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长平又想起当年的事情。
那时候长平还是岩文文，满身都是岩世鹏弄出来的痕迹，她在胡同里求救，哀求着邻居打开房门救救她，她求爷爷奶奶帮忙拦住岩世鹏，整个胡同里都是岩文文的惨叫声。
没人伸出援手，整个胡同宛如无人之境。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管岩世鹏那个无赖的事只会沾一身腥。
就连岩世鹏的亲爹亲妈都不阻止，别人又有什么资格去出头？
搞不好就成了“好心办坏事”，女孩子嘛，脸面最重要。岩文文也真是的，这种事情还敢跑出来大喊大叫。
一点都不懂事儿，谁家遇到这种事不是藏着掖着，生怕别人不知道吗？
也就岩文文和她妈，没皮没脸的马蚤货，不开门装作没听见，这才是给岩文文活路。
胡同里的人都醒着，所有人都听着，但没有一个打开灯去阻止这场暴行，他们总有各种各样的理由说服自己不参与这件事。
就这样折腾到后半夜，岩文文终于认命。
第二天她便失踪了，没人知道岩文文在哪里。
岩文文藏了起来，她自己跳进女婴塔，里面又深又黑。
为防止女婴逃跑塔修的越来越高，活生生的岩文文躺在到处是骸骨的塔里，里面腐烂的尸体旁是岩文文空洞的眼睛。
她不知道自己在里面躺了多久，她感受不到恐惧，感受不到饥饿，连自己的呼吸都感觉不到。
岩文文开始产生幻觉，她仿佛听到自己妈妈最爱听的戏文，她看到身边的残骸变成漂亮的红色“游鱼”。
她的眼前出现光怪陆离的红色，像红墨水从眼睛里打翻，烟雾般充斥着整个视线。
那些红色的颜料在青翠的山峦中弥漫，淹没了整个村庄，令岩文文不由得屏住呼吸，想淹死在这片海里。
这时候终于有人发现了岩文文，是年仅九岁的岩庭。
两人一个在深渊，一个在光里。
年龄不大的岩庭扔下来绳子让岩文文爬上来，他只说了一句话：“上来，我帮忙你。”
岩庭说到做到，警察带走了岩世鹏，可是岩文文的悲剧并没有结束。
她变成了一个疯丫头，嘴里哼着戏文，到处乱跑。
其实，岩文文在找招魂的办法，她在坟墓前，在死人堆里，在祠堂前一遍又一遍的喊着父亲的名字。
终于岩文文成功了，那也是一个像现在这样的深夜，岩文文日思夜想的父亲终于出现在她面前。
“爸！爸爸！”岩文文一声比一声急，从刚开始的震惊质疑变成眷恋，接着便是浓郁的化不开的委屈，她哭着朝自己的父亲跑去。
此时此刻，岩文文不想再记得那些不好的事情。
她只记得父亲的怀抱很安全，有爸爸在她就不用再受委屈，她像小时候那样扑进自己父亲的怀抱。
“爸爸......”岩文文对着重新出现的父亲哭泣，她不管面前的是人还是鬼，这都是她的父亲。
孩子在受尽委屈后终于找到自己的港湾，她抱着冰冷的父亲：“爸爸，我好想你，爸爸要是你还在就好了，爸爸......”
岩文文的话没有说完，便难以置信的往下看去，父亲的手穿透她的肚皮。
她听到父亲冷漠的声音：“文文，你就不该活着。”
“哈哈哈哈。”站在祠堂外的长平回忆结束，她大笑起来：“爸，来杀我。”
“你说的对，我就不该活着。”
“出来吧，像以前那样再杀我一次。”
“爸爸，这次的游客很有趣，说不定真的能杀了我。”
“爸，真是不好意思，你还不知道吧哈哈哈哈。”
“岩庭喜欢上一个男孩子噢，哈哈哈哈他喜欢男人呢。”
长平用白色的水袖擦拭着不知道是笑还是哭出来的眼泪，她像那个女疯子一样，隔着门轻轻哼着戏腔。
这是岩文文母亲最喜欢的戏，讲的是至死不渝的爱情故事。
这也是岩文文最爱听的戏，因为其中还有岩文文的命运。
为什么玩家没有解开戏腔和副本的关系，因为其中是一对母女的映射，是两个人的故事，而不是只有女儿岩文文的遭遇。
正在和村民争斗的玩家忽然发现红色血雾在消退，“游鱼”朝祠堂的方向涌去。
道长用上拂尘，好不容易杀死面前的村民，却发现面周围的村民似乎越来越多。
随着“游鱼”的举动，NPC是被吸引，族长崩溃大喊：“醒了，他醒了！”
这里的“他”说的是谁不言而喻，所有的村民才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脸上都闪过惧怕，没办法，他们心虚。
玩家们则松了一口气，双马尾玩家高兴的开口道：“是不是成功了，岩世国已经被放出来了吗？”
“要是没放出来，怎么可能这么大动静？”
“那我们的任务这是……成功了一半？”
其他玩家也觉得是这么回事，不约而同的看向具有预言能力的观月。
观月眉头紧锁，整个人都变得有些神经质，她因为和村民们动手的缘故，满脸鲜血，此刻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预测到的东西。
“我们的通关率依旧很高，但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很不对劲，好像有，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观月还没说完的时候，不远处忽然出现严和硕和西装男的声音，他们用着扩音道具疯狂提醒：“别杀村民！”
玩家们不明所以，不是说好了先帮长平复仇的吗？
只要长平不死，就无法成为恶鬼，那么副本很有可能取得成功，就此结束。
眼下这种情况下他们相当于站在长平的立场，需要保护长平父女，对手自然是村民才对。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杀？真奇怪。
道长趁着双方停手，擦掉自己身上的血迹：“你们有没有发现我们身边围着的NPC越来越多？”
其他人被这么一提醒，也终于想起在刚才战斗的时候好像的确有点儿不对劲。
村民们越杀越多，这不对，整个村庄人数的确不少，但是经过这几天的摸索，玩家心里对于村庄的基本情况有大概了解。
再加上祭祀现场剔除过一部分村民，现场绝对不该有这么多人。
卢行之忽然道：“你们说的……呃，多出来的人，是不是那样多出来的？”
卢行之伸手指向某一处，众位玩家的目光跟随着指引看去。
地上有个被机械女割掉脑袋的NPC，明明身首分离死得不能再死。
可在众人的注视下，它的那像蜘蛛网一样的血管迅速链接，慢慢变成了一团团诡异的碎肉。
而那些碎肉里很快就会爬出刚才死去的玩家，也就是说《乡村青色》副本里的NPC就像蚯蚓，哪怕劈成两半儿还能够活下去。
“我靠，那这通关还怎么搞？这NPC已经无敌了，杀我们不就跟切西瓜一样？”狐狸眼抓着头发，十分不麻烦。
难道长平注定要被村民所杀吗？在漫天正在汇聚的游鱼中，忽然冒出一朵烟花。
玩家们看到烟花的形状，神色都是一变。
那是黑长直女玩家的信号，是玩家已经说好的暗号，这个烟花代表着某条信息。
信息内容就是：“逃！快逃！”
电光火石之间，道长忽然想到了什么，他直接道：“听信号的，我们快走！”
部分玩家接受不了，他们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
也就是几句话的功夫，紧挨在一起的玩家发现祭台上重新出现人影。
对方没有攻击任何一个NPC，警惕的村民从戒备到恍然大悟，族长更是道：“都别慌，前宗长不杀我们！”
第49章 拐走人家18岁宗长私奔
族长脸上带出得意的笑容，他一改刚才的惧怕，意气风发的宣布：“不用怕了，我们以后再也不用听那黄毛小子的了。”
“扬眉吐气啊哈哈哈真是扬眉吐气，岩世国不愧是我们山石村的宗长！”
“好！好啊！”
族长白花花的胡子上都是血迹，碎肉导致胡子黏在一起，满面血污。
他在人群中抚掌笑弯了腰，笑得肆意又畅快。
卢行之骂道：“那老壁灯是疯了？”
道长的脸色极其难看，他冰冷的宣布：“岩世国不会杀村民。”
桃婉诺回头，略有所思：“传闻中爱女如命的父亲不会为自己的女儿报仇？真是出乎意料。”
观月还游离在众人之外，她喃喃自语：“为什么这次选择的成功率这么高，岩世国却不杀村民呢？”
“行了大姐。”卢行之催促道：“快走吧。”
村民们只有少数人反应过来，脸上露出狂喜。
其他人要么不敢轻举妄动，要么在看到岩世国的身影后立马逃跑。
祭祀场上，大多数村民一哄而散，头都不回，有的连老婆孩子都顾不上，夜色中村民们仓惶逃离的身影们万分狼狈。
哪怕族长下令让村民们去抓住玩家，村民们也忌惮着祭祀台上出现的鬼影而不听指挥，这才给了玩家们离开的机会。
玩家们的脱身手段层出不穷，短时间的瞬移道具，又或者提高速度和敏捷的道具，眨眼的功夫便能离开原地，到达相对安全的地方。
只不过机械女留了个心眼，扔出个监控道具在祭台周围，玩家们到达安全的地方后可以查看摄像头。
祭台附近，村长和族长两个费不少功夫才让村民们冷静下来。
山石村的村民是真的怕岩世国，一方面是因为岩世国曾经是权力最大的宗长，说是山石村土皇帝也不足为过。
再者岩世国变成鬼后，他的力量影响着整个山石村，不遵守《山石村志经》会受到灼烧，遵守又会变异。
岩世国活着时积威甚重，死后的力量强悍影响村落。
这样的鬼，谁能不怕？
另一方面，村民都知道长平身上发生的事情。
除长平以外的NPC都不知道世界是副本，甚至在副本刚开始时，村民们没有真实的记忆。
哪怕如此，他们也知道长平很危险，长平是来复仇的。
在他们的脑海里长平是村子里所有女孩的反面教材，不仅改名改姓，还顶撞父母，不孝宗亲。
除此之外，长平没有礼义廉耻，那多年的书都读进狗肚子里去了，果然女孩读书心就会变野。
年纪那么小就敢用自己的身体诬陷亲叔叔，就算没诬陷，也不必嚷嚷的全村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样的女孩子不懂事，太过强硬，不够恭顺。
是不好控制的异类，不是好女孩的标准，一看就知道不是省油的灯。
所有的村民，或见死不救，或冷嘲热讽，或落井下石。
如今长平回来，他们必须防备着长平召唤出自己的父亲对村民进行报复。
所以山石村的人才会在祭祀前一遍又一遍的寻找长平的踪影，紧盯游客和岩庭。
随着红色血雾的提前，村子里的村民不断变异，无论男女都不能幸免，有的村民会变成野兽。
有的村民，尤其是那些年轻的媳妇会变得疯疯癫癫，说这个世界是假的，大家都是死人。
村民们害怕，怕成为人事不知的怪物，怕女人口中的“都是死人”。
他们才不会死，说村子里都是死人这是在咒谁？
死亡的阴影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他们仿佛都在过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像是有座山一直压在自己的心头，摇摇欲坠。
如今岩世国的出现等于打碎了头顶的山峦，谁能想到对女儿无比偏袒的岩世国如此大义，居然不帮自己的亲生女儿！
族长吐出心中阴郁之气，只觉得神清气爽。
他极为自信的开口，连声道：“成大事业者不拘小节。”
“我们以前待岩宗长不薄，历年来只有岩宗长是我们岩家最有出息的人，他这是为大家舍小家。”
“无论什么时候岩宗长都以我们山石村的利益为先，他才是我们需要的宗长。”
“没人能比得上他，这样一心为公，为了整个岩家昌盛的家主最能拎得清。”
族长眉飞色舞的样子，完全没有以往怕得要死的模样。
这么多年的镇压等于一场笑话，以往只有岩庭的血能保村落安宁，能让变成怪物的村民变回来。
现如今失去第一种作用，岩庭完全沦为村民们变回常人的工具。
族长当即就对着岩世国告状，诉说着自从岩世国死后山石村的种种困境。
骂岩庭随意更改《山石村志经》的规矩，导致村子里一塌糊涂。
“岩庭这孩子好是好，但是越大越不听话。您也知道岩庭的父亲岩世鹏，那个不成器的养出来的儿子怎么可能有真本事？”
“我们可都是看在您的面子上才会让他当宗长，结果那孩子不领情，跟我们就不是一条心。”
“什么事情都不向着自家人，对那些外地买来的丫头片子倒是好的很。”
“村子里很多风俗都被岩庭改了，那个都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规矩。”
“失去了祖宗的保佑，村子的未来不会长远。”
族长唉声叹气，颠倒黑白。
旁边的村长原本是站在岩庭那边的，毕竟岩庭引进开发能给村子里带来好处。
可眼瞅着岩庭跟个男人搞上，还一门心思想去外地读大学，更是和岩文文勾搭破坏祭祀。
倘若岩世国真替女儿出气，他们参加祭祀的所有人那不就被害死了吗？
想到这里村长也就没争辩，任由族长在那信口开河。
他们完全不提岩庭给村子带来的好处，更不提更改规矩减少变异的事情。
也不提山石村女性地位变高，保护女婴增加出生人口，延长山石村存在的事。
族长最后还拿出了杀手锏：“岩庭那孩子我们是管不住了，谁知道他……”
“他竟然和男人搞在一起，有违天理！这不就是让列祖列宗蒙羞，哪怕是在地下也不能闭眼吗？”
“这还怎么传宗接代，要知道岩家嫡系可就岩庭一个男丁啊，他要是和男人搞在一块，那是断子绝孙！”
族长说的义愤填膺，极力鼓动着岩世国的鬼魂。
这一幕也被玩家用摄像头捕捉，看得清清楚楚。
玩家们已经和临乔汇合，聚集在相对比较安全的山林里。
八岐蛇不在，其他玩家由于刚才的打斗，一身狼狈，只有临乔还是那副清爽干净的样子。
监视NPC的摄像头是悬浮在空中的高科技产品，能将岩世国的鬼魂尽收眼底。
岩世国这个鬼怪，临乔见过。
对方给临乔的感觉很复杂，似乎是清醒的，曾开口劝说临乔带着长平离开。
但此刻又是充满戾气，鬼气森森的模样，甚至抬头间发现摄像头后，直接用鬼怪的力量暴力摧毁。
半空中的屏幕骤然消失，有玩家终于忍不住出声询问。
严和硕就开口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谁能帮忙解释一下？”
他和西装男李泉晕的时间不短，很难摸清主线，只听别人到底不够感同身受。
刀疤男有种预感，不安的看向临乔，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开口。
所幸清清冷冷的观月因为技能的缘故变得有些神经质，她直接道：“临乔，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岩世国会杀长平？”
临乔没有否认，他在红雾与月光下，在深绿色的树叶和漆黑的树干间。
他穿着白色的衬衫，头发蓬松小脸精致：“啊，是的，我知道。”
双马尾女玩家惊讶道：“既然你都知道，那你为什么不说出来？”
临乔有些苦恼：“我从副本刚开始的时候就一直表示，目标人物很大可能是长平。”
“况且，你们行动前我也说过岩世国不是目标，所以你们在纠结的是……我该说岩世国会杀长平？”
“说出来还是需要破坏祭祀，毕竟我们和村民和岩世国的目标一样，是杀长平，那和现在做的有什么差别？”
只要破坏祭祀就会被村民们攻击，哪怕玩家告诉所有村民岩世国不会帮自己的女儿，不用镇压，村民们也不会相信。
因为他们心虚，他们害怕，他们不敢赌。
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被报复，他们也不乐意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险。
玩家们的思维这时候才反应过来，道长开口道：“你一直以来都是副本设计者的视角来看待线索，如果说这是场舞台剧的话。”
“那你和长平都是站在导演的角度上去看待整个事情的发展。”
所以这件事情还真不能怪临乔，因为长平在设计这个桥段的时候，故意如此。
玩家们必须释放岩世国，释放岩世国就得和村民对上。
当然玩家们也能告诉村民他们是为对付长平，可是别忘了，在玩家进入副本开始他们就是长平带来的，是长平的同学，是帮助长平的岩庭请来的商人。
身份上的设定，注定玩家无法和村民合作。
为什么岩世国会杀长平？
临乔沉思片刻后给出答案：“因为他是宗长，是家里的长兄，是嫡系继承人，除此以外他还是村长和岩姓家族的族长。”
“他有很多身份，对外扛起责任，对内孝顺父母，他是人人称赞的最有出息的岩世国，唯独不是岩文文的父亲。”
“明知道自己的弟弟是什么人，可那时候岩世国已经死亡。”
“一个被玷污有辱门风的女儿，和一个传宗接代赡养父母的弟弟，他选择了后者。”
“这件事情......很难想到吗？”
双马尾女玩家颦眉：“可是，可是岩世国不是对自己的女儿很好吗？”
“他让自己的女儿上学，他和其他人不一样。”
桃婉诺拿出手帕擦拭着自己的脸颊，甚至拿出镜子补妆，她涂抹着口红，替临乔反驳道：“是不一样，但不冲突。”
“他可以送自己的女儿上学，可以对自己的女儿很好，但只要涉及到他的底线，不妨碍他痛下杀手。”
“说不定岩世国还觉得自己这么做是为了女儿好呢。”
桃婉诺合上镜子：“毕竟在这个副本里，很多蛛丝马迹都在暗示 这点，只是我们当初没有发现。”
就比如为什么长平在遭受侵犯时，胡同里的村民选择袖手旁观。
为什么长平母亲不听劝告非要报警时，明知道“拍喜”就是杀人的情况下，却没有村民提醒，就连身为丈夫的岩世国自己都选择了默许。
临乔身边便是岩庭，玩家的谈话经过保护机制的更改，传递到岩庭耳朵里则是另外的意思。
临乔也让系统为自己的话进行了加密，他看向岩庭：“岩世国在妻子和所谓的责任间选择了后者，第二次在面临同样的选择时，他放弃长平很正常。”
“一个女孩在山石村是守不住家的，岩世国的赔偿款遗产都在岩世鹏手里。”
“岩世国的血脉已经断了，他的家完全却被岩世鹏侵占，这还是亲兄弟之间。”
“如果岩世鹏也死了，那一对年弱的父母、还未成人的女儿以及年幼的侄子会遭遇什么？”
“恐怕......会被其他村民变相的吞吃入腹。”
“纵使其他村民不动手，长平和岩庭之间彼此是杀父仇人。”
“长平的爷爷奶奶会对长平更加恼怒，他们这家人的关系不会有好结果。”
“所有的选择中只有杀死长平最为合适。”
临乔用他那悦耳又温柔的声音说着如此冷血的话，他指尖撑着下巴，思考着开口：“岩世国真是个......复杂的人。”
既不是纯粹的坏，又不是完全的好。
他的思想和认知，理念和行为，清醒又沉沦。
当然临乔这么说并不是让玩家们理解岩世国，只是解答玩家的疑问。
狐狸眼听完后评价道：“岩世国就是怂，要是有人对我老婆女儿做这种事，我肯定会拼命。”
严和硕则是辩解道：“也不能这么说，岩世国这是有担当啊，都是他的亲人他能怎么办？”
“再说了，他最后不是和老婆一起死了吗？”
“他杀岩文文估计也是因为他觉这样一家三口就能重新团聚。”
“而且女儿经历过那种不好事，说难听点一辈子也就毁了，活着受苦还不如死掉干净，他们这个世界是有鬼的，也不算消失，只是换种形式在一起。”
“这是一个男人的隐忍，杀来杀去的不现实。”
严和硕理由充足，有理有据。
玩家们并不买账，刀疤男“嘶”了声：“不对，这是山石村的环境造成的，犯罪就该坐牢，受到过岩世国恩惠的村民就不该侵占人家的财产。”
严和硕杠道：“你什么意思？适应不了还环境就是自己不行，大自然一向是适者生存，人不行别怪路不平。”
“就像恐怖游戏和副本规则，你不遵守不服气就是死路一条。”
刀疤男不太会和人口舌相争，他说不出自己心里的想法。
好在玩家们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脱离于原本的世界，更能体会到山石村的禁锢感。
丸子头女玩家开口道：“看来你的意思是人就得适应，没有自我，永远活在麻木里？”
“岩世国已经算是山石村的统治者，他都得顾忌身上的责任，不得不维护山石村的规则，那么......统治山石村的根本不是岩世国，而是岩世国被山石村统治。”
临乔赞许的看了眼丸子头女玩家，评价道：“很有意思的说法。”
丸子头女玩家被夸，点点头：“谢谢夸奖，比起分析岩世国的心理，我更感兴趣的是你对整个副本的理解。”
就像道长所说，临乔和长平站在同一地位对话，丸子头女玩家想知道如何通关。
这句话像是一个信号，所有玩家都竖起耳朵将目光投向临乔。
不知不觉中，临乔成为了那个可以解答所有秘密的人。
临乔双手背在身后，灿烂一笑：“很简单，去掉所有繁杂的装饰就能看到最原本的故事。”
“无论是红雾，规则还是变异，都掩盖不了一个事实。”
“这是个复仇故事，长平死亡后重新搭建一切，相当于回到从前再次经历。”
机械女点点头，上次和临乔一起去叫长平的时候，对方就承认了这点。
临乔忽然问道：“那么你们觉得长平是怎么死的？”
“难道不是被她父亲岩世国给杀死的吗？”双马尾玩家举手回答。
临乔摇摇头：“不是，长平那时候没有死。”
“你怎么知道？”黑长直女玩家看向临乔带着的NPC岩庭，恍然大悟，直接问道：“岩庭宗长，你可以讲讲你想起来的事情吗？”
“现在所有村民都受红雾的影响在想起曾经的事，你一定也知道很多吧？”
像这种直接询问NPC且不带恐怖游戏字眼的问题，岩庭听得到，不过他皱眉道：“想起什么？”
临乔握紧岩庭的手，与其十字相扣，他曾经好奇岩庭为什么会觉得世界是假的，现如今已经知道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