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有碎纸机。”
“在书房？”
“嗯。”纪昀章牵着他的手，“我们过去。”
两份合同送进碎纸机，真正变成了废纸。
将废纸打包，明天再拿去丢掉，景黎转头看纪昀章，眉眼弯弯的，“走吧纪老师，该睡觉了，明天要去买菜。”
纪昀章也在笑，“好。”
进入五月，景黎要进组了。
《人间喜事》在x市取景，临行前一天，景黎有些不舍，半夜睡不着，赖在纪昀章怀里要他讲故事。
纪昀章重新把卧室的灯打开，温声问：“想听什么？”
景黎瞥到床头柜上的书，都是金融和经济学相关的书籍，他不感兴趣，想了想说：“《怦然心动》，有吗？”
纪昀章笑了，“有，不过是原文版。”
景黎哼哼两句，“我听得懂。”
“我英语那么好。”尾音扬着，有点小骄傲。
回忆起他在国外与人畅通无阻的交流，语句流利、口音纯正，确实是很好的。纪昀章拍拍他环着自己腰的手，示意他先放开，“我去书房拿。”
松开手，景黎到旁边躺好，眼睛明亮，期待地看着他。纪昀章忍不住笑，摸了摸他的脸，才下床去拿书。
拿了书回来，纪昀章靠坐在床头，翻开书页为他阅读原文，低沉悦耳的嗓音在寂静的夜里，越发温柔。
没听多久，景黎就抓着纪昀章的一只手沉沉睡了过去，或许是做了好梦，嘴角都微微扬着。
目光温柔地注视他，纪昀章放下书，俯身在他的脸颊很轻地吻了一下。
“晚安，宝贝。”
落地x市已经快到中午，景黎和乐晓逍先去了酒店，入住客房以后，又一起吃了午餐，下午才出发去剧组。
《人间喜事》半个月之前就开了机，先拍两名主角的戏份，今天在老城区的一条巷子里取景，景黎到的时候，两人正在拍一场群架的戏。
他在旁边安静地看完，等到谢骏宣布这条过了，他才带着乐晓逍过去。
“谢导。”礼貌打招呼。
谢骏咬着烟要点，见到他就先夹在耳朵站起来，“来了？正好，跟你演对手戏的沈宸书也刚到，你们正式认识一下。”
他偏头吩咐助理，让他去叫沈宸书。
没多久，沈宸书过来了。
他是戏剧学院的学生，今年大四，六月份才毕业，之前只参演过两部话剧，《人间喜剧》是他的第一部 戏。
沈宸书比景黎高一点，戴着银色边框眼镜，俊朗斯文的外形，很符合剧里学霸的模样，之前参加线上围读会的时候他和景黎有见过彼此。
他谨慎地打招呼：“景黎老师，您好。”
景黎看出了他的拘谨，友好地笑了笑，“你好。”
谢骏说：“你们两个要多聊聊，了解一下彼此，培养感情和默契。”
他又对沈宸书说：“不要紧张，景黎很好相处。”
顿了下，还开了个玩笑，“别担心，纪昀章没来，醋海淹不到你。”
沈宸书：“……”
“……”
景黎咳了一声，笑着说：“谢导，我要跟纪老师告状了。”
谢骏哈哈笑。
“告吧，他如果来，正好免费薅一个客串，是我赚了。”
景黎：“……”
谢骏开够玩笑，对他们又说：“今天没有你们的戏份，不用特地待在这边，等会儿助理会带你们去拍定妆照，拍完就先回酒店，晚上再一起吃饭。”
景黎应道：“好。”
沈宸书也颔首。
下一场戏要开始了，谢骏跟助理交代几句，就跟景黎挥了挥手，然后把烟点上，重新坐回到监控器前。
助理带着他们去准备好的摄影棚。
化妆间是单独的，给景黎化妆的女生今天上午刚被好友安利入坑，看完了《浪漫之旅》第一期，甜的她中午多吃了两碗饭，这会看着景黎的眼神带着散不掉的姨母笑。
之前景黎就遇见了不少跟她同样眼神的人，被乐晓逍科普过，于是对她礼貌颔首。
女生笑得更灿烂了。
她的手法非常熟练，妆画得精致又利落，很快景黎的妆就画好了。她看了会儿，感慨道：“你实在太好看了，根本不用怎么画。”
景黎笑了，“谢谢。”
“你画得很好。”他同样赞扬了女生。
女生收拾化妆包，从镜子里看了他好几次，还是没忍住，小声问道：“纪老师后来有给你做姜母鸭吗？”
这个问题在《浪漫之旅》第一期播出以后，差点被云景cp粉刷成话题爬到热搜上，是被安嘉明及时压住了。可见他们有多好奇。
景黎听了一愣，随即笑起来，笑容掩盖不住的甜蜜，“有的。”
他又说：“非常好吃。”
女生心满意足，满脸都是磕到了磕到了。
定妆照拍得很快，不到五点就拍好了。
景黎换下高中的学生制服，又卸了妆，见沈宸书背着包独自要走，喊住他，“你也是要回酒店吗？一起走吧？”
沈宸书迟疑一瞬，“好。”
工作室给景黎配了保姆车，昨天就提前到了这边。保姆车的车厢大，坐得舒服，景黎上车后，翻出低卡零食，也递给沈宸书一袋，“吃吗？”
“谢谢。”他接过。
“不用这么客气。”
之后安静无言，到了酒店，沈宸书又跟景黎道谢，就背着包走了。
景黎：“……”
他问乐晓逍，“我很吓人吗？他好像很怕我？”
乐晓逍上下打量他几秒，拍拍他的肩膀，肯定说：“放心，你一点也不吓人，你是太好看了。”
“至于沈宸书，”他沉吟几秒，“可能是怕生？”
景黎对自己的外貌足够自信，觉得也是。
第57章
回到酒店，景黎舒舒服服泡了个澡，去掉舟车劳顿和拍照凹造型的疲惫，坐在沙发上，抱着抱枕给纪昀章打视频电话。
纪昀章下午回了纪宅，正陪着纪爷爷在花园散步，纪爷爷还能走，没退化到无法行动的地步，只是他上了年纪，又得了病，苏蔓之怕他摔倒，就总让他坐着轮椅。
知道是景黎打来的视频，纪爷爷就让他赶紧接，管家代替了纪昀章的位置，扶着纪爷爷慢慢走到不远处的椅子坐下。
奶黄包咬着飞碟玩具溜达到纪爷爷身边，蹭蹭他的腿，纪爷爷摸了摸它的脑袋，拿起飞碟，跟它玩。
纪昀章在奶黄色兴奋地汪汪叫的背景音里，接起景黎的视频。
他今天穿了一件亚麻质地的衬衫，衣角被风带起，更多了几分闲适。
景黎一看见他，嘴角就忍不住扬起。
他没拿手机的那只手抬起来，招财猫似的招了招手，很可爱的手势，让纪昀章每次见到，眼里都会溢出笑意。
“定妆照拍好了？”纪昀章温声问。
“拍好了，我都回酒店休息好一会儿了。”景黎托着腮，对他眨了眨眼，“纪老师，你要提前看照片吗？我找摄影师拷了一份。”
“虽然我读高中的时候没有制服，但校服和电影里的款式差不多，都是蓝白色的运动服，我非常喜欢，穿起来特别舒服。”
听着他的话，纪昀章情不自禁去想在高中校园里读书的景黎是什么模样，没有拒绝，“看。”
“嗯嗯，等等发给你。”
走到湖边，纪昀章倚在防护的栏杆，夕阳西下的晚霞将天空染红，他站在晚霞下面，衬的神色越发温柔，“合作的演员都见过了吗，好不好相处？”
“还没有，谢导说晚上主创一起吃饭再介绍，下午只见到裴应星的cp。”景黎有意把自己跟戏里的角色区分。
他叹了一声，“他好像怕我。”
腮帮子鼓了鼓，可爱得不行，接着说：“我这么好看，他怕我什么？”
他换了个姿势，下巴垫在抱枕上，自问自答了：“不过乐晓逍说，他可能怕生，我觉得有道理。”
纪昀章眸色微敛，手指在栏杆上很轻地敲击几下，不动声色问：“他叫什么？”
景黎果然毫无所查，“沈宸书。”
纪昀章很轻地颔首，转开了话题，“明天几点的戏？”
“六点要到片场。”景黎皱起脸，他懒散了好久，突然要早起，好不习惯，抿了抿唇，忍不住说：“果然还是想要退休。”
纪昀章勾了勾唇，“你要退吗？”
“暂时不要。”毫不犹豫说完，他认真看着纪昀章，眼眸里映着光，熠熠生辉，“我要登上山峰，跟你并肩站在一起。”
纪昀章笑了笑，隔着屏幕抚了抚景黎的脸颊，声音柔缓：“我很期待。”
天色渐暗，随着天边最后一丝光晕被浓墨一般的黑色覆盖，纪华鸿和秦之韵回到家，景黎听见声音，再看时间，才意识到他们居然聊了快一个多小时。
最后跟纪昀章说几句，他就挂了视频，起身换衣服，准备出门到楼下包间和大家一起吃晚餐。
另一边，纪昀章又给安嘉明打电话，让他查一下沈宸书。
他不希望景黎遇见任何麻烦。
晚上七点，酒店二楼包厢。
沈茹和原先坐在景黎旁边的演员换了位置，笑盈盈跟景黎打招呼，又跟他轻轻碰了下杯，抿了一口酒，“谢谢你的礼物，我和嘉远都很喜欢。”
景黎给大家都带了礼物，不在A市的，让乐晓逍包装好，交由快递寄过去。
“喜欢就好。”景黎很开心。
尽管大家在线上围读会时都见过面，但谢骏还是将景黎和沈宸书正式介绍给大家，也将大家介绍给他们。
饰演主角受的演员叫陈枫，星宿娱乐的签约艺人，是个戏痴，一心一意专心研磨演技，景黎看过他主演的电影，演技非常好。
另外一名饰演主角攻的演员是云峰娱乐的艺人，叫程秦轩，高中毕业就没再读书，从群众演员一直演到配角，去年摘下华星奖的最佳男配角奖，他是一群年轻人里年纪最大的，今年27岁。
《人间喜剧》是围着男人间的感情来写的，因此并没有多少戏份很重的年轻女角色，晚上来的也仅有一个年轻的女孩，她扮演主角受林野的妹妹，叫许琳琳。
她是童星出生，上个月刚满十六岁，高一学生，她的戏份集中在五月份，演完六月要回学校参加期末考试。
此外，其他配角也都是耳熟能详的老戏骨，还有影后徐苗、影帝张垚，算得上是大牌云集。
大家对景黎其实都挺好奇的，毕竟突然和纪昀章官宣领证，又让纪昀章破例上综艺，确实震惊整个娱乐圈。
但好奇归好奇，熟悉以后私下问问可以，明面上的场合并没有怎么表现出来。
大家友善地跟景黎和沈宸书打招呼。
这样的晚餐，桌上肯定少不了酒，除了许琳琳是未成年人，给她点的饮料，其他人多多少少都喝了些。
不过今天晚上还有夜戏要拍，所有人都自觉不多喝，谢骏也不许大家多喝，点到即止，景黎就喝了两口。
年轻人要熟悉起来很容易，散场时，景黎已经跟陈枫、程秦轩打成一片，许琳琳是云景cp粉，第一件事就是找他要和纪昀章一起的cp签名，得到同意，高兴地蹦蹦跳跳，挥挥手，和经纪人一起先走了。
沈茹看景黎跟陈枫、程秦轩走在一起，没过去凑热闹，倒是徐苗和张垚走到她身边，和她聊起天。
景黎、沈茹、沈宸书都住在十二层，在电梯里和众人分别，他们走出电梯。沈茹的房间临近电梯，她到门口，又回头对景黎挥了下手，开门进去。
剩下沈宸书和景黎。
无人说话，安静了一路。
客房到了，景黎开门后，对沈宸书说了句“拜拜”，沈宸书嗯了声，还是很拘谨，站军姿似的在原地。
景黎：“……”
他进去，关上门。
门外，沈宸书呼出一口气，又眼神复杂地盯着景黎所在的房间半晌，低头回到自己房间。
第二天一早，景黎就准时到达片场，化好妆，换上戏服后，在一边等待。
早晨这场戏，是景黎饰演的裴应星第一次在电影里出场。他的出场方式有点狼狈——被流浪狗追的满街跑。
最后他跑到烂尾楼，打算进去躲躲，却撞破了林野和他妹妹暂住在烂尾楼的窘境。
谢骏在和主摄开小会，景黎又背完一遍自己的台词，听到谢骏喊自己，起身走到他面前。
“你一千米最好的成绩是多少？”
景黎明白他问的原因，回答：“四分半。”
“刚及格？”谢骏说，“有点慢。”
景黎的运动神经确实不像他在艺术方面的天赋那么高，甚至可以说很差，无法为自己辩驳，只好笑了笑。
谢骏又问：“你怕狗吗？”
“不怕。”
“我的意思是，被狗追那种。”
景黎摇摇头，又看一旁在训导员身边帅气的退役军犬，反过来安抚谢骏：“小七很乖，很听命令，不咬人。”
听出他安抚自己的话外音，谢骏愣了愣，笑了起来，“你不怕就行。”
他示意各部门准备，说：“先试一场。”
景黎点点头，到指定的站位，训导员也领着退役军犬小七过来，给它下指令。
谢骏坐在监控器前，确定所有人都准备好，开口：“第二十场第一镜一次，Action——”
场记打板。
裴应星在狗叫声里疯狂地跑，他突然不懂自己为什么没事找事干要跟傅薄打赌，放着家里好好的车不坐，居然骑自行车，才会那么倒霉半路扎到图钉爆胎，然后更倒霉的遇见流浪狗。
救命，他怕狗啊！！！
他长这么大就没跑得这么快过，觉得心脏都要爆炸了，想大骂傅薄，可气都快喘不上，更别说骂人了。
看见前面的烂尾楼，他想也不想就往里跑，在楼梯间抬头，撞见要上楼的林野，来不及想林野为什么在这边，趋利避害的本能就往他身后躲。
“救命啊啊啊！”
林野：“？”
然后林野看到流浪狗，秒懂。
把狗赶走，林野回头，淡淡看一眼躲在自己身后的裴应星，面无表情。
裴应星睁着大大的眼睛，对他露出笑脸，“谢谢。”
林野没说话，头也不回地上楼，裴应星思绪重新运转，跟在他身后，好奇不已，“林野，你在这里做什么？”
林野没回答他，但脚步停了下来。
他站在高两层的阶梯，居高临下看着裴应星，神色有冷意，“别跟我。”
裴应星担心流浪狗没走远，不敢出去，摸了摸耳朵，轻咳了声，“你不去学校吗？我们可以一起……”
他的话没说完，楼上下来一个女生，她扎着马尾，也穿着校服，左耳带着助听器，“哥，早餐……”
看见陌生的裴应星，她顿住，跟他大眼瞪小眼。
谢骏一直没喊停，直到整场拍完，才把景黎和许琳琳叫到面前，让他们重头到尾看一遍。
这是他拍戏的习惯，不会一上来就告诉对方哪里有问题，而是循序渐进，引导演员自己发现，自己总结。
等他们看完，他才开口，先问景黎：“裴应星对林野的印象是什么？”
“独来独往、打架的高手，校霸之一，”景黎想了想，一并分析了裴应星的心理，“他有些羡慕林野，觉得他很酷，什么都敢做，什么都不在乎。他其实也想叛逆一次，让父母多关心他一些。”
谢骏赞同，又问：“裴应星和林野认识了多久？”
“正式认识不到一个星期，之前都是听的传闻。”高二分班，他们才到同一个班级。
“现在你觉得，你的表演哪里有问题？”谢骏绕到主题。
景黎知道了，“过于自来熟。”
谢骏满意点头，视线又转到许琳琳身上，“你呢？”
许琳琳年纪跟谢骏的女儿一样大，他们之前就合作过两次，加上谢骏虽然要求严格，但在片场很少会骂人，她一点都不怕谢骏。
瞥了眼景黎，她不太好意思说：“眼神太花痴了。”
谢骏笑着说她：“你不是昀章和景黎的cp粉吗，怎么还花痴。”
“因为太好看了呀，颜控又不影响我是坚定的云景cp粉。”
谢骏开玩笑：“那要不要给你五分钟先看个够？”
许琳琳眼睛一亮：“可以吗？好呀好呀。”
景黎：“……”
许琳琳噘着嘴，郁闷了三秒钟，迅速恢复过来，回去准备拍第二遍。
前面被狗追的镜头拍得很好，可以直接用，第二遍从裴应星把流浪狗赶走开始。
察觉到问题以后，景黎演的比第一遍好上太多，先是手脚无处安放的尴尬，随即是感激，接着又疑惑林野这个时间怎么会烂尾楼，然后是好奇他到这里做什么……递进式的情绪表达，将两人认识但又陌生的基本情况完全表达出来。
这条过了。
休息间隙，景黎捧着乐晓逍递给他的参茶，剧本倒扣在腿上，嘴里喃喃有词，是在背台词。
虽然他早就倒背如流，但为了避免因为台词出错而被NG，还是在开拍前重新背两遍，加强和巩固记忆。
忽然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景黎偏头，看到了沈宸书，早上其实没有他的戏，他不知道什么也来了。
景黎对他露出一个笑容。
沈宸书身体有点僵硬，过了几秒，才也笑了笑，然后立刻转头，移开视线。
“……”
景黎无言。
算了，背台词吧。
第二场很快开始拍摄。
裴应星总算明白林野和他妹妹是暂时住在烂尾楼，至于住在这里的原因，他没有继续多问。
毕竟没有熟悉到能窥探隐私的地步。
林野的妹妹林颖刚上初三，并不在他们学校的初中部，而是在七中，离这里并不近，要绕大半个城市。她以为裴应星是哥哥的朋友，就邀请他上楼到暂住的“家”。
她虽然戴着助听器，但并不自卑，性格很开朗，一路都在好奇地询问林野在学校的模样。
裴应星瞥了瞥林野，心想总不能说他天天在学校被老师批评的。
于是往好了说：
“很帅，很酷，超多人喜欢他。”
“每天都有人到班级门口徘徊，就为了看他一眼。”
“我们班第一草，全校的半棵草。”
“为什么是半棵？”林颖不解了，还有点不满，她哥哥那么帅！
“因为还有半棵是隔壁班的榆安景。”
听到榆安景的名字，林野眼神微动，捏了捏指关节，叫林颖名字，“过来吃早餐。”
林颖很听话，对裴应星说一句等等再说，就跑到小桌子旁边，乖乖坐下吃早餐。
裴应星抱着书包坐在矮小的塑料板凳上，拿出手机给傅薄发消息，在微信上狠狠骂他。不过他从小被教育要绅士、不能说脏话，骂人的语言贫瘠到不行，反反复复就几个词：混账、王八蛋、讨厌鬼。
他骂完还不满意，又把微信备注改了，改成【讨厌鬼】。
傅薄莫名其妙被骂，很无语。
他回复：【……】
过两秒：【你不会真骑自行车了吧？】
裴应星现在看到“自行车”三个字就生气，恶狠狠给他发了一排刀子。
傅薄：【看来是了。】
傅薄：【迷路了？】
回应他的，是裴应星更长的一排刀子，再加上一排地雷。
等林颖吃完，背上书包，林野也收拾好东西，把垃圾袋拎在手里，他朝裴应星看过来，语气很淡，“走了。”
裴应星连忙应声，手机关掉，跑到他身后，自觉离了一米以上的距离。
这一场的几镜都非常好，三人演得流畅，完成度很高，几乎都只NG四五次就过。
电影和电视剧不一样。
大荧幕会让观众注意到更多细节，因此拍摄的要求会精细很多，经常一个表情，一个动作要磨上很久。
十几遍很正常，几十遍都有可能。
谢骏最长的记录，是一个镜头反复磨了一个星期，经费哗啦啦地烧，统筹和制片差点没抱着他的大腿哭。
所以这会儿谢骏对三人的表现都非常满意。
他本来以为至少要磨到中午。
现在才十点，多出来的时间自然不是用来浪费和休息的，谢骏让程秦轩做准备，拍榆安景偶然从裴应星那里知道林野住在烂尾楼的事后，来到烂尾楼，看见林野受伤，帮他上药的剧情。
上午没有景黎的戏了，但他没走，留下来看。
谢骏便把他叫到身边，跟他一起从监视器里看。
谢骏烟瘾犯了，察觉到风向不是往景黎那边，没再克制，从烟盒敲出一支来，把烟点上。
他咬着烟，问景黎：“什么感觉？”
“很好。”
“哪里好？”
“很松弛，也很放松，他们不像在演戏，好像就是戏里的人。”
谢骏说：“入戏了。”
“你也很不错。”他看景黎，“上次你在一向的剧组客串，我看过剧情初剪，前半段和后半段明显有进步，而现在和那时比较，进步又更大了。”
景黎没想到他会突然夸自己，怔愣后眼睛弯了起来，“谢谢。”
谢骏照例第一遍没有喊停，拍完才把两人叫到面前，景黎听了会儿，看见不远处乐晓逍拿着他的手机跟他比划，起身过去。
“怎么了？”
“刚刚纪昀章打了电话过来。”
闻言，景黎眼睛一亮，飞快拿了手机快步走到安静的地方，回拨过去。
铃声响了三秒，电话就被纪昀章接起。
“早安纪老师。”他尾音轻快地扬着。
纪昀章语气带着笑意，“早安。”
听见电话那边传来奶黄包的叫声，景黎问：“你还在爸妈那边？”
“嗯，”纪昀章轻声，“你不在，家里很冷清，有些不习惯。”
心里雀跃着，景黎嘴角扬起，欢快说：“你想我。”
纪昀章承认：“是。”
“宝贝，我想你。”低沉温柔的嗓音穿过听筒，仿佛是他真的在自己耳边说话，一声“宝贝”更让景黎耳根和脸颊都在发烫。
心脏如同被电击到，电流向四肢百骸流淌，浑身都酥酥麻麻的。
他有些站不住，蹲下，随手摘了一根狗尾巴草，晃着它，笑意荡在眼尾，“我也是。”
又纠正：“我也想你。”
纪昀章轻轻笑了声，告诉他：“我下星期一要到x市参加品牌活动，结束去找你。”
景黎眼睛顿时亮起，惊喜溢于言表，“真的呀？你要来？”
“真的，”纪昀章温声，“但会比较晚，要晚宴后才去。”
“那天我有夜戏，要到十点，回到酒店大概十一点，那时候能看见你吗？”景黎期待。
纪昀章语气笃定：“能。”
景黎好开心。
“还有四天。”他认真说。
纪昀章被他逗笑了，“嗯。”
又聊了十几分钟，景黎才不舍地挂断电话。站起来，他心情很好地打算回休息处，刚转身，就看见了沈宸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