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意外地,傅寒筠连汤圆都没?能煮成功,但好在虽然?整个儿已经变了形,但馅料都还裹着。
简夏边吃边笑。
“知道我为?什么忽然?那时候过去吗?”他认真问。
“嗯?”傅寒筠舀了一颗丑丑的汤圆放在唇边吹了吹,配合道,“为?什么?”
“这样的话?,万一傅大?少连汤圆都煮失败了的话?不就有理由了吗?”简夏偏了偏头。
傅寒筠抿了抿唇,但嘴角还是没?忍住漾起?清浅的笑意来:“那我还得谢谢你咯?”
“那倒不用,”简夏笑了,“还是得我谢谢你,谢谢大?少爷亲手给我煮汤圆。”
他顿了一下,“虽然?丑是丑了点,但却?特别甜。”
“是吗?”两人一来一往,都玩出了兴趣,傅寒筠眉梢一挑,不再客气,“怎么谢?”
“晚些时候你就知道了。”简夏调皮地冲他眨了眨眼睛。
那双眼睛明亮促狭,可却?也有着一缕微不可察的紧张之情。
“傅寒筠。”房间里的灯光暗下来的时候,傅寒筠将简夏抱进怀里亲吻,好像独爱他的那双眼睛一样,他滚烫柔软的唇瓣迟迟不舍的离开那方寸之地。
“嗯?”听到简夏叫他,他也只是低低地应了一声,嗓音低沉微哑,甚至比不过窗外的夜风声。
“今天?我想主动一点。”简夏挣扎了一下。
傅寒筠愣了下,还没?反应过来,简夏已经钻进了被子里去。
他的手掌一向都是微微有些发凉的,可今天?却?前所未有的滚烫,烫的傅寒筠轻轻一颤,忍不住闷哼一声。
但随即,他便克制地抿住了唇角。
窗外的夜空那么深远,不知道过了多久,傅寒筠微微偏头。
透过窗帘的缝隙,与被汗湿的浓密眼睫,他可以看到天?上的星星。
原来,这一刻,连星星都羞红了脸。
夜晚安静甜蜜,连喘息声都被晕染的性感无?比。
而此刻,和他们一样仍然?没?睡的还有别人。
万柏青辗转反侧半晌,忽然?猛地掀开身上的薄被坐起?身来。
他重新?点亮手机屏墓,进入相册看自己存下的那段简夏直播时的截图。
简夏怀里的那只猫,他觉得很熟悉很熟悉,熟悉到让他心头忍不住隐隐发慌。
第74章
大半夜的, 万柏青将?那张图片翻来覆去看?了十来遍,又去网上将?简夏的直播回放认真?看?了一遍。
直播中,看?不太出简夏所处的环境。
而?那只猫也就只在跳上简夏膝头的那一瞬间冒了冒头, 随后,简夏的手?掌便罩在猫头上揉了两把, 将?猫咪揉得?俯下身去。
时间很短暂,速度也快, 所以?无论截图还是直播过程中, 都并不能将?那只猫看?得?很清楚。
可莫名地,万柏青就是觉得?那只猫特别像傅寒筠养的那只。
那只猫他也只见?过一次。
还是去年暑假时, 经?不住他万般纠缠,傅聪带他去了一趟傅寒筠居住的桂湖花园。
他记得?很清楚, 那天一进门, 他就看?到了傅寒筠聊天软件头像上的那一猫一狗。
当时天气?已经?很炎热,傅寒筠正坐在院子?里的蔷薇花架下翻阅剧本,一猫一狗就十分?惬意地窝在他的脚边。
看?到他们, 他也只懒散地抬了抬眼, 什么都没?说。
傅聪是常去的,立刻就动作熟稔地上前逗弄起了那一猫一狗。
可万柏青毕竟是第一次来。
他本就有点怕傅寒筠, 更不用说现在傅寒筠还对他视若无物,站在当地, 他一时便有些手?足无措了起来。
庭院里很安静, 偶有鸟声啾啾,见?傅寒筠始终没?有看?自己, 万柏青便大着胆子?四处打量起了傅寒筠的院子?。
之前他也听家里人聊过, 说为了这个院子?,傅寒筠还特意请了个园林方面的退休老师傅过来打理。
这会儿真?的身临其境, 万柏青才发现,傅寒筠的院子?确实是很漂亮。
花木扶疏绿草茵茵,站在这里犹如置身于小型的植物公园一般,鼻息间全都是伴着凌冽湖水的花草香气?。
而?卵石铺就的小道更是绕过花园直通别墅的后院,别有一种曲径通幽的感觉。
即便周边蝉鸣阵阵,可依然?给人一种十分?安静惬意的感觉。
“哥,你家的院子?真?漂亮。”万柏青情?不自禁地称赞了一句。
或许傅寒筠看?剧本看?得?正入神,不喜别人打扰,万柏青不过就说了这么一句话,他的眉心?便微微蹙了一下。
他没?有回应万柏青,可凌厉的眉眼微抬,漆黑的眼眸间染上了一缕微不可察的不耐和厌烦。
万柏青当时就不敢说话了。
他看?向傅聪。
傅聪打进门就没?和傅寒筠说过话,而?是专注地蹲在傅寒筠脚下逗那一猫一狗,虽然?始终叽叽咕咕的,可傅寒筠却像没?听见?一样,毫无反应。
万柏青一向不喜欢小动物。
但既然?这是傅寒筠养的,且他一直用做自己聊天软件的头像,可想而?知,他对它们必然?是十分?看?重的。
他压了压心?底的不适,也凑到傅聪身边弯下腰去。
那条狗蛮大的,通体乌黑发亮,他不敢碰,便想去逗那只雪白漂亮的猫。
可他还未及伸过手?去,那只猫就忽然?嗷呜一声,向他龇起牙来,全身戒备的连身上的毛都炸开了。
万柏青:“……”
偏偏傅聪特别不知道看?人脸色,见?状他忙伸手?顺了顺那只猫的背,将?猫咪小心?翼翼抱进怀里去,对他说:“哥,你不是最不喜欢小动物了吗?那就离他们远点吧,我听人说哦,猫猫狗狗什么的最有灵性了,不喜欢他们的人它们本能地就会不喜欢。”
万柏青:“……”
如果?不是怕给傅寒筠留下更不好?的印象,他当时真?想把傅聪掐死。
毕竟,那可是傅寒筠的猫和狗啊。
到人家家做客还不喜欢人家的宠物,应该会影响自己的形象吧?
万柏青格外在意自己在傅寒筠心?里的形象。
那只猫挺高冷的,即便没?抗拒傅聪的抱抱,但也是一脸“老子?勉强给点面子?”的表情?。
后来听傅聪说,它连傅寒筠都敢打后,他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也因此,他对这只猫的印象特别深刻。
他盯着简夏直播间,那只雪白的猫咪跃上简夏膝头那一瞬间,屏幕上弹出的一条弹幕隐隐出神。
这条弹幕不偏不倚说到了他心?坎儿里去。
“哈哈哈哈哈,我去,猫主子?一脸老子?天下第一的神情?,太逗了。”
一模一样,他当时见?到傅寒筠那只猫的时候,就是同样的感觉。
万柏青不喜欢小动物,对猫咪的种类也不了解,只知道看?外形。
可是,天底下那么多通体雪白的猫咪,给他这种感觉的,却只有那一只。
猫咪跳上简夏膝头的时候,他含笑低头,曾很低地叫了一声那只猫的名字。
万柏青戴上耳机,反复听了许多遍,好?像是叫了一声“大黑”?
他不确定。
半夜三?更的,但他一颗心?却七上八下反反复复,怎么忍都还是没?忍住。
退出直播回放后,他犹豫片刻,还是将?电话拨给了傅聪。
电话响了好?一会儿,傅聪没?接,直接挂断了。
如果?说刚才只是压抑心?慌,而?随着傅聪将?电话挂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他心?底啪地一声爆裂开来,万柏青忽然?觉得?,如果?今晚得?不到准确消息的话,他大概会疯。
他不管不顾地再次拨了过去,这次电话终于被人接了起来,傅聪的声音睡意朦胧,但并不影响他骂骂咧咧。
“他妈的也不看?看?几点了?”他骂道,“如果?不是正事儿的话,休怪小爷回头打断你他妈的狗腿。”
万柏青:“……”
他咳了一声,“小聪,是我。”
对面安静了片刻,好?一会儿傅聪终于意识到了电话那端是谁,他哀叹一声:“哥~,你没?事吧?都几点了啊?”
“你以?前不是经?常通宵打游戏吗?”万柏青说,“谁知道你今天休息这么早。”
“明天我要返校了啊,”傅聪说,“返校第一天当然?要精精神神地出现在班里女孩子?们面前啊。”
“其实没?什么大事儿。”万柏青假装无意地说,“就是忽然?不记得?哥家里那只猫的名字了。”
“啊?”傅聪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就为了一只猫的名字半夜三?更扰我清梦?”
“不是说了吗,以?为你还没?睡。”万柏青说。
“行吧。”傅聪只好?自认倒霉。
“哥家的猫叫墨墨,”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含混不清道“也……”
傅聪刚要说也叫大黑,又堪堪停住了。
他忽然?想起来,今天简夏直播时大黑曾经?出镜过两秒,而?这么巧万柏青就过来问傅寒筠家猫咪的名字。
怎么想怎么不对。
这是来探他话了吧?一瞬间,傅聪身上的困意都散尽了。
“你问这个干嘛?”
“没?什么。”万柏青重复了一遍那个名字,“沫沫?”
他不由地长长松了口气?,心?底蓦地松了起来。
“沫沫。”他想,“原来不是大黑。”
大概自己真?的是有些草木皆兵了。
不过,简夏的资源现在好?得?太过了,又连着两部戏和夏日娱乐合作,今天这只猫忽然?又冒了出来,不容得?他不多想。
不知道为什么,但人的心?思就是这么奇怪。
明明早就知道傅寒筠有了对象,可是,只要一天不知道那个人是谁,虽然?心?里也充满嫉妒不甘与痛苦,可也只是嫉妒不甘与痛苦。
可如果?一旦锁定了某个具体的人,而?对方恰恰又和自己差不多,根本配不上傅家这样的家世的话,那么,那些情?绪就会更加浓烈,浓烈到变成了仇恨。
刚刚,以?为简夏膝头的那只猫就是傅寒筠家那只的时候,他就是这种感觉。
万柏青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不由地轻轻吁了口气?,一时间心?里变得?一片空茫。
天气?很好?,窗帘缝隙间的星光渐渐变成了清晨一缕泛着金色的阳光。
简夏缓慢地在傅寒筠怀里张开眼睛,随即轻轻地动了动自己的身体,抬眼往上看?去。
傅寒筠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也正专注地看?着他,两人的目光不期然?撞到了一起。
“早安。”傅寒筠说,嗓音比往日里更见?低沉沙哑,让简夏的耳尖腾一下像是着起了火。
“早安。”他说,整个人趴进了人家怀里去。
简夏的头发长了,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更加清秀,也更加漂亮。
傅寒筠抱住他紧窄的腰,微微垂首,亲了亲他的额头,又抬手?将?他耳畔的碎发抿到了耳后,将?他整张脸都露出来。
简夏没?说话,懒洋洋地将?自己柔软的脸颊覆在了傅寒筠胸口处,听他强有力的心?跳声。
“你的身体一定很快就会完全康复了。”简夏抬眼看?他。
“所以?昨天你才……”傅寒筠的眼眸微黯。
“嗯~”简夏故意把嗓音拉长了一点,但却掩不住眼尾飞起的浅浅绯色来。
“傅寒筠,”他说,“你怎么这么厉害,我手?腕现在还酸呢。”
简夏的长相十足清纯,虽然?不笑的时候看?起来略显冷淡,但一看?就是很乖的那种小孩。
可正是因为这样,他在床上说出这样的话来,才格外有冲击力。
傅寒筠按着他腰的手?不自觉微微扣紧了。
“要不是你今天开机……”他喉结不自觉滚了滚。
要不是今天简夏开机,而?妖师有很多动作戏,他昨天或许真?的会疯。
“你要干吗?”简夏说,抬手?在他胸口拍了一把,教训道,“就你这病秧秧的身体,还是不能大意,得?好?好?养着,知道吗?”
傅寒筠:“……”
所以?您老人家现在是在干吗?
撩得?人烈火燎原又让人克制。
傅寒筠被气?得?笑了一声,抬起一只手?来,抓住他后脑的发,低头亲了上来。
“坏东西。”他低低地骂了一声。
简夏今天倒不急,只要十点前能到组里就可以?,即将?分?别,他也想和傅寒筠多腻歪一会儿。
两人亲得?正是忘我,傅寒筠情?不自禁地翻了个身将?简夏压在身.下时,简夏的电话忽然?响了。
简夏动了动,被傅寒筠很强势地压制了动作。
直到电话铃声快要自动挂断时,傅寒筠才喘息着微微起身。
简夏一双眼睛湿漉漉的,好?半天才慢慢缓过神来,刚要去摸自己的电话,铃声停了。
简夏:“……”
大概他的表情?太过可爱,傅寒筠没?忍住很轻地笑了一声,随后在他颊侧亲了一口。
好?在拨电话的人并没?有放弃,不过片刻,铃声再次响了起来。
简夏接起来,听朱茜说:“孙培培那边回信了,今天和我们一起入组。”
孙培培住的地方离朱茜的住处意外得?近,所以?朱茜直接接了她,两人一起到剧组酒店办理入住。
进到简夏的房间时,孙培培还有点打怯。
“简……哥?”想到自己年龄比简夏还大些,她中气?不足。
“叫我简夏就可以?了。”简夏笑着说,“咱们人少,也没?那么多规矩,以?后有事情?你和茜姐商量着来就可以?。”
他笑着伸出手?去:“欢迎你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
孙培培松了口气?,忙伸手?与简夏轻轻握了一下。
她在简夏房间呆了挺大一会儿,和简夏朱茜一起看?了下这两天的拍摄安排,本以?为简夏肯定会问一问周礼的事情?,但从头到尾,简夏提都没?提过周礼。
他的注意力都在剧本上,好?像根本不会关注别的任何人。
妖师第一天开机,现场了到不少媒体,孙培培既然?在,自然?无法躲过镜头。
很快,周礼身边的人到了简夏身边这件事就在网上掀起了一股热潮。
【哈哈哈哈,我去,这是个什么情?况,莫名觉得?简夏也挺皮的,这是在故意恶心?周礼吧?】
【简夏:用行动让粉丝们放心?,虽然?反应慢了点,但是我会还手?哒。】
【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小助理的选择说明了一切。】
【不仅仅是简夏的资源更好?,而?是周礼对助理的态度实在太差劲儿了,能在他身边呆住才奇怪。】
【深有同感,私下里看?不到,但是之前直播和公开活动,他真?的很不尊重助理,那个小助理一看?就很怕他。】
【……】
话题忽然?变了,网友们不扒则以?,没?想到一扒就扒出了不少周礼苛待助理的料,一时间网上讨论的纷纷扬扬。
大家都知道了,周礼自然?也知道了。
简夏用自己的前助理,还是自己刻意封杀的前助理,本就已经?让他像吞了苍蝇般难受。
更不用说,因为这件事自己还被扒出了更多的黑料就更是不能忍。
王小森站在他旁边看?着他的脸色,不由地战战兢兢。
周礼咬牙片刻,一把掀翻了自己面前的午餐,忍无可忍地拿起手?机拨了出去。
“喂,哪位?”对面简夏清朗含笑的声音传了过来。
“简夏!”周礼咬牙道,“抢我的人,很有意思吧?”
“是你啊?”简夏笑了一声,漫不经?心?的,“这方面,您才是前辈,至于有没?有意思,还用问我吗?”
周礼:“……”
确实,是他先抢的魏城,简夏不过是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
“孙培培挺好?用的。”见?他没?说话,简夏慢条斯理地道,“谢谢你的培养了。”
“你也别得?意太早。”周礼重重地吸气?,“咱俩的关系众人皆知,就算她爆我什么黑料,别人也不会信。”
简夏从没?想过利用孙培培去套周礼的黑料,但闻言还是很轻地笑了一声。
“是吗?”他说,“那么多条呢,我确实不知道该从哪里爆。”
他就是要让周礼害怕,担心?,就是要让他精神上饱受折磨,付出代价。
“你他妈!”周礼被噎得?不行,只得?恶狠狠骂了一声。
可简夏根本不在意。
“对了周礼,”他笑着说,“还记得?那次洪流定妆时,我对你说过的话吗?”
周礼咬了咬牙,想起那次他因为抢走了魏城而?向简夏耀武扬威时,简夏把魏城比喻成垃圾的事情?,一时心?里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说起来还要谢谢你呢。”见?他没?说话,简夏语气?里不觉染了点讥诮之意,“谢谢你啊周礼,牺牲自己,回收垃圾,你可真?了不起。”
薛戎和简夏的搭档, 意外地碰撞出了惊人的火花。
薛戎就不说了,年纪轻轻就摘得了影后的桂冠,不仅实力不俗, 就连长相都灵气十足,往镜头前?一站就足以吸引任何人的目光。
也正因此?, 曲水才会破例连试镜都没用,就直接钦点了她女主角的位置。
和曲水一样?, 对于薛戎, 主创团队是完全放心的。
而相对的,他们已经?做好了把整体重心, 以及大部分的时间?和精力都放在简夏身上的思想准备。
无论?黑色.童话中简夏的表现多么令人惊艳,试镜时又多么灵性, 但对于剧组来说, 他毕竟还?是个新?人。
在表演技巧上,仍需要精雕细琢。
只是这一次,简夏却给他们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惊喜。
开机已经?十余天, 演员与角色的锲合度已经?越来越高。
而这十几天的拍摄中, 简夏的表现丝毫不逊色于薛戎。
不仅让组里的老师们吃惊,就连薛戎也对他刮目相看。
立春之后, 天气开始逐渐回暖,高大笔直的杨树枝头已经?鼓起翠绿的芽孢, 大约很快就会遍染层绿。
不染从树梢枝头翩然飞落, 雪白?的道袍已近乎被鲜血染透。
他的脸色苍白?,唇角染血, 以剑撑地, 毅然决然地挡在了那?只小?妖身前?,与万千同道中人站在了对立面。
“不染师兄。”鸿蒙观的同门们情真意切, 心怀悲痛,“还?记得师傅当年为你取‘不染’二字时说过的话吗?如今你站在妖女身前?,可不是辜负了他老人家对你的殷殷期盼?”
不染当然没有忘。
他是个孤儿,自幼就被师傅前?尘道长捡进了鸿蒙观,因根骨奇佳,是鸿蒙观多年来唯一一个有飞升希望的弟子,因此?格外被师傅看重。
“小?宝,”老道双眸慈祥,含笑看着面前?的幼童,“只要你一心向道不染尘埃,它日必将飞升,为师就赐你‘不染’二字吧。”
“谢谢师尊,”小?小?的幼童手里擎着木剑,恭敬道,“徒儿必将牢记师尊教诲。”、
前?尘道长仙逝后,不染果然不负众望,除了每年必须的下山历练外,几乎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扑在修行上。
而相应的,他的修为也愈发精进,不出意外地话,百年内必将飞升。
如果没有遇到这位被他挡在身后的妖女的话,他本该是一颗冉冉升起的,别人无法?企及的新?星才对。
“不染小?友。”同安寺的老僧亦满是惋惜,“人妖尚且殊途,更不用说吾等?以斩妖降魔为己任的修士,你将近五百年苦苦修行的功德,不该丧在此?处。”
“阿弥陀佛,”老僧虔诚合掌,“回头是岸啊。”
“不染!”
身后的女妖亦好似毫不领情。
她的气息已经?很弱了,就算这些人不再向前?,她大概也无法?再撑持太久。
这也是目前?所有人仅仅保持包围之势,而没有群起而攻之的原因。
第?一次,她开始后悔,后悔自己没按住倾慕之情,千方百计招惹了面前?的小?道,后悔自己断了他的仙途,坏了他的修行,甚至于,今天还?可能会连累他命丧此?地。
“你走吧。”她断断续续地说,“原本……原本我也只是戏弄你,对你并无半分真情,你又何必为我折在这里?”
不染,不染,这人皎皎如月,本不该染上这俗世的尘埃。
更何况她一妖乎?
面前?的身影晃了晃,不染缓缓回头看向她。
黑发凌乱散在颊侧,更衬得他皮肤异常苍白?,可那?双漂亮到让她几百年前?尚未化形时就一见倾心的眼睛,却格外炽烈。
让她越是心动就越是心痛。
“不要怕,”他说,像没听到她的话一般,异常执着,“我陪你同生?共死。”
小?妖为一只玉兔所化,名唤白?烟,源于物种天性,虽然是妖,但她心底却一片纯然。
看着面前?人颊侧的斑斑血迹以及被鲜血染透的长衫,从没有哪一次,她心底泛起那?么浓烈的恨意。
恨这个世界,恨人类,恨这不公的天与地……
白?烟知?道,如果想让不染活下来,除非自己死去?。
用仅存的一点灵力,她将胸口那?颗滚烫的妖丹震碎。
妖气波动,周边开始喧哗,虽然知?道那?些人已经?察觉到她震碎了妖丹,可她却已经?听不清他们的纷纷议论?了。
“听着不染,”她紧紧拽着面前?人的袍角,却已经?看不清对方脸上的慌乱之情,“你要好好活着。”
她用最后一点力气骗他,“我族中的老人说过,万物平等?,皆有轮回,如果……”
她深深地喘气,感觉到有滚烫的液体落在自己已经?血肉模糊的面颊上,不知?道是血还?是泪,“如果来生?还?能有幸遇见,你要记得渡我。”
渡我和你一样?,修道得仙。
明明心底全都是恨,可她却拼着全力说得情真意切。
要活着,要渡我……
“卡。”曲水抬手。
简夏原本就弯着腰,此?刻抬手遮了遮自己的眼睛,好一忽儿,他伸手将薛戎从地上拉起来,两人相携到监视器后看刚才一段的回放。
明明是初春,但镜头中却仿似萧瑟的深秋,上午的太阳也犹如血染的残阳……
道士与小?妖的第?一世以悲呛收场。
“很好。”就算曲水在拍戏上要求一向严格,眼光挑剔,也没忍住称赞了一声。
尤其是这场戏中简夏的表现,尤其让他欣赏。
白?烟妖丹破碎,即将灰飞烟灭时,他本以为会看到镜头中他悲痛欲绝的脸。
但是没有。
镜头中,他的表情十分平静,一双微垂的眼眸甚至平静到毫无波澜。
但偏偏这种平静,向所有人传达了他的死志。
他的痛苦是后面一点点爆发的。
不为死亡,而为活着,活着面对千百年的孤独,活着等?一个虚无缥缈的约定。
“简夏可真是厉害啊。”薛戎盯着监视器,忍不住称赞了一声,“我当时闭上眼睛了,都没看到他这段的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