。
不少人踏破铁鞋前来拜访,给他带来不少困扰。
舒起云不太会处理这种事情,最后那些人都被封无晔命人挡在门外。
第五年的春天,封无晔重新完完整整的站了起来。
他的双腿恢复得非常好,现已和正常人相差无几。
见封无晔腿疾转好,几个月前皇帝就开始让他逐渐准备复职的事情。
舒起云想要一直陪在封无晔身边,他也早早开始悄悄打听如何才能成为军医。
来年春日,万物复苏。
封无晔复职庆贺宴上。
将军府中前来道贺的宾客络绎不绝,宴席摆了一整个院子。
主位上的封无晔衣冠楚楚,他眉眼冷峭,鼻梁高挺,面部线条干净利落,一袭暗纹黑衣更显风采,他站起身端起酒杯,对着舒起云坐着的方向:“感谢景迟,这五年对我的照顾,这杯酒我敬你!”说完他豪爽一饮而下。
舒起云害羞地低下头,封无晔在这种人多的场合居然如此亲昵地说了他的字,他的脸不禁渐渐通红,而且这一日也恰好是他的生辰。
他准备宴会过后就告诉封无晔。
封无晔眼神示意派人送上礼盒,“这是我的心意,希望景迟能收下!”
他谈笑风生,“诸位来宾,景迟对我有恩,今后景迟若是看上了哪家的公子,我定会为他把关做主。”
“对对对,谁要是敢欺负你,我就去揍他。”崔毅如往常一样复合着笑出大白牙。
听到这话,舒起云坐在椅子上如晴天霹雳,原本红润的脸瞬间煞白。他低着头一动不动,所有人都没有看见埋着头的他双目眼泪早已忍不住婆娑。
见舒起云没有回复,“小舒大夫你怎么了?”不远处的崔毅关心道。
一旁端着礼盒的侍者也不知该如何,舒起云就这样低着头没有接过礼物。
冰凉的泪水打在手臂上,啪地响声只有舒起云自己能够听见。
发现舒起云状态不对,本来热闹嘈杂的宴会顿时安静下来。
一旁的晓锌有些担心道:“舒舒…你…怎么哭了?”
心中的酸楚上涌,为什么封无晔今日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么残忍的话,这明显就是要把他推开,让他去寻别的男子,
舒起云的眼泪如止不住的洪流,一滴滴掉落,这些年他从未想过会遇上今天这样的状况。
他知道自己的身份或许配不上封无晔,可明明他只是想要一直陪在封无晔的身边这么简简单单的愿望,哪怕只是默默陪着就好…
气氛有些怪异,封无晔皱眉,“景迟,你怎么了?”
就在封无晔要走下来时,舒起云抬起头,那晕红的绝美眸子滴落几滴眼泪,嘴角强迫扬起欢笑,明明是在笑却有种不盛凄楚之感,
“起云只是受宠若惊,为大哥感到开心而已…”舒起云不知这话他是怎么强迫着自己说出口的。
他就像森林里迷路的小鹿,不知该何去何从,事已至此这些年他心中所想又还怎能对封无晔说得出口。
第17章 倒V开始
舒起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宴会?的, 他无时无刻不在勉强自己不要表现得过于失魂落魄。
封无晔发现了他的不对劲,但?前来祝贺的人太多,他根本无法分心去关心舒起云的状况。
舒起云走出宴会厅, 晓锌从?背后跟上, “舒舒你怎么了?”
“没什么…估计是着凉了, 身体不太舒服, 不用担心我, 我回去休息一下就?好。”
见他这么说晓锌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那你一定要?注意身体, 哪里不舒服就?说出来!”
“嗯,好的。”送走晓锌后, 舒起云转过身, 刚才?宴会?上他强压着的眼泪再也止不住, 在?寒冷的晚风中大颗大颗落下。
封无晔方才?的话还回荡在?脑内,舒起云的心就?像被大力撕扯成?碎纸。
不争气的泪水滑进嘴角,苦涩的咸蔓延,舒起云如行尸走肉般回到屋内,他独自一人坐在?书桌前。
屋内没有点灯,黑暗中泪流了满面, 今日是他的生辰,他收到了最令人痛心的礼物?。
漆黑的环境中他独自对着书桌孤坐到天明。
黎明后舒起云走到铜镜前,眼底的浓浓青黑显得他极为狼狈,若是这样去给?封无晔做康复治疗一定会?引起怀疑。
泡了个热水澡,又用温热的毛巾敷了眼睛许久, 终于把自己打理得清爽, 看着也不那么憔悴。
舒起云挎着药箱踏出房门准备去给?封无晔做治疗,走到书房时, 平日里这个时间正在?处理公务的封无晔并没有在?内。
此时管家路过,他对着门口的舒起云行礼,“舒公子,以后将?军都在?宫里处理公务了。”
“那…大哥多久回来?”
“这…老奴也不知。”
“谢谢…”舒起云低头离开,或许是封无晔最近复职太忙,没有时间进行理疗。
他回到房间等候。
这一等就?是五天,这五天封无晔白日里都不在?将?军府,晚上也回来得很?晚,平时叽叽喳喳的崔毅也不见踪影。
直到第六天清晨,舒起云才?再一次与封无晔相见。
院中的封无晔身披玄黑麒麟甲,正准备出门。
长廊尽头的舒起云对上他的眼神。
封无晔眉头一皱好似有什?么心事,他健步朝舒起云走来。
“起云,最近我很?忙,你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跟我说,我定会?全力支持你。”
“今后你若是想开医馆的话,城西那我刚好有套宅子可以送给?你。”
见眼前高?大帅气的男人,舒起云低眉,“谢谢大哥的好意,起云心领了…”
“之前送给?你的谢礼你怎么没有收下?”
“大哥是起云的救命恩人不必这样客气。”
“一码归一码…我想看你开开心心的…”封无晔说得郑重。
“这些时日我恐怕不能经常回来,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说完封无晔急匆匆大步离开。
舒起云盯着他的背影,知道自己该离开了。
他回到房间,墙角的一大堆木箱,都是封无晔命人送来的谢礼,他不肯收让下人们抬走,可没人理会?他说的话。
这些箱子他从?没有打开过,也无心打开。
就?像是对他的讽刺,他不愿意让这五年的陪伴变成?买卖。
现在?封无晔的腿已经好得七七八八,舒起云也没有理由继续留在?将?军府。
他放下手中的药箱,开始收拾自己的物?品。
等他收拾完,才?发现自己的东西并没有多少,就?一箱的医书和几件简单的衣物?,一个书箱就?能背走。
当天下午舒起云就?独自一人离开了将?军府,他只在?书桌上留了一封离别信。
当舒起云风尘仆仆回到清河村时,严蕴均发现他明显非常不对劲。
知儿莫过于父,严蕴均表情担忧:“云云,你…”
“师父…我无事,我对将?军的治疗已经完成?了。”说完舒起云把门关上,把书箱靠在?门后,主动去为严蕴均斟茶。
严蕴均从?舒起云的语句中就?听出了问题,他之前叫封无晔都是以大哥相称,而今天用的是将?军。
或许是两人直接发生了什?么,年轻人的事他不该过问。
“嗯,回来就?好,先?好好休息吧…”
“谢谢师父。”
把自己的行李收好,舒起云回到这生活了五年的卧室,他还记得自己冠礼那天封无晔给?他写的诗。
此时正好好地被收在?柜子里,舒起云一直舍不得挂出来,生怕磕坏了。
把医书一本本放入书架,把屋子整理了一遍后舒起云的心情好了许多。
他躺在?自己的床上微微瞌上眼,他明白自己和封无晔的身份差距。
十三岁那年被家人抛弃,后被封无晔救下,封无晔对他的恩情如海,不光救了他的命,还为他谋得一技傍身。
他只是个被抛弃孤儿,何德何能可以配得上将?军,甚至与他并肩,舒起云怪自己过于痴心妄想想得简单,怎么能如此大胆地爱上自己的恩人。
从?美梦中完全清醒后,他明白自己该把这片心意一辈子埋在?心底。
舒起云把被子盖过头顶,日子还得过下去,他该规划之后的生活。
第二天将?军府派人来清河村送东西,舒起云走的时候没有拿走封无晔的任何谢礼。
现在?将?军府的人把那一堆箱子送来后就?立即走人,令舒起云追都追不上,最后那堆谢礼还是留在?了医舍。
严蕴均盯着发愁的舒起云无奈摇头。
晚餐时,舒起云贴心地为恩师添饭夹菜,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见那一堆箱子摆在?屋内也不是办法,严蕴均开口:“要?不师父让人帮你把这些东西送回去?”
舒起云想了想后摇头,“不必了,就?算送回去还是会?再送来的。”
已经想通了的他,决定接受现实。
晚膳后他第一次主动打开这些箱子,里面都是一箱箱银钱。
舒起云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钱,他的眉头拧起,心中还是会?冒出苦水。
严蕴均并没有干涉舒起云的决定,他默默回到房间休息。
舒起云一眼望去这些银钱,足够他在?城内最繁华的地段开一间像模像样的医馆。
他打量着自己和师父住了这么多年的医舍,房子已经非常老旧,屋顶好些处反复漏水,墙体潮湿,并不适合继续住下去。
之前清河村没有医舍,严蕴均带着他一起住在?这里也可以给?父老乡亲看病。
这几年朝廷稳定后大力发展民生,清河村里现在?已经有了公办的医馆,里面有不同医师轮换坐诊。
舒起云心中下定决心,用这些钱在?城里让师父安享晚年。
他敲开严蕴均的房门,“师父,徒儿可以进来吗?”
“嗯。”
舒起云推门进入,此时严蕴均并未睡下,“云儿这边来。”
两人肩并着肩坐在?床上,情同父子。
“师父,有些话您能听徒儿说吗?”
“说吧…”
舒起云把自己的想法全然告诉了严蕴均,他本以为师父会?舍不得这个医舍,没想到师父答应得爽快。
“我年纪大了,听云儿安排就?好。”
舒起云一把跪在?严蕴均面前,这些年师父对他悉心教导恩重如山,不光教他做人还教他许许多多,对他更是如亲生孩子一般,现在?还全然相信他,感动的眼泪忍不住落下,舒起云哽咽道:“谢谢师父。”
“乖…过去的事不必放在?心上,人总是要?往前看…”这些日子见舒起云越来越憔悴严蕴均怎能不心疼,他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开导舒起云。
师父的话让舒起云醍醐灌顶,他确实太过于在?意从?前,现在?要?学?会?放下,往日灰暗的眸子里再一次闪烁出光彩,“徒儿知了…”
见舒起云终于放下,严蕴均满意的点点头,“嗯,早些休息吧,明个去城里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铺子。”
“嗯!”
这晚舒起云终于睡了一次好觉。
第二天他背着简单的布包,在?村口雇了一辆牛车进城。
此时才?刚开春,乡道边的腊梅开得正好,道上鸡犬鸣叫,猫儿懒洋洋趴在?墙头,一切正当美好。
当他坐在?车上看着倒退的景象时,才?发觉这五年他一直都在?忙碌,并未好好欣赏过沿途的风景。
牛车到京城花了好几个时辰,中午舒起云才?到达城门外。
腹部传来饥饿感,一进城就?找了家饺子摊填饱肚子。
他吃相斯文?,长得又好看,引来路上不少人回头。
填饱肚子后他去到城中最大的牙行,准备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屋子。
他是第一次走进牙行还有些紧张,里面立刻有人迎上来,“公子想要?买什?么宅子?”
舒起云说明了来意很?快被带入会?客间,牙人给?他介绍了好几套适合做医馆的宅子。
整个下午都跟着牙人奔波在?城内,牙人一间间宅子给?他介绍。
城里东区都是富人们的居住地,这里的宅子舒起云虽然能买但?得掏空全部积蓄,而且将?军府也在?这边,他怕自己触景伤情。
最后他挑中了城西一套三进的商铺居一体的小宅子。
当街的那屋子有两层刚好可以用来做医馆,第一层看诊,二层用来存放药材。
后屋的布局也是他比较喜欢的,中间有一个院子,平日里可以种花喝茶,后院可以种菜养鸡。
宅子有些地方比较破旧,修缮一下即可。
舒起云很?爽快,看中了就?决定买下来,牙人笑脸盈盈地回去通知宅子主人并约定好了交易日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