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岐蛇盯着那几只爬虫看，忽然开口道：“临乔在拖延时间。”
至于在拖延什么时间，八岐蛇没有继续透露。
临乔那边依旧看着诺亚不说话，只是在对方说会放过女囚的时候才开口：“你很想和我说话吗？只要你说出真相，我就和你说话。”
桃婉诺本来在用手指玩自己的头发，闻声立马用自己的技能向诺亚示意：“听到了吗诺亚先生？你要讲出真相，并且不可以撒谎。”
诺亚在原地皱眉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巨人和曙光都市合作虐杀人类，这次的囚犯们都是贡品，只会留下像我这样的卧底。”
“这些事情你们应该已经猜到了，临乔要公布的真相也是这个，不过临乔你一直在等我自己开口承认。”
“你想逼迫我说出真相，因为你们既然能控制监狱的通道，自然也能控制策划部门。如果我没猜错，野生人类控制了监控设备，现如今曙光都市的市民都在听我讲话，对吗？”
这家伙居然猜到了！桃婉诺有些许吃惊，这个NPC可真聪明，那么临乔知道对方会猜到吗？
桃婉诺迫不及待的观察临乔的表情，临乔只是垂眸思考了瞬间：“你是无眉社真正的首领吗？”
诺亚点头，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块手帕，慢慢擦拭着自己画上去的眉毛，恢复成没有眉毛的样子。
“无眉社”的成员欢呼着，丝毫没意识到现场的氛围，他们并不怕烟雾，因为跟着诺亚就一定能出去。
猎人玩家再度震惊，他们好不容易理清楚现在的关系。
“巨人和曙光都市联合在一起虐杀人类？这他妈不就是说明冠军内定了吗？”
这也证明猎人玩家根本不可能通关，哪怕一开始就不杀NPC也不可能通关。
“一个宠物表演还玩潜规则，不是，这家伙是间谍，他的目的是什么？帮忙曙光都市隐瞒虐杀真相，顺便挑拨离间？”
“我以为就是个监狱地图，这还上升到了两个种族，你们这比我们复杂多了。”
童禄白加入其中：“不止呢，你想啊，一开始的时候节目可是录播，想想生活中的那些娱乐节目，可以剪辑你知道吗？说不准会把我们剪辑成什么样，到时候瞒天过海，曙光都市的市民们全都被蒙在鼓里。”
“还有那个房明昌。”童禄白活跃的像瓜田里的猹：“房明昌的女儿以前被无眉社糟蹋了，后来有严重的心理问题自杀。”
“房明昌跟着过来就是想在无眉社找凶手，结果你猜怎么着，诺亚就是无眉社真老大，房明昌在自己仇人面前忠心耿耿，一直被骗到死。”
“嘶！嘶！”猎人玩家们没想到NPC中还有这么复杂的关系，说实话，他们现在知道副本真相后也有种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
孰不知曙光都市市民们已经脑子转不过来了，他们短短一个小时里脑子里翻江倒海，反转不断。
从认定临乔和野生人类联手是叛徒，可怜的诺亚深陷其中。
到推翻现在有关监狱综艺所有的一切认知，诺亚本身就是个坏胚子。
市民们想找借口也找不到，如果说这话的人是临乔，那市民们还能自欺欺人。
可说这话的是居然是诺亚，那个在他们心目中最完美的，最符合他们认知的，最善良和道德的化身。
忽然间诺亚是错误的，临乔是正确的。
野生人类是好的，曙光都市是坏的。
多少年的认知与思维被颠覆，曙光都市市民难以消化这种事情。
他们甚至变得更加讨厌临乔，也讨厌上了诺亚，潜意识里责怪对方为什么要戳破窗户纸，为什么要讲出来。
金属密林中，临乔履行诺言主动开口道：“你，想和我聊什么？”
诺亚笑起来，没有眉毛的时候看起来分外怪异：“你知道为什么我让他们把眉毛给剃掉吗？”
“眉毛代表着人的同理心，当人的心情产生变化的时候眉毛也会发生变化。”
“人要是死了，他的眼睛不会再有情绪波动，但是眉毛还可以传递信息，眉毛密的人比较外向有活力，眉毛稀疏的人容易生病，眉毛长的人性格温顺。”
“真有趣。”诺亚仿佛找到小伙伴急于分享的孩子，他絮絮叨叨。
忽然诺亚安静下来，他看着临乔的眼睛：“我不能拥有眉毛。”
“临乔，我放弃了眉毛。”
这种奇怪的话显得疯疯癫癫，什么眉毛，什么眼睛，简直乱七八糟。
猎人玩家听得一脸狐疑，道长几人也紧皱眉头。
临乔淡淡的看着对方：“你不能拥有眉毛，你害怕面对它。”
“而我用你害怕面对的东西，走到今天这一步。”
“诺亚。”临乔笑道：“我在拖延时间，你也在拖延时间，你在联系你背后的巨人，我在等你联系。”
随着临乔的话音落下，八岐蛇低声道：“来了。”
道长几人打起精神，他们随着八岐蛇的目光看向不停掉落爬虫的半空。
那里终于支撑不住开始分裂，漆黑的夜幕变得波光粼粼，原来是黑雾在寻找爬虫被传送进来时的缝隙，入侵其中后开始腐蚀，很快大片的黑色形成像素卡顿，像纸张燃烧般扩散，露出外面的景象。
黑色的天空中，一只巨大的眼睛贴过来。
随着黑色雾气腐蚀得越来越快，囚犯们看到天空中其实是张巨人的脸。
那张脸凑过来，像观察蚂蚁般低着脑袋。
第43章 知道真相又如何
接着囚犯们听到了雷一般的声音，沉闷的像是在云层中碰撞迸发而出的轰鸣，从遥远的上空，从人类抵达不到的天幕中传来。
这个声音临乔能听懂，那是巨人们在惊讶和谩骂。
“连接不了精神力，黑色的雾气是什么？是哪里出故障了吗？”
“杀他们啊诺亚，你还在等什么？人类为什么全都一动不动？”
“屠宰场培养皿被腐蚀，以后是不是不能再玩这种游戏了？”
“以后可以换培养皿，很容易制作。”
“直接打开我们亲自上手怎么样，我想撕开这些小人儿的身体用火烤他们。”
“打不开，我们的精神力暂时没有权限，谁联系一下管理？我们要不暴力打开？”
“等等，培养皿漏了，黑色腐蚀气体可能有毒，大家小心。”
原来金属密林是巨人虐杀人类专门准备的培养皿，就放在巨人们聚集的空间内，像大型观赏鱼缸一样，巨人们围在四周用精神力连接培养皿进行直播观看和扌喿控。
巨人阿尔吉尔是后来加入的，和这群巨人不在同个空间，他正在想办法找到这里。
金属密林中不少囚犯都是第一次见到巨人，比如所有的玩家。
在他们的视线范围中，从上往下仰视着高大的类人生物，密林中仅存的金属散发着冷光。
微弱的光芒从巨人的下面照射着，底光中巨人们头顶，鼻尖和额头较亮，眼睛与脸颊的部分陷入昏暗。
狰狞又神秘，失真又恐怖，压迫感席卷而来，那从天而降的视线犹如实质。
临乔听到猎人玩家在骂骂咧咧：“这怎么打得过？这他妈几只啊？”
巨人的手掌伸出，向金属台上的女囚犯抓去。
一时间女人的尖叫声响起，越来越多的巨人凑过来，饶有兴趣的观察着人类。
又是只手掌向临乔他们抓来，囚犯们四散逃离，某个无眉社成员被抓住，在众人面前被撕裂，血雨碎肉从天而降。
那几个女囚犯也是惨叫连连，被摆弄着拧掉头颅与四肢。
猎人玩家比较受欢迎，毕竟比较有活力，猎人玩家不得不冲入黑色的雾气中，同巨人的手掌闪躲。
有猎人玩家骂道：“你们这群通缉犯玩家还在等什么？”
临乔连同道长几人被淹埋在黑色的烟雾中，如果有巨人想抓他们便会被腐蚀。
闻傅简咒骂一声兑换出长刀，他和八崎蛇一左一右快速移动，躲过巨人几次抓取。
八崎蛇忽然停住引导巨人再次伸开五指，闻傅简借助旁边的矿石跃起，用他的身体和重力横刀在前冲去。
瞬间巨人的手指被削掉一根，半空中的轰鸣声震耳欲聋。
八崎蛇在巨人手掌往回缩的时候灵活翻上去，化身为蛇。
巨人们只见培养皿中窜出一条比野生爬虫大，有巨人等身大小的蛇类。
被削掉手指的巨人来不及看清楚手上的情形，便被突如其来的重量压倒。
其他巨人眼睁睁看着蛇咬碎那个倒霉巨人的喉咙，如今对方不仅断掉手指，还躺在地上不停抽搐。
巨人们震惊后便是愤怒，培养皿像嵌入地下的鱼缸，是凹进去的，他们在此之前并没有发觉里面还有这么大的动物。
不得不说，八崎蛇的确为金属林中的囚犯们争取到不少时间。
就连猎人玩家都在喊八崎蛇牛逼，道长抱着临乔，他反手抓着临乔的腰，另外一只手捏了张符。
临乔忽然开口嘱咐道：“抓诺亚。”
童禄白和桃婉诺对视一眼，朝着诺亚的位置追去。
诺亚依旧在“无眉社”的保护下，他在自己手腕处的机械上输入着什么。
“无眉社”成员拦住逼近的童禄白，他们的枪支高高举起胡乱发射，枪林弹雨，令人寸步难行。
可惜桃婉诺利用道具闪现贴近诺亚，她用枪抵住诺亚的后脑勺，鲜红的唇色开启：“这位诺亚先生，你最好不要乱动呢。”
擒贼先擒王，诺亚暴露后想反击，以他的体能对付个女人绰绰有余。
可桃婉诺是玩家，她卸掉诺亚的力道直接抬腿撞在诺亚两腿中间，这导致诺亚非但没成功反击，还被桃婉诺缴枪按在地上。
最终诺亚还是来到了临乔的面前，他眼神阴郁，余光看到闻傅简和童禄白将“无眉社”扑上来他的成员踩在脚底，巨人那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精神力的轰鸣声越来越大，十分激烈。
诺亚抬头道：“你在做什么？杀了我有意义吗？是，你厉害，你把屠宰场搞的天翻地覆，可你在做无用功，就算证明你是正确的又能怎么样？”
临乔提醒道：“虽然综艺变成了这个样子，但直播仍在继续。”
诺亚苦笑了一声：“哈哈哈哈直播还在继续，你还想直播自己杀巨人吗？就凭你们？还是凭外面控制策划部的野生人类？”
“你信不信，曙光都市里的人不会因为你做的这些觉醒，产生任何改变。”
“他们只会觉得你多事，你奇怪。”
“你以为他们现在在做什么？义愤填膺的在市政府前抗议？哈哈哈他们皱着眉头，喝着咖啡，晒着太阳，他们正在对我们指指点点的看热闹。”
“临乔。”诺亚似乎觉得自己不会被放过：“你觉得我坏透了吧。”
“你们野生人类想什么我一清二楚，拯救被圈养的曙光都市市民，做大英雄，多光明多善良多正义啊！”
诺亚此刻的状态很不好，他光滑的头型被桃婉诺按倒时变得凌乱，脸砸在地上被零碎的沙砾划破，身上的衣服也皱巴巴的。
这家伙一直以来都面带微笑，悲天悯人，似乎将优雅和故作良善刻在骨子里。
原本不知道为什么陪着临乔拖延时间，还恶心吧啦的让临乔加入自己，说些奇怪的话，美名其曰：“交流”。
现如今却有些破口大骂的意思，看来是觉得原本的谎言还可以洗白圆过去，现如今临乔把培养皿掀了，天都捅破个窟窿。
就算诺亚不老实交代，刚才巨人撕碎人类的画面都直播给了市民。
诺亚也不知道为什么直播设备还在运行，但是不妨碍他猜中市民的反应。
闻傅简朝诺亚嘴巴上打了一拳：“闭嘴。”
诺亚闷哼一声，嘴唇被打破，他此刻没有眉毛，看起来怪异又带着理智的疯癫。
临乔笑了笑：“可以按住他吗？闻傅简。”
闻傅简愣了愣，嘴角止不住上扬：“当然。”
闻傅简头顶上的透明水母用别人听不到的脑电波阴阳怪物学主人说话：“呦呦呦，当然~~~”
闻傅简气的差点没按住，道长便过去帮忙，压住诺亚的手臂。
临乔解开诺亚手腕处的终端，然后在指尖释放黑色的烟雾，原本需要密码的程序被打开。
临乔在上更改着：“我一直很好奇，你被虐杀人类的巨人投放到这里，曙光都市是知道的。”
“那你怎么保证这么囚犯中你的分数最高，怎么保证你在假装做好事的时候还能得第一。”
“你的终端和其他囚犯不一样，你可以加分。”
临乔很快将自己的排名加到第一，又继续道：“人类和巨人无法沟通。”
“可是无法沟通又如何建立合作？一定有沟通的办法，你的终端里有巨人的精神力。”
“你有部分巨人的权限，可以投放危险进来，也可以向外面的巨人求助。你在等他们救你，但是你没想到我会把屠宰场破坏成这样。”
临乔改的不只是自己的分数，还有道长几人，以及活着的猎人玩家。
临乔将分值拉满，然后将终端扔向黑色浓雾。
诺亚看到对方改分的时候没反应，见临乔扔终端时剧烈的挣扎起来：“不！”
“你知道你扔的是什么吗？你知道吗！”
诺亚努力去够，却被抓着无法移动分毫。
道长忽然问道：“你这么激动，该不会是因为那个终端可以和巨人交流吧？”
诺亚僵住身体，道长继续道：“也不能算是交流，是可以理解部分的意思。”
道长显然想到其他东西，他对其他玩家道：“像不像恐怖游戏的保护机制？卡住交流信息方式。”
童禄白皱着眉头思考了好一会儿：“现在不是复盘的好时候。”
诺亚听不到恐怖游戏的内容，但是他没否认道长的话：“是，是可以沟通一些信息。就是因为可以沟通，就是因为知道……”
诺亚不知道想到什么，慢慢冷静下来。
他冲半空中笑起来，通过看不到的摄像头将这一幕传达给曙光都市的市民。
其实诺亚说的没错，临乔也知道，市民们在得知真相后震惊愤怒，不安质疑。
他们甚至有的关闭综艺不敢再看，有的在看，却不再发表信息。
市民们看到诺亚在黑色的烟雾中，阴郁的表情若隐若现：“那个终端可以和巨人说话噢。”
“你知道他们说什么吗？”
“我们都是巨人的玩物，巨人虐杀人类，变着花样虐杀。”
“我眼睁睁看着巨人杀人，我曾经也以为自己被选中拥有特权就是人上人。”
诺亚恶意满满道：“现在你们也看到了，只是撕碎身体而已，还不算有痛苦。”
“不过，如果没有巨人你们凭什么过这么好的生活？”
“自由？自我？自尊？你以为野生人类的生活是茹毛饮血吗？不对，野生人类的社会是阶级财富，是钱权名利，是不公与不平等。”
“被巨人玩弄和被部分掌握社会规则的人类玩弄有什么区别吗？”
第44章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是个好人
诺亚嘲讽道：“不对，还是有区别的，我怎么能说没区别呢？”
“最起码巨人只会找一部分倒霉的家伙玩弄，可是野生人类的社会中，少数人类压迫玩弄的可是其他所有人，只要不是掌握权利的人都他妈的倒的大霉。”
“曙光都市只要被巨人选中就可以一步登天，巨人怎么选全凭人类的运气，公平公正。”
“野生人类呢？一步登天？哈哈哈想都别想，只能在社会底层做垃圾。”
关于这点还真不好反驳，毕竟曙光都市不用为衣食住行发愁。
市民们也不需要考虑养老问题，生病怎么办，也不用考虑下一代。
房子和工作会分配，不满意可以自己挣，工资高而物价低，高虚伪的整体素质，哪怕没素质也不会受到严厉的法律惩罚，连学校和教育也压根不存在。
市民们难以理解诺亚口中野生人类的生活，不过市民们之所以把其他未被巨人圈养的人类冠以“野生”的名号，就是因为他们将不同于自己的社会形态看作低级。
就像现实社会中的人类也许不愿意回到野蛮的原始谁会一般，除去习不习惯这个难题外，现代社会的人类很难在原始社会的生存。
曙光都市的市民对于“野生人类社会”也是如此，他们无法在其中生存。
是以，诺亚拼尽全力也要说出来，他颇为痛快的看着临乔，与其说诺亚在策反说服曙光都市的市民，倒不如说他在告诉临乔：没有意义。
诺亚不知道恐怖游戏的事，在他眼里，临乔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可笑的自由。
他的端着与放下，不是自暴自弃和破罐子破摔，而是在尽情的……
“释放和呐喊？”临乔忽然说出与此刻情景并不相符的话，他低头看着被道长几人按住跪在自己的面前的诺亚，露出个笑容来。
临乔那张漂亮的小脸耀眼得惊人，此刻的坦白局依旧没有破坏他略显脆弱的气质。
在漆黑的天幕下，在翻滚奔腾看不清未来的黑雾中，在震耳欲聋的雷鸣下，临乔和周围碎掉的金属在一起发光。
他衬衫不知道什么时候掉落了一颗扣子，松松垮垮的露出大片肌肤。
临乔毫无所觉，他距离诺亚并不远：“我好像理解了你为什么要与我……交流，本来我以为你在拖延时间，现在看来并不完全是因为这个。”
“你很难遇到能和自己相同认知的存在，你又很敏锐，能分清猎人和猎物，能从一开始看出我有问题，并且隐约判断出我的目的。”
诺亚以NPC的身份察觉到玩家两个不同的阵营，并且从进入监狱起就对临乔很感兴趣的样子。
“不过很遗憾，我不是来拯救谁的，无论是你还是曙光都市。”
“另外，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是个好人？”
诺亚这次是真的迷茫，他再次以全新的目光看向临乔，忽然他想到了什么：“你……你……”
临乔按住诺亚的嘴唇，示意其噤声。
临乔身边黑色的烟雾涌动起来，道长几人惊奇的发现，没扔掉的终端上忽然出现异常。
代表着排名的分数不是分数在增加，是名额在增加。
排名总量增加，出现很多陌生的原本不存在的姓名，也有很多已经是死亡囚犯的名字。
难道这些人都没死吗？还是说死去后又出现了？
已经被临乔和八岐蛇暗示过的道长几人警戒起来，闻傅简从后面捏住诺亚的下巴，强迫其抬头看向黑雾：“你老朋友来了。”
诺亚依旧没有回神，其实诺亚口中的“眉毛”并不是真正的眉毛，而是知道真相的诺亚自己。
谁也不知道诺亚到底对自己所处的世界探索到了哪种程度，也许他发现了人类正被巨人统治。
也许他确定了人类无法反抗，他推算出人类没有未来，无论是生活在曙光都市还是回归所谓野生人类社会，都不是完美的结局。
如果抗争的前方不是美好，而是另外一个深渊，那该怎么办？
最痛苦的事情就是清醒的沉沦，诺亚在明白这点后便彻底放纵，他不敢面对自己，也不敢面对残酷的事实。
诺亚刮掉眉毛是种心里安慰，他怕从眉毛里看到自己的心和不甘，看到无能为力的悲哀，他没有勇气。
他遇到临乔就知道，临乔和别人不一样，会带给他打破现状的危机，撕开他不想面对的事实，他认为他和临乔都是看透“世界”的同类，都是骗子。
只不过临乔的欺骗是为了戳破真相，用诺亚不敢用的爱和欲，轰轰烈烈的反抗。
诺亚的欺骗是为了制造痛苦，让绝望蔓延。
可这些心理历程在临乔真正开始“坦诚相见”时，诺亚感受着唇上柔软指尖的触感，想到囚犯中“猎人”的身份，以及临乔身边这群“猎物”。
诺亚笑起来，他侧头甩开闻傅简的手，笑的满眼都是泪水。
玩弄人类的人类，玩弄人类的巨人，也再被某种东西玩弄着。
眼泪模糊了诺亚的视线，黑色烟雾也让诺亚看不清，他仿佛看到远处人影憧憧。
金属林影像通过看不到的摄像头传送到曙光都市的市民面前，他和诺亚的话自然是一字不落。
在诺亚和临乔周旋的时候，市长恨不得抱着诺亚亲几口，说的太对了，野生人类可不就是人类压迫人类吗？还不如被巨人压迫！
当然宣传的时候不能这么说，要说曙光都市的市民被巨人这样更高的文明选中，引导着人类净化。
看吧，只要临乔他们几个囚犯被巨人们杀死，那么这场危机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
毕竟消灭的都是“野生人类”阵营以及“囚犯”们，也许应该再多宣传下野生人类的野蛮。
市长仿佛找到救命稻草，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房间里一动不动的人工异能机器人已经开始抽搐，冒出烟雾，最后被四分五裂。
黑色烟雾铺满地毯，从房间往曙光都市其他地方蔓延，机器人被破坏的刹那，追击执法队老程的机器人从空中掉落。
老程形容狼狈，他身上多出不少伤，虽然避开了致命伤害，可依旧很严重。
老程捂着自己胸口的文件，他并不知道囚犯们已经到了哪种地步。
等到机器人摔落后，已经被逼入巷子里的老程才得以逃出生天。
他一路找向市长，自然听到了大街小巷的投放显示屏上，行人手腕终端上诺亚的那些话。
那些有关人类社会和曙光都市的言论，带来的效果极好，已经有市民表示赞同，就连老程都听到路边被机器人修剪指甲的某个女市民道：“那我还是想被巨人统治，反正我不会是那个被虐杀的倒霉鬼，这都是看运气的事，多公平啊。”
旁边的男市民也道：“野生人类生活很艰难，我这样的在那一辈子也买不起一套房，我可不想去。”
曙光都市市长的脸出现在两人面前的显示屏上，市长脱帽向市民们道歉，并不承认自己的错误，而是提出人类无法与巨人沟通，他们并不知道巨人的阴谋，也许需要重新考虑和巨人的建交云云……
执法队老程听后，脚步没停，最终还是决定将自己找到的东西交给市长，他此刻错过太多，也从未看透市长的嘴脸。
可他没想到的是，屏幕上宣传部部长快速走来，在市长耳边说着什么。
以至于老程凭借多年训练出的好身手，以及对政府楼的了解，在兵荒马乱的政府楼中穿梭，来到市长所在的房间时。
他看到市长正抱着四分五裂的机器人大发雷霆，质问是怎么回事，言语中透露毫不起眼的人工智能管家可以同巨人沟通。
“市长，怎么办？刚才直播直接被掐断，谁也不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