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一个比帐篷好太多的房子没有一个人不想拥有。
在万兽部落展开如火如荼的部落建造工作时,其他大部落正对着他们虎视眈眈。
兽人大陆东面,小西岭羌虎部落。
首领“夜侯”在得到“万兽部落换首领”消息后,焦虑地在帐篷里走来走去。
他的下属见此,开口询问道:“首领,怎么了?”
夜侯眯着眼:“万兽部落更换首领了,还是一个没有首领血脉的贡品,不过这人手段了得,短短时日就能在赫尧手下混到祭祀的地位。”
下属应声:“那这不是好事吗?赫尧野心勃勃,总想把整个兽人大陆吞下,现在被人推倒,对我们来说是大好事情啊。”
夜侯严肃地摇头:“不,对我们恰恰不利,万兽部落领域富饶,赫尧一旦倒下,其他人未必能守得住那片领地,前些时日,忧君已经派人去试探了,恐怕要不了多久,他就会派人正式进攻……”
忧君是“大西岭羌虎部落”的首领,一向与夜侯不对付。
两人不仅有着当年地盘分割之仇,忧君还一直想要将“小西岭羌虎部落”吞并。
对此,夜侯一直提心吊胆。
夜侯说完,那名兽人属下似乎想通了关键,顿时瞪大了眼睛,惊呼起来。
“首领!若是让忧君拿下了‘万兽部落’,那我们就危险了!”
“大西岭羌虎部落”本来就比他们“小西岭羌虎部落”地盘大,若是再吞没万兽部落那片领域,整个兽人大陆恐怕都会震荡!
夜侯眸中带上坚定:“所以绝对不能让他拿下万兽部落!”
“首领可想到什么办法?”
夜侯瞪了他一眼,伸手敲了敲兽人脑袋,愠怒道:“养你们什么用!什么都要我来想!”
那兽人下属不敢躲,只能缩了缩脑袋。
夜侯继续说道:“不过也不一定,万兽部落的新任首领身边出现了始祖鸟,那人应该也不是什么善茬,忧君若是与他碰上,未必能讨到好处,没准,我们还能捡漏。”
“始祖鸟!!”兽人下属一阵愕然。
“万兽部落的守护鸟竟然真的存在吗?不会是谣传吧,首领,你知道的,传闻总是喜欢把与赫尧和万兽部落有关的事物夸大。”
夜侯对此事其实也颇有几分怀疑,然而回来报信的人说得太肯定了,让他也不由信了几分。
然而无论万兽部落有没有始祖鸟,对他们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毕竟传闻中,万兽部落就是靠着始祖鸟才一统兽人大陆的。
若是万兽部落的现任首领也想…
那就麻烦了!
不过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就算万兽部落那位新任首领要动手,也肯定先看上“大西岭羌虎部落”,毕竟后者地盘更大不说,领域内的野兽也比他们丰盛。
如此看来,万兽部落与大西岭必然有一战!
此时,大西岭羌虎部落。
“首领!回来传消息的人说,我们派去打探万兽部落的兽人全被一只雪豹兽人干掉了,而且还说万兽部落又换首领了,这次是他们的祭司,虽然没有首领血脉,但是召唤出了始祖鸟!”
忧君一听,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始祖鸟?”这玩意真的存在?
“是的!首领,那新任万兽首领很得部落人的爱戴,与赫彪之前的统治完全不一样。”
“回消息的兽人说,现在万兽部落内部全员戒备,好像在大规模弄什么东西。”
“还有人称,那只始祖鸟会喷火,万兽部落原本爆发了大兽潮,但因为始祖鸟一点损失也没造成。”
“……”忧君听着这些消息,眉头凝得更紧了。
他原本还想着趁着赫尧倒台,虽然拿不下整个万兽部落,但起码能占有一点地盘。
万兽部落霸占的地盘可是一块风水宝地,食物四季充足,不像他们这贫瘠之地只能勉强裹腹。
然而现在,这个计划怕是悬了。
不过,也不是不能试试,有时候危险越高,回报越丰盛。
一个靠脸在赫尧手里混起来的收件人,能有多大能耐?
再说始祖鸟,这东西是传说中的存在,怎么可能出现在现世,可信度不高。
时间如白驹过隙。
很快,第一场春雨来临。
密密匝匝的毛毛雨不断飘下,朦胧水雾腾空而起,凝结出一层透明的雾纱将万兽部落的几座大山罩住。
从城墙外看去,雨帘中的山峰如同一副山水画,静谧中带着悄无声息的磅礴大气。
然而走近——
万兽部落呈现一片喧嚣忙碌之景,里面的所有人都在热火朝天的工作。
泛着土腥味的清新空气中弥漫着“嘿呦嘿呦”的吆喝声和石锤猛烈敲击的碰撞声。
宁静在这里荡然无存。
他们收到首领命令,必须在夏季暴雨前,将整个部落的帐篷全都换成一间间房屋,而汇聚着掌权者的山腰处更是要花大力气精修为独院,因为这些将是各个部门的办公处。
若要说静谧,整个万兽部落里,大概只有山腰处的河边小屋还一如往常般冷飕飕的。
这里原本是山腰与山下的交接处,并不算是万兽部落的中心,不过因为里面住着他们的新任首领——温泽熙,所以四周很快被清理干净,几乎没有人敢随意靠近。
以前站着露天阳台上还能看见几鼎帐篷和河边洗漱的人,现在这些人全都搬走了,一眼望去,只能瞅见绿茵茵的树木和清澈的河流。
此时的温泽熙正坐在南北通风的客厅里,认真浏览着一叠叠兽皮纸。
这些都是赤珈找出来给他学习兽语以及了解万兽部落历史的名贵“书籍”。
里面不仅记录着万兽部落的一些重要史实,还讲述了其他几大部落的事,对温泽熙来说,这无异于一本蛮荒的本土百科全书。
所以他看得格外起劲。
小屋里很安静,犽果出去打探情报去了,沧渊和雄厉去部落帮忙了,始祖鸟这会儿也跑出去淌水玩泥巴去了。
偌大的房子里,只剩下客厅里的温泽熙和卧室里的赫尧。
两人自从上次不欢而散后,已经很久没说过话了,温泽熙铁了心不想理赫尧,连晚上睡觉都宁愿去三楼和小金挤一挤。
仿佛彻底无视了赫尧这个人。
“吱呀——”
忽然,卧室门开了一个小缝,温泽熙闻声扭头看去,只见屋内黑黢黢的,但依稀能看见一个赤着脚往外望的身影。
不出意外的话就是赫尧。
赫尧盯着客厅里的人,沉默着没说话。
温泽熙见他没什么要说的,很快又转过头,将注意力再次投入到兽皮纸里。
其实这兽皮纸上的内容并不多,限于纸张和贫瘠的书写工具,上面的内容很模糊,但胜在字写得大,有些地方还有绘图。
因而勉勉强强能看懂,只是需要花一点时间去辨别。
卧室内的赫尧望着温泽熙依旧不理自己,“砰!”地一声把门光上,随后屋内就传来了瓷器被摔碎的声音。
温泽熙顿了一下,合上兽皮书,起身,走进卧室。
因为下着小雨,卧室内光线很昏暗,更不用说赫尧还把白丝制作的窗帘拉得紧紧的,不暗才怪。
温泽熙瞥了眼满地的瓷瓶碎片,目光落在了不远处人的身上。
赫尧只穿着丝质睡袍,深色的发丝垂落在他脸庞边,因为背光和黑暗,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嗅到他垂下的手指间散发着浓郁的血腥味。
发个脾气还要把自己的手割到……
温泽熙不自觉皱了皱眉,但没说什么,瞥了眼后很快收回视线。
他走到一边拿起扫帚开始清理瓷器碎片,心里想着:摔吧摔吧,反正他已经不打算在房间里再放这种易碎的装饰物了。
收拾好危险瓷器,温泽熙毫不犹豫离开了卧室,徒留赫尧一个人僵硬地站着原地。
不知多久之后,紧闭的窗户外面忽然传来轻盈的脚步声,是沧渊。
“首领,接到消息,大西岭羌虎部落那边派了人过来,他们得到的指令是找机会杀掉部落现任首领,并把始祖鸟带回去,忧君想与您合作。”
赫尧垂着头,默不作声。
良久后,他抬起头,目光狠戾,充满了寒光,低声对窗外的人说了句什么。
几分钟后——
“首领。”寒鹰走上小屋,朝着客厅里正看兽皮纸的人行了一礼。
温泽熙抬眉看了他一眼,斯条慢理将看完的兽皮纸卷了起来。
“怎么了?”
寒鹰走上前,伸手挡住嘴,压低声音道:“沧渊今早在部落里帮忙,但是很快就离开了部落,刚刚返回,在露天阳台上与那位进行了短暂接触,然后又迅速离开了。”
温泽熙闻言神色平平,只是感到有些意外,他怀疑自己是看书看得太入迷了还是怎么,竟然没怎么发现屋里的动静。
不过沧渊急匆匆回来又急匆匆离开,应该是赫尧吩咐他去干什么了。
他伸手撑着下颌,眯着眼望向屋外的飘雨:“让善于隐匿的兽人跟上去看看 有什么消息随时报告回来。”
“是!”
“还有什么事吗?”
“回首领,还有一件事,小西岭羌虎部落的首领——夜侯派了两名鸟类兽人来我们部落,说是大西岭那边派出兽人来暗杀您,说希望与您合作,哦,还送了一些那边特有的食物。”
寒鹰说着,将手里的包裹放在了桌上。
“哦,小西岭羌虎部落啊…之前赫彪在位时,不就屡次受到骚扰吗?”
“是的,那些人正是大西岭羌虎部落的人,已经全被灵坤大人处决了。”
温泽熙眯起了眼:“这大西岭和小西岭两个部落的关系看起来确实不太好啊。”
寒鹰点头:“两部落曾经是一个部落,因为被赫尧首领攻打时产生了分歧,这才分裂成了两个部落,两方都想吞没对方完成统一,关系势如水火。”
温泽熙沉吟了一下,摆了摆手。
“行,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是!”
温泽熙撑起脸颊,目光逡巡在卧室紧闭的房门上,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轻笑了一声。
寒鹰大概是想提醒他赫尧很可能会与大西岭羌虎部落合作,从而扳倒他,不过这些人太不了解赫尧了。
一个被他亲手打得分崩离析的部落,这人怎么可能屈尊降贵去与他们合作呢。
这边,沧渊带着赫尧的命令离开了部落。
他要前往大西岭羌虎部落的兽人们可能会途径的地点,趁着他们赶路,埋伏后一击必杀。
其实他很困惑,以首领如今的局面,与大西岭合作或许还能将温泽熙扳倒,首领为什么要拒绝呢?
耳边是呼啸的凛冽风声,沧渊依稀间仿佛又听到了首领那冰冷的话语。
“手下败将,和我合作,凭他们也配?一群废物围着一个蠢货,还敢动我的人,你去把他们处理掉,别让人来脏了我的地盘。”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吵架。
温泽熙:“我不理你了!我现在是首领了!我不怕你了!”
赫尧:“敢不理我,我杀了你!”
忧君(大西岭首领):“赫哥,我来帮你啊!我们合作一定打得赢他!”(殷勤地递刀子。)
赫尧抢过刀直接捅了忧君一刀。
“我们的事,关你屁事!”
忧君卒。
温泽熙一眼睁来,发现自己竟然站在了上辈子的医院监护室里。
明净的玻璃窗倒映着他现如今的模样,明明他的身体很健康,可在头顶白炽灯的照耀下, 看着莫名多了几分病态。
他愣在了原地, 没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门外走廊上忽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哒哒哒……”
四周原本寂静的医疗器械也瞬间运作了起来。
“嘀嘀——滋滋——”各种药物注射仪器、分析仪器、心率监护仪器等设备发出了紊乱又刺耳的声响。
温泽熙听着耳膜里被无限放大的杂音, 身体下意识想要逃离。
可他还没踏出去一步,就被一股强大的拉力摁倒在了病床上。
四肢迅速被各种器械束缚, 身上落下了监测心率的电极贴片,手背插入了针管。
他想惊呼“我没有病!我已经好了!放开我!”可话音还没发出来, 脸上倏地盖上一个隔绝声音的呼吸面罩。
惨白的白炽灯灯光在温泽熙眼前晃荡, 随即很快便被聚拢到床边的人影遮挡。
黑压压的看不清模样的黑影围在周围, 温泽熙无力得眯起了眼, 窒息和压抑让他的瞳孔渐渐涣散开来。
听着外面窃窃的嘈杂声,他不免开始怀疑, 难道那一切都是梦吗?他的身体依旧脆弱,今后的生活依旧要待在这囚笼一样的地方……
温泽熙不服, 他努力不让自己睡过去, 瞪着眼望着氧气罩外面迷糊的一切。
“咔嚓——!!”
忽然, 玻璃碎掉的刺耳声灌入耳膜,随即是不甚清晰的尖叫声。
温泽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挣扎着想要起身, 这时眼前的面罩猛地被什么锐利的东西划破。
微凉的新鲜空气霎时猛灌了进来,温泽熙大口大口呼吸着。
白炽灯开始忽明忽暗地闪烁, 周边顿时陷入了黑暗。
温泽熙一抬眼, 猛地发现自己胸膛上竟蹲坐着一只黑足猫, 对方浑身血迹,原本毛绒绒的皮毛全被鲜血濡湿,看着像似淋了一场血雨。
黑足猫盯着他,那双黝黑的眸子幽暗锐利,宛如黑暗中的猎杀者,让温泽熙不觉心跳一窒。
忽然,黑足猫伸出了爪子,爪尖上汇聚着一滴殷红的血液,猝不及防砸了下来,正中他的眼睛。
温泽熙下意识闭上了眼,眼皮上的冰凉让他打了个寒颤,也让他意识归位。
他猛地在现实中睁开眼——
周围嘈杂声不在,只剩下若有若无的飘雨落在屋顶的细碎声。
温泽熙瞬间意识到自己还在蛮荒,在万兽部落,在河边小屋。
他扫了眼周围,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竟然趴在桌上睡着了,一旁还叠放着他正在看的兽皮纸。
他伸手揉了揉眼睛,眼皮上有一滴雨水,也不知道是怎么从窗外飘进来的。
春天适合困觉果然不假。
想着刚刚那梦境,温泽熙仍旧有些后怕的心悸。
他摸了摸自己强健的四肢,又在屋内摆了几个彰显力量的姿势,最后变成兽形跑到了屋外亲自感受。
新鲜的空气、冰凉的雨水、裹挟着寒意的冷风…这些通通朝着温泽熙扑面而来
毛色纯白的雪狼在河边止住了脚步,他望着水中的倒影,这才真正回过神来。
他拥有了健康强壮的身体,也拥有了自己能掌控的自由。
他再也不用待在那个医院里,压抑得过着每一天了。
再也没有人能关住他了。
这般想着,温泽熙忽然就想到了梦中那敲碎玻璃、破开他面罩的黑足猫。
其实他上辈子确实养活一只猫,是一只漂亮的狸花猫,可惜他因为病情连一次都没有摸过,更别说抱了。
那只猫说来也真可怜,因为要陪着他,整日被关在笼子里不得自由。
温泽熙之前还幻想过,或许自己死后,那只狸花猫会被自己的中医老师领走,过上终于自由自在的生活。
可如今想来,那根本是妄念。
他的那些亲人,连他都想弄死,怎么可能会放过他的猫呢。
它或许,早在自己转入普通病房的时候就被人捉去折磨死了。
温泽熙在河边沉默了良久,直到朦胧细雨彻底濡湿他的毛发,他才甩了甩尾巴返回。
他想着赫尧,想着自己一个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人,干嘛要和一个茹毛饮血的蛮荒人置气呢。
他回到河边小屋,换了一身干燥的衣服,随后叫来犽果,让后者给他弄一只活泼好动的兔子过来。
“好的!熙哥”
十几分钟后——
“熙哥!这只是我精挑细选的肥兔!在窝里就属它最活泼好动,脾气也大,喜欢蹬人。”
犽果抱着一只雪白肥硕的兔子从朦胧细雨中跑了进来,他一边喊着,一边“噔!噔!噔!”跑上楼梯。
温泽熙老远就听到他的声音了,取了一块晾干的麻布丢给他,随即看着放在桌上的兔子,确实够大够肥。
不过部落的兔子能长这么大吗?这看着像头小猪啊。
犽果胡乱用麻布擦了擦头上的雨水,笑着道:“这只兔子大有来历啊!它是主动跑进咱们部落的兔子窝的。”
温泽熙眨了眨眼,还有这等好事?
犽果继续道:“不过它精力太旺盛了,兔子窝里的亚兔子…哦不,雌兔子都被它霍霍了个遍,而且它还喜欢揍雄兔子,舒卜无奈就把它单独关起来了,谁知它就开始闹绝食,原本以为改了,结果一放它出去,它就又去找雄兔子决斗。”
舒卜是“养殖产队”的领头,在养兔子方面是能手。
温泽熙闻言与肥兔子对视了一眼,被后者狠狠鄙视了。
“……”
他刚刚是被一只兔子鄙视了?
“熙哥,你看这只可以吗?”犽果问道。
这只可是兔子窝里最横行霸道的了,他一眼就相中了。
“可以。”温泽熙点了点头,随后拎起兔子走向卧室,还不忘对犽果道,“行了,你去忙吧。”
犽果看着他将兔子拎去卧室,一种不好的念头出现在脑海里,但没说什么,点了点头离开了。
温泽熙将兔子丢进了卧室。
没出他所料,屋内很快传来了“乒乒乓乓”的声音,以及密集的追逐声,随即便是一声怒吼:“温泽熙!”
温泽熙露出一抹奸笑来,立马屁颠屁颠跑过去。
然而打开卧室门后,却没第一时间瞧见赫尧的身影,直至敏锐地听到含着低沉和威胁的“呜呜”声,他才抬头朝衣柜上看去。
赫尧竟然变成兽形蹲在衣柜上!而他的目光正气势汹汹地盯着地面上。
温泽熙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房屋角落处,一只圆滚滚的毛绒绒将头塞进了腹部,蜷缩成了球形,只剩下一个圆润硕大的白毛屁股朝着外面。
不出意外的话就是那只嚣张跋扈的兔子。
温泽熙有些意外,这只兔子竟然还活着,生命力挺顽强的嘛。
衣柜上,黑足猫浑身紧绷,双耳向后贴在头皮上,根根分明的胡须上扬,黑漆漆的眸子里凶光毕露,像似下一秒就要撕碎猎物一般。
“喵呜——!”他发出了低沉的警告。
然而没等温泽熙明白他面对一只肥兔子反应这么激烈做什么,就又听见他几乎破音的嘶吼声。
“喵呜!!”
声音急促而尖锐,猫爪子瞬间向前攻击性地挠了一爪子,而后迅速收回,整个小身躯不断后退,尾巴更是紧紧贴在腹部。
这是受到威胁时的反应。
温泽熙立即严肃起来,他看向黑足猫,可对方并没有看他,目光落在兔子身上,不…温泽熙仔细注意到,黑足猫的视线停在虚空中,像似那儿有什么令他感到威胁的东西。
“喵呜!!!”又是撕裂锐利的一声。
这次黑足猫直接伏下了身体,双耳瑟瑟发抖地朝后,尖锐的爪子紧紧扒拉着木板,甚至留下来几条爪印。
“赫尧!”
温泽熙连忙走过去,想将衣柜上的黑足猫抱下来,可面对警惕十足的黑足猫,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只能一声声喊着“赫尧!”
似乎是他的呼唤声有了效果,黑足猫眼前像似“啵”一声碎掉了什么,那双沉溺在惊恐状态下的眸子迅速变得清明起来。
“赫尧!你怎么了!?下来!”
黑足猫僵硬地扭过头,这次视线的焦点终于落到了温泽熙身上。
他瞳孔猛地一缩,瞬间恢复了人形,随即伸手摸了摸身上,没事……
刚刚他仿佛回到了崖底,周围一片寂静,只有雪花落下的朦胧声,而他兽形毒发,没法恢复人形,就在这时,温泽熙的兽形,一只雪狼出现在了他视野中。
对方知道是他,竟然想以兽形…他被吓到了,若是刚刚再不清醒,没准身体就被捅穿了。
“怎么了?快下来!”
温泽熙看着坐在衣柜是失神的人,心里有些不安,懊恼自己不该和这人冷战这些天,导致他现在都不知道这人什么情况。
刚刚黑足猫那几声声嘶力竭地嘶鸣让他现在都觉得头皮发麻。
赫尧低着头,脸边的碎发垂落了下来,深沉的阴影挡住了他冷汗津津的脸庞。
温泽熙没得到回应,强硬地拉着人将其抱了下来,本来他已经做好了被扇几巴掌的准备,岂料怀里的人安安静静的,一点反抗也没有。
“赫尧?”
温泽熙把人放到床上,轻拍着他的背部,将声音放轻柔了一些。
“没事了,怎么了?看见什么了?是不是一直待在屋里憋坏了?今天下雨就不出去了,等天晴了我带你出去兜兜风好不好?”
“……”赫尧依旧没有说话,只是听着耳边嗡嗡的却带着从没有人给过他的温柔气息,他慢慢抬起头瞥了一眼。
温泽熙的银发哪怕在昏暗的视野里也显得夺目。
赫尧直勾勾看了一会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伸手想去够暖炕另一边的窗帘。
温泽熙看出他的意图,长臂一伸,将窗帘拉开,顺便打开了窗户
外面的寒风瞬间吹入屋内,新鲜的空气吹散了屋内闷热的气息。
赫尧长长的黑发被吹拂了起来,脸庞也映照在了光亮中。
温泽熙注意到他脸上渗出的细密汗珠,伸手擦了擦,将人抱紧在怀里。
赫尧整个冬季都没怎么晒太阳,脸色有些苍白,此时气弱地望着窗外,让温泽熙不知为何想到了那梦境回忆里的小赫尧。
赫尧小时候长得唇红齿白,稚嫩的面孔粉嘟嘟的,模样格外可爱,他有着乌黑的眼睛、白皙的皮肤、顺亮的头发,像个小精灵一样。
在没有被下毒前,赫尧体制就超乎意外的强悍,在别人都为冬天来临而瑟瑟发抖的时候,他就喜欢跑出去玩。
在厚厚的积雪里刨出一条条隧道,顶着一身雪花插着腰站着蓝天白云下欣赏自己的“辉煌战绩”。
雪光映照在他脸上,衬托着一种岁月静好。
可惜,这样的美好转瞬即逝。
它不属于万兽部落的首领。
温泽熙望着眼前重叠的轮廓,思维仿佛在这一瞬间停滞。
他的猫,再一次被他关了起来。
他忽然觉得眼睛有些酸涩,猛地收紧了手臂,轻声对赫尧说:“首领,我们和好吧,你暴脾气就暴脾气吧,反正你现在又打不过我。”
赫尧闻声猛地扭过头,脸上露出不服输的神色,暴躁反怼:“你给我下毒!不然你能打的过我!?”
温泽熙见他露出熟悉又生动的表情,眼眸扑闪了一下,露出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