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空气里再次陷入了寂静。
人们大眼瞪小眼，压根不知道克里斯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你们其中的大部分人都没有学习过魔法，或者说——没有系统的学习过。”克里斯道，
“与其说你们需要获得他人的庇护，我想你们更需要的自己保护自己的力量。”
“我曾经在黄金塔受到过系统的教育，我知道该如何学习魔法，也知道怎样才能变强。”
“如果你们愿意，我可以悄悄越界教导你们魔法，给予你们力量。相比起依附于我，我想这才是你们最想要的东西。”
黑发青年抬起眸子，眼中浮起了一层笑意，
“我欺骗你们也是毫无意义的，不是吗？”
园丁可以给予的东西很多，但是真正想要蜕变，也必须依靠他们自己。
克里斯能给予的只是一些引导而已。
只是他的这番话依旧惊到了不少人，人群沉默了很久，却在片刻后变得喧闹了起来。
“真的假的？你能教我们魔法？”
“是这样的。”
“这对你有什么意义吗？你该不会想要对我们做什么吧？”
“我并没有骗人，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相信我，选择权在你们的手上。”
“任何人都可以学吗？有限制吗？”
“没有限制，只要你想，那么你们都可以学习魔法。”
“……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教学？”
“只要你们愿意的话，今天下午就可以开始了，不过我需要一个足够展开教课的场地，希望你们能够帮助我。”克里斯彬彬有礼地笑道，
“诸位，我最需要的，仅仅是你们的信任而已。”
他要得到的东西只有这么一丁点。
贫民窟的人并不多，林林总总也就三四十来人罢了，但是这三四十人却是最好的发源地。
这是一个集体，一个被他带离了泥泞，逐渐走向光明之处的集体。
而他的魔王最为需要的就是这样的环境。
“我想，我们可以把吉姆的房子改造成教课的地方。”有人举起手来，
“那家伙的房子很结实，足够大，我想应该是可以的。”
“那就这么定了。”克里斯含笑点了点头。
并不是所有人都选择信任了他，总得看来，最终愿意尝试和他一起学习魔法的人，也只有十几人而已。
但是这已经是相当成功的第一步了。
黑发诗人依旧在逐一回答人们的问题，从当下的局势到魔法学习的基础课，他无所不知，无所不言。只是在这个过程中，他又感受到了那阵冰冷的，淡漠的目光。
塞勒依旧在注视着他。
克里斯只是隐隐地笑了笑，不再去在意对方的目光。
有些事情不需要细说。
塞勒是个聪明的孩子，他相信对方能够理解他在做什么。
总得来说，这是一场相当成功的演讲。
克里斯觉得自己还是有那么几分口才的，和他当初在黄金塔的那段时间相比，他也确实进步了不少。
结束了交流后，克里斯和愿意跟随他的人约定了时间，可就在他正打算回到自己的房间时，却冷不丁地看到了站在楼梯上，面色复杂的年幼魔王。
他看上去有点生气，虽然他在极力掩盖这一点。
“你在做什么？”塞勒的声音微微提高，
“你在教导他们魔法？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么？”
“这意味着，我触犯了西伯伦的戒律，我将会受到戒律的惩罚——不过这里是流亡之岛嘛，他们不会那么容易发现的。”克里斯笑道。
“既然你知道了你还……”
塞勒的话说到一半就卡在了喉咙里。
说到底，他和克里斯的关系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他们不过是刚刚认识了几天，他们之间的联系多半是对方主导的，也是对方主动联系起来的。
难道他这就开始信任对方了？克里斯怎么样和他又有什么关系？他到底在担心什么？？
塞勒阴沉的目光看向了克里斯，此刻黑发诗人却带着几分惊奇地注视着他，似乎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这样的目光让塞勒有了种不太好的预感。
而下一秒，预感果然成真了。
“塞勒，你这是在关心我吗？”克里斯摸着下巴好奇道。
“不要太自以为是了。”塞勒冷哼了一声，
“我不过是担心我会不会被连累罢了，你教导他们，难道就不怕他们背刺你吗？”
“也还好。”克里斯道，
“毕竟他们打不过我。”
“……”
行，他赢了。
“我也会教导你的，说不准还会给你开小灶呢。”克里斯笑道，
“别看我只专精了心灵魔法，实际上每一门魔法课我都了如指掌，只是没有那个精力去深入学习罢了。”
“我又不是为了这个。”塞勒僵硬道。
塞勒开始觉得愚蠢的那个人是自己了，他站在楼梯上，总感觉整个人尴尬的不行，又开始懊悔自己为什么要冲到对方面前说出这样的一句话。
他本不应该被这些奇怪的感情所干扰，但是眼前的男人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做出超乎自己理解的事情，这也让他无比困惑。
克里斯到底想要干什么？
这样的信任真的有意义吗？
“嗯，我知道。”注意到塞勒有些别扭的小心思，克里斯没忍住笑了起来，
“那么，你要不要和我回房间一趟？在下午的课程开始之前，我想你应该有些事情要询问我。”
“比如说——你手指上缠绕的那只魔物是怎么回事？”
“……是之前发生的一些事情。”
他注意到对方的脸色在这时有所缓和，看来转移话题还是很成功的。
既然对方不想继续话题，他也不会强求，克里斯向来是个很和善的人，不会故意让别人下不了台，更何况对面还是一位相当难搞的小魔王。
果然，养成傲娇系需要一定的耐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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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亡之岛，边缘区域。
黄昏的最后一丝阳光消失在天际，当天空彻底阴沉下来后，整个瘴气森林瞬间浮起了一层死气。
好在米洛等人早已离开了瘴气森林——虽然他们现在的状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您没事吧！米洛少爷！”
几位跟随米洛的学徒惊恐地看向在地上扭曲地打滚的米洛，表情充斥着惊恐。
“哈……”
金发的小少爷死死拽着自己的手臂，他一面疯狂挣扎着，一面痛苦地在地上扭曲呻/吟着。
他的手臂上出现了黑色的印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皮下蠕动，尝试着将伤口挖掘地更深。
“该死……是锯齿蠕虫……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米洛惨白着脸拿起刀，抽搐着身体想要割开自己的皮肤，抓住那只该死的蠕虫。可是他现在甚至连拿刀的力气都没有，更别说割开了。
至于身边的那几个混账，在他出事的那一刻就瞬间离开很远，看上去是指望不到了。
啧，一群废物。
大概率是克里斯那家伙干的吧？
那家伙看自己不顺眼很久了，而他也一直反复在给克里斯使绊子，对方想要杀了自己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金发青年颤抖着重新攥紧刀子，他注意到那条虫子依旧在自己的血管里穿梭，它们在不断地长大，这样下去迟早会被它们从内部吃光。
不行，必须想想办法……
米洛的额头沁出了冷汗，这一刻，他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
可就在他挣扎着抬起头时，一双黑色的靴子却在他的面前停了下来。
米洛的表情顿时僵硬住了。
“需要帮忙吗？”
垂落的黑色长发映入了他的眼帘，几缕红色的藏匿于发际深处，微微遮住了他一侧的眼睛。而那片一直垂落到膝盖处的衣角也让米洛立刻意识到了来者是谁。
这个衣服上螺旋的花纹……果然是那个家伙来了。
米洛咬紧了牙关，他依旧狼狈的趴在地上，感觉自己的尊严被按压在地上摩擦。
可男人却安静地站在原地，只是那双黑色的瞳孔像冰块，丝毫不为所动。
那几位被米洛的伤势吓得不行的人早就逃之夭夭了，不过来者似乎并不在乎这一点，他只是半蹲而下，强行抬起了金发青年的下巴，强迫对方看向了自己。
“米洛，你快死了。”男人淡淡道，“我最后再问你一遍，需要我帮忙吗？”
“该死……西蒙，你说话就不能好听点吗？”米洛攥紧了手指，金发散落在他的额前，还沾染着血迹，看上去凄惨极了，
“我要帮忙！快救我！”
“可以。”名为西蒙的男人点了下头，
“但是你得告诉我，克里斯到底在哪里。”
“混账！我怎么知道他在哪里！”
“你的身上有他的魔力残余，我闻得出来。“
“你是狗吗！”
“那你就比狗还可怜了，米洛。”
“……”
米洛一口气噎在胸口，险些没被气得背过气去。
然而西蒙是什么性格他也知道，在被哽了老半天后，米洛还是痛苦地开口了：
“行吧，他确实还活着，甚至笼络了这附近的魔族后裔……我事先说好，是他违反规则在先的，所以我举报他也没有违反任何规则。”
“霍西尔家族的权力未必有格洛格家族的高，我所掌握的话语权比你更大。”
西蒙将沾满污秽的金发少爷翻了过来，一把抓住了对方的手腕，
“还有，祛除锯齿蠕虫过程可能比较疼，希望你能别叫的太大声。”
“你给我等一下——啊啊啊啊啊！！”
极为凄惨的尖叫声惊跑了瘴气森林的几只盘旋的乌鸦，伴随着那只沾染着血的蠕虫被径直从血管里挖出来后，西蒙猛地一攥手指，而那条锯齿蠕虫也在他的掌心瞬间炸裂。
“你太弱了，米洛。”
西蒙居高临下地看着在地上疼地死去活来的米洛，轻轻地摇了摇头，
“嫉妒只会让你日渐扭曲，你永远都无法超越他，这就是你既定的结局。”
“回去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望着眼前逐渐走远的男人的背影，米洛挣扎着支撑起身体，含着眼泪的眸子里沉淀着愤怒和不甘。
如果不是因为克里斯·兰格，他也不会这样狼狈。
从进入黄金塔起，那个该死的庶民就一直压在自己的头上，无论他怎样努力，甚至动用其他的关系也无法超越他。
为什么……他永远都追不上那个人的脚步呢？
他只配仰望他吗？
米洛的手指死死攥紧了潮湿的土壤，思绪却骤然扭曲了起来。
“该死的克里斯……都是你的错，全都是你的错……”
“为什么你就不能去死呢……”
此时此刻，被两个大老爷们惦记的克里斯却依旧毫不知情。
他还在听塞勒叙说关于巨噬蠕虫的来龙去脉。
房间的通风很好，因为是在酒馆的二楼，那股淡淡的酒酿的香气也不自觉地弥漫在空气之中，让人分外陶醉。
这也让克里斯的心情好了很多。
“所以，这就是事情的经过。”
塞勒最终将事情的全过程告诉了克里斯，他还抬起了手，将那只可怜巴巴，瑟瑟发抖地缠绕在自己手指上的魔物给克里斯看了看，
“我不确定它是否有害，但是它却意外的很听我的话。所以我想来问问你的意见。”
那条传闻中强大的A等级的魔物[巨噬蠕虫]此刻却像是弱小的蚯蚓一样，一个劲地缠绕着塞勒的手指，全然没有A级魔物的势头。
这样的状况也让克里斯感到相当的意外。
说起来，那些普通的魔物在遇到塞勒的时候，似乎都选择了直接袭击。但是这条A级的魔物却并没有这样做……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塞勒[魔王]的身份被对方察觉到了。
一旦魔王血统觉醒，高阶魔物也会选择性臣服于对方，而这条蠕虫显然也是臣服者之一。
这就很有意思了。
“留着吧，它没什么害处。”
克里斯瞄了一眼瑟瑟发抖的幼虫，巨噬蠕虫还在幼年期，而且对方的身上似乎拥有塞勒的限制契约，这孩子比他想象中还要谨慎。
他之所以告诉自己，是不希望他误解什么吧？
这一点倒是让克里斯很是欣慰。
“真的没什么害处吗？”塞勒皱起了眉头，不赞同地看向了巨噬蠕虫，
“我还以为你会更谨慎点。”
“我不是说，接下来打算开展一些课程，教导这里的人学会魔法吗？”克里斯笑道，
“其中一项学习的内容就是如何驯服魔物，拥有一只完全驯服魔物可以减少自己很大的压力，比如说小启就很靠谱。”
“那只鸟？”塞勒嗤之以鼻，毫不掩饰地表达了自己的嫌弃。
“我好歹也是个高阶啊！不要这么看不起我好吗！”窝在角落里的小启吐槽道。
“我没有看不起你，是你自己多想了。”塞勒懒散地抱着手臂，目光倾侧，
“好吧，那我留下它好了，比起那只鸟，起码这条虫子没有那么聒噪。”
小启：“……”
他感觉自己受伤了。
“哈哈哈……总之一切都看你自己啦。”克里斯笑地更开心了，
“那么我们一起离开好了，顺便去附近吃个午饭怎么样？亚撒之前也说要等我们中午去带我们吃饭来着。”
“随便。”
塞勒忽然觉得有些心烦，但是他又找不到那份烦闷的根源在哪里。
他察觉到了，自己其实并不排斥克里斯的接近，并且会偶尔允许对方偶尔踏过那条警戒线——虽然克里斯很少会这么干，但是他也确实在反复触探着他的底线，试图提高他对自己容忍的阙值。
克里斯想要接近自己，或者说……触及他内心更深处的东西。
这也让塞勒感到愈加不安，却又带着某种异样的兴奋感。
这种矛盾的情绪在他的内心深处纠葛着，让塞勒无时无刻不在怀疑对方是不是对自己下了什么高阶的心灵魔法。
类似的想法一晃而过时，塞勒立刻警惕地看向了克里斯，而后者则推开了门，感受着阳光落在身上的温暖，心情颇好地眯起了眼睛。
“塞勒，今天的天气很不错呢，说不定会有好事发生哦。”
那双紫色的瞳孔温和地注视着他，完全看不出一丝一毫扮演的痕迹。
这也让塞勒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想太多了。
“也许吧。”
黑发少年低声道，同时拉了拉自己的兜帽，以遮掩自己沉重的目光。
“话是这么说，但其实塞勒你的心情也很不错哦，紧皱的眉头总算是舒展了一点呢。”
“……不要随便观察我，我不喜欢。”
“好好，都听你的。”
在两人身后的不远处，伴随着空间一阵扭曲，留着红色挑染的黑发男人却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两人的身后。
他像是清晨的薄雾，又像是深夜的影子，毫无征兆地融入了无声无息的风中。
西蒙·格洛格，空间系魔法的操纵者，同时也是格洛格家族唯一指定的继承人。
但是他更愿意承认的，是[克里斯·兰格的友人]这样的身份。
西蒙拢了拢黑色的风衣，他轻轻抬起眸子，凝视着黑发诗人的背影，眼中却浮起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
“克里斯，我终于找到你了。”
第12章
“魔法体系分为自然系魔法和精神系魔法，前者包括了水，火，土等普遍的魔法，也包括了黑暗魔法和光明魔法以及治愈魔法，后者则分为心灵魔法，空间魔法和幻术。”
“最简单的学习魔法方式是其他人注入魔法在[核]里，这样就能激发相应的魔法进行学习，少部分人会通过自己的努力觉醒魔法，这个过程有点艰难，需要天赋，但是获得的力量往往更为纯粹强大。”
“我为你们科普完了魔法的基础分支，再然后我会告诉你们每一种魔法的施展方式和能力——当然，仅限于自然系魔法，毕竟精神系魔法可不是人人都能学的嘛~”
“以及，驱动魔法的东西叫做[核]，在学习魔法之前，大家先尝试着体会一下[核]的存在好了。”
克里斯的声音于枯燥无味的下午缓慢度过。
魔法基础知识塞勒早就知道了大概，只觉得克里斯说的内容毫无意义。
能留在这里的大部分是愿意给予信任的人。他们确实从克里斯这里获得了东西，即便只是一些最基础的东西。
而克里斯也真的把每一门自然系魔法的基础都学了点，起码为其他人注入魔法激活是足够了。
保险起见，克里斯也表示需要等到他们一个星期考虑妥善以后再为他们注入相应的魔法，大家也都同意了。
理论基础课也要上一段时间，大家也都很乐意来学习点黄金塔的天才们才能学到的知识。
黑发少年半托着脸，眸子半瞌着，他的精神层面已经陷入了浅眠，除了基础的警戒部分外几乎陷入了休眠模式。
倦意像是从掌心溜走的和煦的风，带着些微痒感，又像是羽毛轻轻擦过他的心脏，微不足道，却无法让他不去在意。
这段模糊不清的时间也不知道度过了多久，终于在一阵手指轻敲桌子的声音中结束了。
“醒醒，好学生，太阳已经下山了，我们该回家了。”
“……”
塞勒缓缓睁开了双眼，平静地抬眸，看向了眼前的人。
那双紫色的瞳孔依旧注视着他，蕴含着清浅的温柔。
他条件反射地错开了目光。
“那些我都知道，我不需要听也能明白。”
“确实是这样，毕竟你是天才啊。”克里斯笑道。
“天才不需要教育，而蠢材也不必花费这份心思。”塞勒淡淡道，
“除了亚撒和乔伊，我看不出谁有被教导的意义。”
“并不是这样的。”克里斯的手指轻抚过书页，轻声道，
“[无人能够启悟你们，除了那半醒着躺在你们悟性晓光中的东西……如果教育者足够睿智，就不会命令你们进入他智慧的殿堂，而是引导你们走向自己心灵的门户]（1）。”
“……”
“塞勒，我并非将我的知识强硬地塞给他们。”克里斯放下了手中的诗集，叹气道，
“我只是希望……如果未来发生了什么事，他们起码能够拥有自我选择的权力。”
“我是引导者，但不是拖拽着他们脖绳去遛狗的主人，况且，我也无法将我的羽翼借给你们任何一个人。”
“我没有说你做的不对。”塞勒沉默了半晌，
“但是时间也可能会证明你是错的。”
“那就让时间看着办好了。”克里斯看了眼怀表，
“我们回家吧。夜晚的流亡之岛很危险，我想你应该不会想在街道上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塞勒一言不发地跟了上去。
黄昏的阳光多少显得有些无力，它们像是由月光混杂而成的伪装者，努力地散发着那么一点温暖来证明自己的存在。
在这阵无力的光线之中，塞勒的目光逐渐向下，集中在了某一点。
他注意到了对方垂落在身边的手。
克里斯的手指变得苍白，脆弱，像是某种植物的根系，轻轻一掰就会断裂。
从克里斯醒来后，对方的身上就一直弥漫着一股虚浮的气息。塞勒注意到他的精神状态也比初见的时候要差了很多，萦绕在他周遭的压迫感也轻了不少。
难道是因为那次净化的影响？
正常来说，一般人也做不到一口气净化那么多人身上的污染……
他真的毫发无损地完成了净化么？虽然说他确实没有从对方的身上察觉到污染的气息，但是他必然也付出了其他的代价吧？
克里斯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到底想要达到什么目的？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那种纯粹的灵魂么？
塞勒紧盯着对方的后背，无数种可能性从他的思绪深处蔓延，像是张牙舞爪的藤蔓，逐渐攀爬上他的灵魂。
直到下一个瞬间到来——
克里斯忽然转过身来，这也让塞勒一个猝不及防地撞在了他的后背上，鼻梁生疼。
“你干什么！？”
塞勒有些吃痛地皱起眉头，可他尚未来得及说些什么，却发现克里斯的目光异常严肃。
难道有人在跟踪他们？
可他分明什么都没感觉到！
塞勒骤然警惕了起来。
可克里斯依旧一言不发，他安静地看着自己的身后，目光死死钉在某个角落，仿佛要将那虚无的空气用目光烧出一个洞来。
在保持着这样的姿势许久后，他才忽然放松了下来，对着塞勒笑了笑：
“没事，刚才好像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看来是我弄错了。”
“我还以为，这里会出现连你都觉得棘手的家伙。”
见对方的表情恢复如初，塞勒也总算是松了口气，紧攥着短刀的手放松了下来。
“是吗？”克里斯有些好奇地看向他，
“明明我在被流放之前只有青黑绶带的等级，你对我实力的信任真的是不可思议呢。”
“你只有青黑绶带？”塞勒听到这句话都有些好笑，
“你要是实力真的只有青黑绶带，那家伙大概就是个普通人了吧？”
他指的是之前那位霍西尔家族的小少爷。他对那家伙没什么印象，因此也没有特别去记他的名字。
克里斯摇了摇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两人尚未走多远，却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喧闹声。
“喂！你这个混蛋！别不承认！就是你干的吧！！”
“少给我装出受害者的样子！除了你还有谁大晚上会去瘴气森林！？”
“哈哈，我看他早就被那个魔法师收买了吧？别再逼迫他了，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还是个需要妈妈哄的小孩子呢，不过你的妈妈确实很漂亮，不如……”
“看来前面发生了一些不太愉快的事情。”克里斯的目光沉重了起来，
“走吧，先去解决问题。”
虽然他是真的不想被卷入纷争之中啊……
“砰！”
伴随着一拳猛地砸下，灰发少年瞬移到了其中一个男人的身后，将那个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男人反手背摔在了地上。
他移动的动作极为轻盈，出手却重的不行，以至于不少人在挨了这么一下后几乎瞬间失去了行动能力。
“呜哇——”
那个男人整张脸都被摁入了泥泞之中，淤泥几乎被强行灌入了他的嘴里，也让他露出了惊恐和恶心的反呕动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