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泽熙依旧一头雾水,然而没等他细想,眉心的骨尖已经刺入他的皮肉,一丝温热的鲜血流了下来。
赫尧眯着眼,仰着下巴俯视着跪在地上的人。
“你可以好好回想一下,不过我不喜欢等太久。”说着,锐利的骨尖顺着温泽熙的眉心一点点滑下,很快就撕裂到了鼻骨上。
温泽熙努力维持着摇摇欲坠的心绪,神色不变,无辜懵懂的回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不知道要解释什么。”
赫尧的气息眨眼间变得更阴鸷起来,他猛地一划,直接在温泽熙脸颊上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随即骨尖落到了后者致命的咽喉上。
温泽熙浑身一颤,眉间脸上的激痛和涌出的温热鲜血无不清晰地提醒着他,发生大事了。
赫尧一般情况下不会伤他的脸,顶多扇几巴掌,但这次,竟然狠心用骨矛让他破相。
鲜红色的血迹凝聚在他的下巴处,滴落在指着咽喉的骨矛上。
越是危机时刻,温泽熙反倒镇定了下来,他不动声色跪着,对于赫尧的举动没有逃避也没有躲避,他就如初出茅庐的笨蛋小子,直愣愣地就撞了上去。
毫无疑问,赫尧怀疑他了,可越是这种时候,他越必须表明自己的忠心。
生死,可能就在一刹那间。
他赌赫尧对他至少还有一丝信任,否则也不会把他带回来亲自审问了。
果然,赫尧望着不躲不闪的温泽熙,怒火反倒慢慢降了下来,他沉声问:“你有没有对我下毒!?”
不久前,赫尧与药谷古族部落的领队人——曜田见了一面。
作者有话说:
小狼: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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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泽熙!最后一次机会!你究竟有!没!有!背!叛!我!?”◎
按照以往的习性, 曜田会带着药谷古族部落的巫师给赫尧检查一下身体,但赫尧想着自己有温泽熙调养便拒绝了。
最后还是在副首赤珈的劝说下,他勉强让药谷古族部落的人看了一下。
药谷古族部落的人擅长用香和虫子,赫尧看不懂他们的手法, 勉强配合着当是给自己最近这些天头疼的安慰了。
谁知一群人捧着散发着奇香的药材围着他熏了好一会儿, 还拿虫子咬了他的手指, 最后神色凝重地望着他。
赫尧见曜田等人神情严肃, 摆手让赤珈和随行的雄厉、沧渊三人都出去。
“赤珈,你带着雄厉去狩猎队帮忙吧, 沧渊也去外面守着。”
赤珈抿着唇,望着药谷古族部落一副他们不走就不说的态度, 心里一时间不知道劝说首领让他接受这些人的检查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但最后还是行礼离开了。
沧渊和雄厉也恭敬应了一声:“是。”
待人离开后, 曜田也让身旁随行的兽人和亚兽人离开了, 其中甚至包括他的亲兄弟曜息。
可见问题的严重性非比寻常。
赫尧望着他的举动没说什么, 神态自若地坐在首座上,等帐篷内只剩下两人后, 才撑着脸颊不紧不慢开口:“说吧。”
不相干的人都离开了,曜田也不再拘泥, 自己搬来一旁的木椅坐着, 深吸了一口气维持冷静后, 这才说道:“您已经身患剧毒。”
赫尧听后没什么反应,只是脸上的神情微微凝滞了些。
他道:“继续说。”
“吮吸了您血液的药虫立刻死亡, 不仅如此, 还化成了一滩黑色的血水,这就表明您被人下毒了, 而且这毒性极大, 但看您现在的状态, 我推测这毒应该是一种慢性毒药,它不会让人沾上就毙命,但是长期服用,之后恐怕无解。”曜田实话实说。
他当然知道部落间总是会存在一些不入流的手段,但他属实没想到这样的事会发生在赫尧身上。
换句话说,他真的不敢想象敢朝赫尧下手的人究竟有几个胆子。
赫尧听完他的话,眉眼瞬间阴沉下去。
但他没有大发雷霆,也没有暴怒嘶吼,只是静静地凝视着眼前的亚兽人,像似暴雨来临前的短暂平静。
他问:“你确定你没有弄错?曜田,你知道我的脾气,戏耍我的后果,整个‘药谷古族部落’都承受不了。”
曜田颔首,表情严肃而绝对。
“不会错,药虫毙命,化为血水,这毒已经渗透到了您的血液里,您的身体应该也有些异常的反应了,我说的话是真是假,您自己应该能感受到。”
赫尧闻言,想着自己最近的头疼,最近的食欲不振,还有最近温泽熙频频端给他喝的药。
对方说那是与夏天清热解毒的药汤不同的补药,多服用能让他以后不再畏寒。
他信了。
现在曜田说他中毒了。
谁在说谎?
赫尧的神情一点点阴冷下去,像似终年不化的雪山上的飓风,光是靠近,就剐得人皮肤生疼。
曜田见着这样的赫尧,忙不迭从座椅上起身,说自己还有事,就慌乱逃离了这让人窒息的帐篷。
帐篷内最后一个人离开,赫尧的表情从阴鸷到狰狞,显然已经在曜田和温泽熙之间做好了信任对象的选择。
其实赫尧一直都知道温泽熙不像表面上看上去那般无辜,这人甚至会耍一些小手段,但他都可以接受。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人一直以来表现出的忠心耿耿也是假的!
或许那人在他面前的所有模样都是装的!
到此,赫尧才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以往那些让他忽略的反常细节,此时都一点点浮现了出来。
回到当前,温泽熙听着赫尧简单直白的质问,内心惊骇。
赫尧果然知道了!
他垂落在身侧的手指无声地紧攥在了一起,因为力道太大,指骨都泛起苍白色,但面上却露出了被误会的委屈和惊恐。
他猛地摇着头。
“没有!我怎么可能对首领下毒!我不敢的!我没…唔呃!”话说一半,温泽熙感觉咽喉的骨矛似乎刺入了皮层。
他惶恐地瞪大眼睛,直直地望着赫尧,眼睛里逐渐氤氲起一层水汽,脸上的血色也渐渐褪去。
赫尧望着害怕得浑身颤抖的人正向自己求饶,倏地抽回了骨矛,神色狠戾又凝重地望着因为恐惧而匍匐在地上呕吐的兽人。
帐篷内篝火灼灼,明明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赫尧却觉得烦闷和嘈杂。
想起曜田对他说的话,他目眦尽裂,狠狠拽起温泽熙的头发,在对方泪眼朦胧中狂扇了两巴掌。
“温泽熙!最后一次机会!你究竟有!没!有!背!叛!我!?”
温泽熙咽下口中腥甜的血液,剧烈摇着头,抽噎着回道:“我没有,首领。”
赫尧双眸冒着寒气,神色恐怖,一甩手将温泽熙甩开。
就在温泽熙以为终于可以喘会儿气的时候,只见赫尧抬起了腿,猛地一脚踹在他胸膛上。
“唔啊!”
愤怒的一击让温泽熙直接摔出去几米远,甚至撞翻了帐篷中央的篝火。
“砰啪!!”
在火星子翻飞中,温泽熙只觉得浑身像似散架了一般。
忍着胸口的巨疼和粘附在身上滚烫的火星子,他迅速爬了起来,恭恭敬敬跪好,而后姿态卑微的将头贴伏在地上。
“首领,我没有背叛过您,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我曾在‘祭司继承大会’上向兽神许诺过绝不会背叛您,我不知道您究竟为什么会怀疑我,但我是无辜的,前任祭司的事我差点死在关押的帐篷里,首领您就没有哪怕一点信任过我吗?”
温泽熙说完,战战兢兢地扬起脑袋,直直地望着赫尧。
赫尧看着他鲜血淋漓的脸颊和浸满泪水的眼睛,眯着眼不知道在沉思什么。
温泽熙见他依旧不为所动,激烈跳动的心脏渐渐沉了下去。
这场博弈,他可能要输了。
然而峰回路转,就在这时,赫尧竟然主动走过来、俯下身,捏着他的下巴让他抬起了头。
他心脏胆颤,轻声喊了一句:“首领……”
赫尧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观摩着他带着血污的脸。
温泽熙眼眶红红的,紧抿着唇也不敢打扰。
良久后,赫尧放开了他。
“出去吧,‘迎冬交换大会’很快就会结束了,这些天,别乱跑。”说这话的赫尧,神情是淡淡的,但眼眸中却凝聚着让人如临深渊的寒意。
温泽熙就像那深渊旁的一块摇摇欲坠的石头。
赫尧只是还差一点更确切的真相,等他调查出来,若事实如此,他会亲手把这块石头推入深渊。
欺骗和背叛,是他最痛恨的事,没人会是例外。
若真是温泽熙,他绝对不轻饶!
“是。”温泽熙应道,随后如获大赦般离开了。
“熙哥!啊!!你的脸!好多血!怎么破了!怎么会破了!”犽果一见到温泽熙划伤的脸颊,顿时吓得大惊大叫。
他熙哥那么好看的脸颊,首领竟然能下的了手!
温泽熙从赫尧帐篷里出来后就像似失了魂一样,犽果这一喊,他才蓦然清醒过来。
他发现自己浑身凉飕飕的,抬手摸去,浑身都铺满了一层冷汗。
汗液浸润进掌心,一股轻微的刺痛袭来,温泽熙垂眸看了看掌心不知何时被指甲刺破的伤口,脑海里只剩下赫尧一句句的质问。
他想开口回应犽果,却发现喉咙一片干涩,只能微弯着腰咳嗽起来。
震动的喉腔带动着喉结,被骨矛刺破表皮的咽喉传来了刺痛。
疼痛像似一种警示,明晃晃地告诉他刚刚在赫尧帐篷里发生的一切,他嘴唇蠕动了一下,抑制了因极度恐惧而泛痉挛的胃部。
虽然他已经死过一次了,但是再来一次,这种徘徊在死亡边缘的感觉仍旧让他无法镇定。
温泽熙下意识反驳起自己的想法。
他并不是怕死,只是不甘心。
他可以死,但是绝不可以是这样的死法!
“熙哥!帕子,你快擦擦,然后抹一点药,我都看见划开翻卷的伤口了。”犽果从客厅里拿出干净湿热的帕子递给他。
温泽熙摸了摸脸上已经在路上就被风吹干了的凹凸不平的血迹,接过犽果手里的热帕子,嘶哑着嗓音道:
“除了给人治疗的寒疏,把其他人都叫到我房间里,还有威和寒鹰,你去的时候别走大路,从小路过去。”
犽果不知道为什么熙哥一脸严肃,还有点急切,但还是点了点头,正要离开,又被叫住。
“等等,威不用叫。”温泽熙忽然想起最近知道的一些关于威的事。
这个兽人原本被赫尧一巴掌打聋打瞎了,他治好后对方就说要效忠于他,于是他就把人安置在了狩猎队,正好监视知道他一些小秘密的狩猎队领头伏勇。
一开始对方做的很不错,关于伏勇的事都会时常给他汇报,但渐渐的,这人的小心思似乎又重新活络了起来,经常跑去骚扰采摘队的亚兽人。
温泽熙从犽果这里知道这件事时并没有想着去管,毕竟这也是对方的私事,但是慢慢的,他又听说威总是欺负弱小,还霸凌有伴侣的亚兽人。
想起与威的初遇就是因为一个亚兽人,甚至威落得耳聋眼瞎的下场也是因为亚兽人。
可这人偏偏不长脑子,还是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
这样的人,在关键时刻必定会给他造成麻烦,尤其是当下这个特殊时期……
温泽熙眼神一凛。
威要处理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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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泽熙!你真是好极了!”◎
“熙哥?还有什么吩咐吗?”犽果见温泽熙久久没有说话, 询问起来。
温泽熙收敛心神,对他道:“威你傍晚再去叫,不,你不要亲自去, 找个好看的亚兽人把他叫出来就行。”
“晚上吗?叫到哪儿?”
“小树林里。”
“知道了。”
犽果离开的时间里, 温泽熙的眼神从凝滞慢慢变得清晰起来。
回到房间后, 他没浪费时间去安抚自己起伏不定的情绪, 也没去管浑身铺满的汗液。
他开始争分夺秒地梳理起一切来。
赫尧已经怀疑他了!
之所以现在还没弄死他,可能只是因为还没有百分百确定下毒一事就是他干的, 等对方再仔细调查一番,他恐怕就要去面见兽神了。
他必须在那之前想出办法!
然而……沉思半响后, 温泽熙毫无头绪。
虽然他从夏季就开始谋划着如何扳倒赫尧, 可如今也不过才短短的几个月时间而已。
时间太紧凑了!
就以如今他的势力, 想要颠覆整个万兽部落, 根本是天方夜谭!
何况赫尧还没有倒下,他也没有任何理由以祭司的身份越过副首赤珈控制整个部落。
进一步说, 赫尧的势力远不止万兽部落,周边所有朝万兽部落进贡的小部落, 也是对方的势力范围!
而他的筹码, 除了赫尧身上的慢性毒药, 似乎就再也没有任何能威胁到对方的东西了。
他和赫尧的博弈悬殊过大,真要较劲, 他必定一败涂地。
事实上, 温泽熙原本的计划就不是这样单枪匹马地去挑战赫尧的权威,而是逐个击破!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在温泽熙的计划中, 虎涯需要把控狩猎队, 代替现在的狩猎队领头伏勇。
原本温泽熙都筹划好了的, 先让虎涯和柔甲进入狩猎队,凭借实力赢得狩猎队队员的认同后,再在寒鹰和威的协助下,一举拿下新的狩猎队领头位置。
当然这个过程里,温泽熙会想办法让现在的狩猎队领头——伏勇自然的消失或者因其他原因必须退位
计划是万无一失的。
可谁知因为“迎冬交换大会”,狩猎队不再外出狩猎,虎涯和柔甲也因此没能真正进入狩猎队,这第一步就搁置了。
温泽熙对此原本也不担心,想着之后总有机会,哪知还没等到狩猎队重启就被赫尧打得措手不及。
而其他计划——“巫医院”和“织衣院”也因为时间仓促,还没能正式建立,更别说发光发热助他获得实权了。
更重要的是——
他曾经唯一可以反败为胜的突破点就是利用慢性毒药让赫尧倒下。
温泽熙早就发现,这个原始社会还处于一个“个人领袖”的阶段,也就是说赫尧是整个万兽部落的中心。
只要这人活着,万兽部落就始终凝结着一股强大不可破的力量,但一旦失去了赫尧这个人及其统治的力量,这个部落就会分崩离析,瞬间成为一摊散沙。
而温泽熙就是要利用这个绝佳时机,趁机除掉赫尧的势力、把控万兽部落。
然而现在,赫尧还没有进入他预想的“终身与床为伴”的地步就怀疑他了。
他的计划出现了纰漏!
若是赫尧真的知道了一切,那他这半年来的努力就真的功亏一篑了!
甚至他自己还在赫尧手里,对方想要杀他简直易如反掌。
他决不允许!
他所计划的一切,他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才走到现在这一步,绝对不能就这么失去!
哪怕只有一个筹码,他也要搏一搏。
首领帐篷。
“首领,这亚兽人说他有事关您生命安危的事要禀报。”沧渊将一名容颜姣好的亚兽人带进了赫尧的帐篷。
那亚兽人垂着头,微挑的眉眼里闪烁着炽热的光芒,脸颊泛着红润,浑身流淌着一股羞赧的气息。
此时的赫尧正扶着头疼的脑袋,闻言抬眉扫了过来,他身上带着瘆人的血腥气,深邃黝黑的眸子里凝聚着暴虐的危险气息。
只一眼,那亚兽人就吓得脸色煞白,双腿一软直接跪了下去,心里那点小心思也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见…见过首领。”
“废话少说。”赫尧语气冰冷,像似带着某种压抑,让人不敢忽视。
亚兽人浑身一颤,后背直接铺了一层冷汗,他将额头抵在粗糙的地面,恭恭敬敬说明了来意。
“我是有重要的事要禀报,是…是关于大巫的。”因为紧张和惧怕,亚兽人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音。
赫尧听他提及温泽熙,脸色微沉,眸中涌动着意味不明的暗光。
亚兽人眼神躲闪了一下,但在高强度的威压下,眼中的克制和隐瞒全都化为了恐惧。
他浑身开始大幅度地颤抖,老实交代道:“我也是听威说的,他说……”亚兽人将威与他欢爱时不小心说出口的秘密全部交代了出来。
虽然话中并没有明说温泽熙招揽威去监视狩猎队领头伏勇的原因是什么,但赫尧依旧从中嗅到了温泽熙急于壮大自己实力的心思和阴谋。
想着这人在自己面前乖巧懂事的模样,转头却利用自己的“治疗之术”来笼络部落里把持权力的人。
例如陶器队的惊砂,例如狩猎队的伏勇,再例如采摘队的槿……
赫尧猛地想到采摘队的领头“槿”就是当初“曼陀罗中毒”一事后,温泽熙偶然提及、被他不在意任命上去的领头亚兽人。
他早就知道那亚兽人与温泽熙关系颇好,不仅每天送去新鲜的野菜,时不时还会奉上不知名的草药。
想到这些,赫尧的脸色越来越黑。
他知道温泽熙会耍一些小手段,但这些只要对方还对他忠心耿耿,他都可以既往不咎,甚至可以默许和纵容,可倘若对方只是在欺骗他……
一想到这,一股强烈的愤怒蓦地席卷全身,赫尧双目赤红,阴沉地盯着亚兽人,像似在通过眼前这人战战兢兢的伏低姿态看到那个在自己面前卖乖做戏的兽人。
那人乖巧听话、温顺驯服的一张张面孔轰然在脑子里炸裂,赫尧眼底怒火愈发浓烈,猛地一脚踢翻了兽皮毯长的石桌。
“啊!!”
告密的亚兽人惨遭无妄之灾,直接被沉重的石桌碾成了一滩血泥。
一旁的沧渊望着在地上摩擦了好长一段才停在的带血石桌,忍不住将头埋低了些。
此时不用去看,他也能猜到首领的眼神有多么的恐怖,这样的目光不是他能承受得了的,甚至此时帐篷内的阴冷气息,都让他快要窒息了。
“温泽熙!你真是好极了!”
赫尧发泄怒火之后,发出了一声冷笑,他轻抚着石床,修长的手指直接在坚硬的石面上剜出五个窟窿。
沧渊连忙接话:“首领,要不要让人去……”
赫尧浑身冒着森冷的寒气,冷冽的双眸渐渐恢复平常。
伴随着剧烈的头疼,他又想起了一些事。
温泽熙因为卷入“祭司死亡事件”差点得热病死去。
温泽熙在“祭司继承大典”上、在圣洁的后山山顶上、在众目睽睽下,曾跪在他面前立誓永不背叛他。
想起以往的种种,赫尧觉得自己的脑袋越发抽痛,让他根本没法理清思路。
他步伐不稳地摇晃了几下,最终瘫坐在了首座上。
“首领!”沧渊担忧地喊了一声。
赫尧睁眼朝他望来,看着蹙着眉担心他的人,恍惚间,仿佛又看到了温泽熙那张每次哄他吃药都忧心忡忡的脸。
一个人真的可以一边摆出一副担心他的模样,一边又对他下毒吗?
“首领?”沧渊从没被首领这般凝视过,一时间有些惊恐。
赫尧慢慢闭上了眼:“再去调查。”
沧渊领命:“是。”
河边房屋。
因为温泽熙的命令,虎涯、犽果、柔甲、寒鹰齐聚一堂。
温泽熙此时已经收拾好自己脸上的血迹,虽然没有犽果之前看着那般吓人了,但原本完美白皙的脸上忽然多出了两条血痕,看着依旧有些让人觉得可惜。
“废话就不说了,今天叫你们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要说,赫尧想要杀我,不过大概会让我再活几天。”
“!!”所有人一脸震惊地望着温泽熙。
温泽熙并不打算告诉他们实情,给赫尧下慢性毒药的事,他也从未告诉过任何人,不过以寒疏在草药上的敏锐性以及柔甲的细腻心思,这两人或许猜到了些什么,但他没明说,这两人也从没问过。
“熙…熙哥,出什么事了吗?”
犽果忽然听到这个消息,一时间脑子闷闷的根本转不过来,只能直接询问:“难道是之前祭司的事情暴露了?”
他绞尽脑汁能想到会被杀掉的事也就这件事了。
温泽熙看了他一眼,伸手拍了拍他的脑袋:“别乱想,不是针对你的,赫尧想要处死的人是我,今天找你们来,就是与你们一起讨论下你们能活下去的办法。”
犽果听着他的解释更懵了,什么叫做首领想要熙哥死?熙哥做了什么?为什么要死啊?
熙哥明明给部落做了那么多贡献?为什么啊?
他不要熙哥死!
犽果眼睛瞬间就湿润了,他很想问究竟出了什么事,但他也知道,熙哥不想说的事,问了也白问,熙哥不会告诉他的。
而且他刚刚已经问过了,只是熙哥选择了无视。
一旁的柔甲心思玲珑,他早就大致猜到温泽熙对赫尧做了什么,现在对方这幅模样,显然是事情败露的前兆。
他吞了一口唾沫,后背落得一身冷汗,心绪也跟着紧迫了起来。
谋划首领这种事,要么成,以后把控权力、吃穿不愁;要么败……死路一条。
作者有话说:
小狼:亚兽人告密?这个威果然会在关键时刻坏事!
◎他大睁着眼,死不瞑目,就这么死死瞪着温泽熙,可惜他的示威对后者毫无◎
“你做了什么….”寒鹰想说些什么, 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最后只能生硬地询问,“那小疏怎么办?”
其实寒鹰心里也不希望温泽熙有事。
若说之前他确实只是在意他弟弟会不会受到牵连,但是现在他也算是浅浅了解了一下温泽熙这个人。
他私心里是想要这人安分守己好好活着, 这样小疏就能一直学习治疗之术。
而且他总感觉, 这人能在几个月内就从一个贡品爬到祭司的位置上, 以后肯定会更厉害。
然而谁知, 这人竟然会给他带来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
究竟出什么事了?若是一般的事,温泽熙绝对不可能对他们明说要被首领赐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