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禽对恶犬—— by澄麟

作者:澄麟  录入:08-12

他发誓自己一定要报复纪翎。
不过有得必有失,一起患过难就是不一样,两人感情在短短几分钟之内已经迅速升温。走进办公室才发现里面一个还有男生,背影高高瘦瘦,陈颖走进来时男生刚好转过身,长得挺帅,一脸傲慢。
看到男生的一瞬间,陈颖深吸了一口气,强压怒火说道:“说,为什么今天又没交作业?”
男生一言不发,望向窗外:”说了你又不会相信。“
陈颖一下子被刺激到狂怒状态,她用食指和大拇指捏起一个不明物体,扔在男生的面前,咆哮道:“什么叫‘我又不会相信’?伏鸣江,你自己说说‘作业被自己咬烂了’这个破理由你糊弄过我几次!”
站在墙角大气不敢喘的两人整齐划一地摸了摸耳朵,成邵渡在贺琢耳边小声说:”伏鸣江分化之后是哈士奇。“
原来是上周那个刨土战士。
难怪许舜在介绍班级里其他的犬科同学时都没敢提伏鸣江。
贺琢大着胆子凑上去看了看那个不明物体,依稀辨认出这好像是一个破破烂烂的作业本,边缘皱巴巴的,合理推测……是口水干了的痕迹。
伏鸣江闷声杵在在那里。
可是作业就是被自己咬烂的,哈士奇要能管住自己那还能叫哈士奇了吗?他又屈辱又委屈,黑白色的花纹在脸上若隐若现,本来还算好看的脸看上去无比滑稽。成邵渡笑点低,刚好好对上他那张脸,没忍住笑了一声。
贺琢眉心一跳,果然,下一秒,陈颖的枪口对准两人。
陈颖往椅背上一靠,阴阳怪气道:“说什么好笑的了?来,让我也听听。”
没等成邵渡说话,她的眼神又缓缓移到了贺琢身上,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哦,我说你在那儿乐什么呢,原来你是要当贺琢的伯乐啊。”
伯恩山傻乐,简称伯乐。贺琢发自内心地觉得陈颖其实更适合当语文老师。
接下来的时间,三个人都被劈头盖脸一顿训,霜打茄子似的站成一排。
贺琢也被啄了,伯乐也不乐了,哈士奇也变成蔫士奇了,陈颖也满意了:“行了,下周你们仨各交给我一篇检讨,走吧。”
成邵渡和贺琢你看我我看你,一起蔫哒哒地从老师办公室走了出来。伏鸣江在后面抱臂看着两人,突然酷酷地开口:“喂,我也听见口哨声了,为什么你当时不问我?”
贺琢眼睛一亮,立马回过头,仿佛面前站着的是自己失散多年的亲兄弟:“你听见了?那你听见是谁吹的?”
哈士奇轻蔑地看了他一眼:“明知故问,不是你自己么?”
贺琢:”……“
那我问你,和,不问你,又有什么区别呢?
作者有话说:
南林三傻:贺琢、成邵渡、伏鸣江

第10章 犬の自尊心
三人往教室的方向走,没走出两步,突然看见拐角处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伏鸣江和成邵渡都是一愣,刚准备抬起手打个招呼,就看见对方已经转过身往相反的方向匆匆离开。
贺琢显然也看见了,他剑眉一挑,快步走上去,大手牢牢钳住纪翎的肩膀,翘起一只嘴角打量着他:“去哪?”
纪翎被迫仰起脸,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他,贺琢突然发现他的眼角前面有一个小勾,像雏鸟的小嘴,引着人去摸它,而在手伸过来的时候又会不轻不重地咬一口。
“松开。”纪翎挣扎了一下,没挣开。
贺琢脸上干脆没了笑:“松开你?口哨是你吹的吧?怎么,在这儿等着看我笑话是吧?”
他眉宇修长眼窝深邃,不笑的时候眼睛仿佛一扇结了冰的寒窗。纪翎不想和他对视,瞥了一眼他锋利的唇线,然后移开了眼睛。
“你故意的?嗯?”
“说话,现在知道装哑巴了,当时上课吹口哨不是挺开心的吗?”
不管他怎么说,纪翎就是冷静地抱臂看着他。贺琢明明是占理的一方,却莫名其妙地被纪翎沉静的表情衬得像个无理取闹的疯犬。周围注意到他们几个的同学已经开始窃窃私语起来,成邵渡和伏鸣江怕事情闹大,一人一边拉住贺琢的胳膊往教室的方向走,像是劝架的小弟。
“哎呀算了算了,走吧。”
“走吧贺琢,一会儿主任该来了。”
“就是的,就是的,咱们回去吧。”
贺琢最后还是被他们拽走了,虽然临走之前还不忘用拳头在纪翎眼前晃了晃,气势汹汹地撂下一句狠话:“再敢阴我,你给我等着的。”
纪翎站在原地看着他气冲冲远去的背影,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好凶啊,还真有点恶犬的样子。
这虽算得上是贺琢转学后的第一次小风波,但这反而成功地让贺琢融入了班集体,三个人回到班级后,同学们纷纷围过来和他们搭话。之前他们或多或少地听说了贺琢是因为打架才转学的,本来对他有点忌惮,这么一出闹剧下来,大家反而觉得贺琢和他的外表反差不小。
本来以为是个狠角色 没想到是个笨蛋帅哥罢了。
你一嘴,我一嘴,没多一会儿贺琢就成了人群中的中心,还被热热闹闹地加进了班级群聊。刚一进群他就发了个不小的红包,直接把气氛推向了另一个高潮。
温纭第一个点开,点开一看,眉毛都耷拉下来:”三毛钱。“周围的人哈哈大笑,手机提示音一声接着一声,不少人一一过来加贺琢的好友,还有人在笑着调侃他的微信名:“哎?你怎么叫‘成器’啊?”
贺琢扬扬眉毛:“这都不懂?你也不看我父母给我起的什么名?”
好几个女生被他逗得捂嘴直笑,纪翎在教室里最热闹的时候回来了,他像是压根就没注意到闹哄哄的人群和成为焦点的贺琢,径直回到了座位上。
没多一会红包就被抢得差不多了,快上课了,人群四散开来,贺琢也回到了原位。他看了眼纪翎漠然的侧脸,心思一动,在课桌下掏出手机——果然还剩一个红包没人抢。
他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
嘁,装什么清高。
自从口哨事件之后,贺琢算是正式开始和纪翎单方面搞起了冷战。因为两人平时也基本不说话,纪翎在某些方面还意外的迟钝,所以他在三天之后才发现了这件事情。起初他只是感觉到贺琢这两天格外安静,后知后觉才发现贺琢似乎还在为那天的事生气,不过说实话,没有贺琢来打扰他,他自己也乐得清静。
时间在无言中总是过得飞快,星期五在不知不觉间再次到来,班级里的同学们都很兴奋,因为从周六开始,将会有一个为期五天的小长假,大家都在兴高采烈地交流着各自的度假计划。
又是一节体育课前,温纭转过来,黑色的瞳仁闪闪发亮:“纪翎,我父母把我的脱敏课推了,他俩要带我去爬山!对了,你假期打算去干嘛啊?“
纪翎没说话,贺琢倒精神了,一把拉过站在旁边的成邵渡插嘴道:“还用特意去爬山,这不有个现成的吗?教室里就能爬,还是是个名山——伯恩山,A市知名景点,你不会没听过吧?”
“看看人家这体格子,”贺琢拍了拍成邵渡结实的小臂:“别说爬山了,我感觉都够你们一家三口去隐居了。”
温纭和成邵渡双双无语地看了他一眼:“……”
下一节课的预备铃响了起来,班级里的人陆陆续续地走光了,没多久,嘈杂的教室便安静下来。
今天天气很好,淡蓝色的天空开阔无垠,上面日光灿烂明亮,温暖和煦的阳光从澄静的玻璃中倾泻进来。纪翎托着下巴,望向窗外,他看见三三两两在晴空下走向操场的兴奋背影,眼底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孤寂。
几分钟后,他蓦然收回放得极远的目光,转而落在教室里蒙了一层薄灰的摄像头上。
纪翎突然意识到今天其实有些不同寻常——摄像头从上周就开始报修了,周五的体育课无论分化与否的同学都要参加,所以教室里除去请了病假的纪翎并没有其他人,更重要的是,今天这个时间段上体育课的甚至只有十三班一个班。
简直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教室里空无一人,纪翎心里突然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三秒后,想法得到实践,课桌前正襟危坐的班长被一只嫩黄色的小鹦鹉取代。
南林高中这两天连着上晚自习,导致他都没有时间去鸟咖兼职,回到家又要忙着学习,基本上等他闲下来的时候已经是睡觉时间了,想要变成鹦鹉形态的念头又隐隐作祟。
没想到打瞌睡还真就有人递枕头,眼下正是个好时机。
纪翎拍拍翅膀,在教室里展翅低空盘旋了一阵,到处歪头看看,好不新奇。转了一圈又一圈,它最后还是停在了自己的课桌上。他的桌面非常整洁,甚至称得上是一尘不染。左边放着一摞下节课会用到的书本,桌面的凹槽内只有两三根笔,对于纪·学霸·翎来说倒是节省时间,但在纪·鹦鹉·翎眼里简直无趣至极。
他把目光投向了同桌的桌面。
贺琢的桌子和他截然不同,各种卷子、本子、纸笔纵横交错,小鹦鹉蹦到他的桌面上,四处探头看看,他依稀记得这不是自己的桌子,只能强行压下自己的探寻欲。在两人之间来来回回横跳几次后,小鹦鹉又回到自己的位置,刚低下头,他突然看见课本下露出一角彩色的纸。
纪翎用嘴叼着抽出来,原来是自己之前的语文卷子。纪翎做语文阅读题时有一个习惯,那就是用不同的彩笔标出不同不同题在原文中对应的句子,这张卷子的题量不少,也因此,这张卷子上各种颜色五彩纷呈,完全是某些生物拒绝不了的模样。
小鹦鹉睁大眼睛。
五分钟后,卷子分成了两半,相对干净的一半被随意仍在了书桌上,另一半则是被撕成了整整齐齐的小纸条,插在了鹦鹉的尾羽上。教室窗几明净,刚好映出它的倒影。
黄团子,屁股翘,长的羽毛根根妙。
小鹦鹉的天性占据了上风,在窗户面前小声哼着歌,心情好的不行。
距离下课还有十分钟的时候,空荡荡的走廊突然响起脚步声,纪翎赶紧把碎纸条收进课桌里,恢复成自己原本的模样,飞到了教室隔壁的卫生间。反正也快下课了,他索性一直到在卫生间里呆到下课铃响起。
五分钟后,体育课下课的同学纷纷回到教室,走廊里响起热闹的脚步声,他装作刚上完厕所的样子推开门洗手,坦然地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回来的时候贺琢已经坐在座位上了,他刚在外面与成邵渡和人类形态的伏鸣江玩了一节课的球,现在整个人热得不行,浑身散发出热气,汗水顺着他挺直的鼻梁往下流,球衣也打湿了,腹肌的轮廓隐隐出现。
班上好多女生看到他都微微脸红地移开了自己的视线,过了一会又忍不住悄悄打量他。
贺琢发现了这些目光,心情更加不错。体育课之前,他在走廊里碰见了语文老师,对方让他转告纪翎把语文卷子准备好,她一会儿过去拿,说是下节习题课需要用到。
贺琢满口答应,然后在老师刚转过身的一瞬间露齿一笑。
报复的机会这不就来了?
他一边在脑海里畅想着纪翎出丑的样子一边可惜今天上的不是英语课,要是纪翎也像他那样被陈颖拎到办公室自己怕是会直接笑出声,然后……
然后他和纪翎之间的帐就算两清了,他也不是不可以考虑勉强重新和他培养同桌情谊。
温纭默默地看着贺琢春风得意的脸,羡慕之情溢于言表:“贺琢,你这身材怎么练的啊?”
贺琢收回心思,上下打量几下了他的小身板,笑道:”反正不是在跑轮里躺出来的。”
温纭冷哼一声转过去:“再也不给你抄作业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贺琢能屈能伸,马上赔笑道:“别啊,下次体育课我带上你,保准一个学期就给你练成我这样。”
温纭撇头:“这还差不多。”
打过第一遍上课铃,一头小卷毛的白老师夹着教案颠颠跑进进教室。她是约克夏犬,本人也长得娇小可爱,对学生耐心十足,当一名幼儿园教师都绰绰有余。但最大的问题在于,只要一碰到高高壮壮的男生,她的心里就不受控制地开始就开始犯怵。怕什么来什么,这学期刚开学她就听说班上又转来了一个分化之后是捷克狼犬的男生,甚至还在大名鼎鼎的陈颖课上公然吹起了口哨。
天啊,她一想这件事就忍不住开始头疼。不过经过她上周一周的仔细观察,发现贺琢虽然不听课,但是也几乎没有出现故意捣乱的情况,甚至今天在走廊里还答应帮她忙呢。
说到帮忙,她想起来了。
上课前,她来过一趟教室,拿走了纪翎的卷子。不仅是她,十三班的很多老师也已经习惯了直接拿纪翎的答案当作标准答案,因为时间太紧,她没来得及细看卷子,匆忙宣布开始上课之后就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了自己手中卷子的答案,心里还有点纳闷纪翎的字体什么时候变潦草了。
“同学们对照一下自己的答案,这张卷子不太难,大家可以看看自己对这段时间知识点的掌握程度。”她放下粉笔转身,却猝不及防地对上了一张张略带惊恐的小脸。
离她最近的伏鸣江则是攥紧了拳头,低吼一声:“靠!”
白老师:“?”
发生什么了吗?
纪翎在习题课上向来来去自由,所以根本不知道教室里的情况,对自己的卷子发生了什么倒是一清二楚。一想到这个他就有点心虚,从课桌里找出一本习题册做起来。
只是旁边一直传来哗啦哗啦的声响让他静不下心来,贺琢把半个头探进课桌里,长臂一揽把桌上的东西一股脑地抱到自己怀里,每拿起一本书就簌簌地抖一抖,嘴里嘀咕着:“我卷子呢?咦?哪去了?”
纪翎放下笔,用舌尖顶着上颚。
好一会儿,他终于抬起头想说点什么,却突然发现班级里好多同学正用一种惊悚的眼神看着他。
他先是有些不明所以,后知后觉往黑板上的答案一看。
然后眼前一黑。
完全在状况外的白老师又耐心等待了几分钟才温温柔柔地开口:“请全对的同学举起手来,让我看看,这张卷子应该全对的有很多吧……”话还没说完,她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班级里一只举起来的手都没有,她第一次对自己的职业生涯产生了怀疑。
她走下讲台,走到坐的最近的语文课代表的伏鸣江附近,拿起他的卷子一看——红叉满篇,二十道选择题里只有一个对勾,白老师一阵不可思议,震惊地放下卷子。
伏鸣江却错把她震惊的神色当成了失望,他阴沉着脸,心里很不好受,觉得自己辱没了自己语文课代表的身份,他痛苦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为什么!怎么会这样?这段时间自己明明有在好好听课的!这样的正确率还如何配为一名语文课代表!
半晌,他发出一声低沉的嘶吼,把卷子举起来撕成了两半。
白老师被吓得站在原地瑟瑟发抖,过一会儿,她迈着小碎步逃离了现场,颤声又问了一遍:“真的没有全对的人吗?”
贺琢的大嗓门突然在教室里响起:“老师!这儿!这有一个全对的!”她顺着贺琢手指的方向看去,发现还真有一只颤抖的小手,小手的主人低着头,只能露出一个小小的发旋,过一会儿才紧张地抬起红扑扑的小脸,原来是温纭。
纪翎算是彻底明白了。
他伸手抓住了贺琢的袖子,打断还在不断给温纭鼓劲的贺琢:“你是不是一直都没找到你的卷子?”贺琢挑眉,眼前这一幕逐渐和开学第一天的场景重合起来,怎么?
他直眉瞪眼地看着纪翎,这是又要侮辱他一次?
小狗也是有自尊心的。
他眼睛故意不看纪翎,架子端得十足:“你也全对了吗?哼,我知道,用不用我帮你也告诉老师一声?”
纪翎压根不指望他的智商能跟上自己的思路,语气急切,开门见山道:“白老师对答案的卷子是你的。”
贺琢:“!”
乌黑的眼睛一下瞪圆了,像是不敢相信这个事实:“那你卷子呢?”
纪翎舔舔嘴唇,嗫嚅道:“丢了。”
贺琢机械地把怀里的东西缓缓放回桌面,吐出一个噩耗:“可是我卷子抄的是温纭的啊。”
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一齐看向前桌的温纭,动作整齐得像是复制粘贴。小仓鼠的小手还举着,像一面迎风飘扬的小旗子,沉浸在自己竟然是全班唯一一个阅读理解全对的巨大惊喜之中。
两人双双呆在原地,像是两根被雷劈中的木头桩子。贺琢看着纪翎玉色的小脸,大脑变得和他的脸一样白:“怎么办?”纪翎平静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痕,语言在脑子里翻来覆去组织半天,最后憋出来一句:“我也不知道。”
两人在嘈杂的教室里相对无言。贺琢在纪翎晶亮的瞳仁中看到了自己无措的倒影,他终于沉痛地意识到——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报应,都是自己自作自受,如果当时他当时把消息转给了纪翎,如果他没有暗藏祸心,如果他和纪翎没有矛盾……
等会儿?
如果纪翎没有先招惹他!
这他妈压根就不是自作自受,这是祸水东引,这是以邻为壑!
仅仅三秒,贺琢就完成了从埋怨自己到指责别人的全过程。
他幽怨地看着纪翎:你说你当时惹我干嘛?
巧了,纪翎也在想同样的问题:我当时惹他干嘛?
好在白老师这时候终于看到了卷子上写着的名字——“贺琢”,她瞬间脸红了,强装镇定擦掉黑板上的答案,把正确的答案写了上去。班级里的同学都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伴随着伏鸣江“嘶啦”“嘶啦”扯透明胶粘卷子的声音,教室里的气氛又流动了起来。
下课之后,贺琢红着脸和白老师道了个歉,纪翎出去买了一大堆零食放在温纭的桌子上,两人双双默契地给这个事翻了个篇。
作者有话说:
只有温纭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星期六的清晨,天色晴朗如洗
闹钟的声音在静悄悄的卧室里显得格外刺耳,但是床上隆起的那个大包却只是嘀咕了两声,就翻身用枕头蒙住耳朵雷打不动地接着睡觉。
直至闹钟响过三巡,一只手才从被窝伸出来关掉了它。
贺琢长叹一声,懒洋洋地从床上坐起来,在凌乱的被褥之间发了一会儿呆,然后翻身下床,推开卫生间的门去放水。
闹钟是关掉了,外面的手机却响起了今天早上的第四遍铃声,贺琢骂骂咧咧地提起裤子,趿拉着拖鞋来到床头,在看到手机屏幕上的“机场”二字后顿时清醒了:“我草!”
之后的动作快得就像按了二倍速,他匆匆忙忙地从衣柜里翻出来一条运动裤套在身上,然后又在椅背上随便摸出一条卫衣套在头上,火急火燎地拎着行李箱往楼下赶。
从厨房里看到他的邹婶立刻竖起了眉毛,想要喊住他吃过早饭再走的话还没说出口,贺琢就颠颠跑进了车里:“吴叔,快快!去机场,我要迟到了。”
吴叔早就见怪不怪,二话不说发动车子,拉着贺琢一路风驰电掣地往机场赶。
前两天贺琢和沈钺打电话,听说对方都还没有假期计划,就商量着一起去哪儿玩玩,刚好想到好几年没去过B国了,两人便一拍即合打算去B国滑雪。
沈钺和贺琢约好今天上午九点在机场见面,前者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要迟到,因为这两天去B国的航班就这么一趟。
沈钺第二十次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表,上面显示已经八点五十五了,他又抬起头看向门口——还是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
沈钺深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来。
是谁说的狗是人类最好的朋友的?
八点五十六分,贺琢一溜小跑进了机场,经过安检来到候机室,在一众乌泱泱的人群中看到一个鹤立鸡群的背影,他喘着粗气从后面拍上那个人的后背。
男生转过身,他穿着一身黑色高领毛衣,带着一副金丝眼镜,眉目俊朗,桃花眼微微上挑。
正是沈钺。
沈钺左手握成拳,在贺琢肩膀的地方用力抵了两下,皮笑肉不笑道:“来得够早啊,哥们。”贺琢心虚地笑笑:“快走吧,等上了飞机再跟我在阴阳怪气也来得及。”
沈钺剜了他一眼,两人快步往登机的方向赶去。
好在最后有惊无险,头等舱隔绝了外界嘈杂的声音,两人渐渐在座位上放松下来。
沈钺斜着眼睛瞪了贺琢一眼:“你下次能不能早点来?”
贺琢大咧咧地伸手替他摘下眼镜:“怎么没早点来,就说咱俩最后赶没赶上飞机吧?行了,别怄气了,我赶明儿给你买块新表还不行吗?“
沈钺家里从政,从小受到的教育告诉他凡事都要喜怒不形于色,但是甭管你什么教育,碰到贺琢这个大钉子都得没辙。他任命地扣上安全带,最后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我昨天不是给你发消息让你定十个闹钟吗?”
贺琢正在整理自己卫衣的领子,闻声抬起头,眼睛里射出两道热切的光芒,抓住他的胳膊摇了摇:“我还说呢,多亏了你啊,今天早上九个闹钟才把我叫起来。”
说着,贺琢的卫衣口袋振动了两下,他从兜里掏出手机,食指向上一滑,把屏幕放到沈钺面前给他看:“看,第十个闹钟,我当时想着要是这个点我都没醒,咱俩就坐我家的私人飞机去。”
沈钺甩开他的手,对着窗户直磨牙。
机翼划过层层雪白的云朵,飞到一半,空姐笑意盈盈地推着餐车走过来。
沈钺把一盒饭递给贺琢,问了一嘴:“你妹妹没闹着要跟过来?“
贺琢接过去,矜持地咳嗽一声:“怎么会呢?我们家小竺最懂事了,从来不闹人。”
这种话听听就行了,现实是贺琢今天晚点,小竺功不可没。
当哥哥的忘了自己的旅游计划,妹妹却是记得一清二楚,早早就趴在门口竖起耳朵听里面的动静。贺琢早上劈里啪啦穿衣服已经是耐着性子把声音放到最低的结果了,没想到在打开卧室的一瞬间还是被窜出来的人影吓到差点心跳骤停。
贺竺穿着一身黄澄澄的睡衣,看起来像个小鸭子似的,两只手抱着他的行李箱不放:“带我去!带我去!”
几个保姆围上来劝都掰不开她攥着贺琢的肉胳膊,最后贺琢不得已苦着脸和她签了一系列不平等条约才得以脱身。沈钺瞥了一眼他麦色小臂上的几个牙印,贴心地把话题拐到了别的地方。
说着说着,贺琢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你和那个小……小小,小羊同学咋样了?”
沈钺没料到他会问这个,掩饰性地咳嗽了一声,眼神微微闪动:“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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