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爸爸，你回来啦！”苏宸看见男子扬起自己的小胖手拼命地挥着，也顾不上跟小伙伴说话了。“老师我，我爸爸来接我了，老师再见。”一边跟老师说话，一边往外跑去。
看着像小炮弹一样奔向自己的儿子，苏叶连忙站出来接住他。
“爸爸你终于回来啦！”苏宸搂着苏叶的脖子，冲他咧嘴笑，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同时露出来的还有自己豁了的牙齿。
苏叶看着缺了颗牙齿的儿子，没忍住笑出了声。“小橙子，你的牙咋没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苏宸看爸爸笑话自己，赶忙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嘴，脸瞬间通红。瞪了苏叶一眼就将脑袋埋在苏叶的肩膀上。苏叶见儿子害羞了，便不再逗他。
“好咯，不逗咱们小橙子了，咱回家哈。”抱起儿子走向停在路边的车，开了车门把苏宸放在后座给他系上安全带，开车回家。
“爸妈，我们回来啦。”
苏叶将车停在家具店外面，下车抱着小橙子往店里走，见店里没人朝楼上喊了一声。家具店二楼探出个头，小橙子抬头甜甜地喊了声奶奶。
苏爸在镇上开了一个小家具厂，平时做点家具放在自己家的铺子里卖。镇上的房子是苏爸年轻的时候，苏叶爷爷自己修建的。连带着门面一共三层。楼下是门面，苏爸苏妈住二楼，苏叶带着儿子住在三楼。平时苏叶不在家的时候，苏宸就跟爷爷奶奶住。
“小橙子放学啦，奶奶这就下来啊。”叶芳见儿子将孙子接了回来，风风火火地下楼了。
“妈，我爸呢？”
苏叶看见叶芳一个人下楼，没见到他爸的身影，问了他妈一句。
“你爸回村里了，今天村里你大爷爷家的二叔放塘捞鱼你爸帮忙去了。”叶芳将小橙子从苏叶手里抱了过来，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你看着小橙子做作业啊，家里没什么菜了，我去买点。你也是的，要回来也不早说，到家门口了才给我打电话，弄得我一点菜都没有准备。”
“我又不是外人，要准备什么啊，随便做点吃了得了。”苏叶把苏宸的书包从肩膀上拿下来，朝苏宸招招手，让他到自己身边来。
“儿子，今天作业多不多？”苏叶拉过凳子，坐在苏宸身边。
“不多，我一会就能写完。爸爸我们同学都可羡慕我有一个开飞机的爸爸了，今天拉着我问了好多跟你有关的事。”苏宸昂起头看着坐在旁边的苏叶。听完儿子的话，看着脸上满是自豪的儿子，苏叶心里苦涩不已。不知道该怎么向儿子说出自己已经辞职的事情，只好隐藏起自己的情绪，在苏宸头上揉了一把：“那咱们快做，做完爸爸带你拼模型。”
苏妈手脚麻利，没一会就做好了晚饭：“叶子，你把楼下摆在外面的桌椅都收了，把门关了，带着小橙子上来吃饭。”叶芳在二楼向下喊。
三人吃着晚饭，苏爸打电话回来说，喝了酒今天晚上就不回来了，在村里住。苏叶家在村里也是有房子的，三年前刚翻新过，是比照北方的院子修的小二层楼。
苏妈抱怨了一句：“这老苏，儿子回家了都不回来，真是的。”
“妈，爸又不知道我回来。再说了我又不是明天就要走。”苏叶一边给儿子夹菜一边跟苏妈搭话：“儿子多吃点，多吃才能长高。”
苏宸不满地瞪了苏叶一眼：“爸爸，你又忽悠我。你看我都多胖了还让我多吃。”说完还伸出自己藕节一样的手臂给苏叶看。
看着儿子白嫩嫩胖乎乎的手臂，苏叶没忍住，伸手轻轻地捏了几下，逗得苏宸哈哈大笑。叶芳见孙子光顾着笑，忘了吃饭。拍了苏叶两下：“你别逗他乐了，让他好好吃饭。”
苏叶收回手，不再逗儿子。端起碗，看了一眼叶芳，把嘴里的话咽了回去，继续吃饭。叶芳看出了儿子的欲言又止，见孙子还在旁边就没有多说什么。
吃过晚饭苏叶陪苏宸玩了会模型，就和儿子一起洗了澡。洗完澡两人窝在床上，哄睡了儿子。苏叶下楼找叶芳，叶芳正在沙发上坐着看电视。将儿子拉到沙发上坐下，拍了拍儿子的手：“说吧，究竟出了什么事，前天不是说这两天不放假吗？今天怎么一大早打电话说要回来。”
苏叶垂着头，沉默了一会。叶芳见儿子神情不对，将苏叶的头抬了起来，苏叶眼睛泛着红，隐隐有一丝泪光。叶芳自打儿子成年就没见过他这样子了。心里闪过一丝恐慌：“儿子出什么事了？”
苏叶从昨晚一直压着的情绪，在母亲关切的话语中溃不成军。那是他最爱的职业，自己离开不是因为伤病，不是因为违规操作，而是因为触犯了别人的利益就狼狈离场。偏偏自己什么都不能做，也没有能力去跟他们斗。他不是不难过，而是强迫自己要坚强。
苏叶呜咽着开了口：“妈，我今天辞职了，以后不能再飞了。”
“怎么回事，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吗？”叶芳拉过苏叶的手，上下打量着他。苏叶顿了一会，稳住自己的情绪。把这两天的事粗略的跟叶芳说了一下。听完苏叶的话，叶芳沉默良久。最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儿子，咱不去争了，工作没了，咱们再找，我就不信那些人的手那么长……”
叶芳也很生气，话都说不完整。可是她知道，他们就是个普通家庭争不过那些人的。“叶子，小橙子慢慢长大了，这些年你也经常不在他身边。别看他平时乐乐呵呵的，像个小傻子一样可是我知道他还是希望自己爸爸陪在身边的。既然都辞职了，那咱就好好陪着孩子。爸妈又不是养不活你。”
苏叶听完叶芳的话，呆呆地坐在沙发上，眼神恍惚。过了大概十分钟，站起身抱了叶芳一下。没有说话，转身上了楼。看着儿子明显轻快了的步子，叶芳笑了笑，关了电视进屋睡觉。
苏叶进屋的时候，苏宸躺在床上露着白花花的肚皮睡得跟小猪似的。苏叶悄悄地上了床，小心翼翼的搂过儿子。被突然搂住的苏宸轻轻挣扎了两下，在苏叶怀里找了个舒适的位置继续睡过去了。苏叶搂着儿子想着今后的打算，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叶子，叶子，快起来了……”
苏叶听见叶芳在叫他，以为自己还在梦里，翻了个身继续睡。叶芳在门外叫了半天，屋里也没人吱声。推开门进来，见苏叶还躺在床上睡着，伸手就给苏叶屁股上来了一巴掌。
苏叶捂着屁股从床上翻身坐起来：“妈，你进来怎么不敲门啊，还有我都多大了，你还打我屁股，小心把你儿子我的屁股打塌了，以后就不好看了。”
叶芳白了苏叶一眼：“我都快把门敲烂了也没见你起床，你多大了都是我儿子，你身上我哪儿没见过。又不靠屁股吃饭，塌了就塌了……”苏叶听见这话，在心里偷偷说：确实不靠屁股吃饭，但是你孙子是靠屁股来的。这会他也就想想，敢当着他妈的面说出来，他妈能给他敲一头包。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说的话不对，叶芳赶忙扭转了话头：“赶紧起来了，小橙子老早就起来了，连个孩子都比不上，除了吃饭你还能干啥。赶紧的啊，一会该迟到了。”说完转身出了门，边走边嘀咕：“呸呸呸，刚才说的什么话啊！呸！”不放心的又回头催了一遍：“你麻溜儿的，小橙子还在等着呢！”
叶芳走后，苏叶又倒回床上躺了一会，回忆了一下梦里的内容。拿过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六点五十。不能再赖床了，揉了揉头，翻身下床洗漱。
苏叶下楼的时候小橙子已经坐在餐桌前在等他了，见他下楼，咧着嘴：“爸爸，你好慢哦，我都起床好久了。快吃饭，吃完了送我去学校，奶奶说的。”
苏叶走到儿子身边胡乱地在儿子头上揉了一把，拉开凳子坐下。
“好，一会送你上学。”
把儿子送去学校，苏叶溜达着去菜市场买了点今天吃的菜。他们家虽然在村里还有土地但是已经好多年没有种过了，前些年有人来村里承包，就全部承包出去了，只还剩十几年前苏爸被人忽悠包下来的两座荒山。
买好菜走到楼下，刚好碰上从村里回来的苏爸。苏爸有一辆用来送货的小货车，正在从货车上往下搬一个蓝色的塑料桶。苏叶凑近一看：“爸，怎么带了这么多鱼回来？”
听见儿子的声音从背后响起，苏学军连忙回头：“臭小子，你怎么回来了？你二叔家昨天捞鱼，我不是去帮忙了吗，他们家给的。”昨天苏学军一大早就回村里去了，晚上打电话的时候叶芳也忘了说儿子回来的事，苏学军并不知道儿子回来。
“最近没什么事，回来待两天。”苏叶帮苏学军将鱼从车上抬下来：“二叔给你这么多鱼，二婶没闹啊？”想起苏二婶那个铁公鸡和不肯吃亏的性格，苏叶疑惑地问了一嘴。
“怎么说话呢？那好歹也是个长辈。闹什么啊，今年他家鱼塘收益不错，你二婶这次可大方了。”苏爸爸没好气地白了苏叶一眼，戳了戳他的脑门。苏叶连忙拍拍自己的嘴巴，向苏爸爸告错。
卸完鱼父子俩坐在楼下铺子里喝茶，苏叶跟苏爸爸详细说了自己辞职的事。听得苏爸爸气愤不已，却又无可奈何。只好安慰儿子：“那就找个离家近的工作，好好陪陪小橙子。咱无愧于心，那些人总会有人去收拾的。你别老往心里去，男子汉大丈夫的，还能给饿死不成。”
苏叶经过昨天苏妈的劝说已经好多了，这会听见苏爸爸这么说心里的不痛快散了大半。余下更多的是感动，自己多管闲事被迫辞职，爸妈却一句责怪也没有。
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向儿子开口说，自己以后不开飞机这件事。虽然儿子没有明确的说过爸爸开飞机这件事让他自豪，但平时说起跟小伙伴的对话，话里话外都是自己爸爸是开飞机的，如何如何厉害。苏叶回家后一直想找机会跟苏宸说，但是一对上苏宸崇拜的小眼神，到了嘴边的话却说不出口了。
苏叶在家陪了儿子半个月就回蓉城了。
临走前苏宸抱着苏叶的脖子不肯撒手，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就是不肯落下，白嫩的小脸憋得通红。苏叶见儿子这样，心里也不好受，以前走的时候都是趁晚上苏宸睡着了或者去上学不在偷偷走的，这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苏叶还真没怎么见过。
苏叶狠下心将儿子塞进苏妈的怀里，头也不回的转身走了。苏宸在叶芳的怀里哭得撕心裂肺，一边还哽咽的叫着爸爸。
虽然他一有时间就回来陪儿子，但是这个年纪的孩子正是需要父母爱的时候，没办法给他母爱，连父爱也很微薄。苏叶也不想离开，但是他还年轻不能就这么回家在小镇上守着苏宸过一辈子。
他想给儿子更好的未来。
五月中旬，苏叶回到蓉城。在城南高新区附近租了一个房子，两室一厅。想着等儿子放假了，苏妈能带着儿子来住一段时间。
找好房子后，苏叶找了一个做文员的工作在一家农业科技公司。
平时整理整理文件，做做杂事。这份工作对专业要求不高，只是繁复琐碎。刚进公司的时候，苏叶的长相惊艳了公司一众的女性，引得公司的女性同胞们纷纷上门围观。
苏叶为此苦恼不已，好在他对谁都是一副好脾气的样子，人长得好看，嘴巴甜，性格又好。公司上上下下就没有不喜欢他的。知道他专业不对口，交给他的都是简单的工作。这份工作，工资不怎么高但够养活自己，胜在公司氛围好，苏叶也就这么做下来了。
转眼过了两个月，儿子也要放暑假了，苏叶给叶芳打电话，让她带着苏宸来蓉城玩一段时间。虽然南星镇离蓉城车程不过两小时，但是平时没什么事苏妈也不会来蓉城。苏宸也就来过两次，每次都是匆匆忙忙的，住个一两晚就回去了。这次放暑假苏叶想带着苏宸在蓉城好好玩玩，弥补一下父子时光。
周二下午下班，苏叶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老板从办公室出来，叫住了准备走的苏叶：“苏叶，你准备一下，一会跟我去一个饭局。”
苏叶对此感到有些疑惑：“张总，怎么是我去啊？”
张总笑了一下：“你不是咱们公司的门面担当吗，带你去撑撑场子。今天你辛苦一下，要是谈下来给你加奖金。”
苏叶闻言，推脱是推脱不掉了，便没有多说。
蓉城的夜晚是极其热闹的，城市到处都弥漫着食物的香味，尤其霸道的是火锅味，这是蓉城一年四季都有的味道，刻在城市的脉络上，融在蓉城的血液里。
晚上的酒局安排在城南新开的一家会所，张总带着苏叶和三个公司的同事。苏叶他们先行一步到，在包厢坐了没一会，对方公司的人到了。苏叶看见对方领头的人愣了一下，他记得这个人。
迎面走来的人，大概三十五岁左右，五短身材，稍微有点谢顶。长相属于扔在人群里再也认不出来的那种，拜自己的良好记忆力所赐，苏叶在看见他的第一眼就认出来了——酒吧里的那个吴总。上次在酒吧匆匆见过一眼，苏叶也没来得及仔细看这人的相貌。现在一看，幸好这人还有个经济优势，不然找个媳妇都够呛。苏叶脸上一本正经，心里却在暗暗吐槽。
张总见谈事公司的人到了，赶忙迎了上去：“吴总感谢您赏脸来吃饭，这是我们公司的员工小李、小王、小苏。特别是小苏别看只是个文员，能力可是不俗。”苏叶见老总在介绍自己的时候特别的提了一句，心下留意了一下。
“张总公司是人才辈出啊，小苏长得可真好。”吴总看了苏叶一眼，随即夸了一句。
包厢里的服务员，问了一句人到齐没，能不能上菜了。张总招呼众人入座，吩咐上菜。
“小苏，来给吴总敬一杯酒。”菜还未上齐，一群人边吃边喝，丝毫不提公事。张总瞥了一眼苏叶让他给吴总敬酒，苏叶见推辞不过，端起酒杯：“吴总，我敬您一杯，还望您多多关照我们公司。”
吴总打第一次见了苏叶就对他念念不忘，本来打算让李莉给他牵个线的。没想到那臭娘们儿，把这个可人儿给逼辞职了。可能是老天都在帮他，他去张总公司考察的时候，又遇到了苏叶，这才有了今晚张总特意带苏叶参加这个酒局。
见苏叶端起酒杯，吴总让身边的人跟苏叶换位置：“小王，你跟小苏换个座位，让小苏坐我旁边来，我得跟小苏好好喝喝。”小王拉着苏叶跟他换了位置，将苏叶按在吴总旁边。来参加今晚酒局的都是人精，吴总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还有什么看不出来的呢。只是都有求于吴总，大家不好明说什么罢了。
苏叶被赶鸭子上架坐到了吴总身边：“吴总，我酒量浅您见谅，这杯我干了您随意。”说完端起酒杯一口干了，杯口朝下，上下扬了扬。
苏叶很少喝白酒，一口干掉，酒气从胃里顺着食道往直喉咙冲出，赶忙夹了两筷子菜压住。
“小苏这是谦虚了啊，这酒量不浅嘛，够豪气。”吴总对着苏叶夸了一句，一只手端着酒杯，一只手在饭桌下摸上了苏叶的大腿。苏叶惊了一下，客气的把搭在腿上的手拿了下去，将腿往旁边挪开。
看见苏叶挪开腿的动作，吴总的脸沉了下去：“小苏来再喝一杯，说来也奇怪，我跟小苏这是第一次见面，怎么就觉得认识了好久呢，看来这就是一见如故啊。”
张总见吴总脸色面色不虞：“小苏赶紧的，再敬吴总一杯。”说完用眼色示意公司的人给苏叶将酒倒满。
苏叶这会脾气也上来了，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因为喝得太急，苏叶的脸被酒气熏得红红的，本就精致的脸更添了一份诱人，在灯光下醒目不已。吴总看见苏叶这个样子，心里跟痒痒挠似的。不知道是喝大了还是太过于急色，一手搭在了苏叶的肩膀上，把头凑近苏叶的脸，眼看着就要亲上去。
吴总的手搭上肩膀的一瞬间，苏叶心里毛骨悚然。将微醺的酒意也惊散了，一把抓住吴总的手站了起来，推开他凑近的脸，站远了一些。
苏叶突如其来的动作，把其他人吓了一跳。张总呵斥道：“苏叶，你干嘛呢？赶紧跟吴总道歉。”骂完苏叶又点头哈腰地对吴总道歉：“吴总，您看这真不好意思，苏叶他不懂事，我回去好好骂他，您别生气。”
吴总没有管道歉的张总，指着站在一旁的苏叶骂起来：“老子给你脸了，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最好给老子乖乖的。不然老子能搞死你。”
苏叶闻言，冷淡的点了点头：“好的，那我就等着吴总来搞死我。不过搞死我之前，吴总也请先掂量掂量我能不能搞死吴总。”
苏叶是越愤怒越冷静，这会他已经弄明白，老总突然带他参加酒局的目的。合着是姓吴的这老小子看上自己了，自家老总给自己卖了。
苏叶说完转头盯着张总：“张总的算盘打得不错啊，可惜我干不来卖屁股的事。”说完拿起自己的外套和包走出了会所。
第5章 神秘的老头
苏叶靠着会所的外墙点了一根烟，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份工作又白瞎了，得罪了吴总公司肯定回不去了，他也不想回去。靠着墙站了良久，将心里的堆积的郁气散了个大半，才背着包往家走去。
穿过热闹的小广场，苏叶又在小区外面看见了那个人。
这是他住到这个小区两个月来第四次看见这个人。苏叶不知道他是干嘛的，但是苏叶猜想他可能是个拾荒者。他虽然穿着破烂，但是身上却没有异味。
苏叶每次见到他的时候，他都是披头散发的，脸上被络腮胡围着看不清楚长相。苏叶也不确定到底是不是拾荒者，不过能确定的是，这是个孤独的老头甚至可能没有家人。
因为有两次苏叶回家都是深夜了，这个人还坐在小区外，依靠着墙头低低地垂着像是熟睡着。苏叶给他买过两次食物，一次在深夜一次在清晨，都是趁老头睡觉的时候偷偷放在他身边的。
苏叶将目光投向老头，他又靠着墙低着头睡着。小区门口旁边的面包店还开着门，苏叶穿过马路进了面包店，过了一会手里拎着一袋东西出来。苏叶走到老头身边将手里拎着的东西放下，转身准备走的时候被身后的声音叫住了：“小伙子又是你啊，谢谢你给我送了这么多次吃的啊。”
这是苏叶第一次看清楚老头的脸，就是一个普通的老头，但是那双眼睛却和一般的老人不一样。他的眼睛很清亮，完全不像一般老人那样浑浊，也不似少年那般纯粹，是千帆过尽历经世事的透彻。苏叶打量老头的同时老头也在看他：“小伙子是个有福气的人啊。”
苏叶听见老头的话，想到自己近半年的遭遇，勉强笑了一下。老头看见苏叶勉强的笑容，伸手在斜挎的包里掏了掏：“时也命也，小伙子送了我吃的，我也送你一个东西。”老头将从包里掏出来的东西递给苏叶。
苏叶看了眼老头手里的东西，是一枚锈迹斑斑的铜钱。苏叶接过来仔细看了看，认真的对老头说：“爷爷，你这铜钱你拿去古玩店让人帮你看看说不准还能值点钱呢。”
老头笑着摇了摇头：“小伙子，你就收下吧，就当结个善缘。这就是缘分，活该它是你的。”说完也不等苏叶回答，转身离开了。
苏叶望着手里的铜钱，心想这老头说话怎么神神叨叨的呢。正想把铜钱还给老头，一抬头刚刚还在身边的老头不见了踪影。四处看了看没见到人，苏叶随手将铜钱放进裤兜里。
回到家从冰箱里摸了一瓶啤酒，洗了个苹果，在沙发上啃了起来。将苹果啃完，苏叶拿过放在茶几上的啤酒，拉开拉环。一没留神食指在瓶口蹭了一下，划了一道小口子。苏叶见口子不大，也没放在心上，将食指和大拇指磨蹭了几下，蹭掉渗出来的一丝血。刚喝了一口酒，裤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苏叶拿出来看了一眼，是办公室经理打来的，顿了一下将电话接了起来。苏叶只顾着接电话，没注意到从裤兜里掏手机时顺带出的铜钱，食指上渗出的血沾在了铜钱上。
“喂……”苏叶嘴里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电话里的骂声打断了。
“苏叶，你长能耐了是吧，张总看得起你才带你去酒局。你他妈倒是能耐啊，还敢骂吴总。我是来通知你的，明天你不用来了。”说完就将电话挂了。苏叶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对着电话骂了一句：“瓜娃子，我也没想着去。”
苏叶将手机扔在沙发上，继续喝酒，喝完一瓶。想着两天没给家里打电话了，低头在沙发上找手机。看见落在沙发上的铜钱：“咦，怎么比刚刚亮了？”苏叶将铜钱拿了起来，刚刚割破的口子覆在了铜钱上，没有留意到已经止住血的口子在接触到了铜钱后，又开始往外流血，比刚割破流得还厉害。
苏叶仔细看了看手里捏着的铜钱，确定比他刚看见的时候亮了很多。原本锈迹斑斑的铜钱，此时身上的锈迹脱落了大部分，露出了本来的样子。铜钱两面都是光的，和一般的铜钱不一样，没有一个字。苏叶盯着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脑袋却越来越晕。苏叶敲了下脑袋，心想自己的酒量是越来越差了，紧接着便被拉入了一片黑暗，失去了意识。
第二天苏叶是被阳光照醒的，窗外明晃晃的阳光照在屋内，在地板上洒下一大片光斑。苏叶伸手挡在眼睛上，意识开始回笼，从沙发上坐起来朝厕所走去。边走边想，昨晚回来就喝了一瓶啤酒怎么就醉成这样子了。
苏叶走到一半，突然想起来昨晚睡着之前，他看那枚铜钱来着。那铜钱呢？
苏叶快速走到沙发前找那枚铜钱，翻遍了沙发也没找见。掌心有点微微发热，抬起手，看见掌心有个铜钱印记，和消失的那枚铜钱一模一样。
他有个大胆的想法：难道那枚铜钱钻进了我的手掌里？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打住发散的思绪。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我可是在红旗下长大的。可是一想到自己的自己不见的伤口，又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目光突然顿在了食指上，苏叶清楚地记得昨晚自己把手割了，现在食指上却没有伤口，连一丁点疤痕都没有。
伤口去哪儿了？在盛夏的艳阳天里苏叶后背有点微微发凉，看着掌心里那个如同胎记一样的铜钱印记，苏叶心里有些确定了：可能真的钻进了我的掌心。
那食指上的伤口消失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等等，伤口，血。
“卧槽，不会真像小说里写的那样吧，沾了血然后启动了禁制？”苏叶满脸的不可置信，喃喃自语。掌心的印记愈发的烫了，苏叶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轻喊了一声：“进去。”
再次睁眼，苏叶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