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有火折子,他们才能在这个时候拥有温暖的火。
火焰很快被点燃,力气小的兽人、亚兽人都自觉地开始寻找柴火,很快,一堆堆篝火燃了起来,整个山腰都氤氲在了火光的温暖之中。
一场浩劫过后,万物复苏。
漫天花草飞絮之中,古老沧桑的大树顶天而立。
它磅礴的身姿顶起了一片天地,宽阔婆娑的树冠穿梭在云层之中。
它落下的阴影足以笼罩四周的山峰,让本就高耸入云的山巅也不得不向它低头臣服。
它太壮阔了,说是蛮荒最大最高的山峰都不为过。
赫尧远远望着生机勃勃的古树,神情呆滞又暗淡,那双曾经深邃漆黑的眸子此时毫无神采,空洞寂静得可怕,就像密不透风的黑暗,窒息冰冷。
良久后,他慢慢闭上了眼。
在蛮荒所有人都忙于恢复家园的时候,赫尧与白虎围着古树绕了一圈又一圈。
直到今天黎明破晓,他才终于不得不承认,那人一丁点也没有留下来。
一点也没有留下。
什么都没有。
“嗷~”
小白虎感受到赫尧低沉压抑的情绪,安抚性地叫了起来。
“嗷嗷~”契主,别伤心。
“嗷嗷~”你还有虎虎我呢。
小白虎摇着尾巴,想上前蹭一蹭,谁知赫尧直接转身离开,摇晃的尾巴瞬间耷拉在了地上。
赫尧深深呼吸了一口气,而后又缓缓吐出,他其实一直在逃避这个事实,他试图想证明那人没有离开,可是他找不到任何证据。
那狼崽子……
真的离开了他。
终于承认这个事实,赫尧并没有觉得很伤心,至少心里并没有传来很尖锐的疼痛,只是感觉到几分钝痛。
他伸手攥紧了胸前的衣襟,也不知道是不是逃避了太久,今天的情绪格外不受控制,仿佛前几天的痛楚都在此时全反馈给了他。
原本的钝痛也开始变得强烈起来,一股他难以承受的痛楚蔓延开来。
赫尧攥着胸前的衣襟狠狠摁在了心脏上,感受着自己的心跳,他第一次觉得,世界上原来还有这么痛苦的事。
“嗷呜……”
小白虎望着赫尧的背影,想要安慰却不知道怎么办,这时候它分外想念它曾经的伙伴——小金鸟和小木龙。
可它们也不在了。
小金鸟不知所踪,木龙陷入沉睡,以后都不能陪它玩了。
想到这里,小白虎率先红了眼眶。
傍晚,天空下起了细密的雨,整个蛮荒的人都担惊受怕地聚集在平地上,就害怕那场灾难再来一次。
好在,这只是一场普通的春雨。
万兽部落。
“首领呢?”赤珈想报告目前的情况,可惜怎么也找不到赫尧。
柔甲摇了摇头,他也有事要禀告,经过几天的重建,部落勉强能住人了,部落各个小组也恢复了运行。
最让人高兴的是,前往“药谷古族部落”的古树和前往“西岭羌虎部落”的古树都还完好,各个部落的人都返回到了各自的领域重建。
兽人们的欣喜传递不到赫尧这里,此时,在远离热闹喧嚣的后山林中,赫尧带着小白虎走着。
一路上,一虎一人走走停停,像似在寻找着什么。
一直跟在后面不远处的沧渊和雄厉都不敢太靠近,只能远远望着。
两人望着首领异样的举动,心里都不是滋味。
“轰隆——!”一道雷声乍然响起,天空被闪电劈出一道白色的深渊。
一瞬间,整个后山恍如白昼。
赫尧抬起头。
找到了。
他兽形与温泽熙最初见的地方,那棵无患子大树,虽然叶子掉了不少,树枝也折断了些,看着萧瑟苍老,但是赫尧却觉得哪哪都好。
他变成兽形,跳了上去,却不知道怎么地手腕刮到了断裂的树枝,一串手链“哗啦啦——”掉了下来。
清脆的落珠声伴随着阵阵雷鸣轰响声,绵绵细雨不知不觉变成了银针似的磅礴大雨。
赫尧望着崩裂的无患子手链,脑里紧绷的一根弦终于断裂,压抑的情绪终于决堤。
他眼眶泛红,雾气凝聚,在雨幕中凄哀地叫了起来。
“喵呜…喵呜…喵呜……”
手链…断了…
他弄丢了他的伴侣。
以后…再也不会有温泽熙了。
大颗大颗泪珠从黑足猫眼眶里滚落下来,砸在粗糙的树皮上,晕染出一朵浅色的水花。
黑足猫的声音悲恸凄凉,带着密不透风的痛苦,让紧随而来的小白虎都有种难以呼吸的窒息感,还有一种因为“契约”而传达过来的密密麻麻的刺痛感。
“嗷呜。”好难受。
“喵呜…喵呜…喵呜……”
巴掌大的黑足猫养着脑袋,那双原本亮晶晶的黑眸此时混杂着雨水,正不断划过温热的液体。
白虎望着树上的黑足猫,没忍住跟着叫了起来。
“嗷呜!嗷呜!嗷呜!”
这日,黑云遮天蔽日,雷霆咆哮怒火,远古蛮荒巨兽的嘶吼声若有若无地在蛮荒这片土地上响起。
所有闻见的人无不是下跪祈祷,用最真诚的赤子之心祈愿灾难别再降临。
这场雨下了一天一夜,像似要洗去蛮荒大陆这段时间的痕迹,而黑足猫从一开始仰头痛哭到蜷缩成一团,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到最后恢复平静。
有雨幕的遮掩,没人看见赫尧流泪,一夜过后,他还是赫尧,是蛮荒威名赫赫的统治者。
“滴滴滴——”检测病人生命体征的仪器开始了错乱的鸣响,病房里所有医生护士都忙做了一团。
手术床榻上的小男孩望着慌忙的大人们,那张漂亮的小脸上露出计谋得逞的笑容。
然而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仪器出现异样数据和反应,医生们以为是他的身体出现了问题,进而进行了惨烈的急救措施。
“呜!!没有问题!我没有问题…”
小男孩慌了,原本沾沾自喜的笑容演变成了痛苦,他望着不断扎入体内的针,哭着想要说明缘由,可麻醉师给他注射了麻醉,他很快便丧失了意识。
这场手术差点要了小男孩的命,好歹他福大命大,做的手术也不少,给他主刀的医生对他的整体状况了如指掌,手术进行一半不到就意识到问题可能不在男孩身上,于是检查设备,找出了问题所在。
原来是小男孩自己偷偷把自己病房里的精密仪器搞坏了。
“啪!”
响亮的一耳光抽在男孩脸上,后者捂着脸,瑟缩地朝着病床另一边移去。
“你想死是吧!?啊!”动手的男人怒骂道,“你既然想死!为什么当初生的时候不死?非要现在来折磨我!!”
小男孩战战兢兢缩在床角,睁着一双泪眼朦胧的眼睛望着男人。
一旁的主治医师见气氛僵硬,连忙出声缓和气氛。
“温先生,动怒伤身,小孩嘛,这个年龄都好动,小熙前天刚过完8岁生日,在医院里还能如此青春活泼,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
被称作“温先生”的男人闭了闭眼,他胸腔剧烈起伏,明眼人都看的出来他很生气。
他揉了揉鼻梁,转身就走。
“不用给我说这些,我还有会议,先走了,下次他再这样,不用再联系我。”
“哎,温先生!”
主治医师是个女性,见着这孩子的亲身父亲这般无情,忍不住叹了口气。
她其实能猜出小熙这样做的原因,毕竟这孩子是她看着长大的。
这孩子从小就喜欢捣蛋,一开始她也以为是性格使然,可后面她才发现,这孩子不过是想让温先生来看一看他罢了。
温先生上一次来,好像还是两年前,这孩子一个人一间病房,一个普通的成年人尚且难以忍受,何况一个小孩。
可这个孩子一直都表现得很阳光开朗,人也很有礼貌,当然,除了时而的恶作剧。
想到这,她怜惜地看向床上的人,然而上一秒还可怜兮兮的小孩此时已经坐在床边,晃着双腿,眼眸弯弯地看向她。
“妍阿姨,我今天晚上可以吃水果吗?我想吃甜的东西。”
这是温泽熙曾经的回忆,他意识处在一片混沌中,不明白自己会想起这些,他不是在蛮荒吗?
古树托起大陆了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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杯子从桌上落到地毯上, 病床上正在休息的人一瞬间清醒过来。
他坐了起来,望着向他走来的人,脸上露出了欣喜。
“爸爸!你来看我吗?”
十几岁的小孩睁着亮晶晶的眼睛,里面盛满了难以置信和振奋。
这还是爸爸第一次主动来看他。
然而, 小孩的高兴只持续了几秒, 因为来看他的男人猛地伸出双手, 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死死掐住了他的脖子。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男人声嘶力竭, 语气像似对待仇人一般,他恶狠狠地注视着男孩, 眼眸深处带着明显的厌恶。
“为什么你要夺走我老婆的命!?为什么要出生!?为什么啊!?”
男人剧烈的呼吸间带着浓浓的酒气,显然是借酒消愁。
今天, 是男人爱妻的忌日。
床上的小男孩没有挣扎, 只是睁着一双眼睛淡淡地望着身上想要他命的人。
月光下, 他的眸子异常明亮。
男人是他血缘上最亲的人。
却想要他的命。
“我究竟欠了你什么!?我下辈子还你行不行!求你…把她还给我!”
“你为什么要出生…没有你…没有你就好了……”
男人起初只是在发泄, 在乞求,但最后都变成了凶狠的怒骂。
“温泽熙!你就是偷了她的命才活下来的!你偷了她的命!!”
男孩没有反应, 只是在感受到落在脸上炽热的眼泪后,伸手摸了摸。
是湿润的触感。
爸爸讨厌他。
爸爸希望他从未出生。
男孩眼眶也渐渐红了, 不过不是情绪引起的, 而是他不能闻酒味, 此时不仅眼眶泛红,身上也很快泛起红疹子。
他体温在急速上升, 加上脖颈间没有控制的手劲, 男孩以为自己要死了,但最后时刻, 闻讯赶来的医生救了他。
“温先生!请您冷静!!”
“来人啊!快来人制住他!”
这一天, 他没有如男人愿死去。
温泽熙望着虚空中的回忆, 神色不是很好,他并不喜欢这些久远的记忆,这些会让他感到烦躁,若是在蛮荒,他一辈子也不会主动去回忆。
但此时,被迫回忆一切后,他鬼使神差想到了赫尧和契约的守护神。
重来一辈子,他也偷了赫尧的人生,始祖鸟是赫尧的,木龙原本也该是赫尧的,没有这些神物加持,他算什么东西呢。
“没有人会选择真正的我……”
温泽熙露出一丝苦笑,慢慢垂下了头,眼前的碎发挡住了他的神色。
忽然,他耳边传来了一声猫兽的呜咽,那声音饱含着痛苦,听得他心肝一颤,正想回头去寻这声音,谁知眼前一黑。
再次睁开眼,温泽熙就看见了陌生又精致的天花板。
他神情微滞,这种混合材质和繁琐花纹根本不是蛮荒目前能制作出来的水平。
他在哪?
温泽熙刚试图撑起身,就瞧见胸膛前垂落下来的黑发,他一愣。
黑色的头发?
他赶紧坐起来,想要摸一摸脸,谁知却意外牵动了贴在手臂上的仪器。
明显的拉力让他不得不抬头看去,就猛地发现四周虽然空旷,但却透着奢华,还有那连接着自己四肢的仪器……
所有的一切都过分熟悉,并且都沉默地指向一个残忍的真相。
“熙儿!”房门突然被人推开,一名再熟悉不过的男人大步朝他走来。
温泽熙瞳孔一缩,连呼吸都随着男人的靠近而急促起来。
温…温博兴?
“熙儿,你终于醒了!”
温博兴望着苏醒的温泽熙,眼眸里是掩藏不了的欣喜。
他的孩子,终于醒了!
温泽熙从他嘴里吐出的剪短的话就瞬间意识到他回到现代了。
只是他很疑惑——
为什么温博兴还活着?他不是应该车祸死了吗?还有,这人为什么会对着最讨厌的他露出这样的表情?
假惺惺的,太恶心了。
然而很快他就了解了,就在五六个医生把他团团围住,嘴里叨念着什么奇迹,说他已经昏迷快两年,如今竟然醒了的话语中。
他明白了。
他回到了自己原来的身体里,这身体从他以为“死”去后已经躺了快两年了。
时间对的上!
他在蛮荒确实待了快两年!
那么,他是同步回到了现代。
至于温博兴为什么活着,或许那场车祸本来就是这人的阴谋!毕竟这人能不依靠家族白手起家,做到那样的商业帝国,没道理死得那样窝囊。
只是他被骗了而已……
温博兴或许早就想整治家族插手他的商业,所以才将计就计,而他成了一个棋子。
太恶心了!
在他被那些所谓的亲人欺凌时,这人沉住气没有出现,在他被转移到普通病房奄奄一息时,这人也没有出现,为什么最后要出现救他?
他宁愿死去,永远留在蛮荒!
这般想着,他眼前微微一亮,趁着一名医生在给他做检查,眼疾手快从对方胸前的衣兜里夺过一支笔,而后一点也不留情地往自己喉咙插。
他要前往蛮荒!
温泽熙嘴角带着笑,以为闭眼就能回去,谁知他高估了这具躺尸了两年的羸弱身体。
他只感觉咽喉传来微微的剧痛,恐怕只是破了点皮,下一秒就被四五个人齐齐摁在了病床上。
所有人都被温泽熙不要命的举动吓到了,也是如此,才让温泽熙有了用笔捅自己咽喉的机会。
温泽熙剧烈反抗,他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待一秒都让他生理性不适,然而他抵抗不了医生们的力气。
在他歇斯底里、犹如疯魔的吼叫中,温博兴同意了医生们给温泽熙注射镇定剂的建议。
“温博兴!杀了我!你不是一直想掐死我吗?来啊!你装什么!”
温泽熙目眦尽裂,像似一头要吃人的野兽,浑身都散发着暴躁易怒的气息。
一旁的温博兴满眼苦涩,他一直盼着温泽熙醒来,可他万万没想到对方刚醒来就做出这样过激的举动。
“对不起,熙儿。”
“让我死!”
温泽熙脸庞扭曲着,根本不接受男人的道歉,可即使他再抵制镇定剂的药效,最后还是睡了过去。
在众人手忙脚乱中,谁也没注意到一个金红色花纹的蛋从温泽熙枕边滚到了地毯上,而后“咕噜噜”麻溜地滚到了床底躲了起来。
“咕~”
稍暗的床底,蛋壳从中间横向裂开,一只金色小鸟顶开蛋壳,一双绯红色的眸子在暗中像似俩盏霓虹灯。
这是哪?
狼崽子呢?
蛮荒大陆。
距离那次史无前例的“沉陆危机”已经过去一个多月,托起整片蛮荒大陆的“生命树”化成了最高的山峰和隆起的连绵冰川。
它屹立在蛮荒的最中央,犹如大陆的一根“定海神针”,象征着将永远守护这片土地。
涓涓细流从它身上淌下,无数冰川汇聚成了蜿蜒磅礴的江河,最为庞大的河流当属将大陆一分为四的四条“守护河”。
它们以四位守护神的名字命名,分别是哺育北方的“玄龟海河”,南方的“始祖鸟大江”,西面的“白虎河”,东面的“木龙青河”。
四条江河贯穿了蛮河大陆,也养育着蛮荒广袤的土地。
春季的早晨格外凉爽,带着丝丝凉意的微风拂过万兽部落的河边小院。
赫尧正在操练小白虎,预备一个月后前往海那边拿下所有赫龙羽白的血脉。
一旁的赫彪和灵坤正变成兽形逗弄着倒翻的玄龟,像似玩陀螺一样,玄龟被转得哀嚎不已。
它都已经这样倒翻着一个月了,都没有人来帮它翻一下面!
它就快晒成龟干了!
忽然,赫尧敏锐地察觉到有东西在窥视他,他眼神一寒,朝着河流对面冷声道:“滚出来!”
戾气十足的声音把赫彪和灵坤都吓了一跳,连玄龟都闭嘴不再嚷嚷。
好半响后,河流对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随后一个熟悉的声音朝着这边飞了过来。
是木龙。
赫尧皱着眉,白虎瞪大眼,玄龟张着嘴,赫彪和灵坤不解地眨了眨眼。
怎么可能!?
玄龟粗大的龟尾“嘿咻嘿咻”左右甩着,想要借此翻身去确认木龙是不是真的出现的。
这家伙不该睡个几百上千年吗?
“怎么回事?”
赫尧木着脸,对着木龙没有好脸色,虽然这龙拯救了蛮荒,但是却也弄丢了他最重要的人,要不是知道就算把木龙砍成几节也弄不死对方,他非得手刃了这货。
“……”木龙沉默了一下,望着岸边一群熟悉的面孔,偏偏没有了他原来的契主。
是的,是原来的契主。
它现在的契主,是赫尧。
赫尧起初没有感应到,这时一龙一人离得近了,他才猛地意识到什么,脸色不虞看向木龙。
“契约什么时候成立的?”
若是他与木龙成功契约,为什么一个月前温泽熙还会……
“在他走了后…契约就主动成立了。”木龙解释道,而后不等赫尧黑着脸质问,就主动坦白了所有。
“之前他问过我,有没有一种植物可以不痛不伤身,却能控制一个人,我给了他‘血瘾草’,这种草加入一个人的血液后,就会让服下的人对血液的主人产生依赖,原本只是这个作用的…”
木龙回想着温泽熙制作药丸时的场景,那种不顾一切的疯狂,就像在制作毒丸一样。
有那么一瞬间,木龙还担心过赫尧的安危,因为温泽熙有时候就像只疯犬,他竟然想用小小的药丸来绝对地控制一个人,而这个人还是赫尧!
显得不切实际,又让人头皮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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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龙搓了搓爪子, 将龙鳞上不存在的鸡皮疙瘩搓没后,又继续开口。
“利用血瘾草,他成功制作出了血瘾药丸,但是搓成丸子后他又后悔了, 他在药丸里加入了你的血, 还想偷偷服用, 我嗅到味道后警告过他, 这药丸已经因为你的血变了作用,若是服下, 等同于献祭,若是有一天他死了, 他的一切就都会献祭给你, 我当时以为他听劝了, 没有吃……”
木龙说到此, 不安地看向赫尧。
“但是现在看来,我和你之间的契约可能就是因为那枚药丸, 我能醒来也是因为你的力量。”
木龙说完,心里有些涩涩的, 因为它忽然发觉自己并不了解人类。
它不懂温泽熙为什么会服用那样的药丸, 对方之前不是还想控制赫尧吗?为什么最后他自己反而服下药丸, 成了被控制的那个。
它不理解,但内心深处却生出了几分悔意。
它以为骗了温泽熙牺牲后, 它会沉睡几百上千年, 然后它就能理所当然地忘掉温泽熙,忘掉那份生出的愧疚感。
在它们四神兽的生命长河里, 人类的寿命根本不值一提, 但是…偏偏有的人就是能在它们心里画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一如赫龙羽白,一如……温泽熙。
若不是如此,玄龟也不会在自己实力最强的时候放过赫尧,它也不会在赫尧和温泽熙之前难以抉择,而小金鸟也不会为了一个兽人…毅然决然选择焚灭肉身跟随。
赫尧听完木龙的话,一瞬间就回想起了他当初求爱的第二天——温泽熙哭得梨花带雨送他毒药丸的场景。
当时他气愤不已,直接将装着药丸的木盒打翻在地,还差点与温泽熙分道扬镳。
后来,温泽熙替他清洗时又告诉他,那盒子里的药丸是假的,真的那颗他自己已经吃了。
所以,就是那个时候吃的?
赫尧沉思着,猛地想通一些事来。
回想那一天温泽熙异样的举动——明明是想逼他服下毒药丸,自己却哭得稀里哗啦……
当时赫尧百思不得其解,现在终于明白了。
温泽熙……
他在哭自己。
那狼崽子贪生怕死、敏感多疑,一心想通过药物控制他,或许狼崽子自己也没想到自己会服下那对自己没有好处的毒药丸。
所以他才会说——
“赫尧,你不愿意让我控制,那我就把自己交给你控制,我的命在你手上,你可以完全信任我!”
想着往事,赫尧慢慢握紧了手指,目光干涩又黯然,像似埋葬在沙漠中的枯井,荒寂苍凉。
他忍不住想……若是…若是当时他顺着那狼崽子服下了那颗假药丸,那么对方是不是就不会哭了。
不会哭……
不要哭,温泽熙。
现在想着那张带着眼泪的脸,赫尧就感觉心里传来一股密不透风的刺痛,他想要抬手拍一拍心脏的位置,却发现身体变得僵硬迟钝,指尖甚至在颤抖。
赫尧又在压抑情绪。
其实赫尧一直无法理解温泽熙为什么总是想控制人,为什么无法信任他……后来温泽熙没再做类似的事,他就以为一切都好了,却万万没想到原来是温泽熙让步了,对方知道控制不住他,所以控制住了自己,选择了另一个极端。
——“我知道你不愿意被我控制,也不会甘愿服下带毒的药丸。”
温泽熙一直是一个疯魔的人,赫尧不愿意,他便换了一种方式。
木龙交待完所有,忐忑地望着赫尧,它不知道它的新契主会不会接受它,但以它对他的了解,不会!
于是在赫尧沉思之际,它赶紧掏出了自己最后的保命符。
“温泽熙或许没有死!那只鸟跟着跳进了古树里,我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但是那只鸟拥有浴火重生的能力,温泽熙是它的契主,或许他们只是在另一个地方重生了……”
木龙越说越没有底气,毕竟它也不能保证。
然而,赫尧听见它的话,猛地看来,暖春的阳光照射进那双漆黑的眸子里,恍若破晓的黎明,点亮了一丝微弱的希望。
温泽熙或许没有死?
小白虎眨着豆豆眼盯着赫尧,作为后者契约的契兽,它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契主心境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