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明昕第一次在别人家留宿,虽然是新房子,连被套都要现装,但是他表现出了莫大的兴奋感,10点多倒在次卧的床上半天还睡不着觉,就偷偷摸起来,想去倒点水来喝。
可到了走廊,他看见了从主卧房门下透出的微光,意识到贺昱还没睡着,脚下便忽地变了个方向,竟是走到了主卧前,正欲敲门时,却发现房门并未关紧,还留了一道缝隙。
透过缝隙,他竟是看到在屋内空地上,正借着光滑地面在做旋转训练的贺昱!
不同于明昕超快速的旋转,世界冠军的旋转显得沉稳有力而富有美感,并且竟能随心所欲地控制旋转速度。
明昕看得入迷,几乎靠在了门板上。
然而他忘记了,门是没有任何支撑的。
于是他就这么顺着打开的门摔进了屋里。
贺昱停下旋转,暂停了电脑播放的音乐,一边喝水,一边看着摔在门口地毯上的明昕,挑眉笑道:“都快11点了,怎么还不睡觉?睡不着?”
明昕从地上爬起来,耳朵已经蒸熟了般透出几欲滴血的颜色,口上却还在嘴硬:“还不是因为你……半夜训练,吵到我了……”
但实际上,别墅的隔音好得出奇,否则,明昕也不至于走到了主卧门口,才发现贺昱正在练习旋转。
明昕也知道自己理亏,便抿着嘴,走到贺昱打开的电脑前,假装看他正在播放什么音乐,却发现那竟是刚过去的花滑四大洲联赛冠军的短节目录像。
花滑有几大国际赛事,分别为每年8月份至12月份的大奖赛,其中青年组8月份开始,成年组9月份开始,12月份至次年1月为各国全锦赛和欧锦赛,2月份举行四大洲联赛和四年一次的冬奥会,3月份则有世青赛和世锦赛,接着到8月是休赛季,可以安排各种冰演活动,这便是整个花滑赛季。
此时恰值15年2月份,四大洲联赛刚过不久,虽然年后的冠军联赛还没开始,四大洲比赛录像却已发布在网上了,可在视频底下,评论却被满屏的问号刷满了,还有人发评论问为什么整个比赛都没看到贺昱的面孔,接下来就是自以为知道内幕的冰迷回复,说贺昱伤病很严重,大概要退役了……
明昕看不下去了。
他将视线从电脑屏幕上抽离,发现贺昱已不知何时走到了卧室外的阳台上,指尖火星闪烁,正在抽烟。
明昕走到了贺昱身侧,仰头看着他抽烟,忽然问道:“你真的打算退役了吗?”
“嗯?为什么问这个问题?”贺昱叼着烟,低沉的声音染着点含糊感。
“整整一个赛季都没有出席,而且你还……”明昕嫌弃的目光停留在他指间的烟上,“你还抽烟,喝酒,一个运动员应该是不能做这些的吧?”
“你一个小孩,知道这么多干什么?12岁的小孩,就应该在十点半就入睡,而不是在这里对着大人指手画脚。”贺昱哼笑道。
明昕却最烦别人说自己是小孩,他皱起眉头,瞪了贺昱一会,却见贺昱眸光沉沉,眼底仅有一点火星微明。
他忽然意识到,如果还有任何希望能继续做运动员,贺昱不至于这样任凭自己堕落。
不知是抱着怎样的心情,明昕突然踮起了脚,猛地抬手将烟从贺昱口中夺走,冷冷道:“我不管,你不许抽烟!”随后立刻反身跑回屋里,把烟按灭在了烟灰缸里。
贺昱哭笑不得,也走进卧室里,明昕却以为自己要挨打一样,盯着他后退了一步,竟猛地一跳,远远地跃进了贺昱的床上,把整张床上的被子都卷到了自己身上,把自己围成了一条毛毛虫。
盯着床上那一团毛毛虫,贺昱微皱的眉头竟是渐渐松开了,露出一副无奈的、又有些好笑的神情。
“这小孩。”贺昱忍不住笑道,这一刻,贺昱突然明白了林教练平时的心情。
在这样一个表面冷漠的、实际上却可爱得叫人难以言语、同时又有着超高天赋的小孩面前,实在是很难维持什么师长的尊严,只恨不得把所有好的东西都搬到他面前。
也许,这正是林教授不惜厚着一张老脸,也要带着孩子过来找贺昱的原因。
明昕缩在被子里,警惕着从任何方向袭来的攻击,可最后他迎来的却只有落在头顶的轻轻两下拍击。
“干嘛?”他谨慎地问道。
“把脑袋伸出来,你可以好好看看这些比赛录像,看看其他选手的表演是怎么样的。”贺昱沉稳道,“这些都会是你未来的对手。”
闻言,明昕终于探出了脑袋,却见贺昱把平板电脑放在了他面前的床上,上面放着的已不是刚刚的四大洲联赛,而是2014年的大奖赛青年组比赛录像,而且还是决赛的录像。
“我的对手?”明昕盯着电脑屏幕,疑惑道,“可我连一场比赛都没参加过,就能参加这种国际比赛了吗?”
“你不相信你自己吗?”贺昱反问道。
明昕皱起眉头,哼道:“我会不相信自己?我只是怕举办比赛的人不相信我。”
贺昱坐在床边,对他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们不相信你的。”
“我这个世界冠军,并不仅仅只是一个名号……”贺昱只是淡淡道,“他们不会忽略我的推荐。”
“按照你的水平,参加那些国内赛只会是浪费时间,从现在起到八月份,我不会为你安排任何比赛,你的任务,就是尽量提起你的水平,保证比赛节目能有3A的完成度。”贺昱低声道。
听到“参加国内赛只会是浪费时间”这种貌似有些夸大的话,明昕就不由得缩紧了藏在被窝里的脚趾,小声道:“哦……”
其实就算贺昱为他安排了比赛,他父母应该也不会任凭他去参加……6月份就要中考了呢……
虽然明昕认为按照自己的成绩,中考并不算什么,年级前二十简直轻轻松松,但耐不住他的母亲总想让他当第一名。
心里抱着这样的顾虑,明昕却没有说出来,而是伸着脑袋,仔细听贺昱为自己讲解那些“对手”的动作与表演设置。
不知不觉间,便没有了动静。
贺昱扭头,果然看到了缩在被窝里呼呼大睡的小孩。
把他的声音当成摇篮曲了?
贺昱失笑。
没有人看到时,他竟也有些调皮般,抬手刮了刮小孩比常人要挺翘许多的睫毛,低声道:“睡得像小猪一样。”
第二天起,专职接送明昕的司机就又重新上班了。
明昕回家时,没有问任何问题,只是在看到衣冠楚楚的父亲与穿着高跟鞋和紧身裙子上课的礼仪课老师时,脸上会忍不住露出嫌恶的表情。
他在俱乐部的训练仍然照常,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索菲亚就会到俱乐部来看他训练,于是这几天他都没有任何怨言,训练得很卖力。
但还不等索菲亚到俱乐部,2015年的除夕就先一步到来了。
明昕常年在外出差的母亲,李薇琴终于回来了,伴随着她回来的,还有一堆为明昕定制的新年衣服。
“来,每一件都试一试。”她说着,随手拿下来一套衣服,放在明昕身上比划。
长到12岁,明昕已经很清楚违抗母亲往往是没什么好下场的,于是他先是听话地试了十七套衣服,然后在换第十八套爆发了:“我不想换了!就这样吧!”
女人挑剔的目光流连过他衣服架子一样穿什么都好看的身材,透出一丝满意,对着一旁的设计师道:“全都要了。”
明昕:“……”
为了压岁钱,他忍了。
到了晚上,吃过年夜饭后,明昕终于如愿以偿地从李薇琴这收到了一份厚实的红包,终于露出一个吝啬的笑容,可面对父亲的红包,他却只是冷冷的,没有任何表情,拿了就回到卧室里去了。
他窝在卧室里,戴着耳机听歌,一边吃一旁高高堆起的车厘子,一边看新买的少年漫画。
这是少有的他可以放松的时刻。
以至于听到卧室门外传来敲门声时,他便忍不住露出了兴致被破坏的表情,冷冷道:“进来。”
他的坏心情实在是太过明显了,门外的人在看到他好像要打结似的眉头,疑惑道:“大过年的,怎么这么不高兴?”
那熟悉的声音令屋里坐在地上的小孩一瞬间直起身,震惊道:“贺昱!你怎么来了?”
“怎么来了?”贺昱笑道,双手还背在身后,“当然是过来和你拜年。”
明昕蹦了过来,立刻挤开贺昱警惕地看了看门后,见没人跟过来,他就立刻关上门,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好像贺昱是偷偷溜进来的一样。
可等他一转身,手里却忽地被塞了个眼熟的红色物品。
那竟是个红包!
明昕紧紧捏着红包,无措道:“你、你当教练都还没赚几个钱,怎么还给我发红包啊?”
“不想要吗?那还我吧,我看看有没有其他小孩想要。”
贺昱假装要把红包抢过来,明昕却立刻把红包护到身后,恼怒道:“不行,这个已经是我的了!你还需要,大不了我转账给你,这个不能还给你。”
然后他就看着眼前的男人像是被逗笑了一样,猛地笑了起来。
在笑声中,明昕慢慢地反应过来,雪白的小脸渐渐涨红了。
被劝了好一会,他才终于愿意和贺昱说话,“你……你刚刚都见到我爸妈了吗?”
“嗯,你妈妈长得挺漂亮的,看得出来你比较像她。”贺昱温和道。
明昕沉默了一会,小声道:“爸爸的事,以前我就和她说过,结果,结果她说……”
他们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一直都是这样的。
他说不下去了。
“嗯,我知道。”贺昱却仿佛并不在意般,只是看着他放在地上的漫画书,笑道:“乔乔的冒险?没想到你居然喜欢看这种漫画?”
明昕又涨红了脸:“不行吗?”
但贺昱这样对他的家事毫不关心的模样,却大大地降低了他的防备心,明昕竟渐渐开始向贺昱推荐起自己喜欢的漫画,尤其是乔乔第一部 。
“我反而觉得,后面几部都没有第一部 悲壮了……”明昕说着,忽然在窗外看到了烟花。
零点到来。
贺昱问道:“好看吗?”
“嗯,勉勉强强吧。”
说着,明昕却不觉间勾起一个小小的笑。
这是这些年来,他第一次在过年时这么开心。
贺昱坐在他身侧,手里是被塞得满满的漫画书,盯着明昕高兴的样子,也露出了一个笑容。
“新年快乐,明昕。”
在初中开学的前几天,索菲亚女士终于如约抵达了俱乐部。
虽然气温上升了不少,但屋外依然是下了点薄薄的雪,她居然就穿着优雅贴身的披风穿过风雪走进了俱乐部,进屋时,亚麻色手织披风上甚至还落了点雪。
她来的时候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一双银色的眼眸紧紧盯着冰场上做连跳训练的明昕,似乎是在评估,又似乎像是在欣赏。
看了大约十几分钟,她便下定决心般,离开了冰场边缘,礼貌地询问俱乐部的教练,一路找到了俱乐部的主办人办公室处。
而这一切,明昕却都并不知道。
他只知道,6点李薇琴给他打了个电话,说芭蕾课老师停课了,他可以继续留在冰场练习。
明昕当然没有任何疑问,他6点和贺昱说了这件事,7点就又开始新课程了。
而夜里的课程,却不再是冰上训练和陆地训练了。
他被带到了俱乐部的舞蹈室,看到了换上一套紧身舞蹈训练服的索菲亚和地上高高堆起的两堆垫子。
熟悉的、可怕的回忆涌上脑海。
索菲亚对着他严肃道:“芭蕾是一生的事业,基础功可以慢慢打,可花滑却吃的是青春饭,想要成为花滑冠军,你现在的舞蹈能力还不够扎实,必须从基础开始打起。”
“今天的第一课,就是拉伸。”
明昕脸色剧变,立刻转身就要往外逃去,却被早就守在门外的林教练和贺昱抓了个正着,一个抓腿,一个抬上身,喜气洋洋地把不停挣扎大叫的小孩抬到屋里,一人抓着一条腿分开了放在高高的垫子上,强行让他劈叉。
劈到180度,明昕就叫着:“够了够了!嗷!!”
索菲亚不知何时走到了他身后,按着他的肩,强行把他压了下去。
由于身体塑造上的差异,比起女孩子,男孩子劈叉的难度要更高一点。
究其原因,从明昕此时此刻感受到的,鸡飞蛋打的撕裂感便足以获知。
舞蹈室的惨叫声实在太过可怕,一些留在俱乐部的小孩都忍不住过来看,通过为了抓明昕而来不及关紧的门缝,看到他们的师兄被按着单薄的背脊,双腿架在垫子上,劈成接近190度的角度,都忍不住有些惊慌失措地捂住眼睛。
可在听到平日里老是臭着一张脸的师兄哇哇哇的凄惨叫声,小孩们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可以说,屋里屋外,除了被强行劈腿的明昕本人,到处都弥漫着欢天喜气的氛围。
至于明昕,一边骂一边哭,整张脸都湿透了,最后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想动了,到了劈完腿可以休息的时候,他却几乎没法把两条腿从垫子上收回,是已经走不动道的状态了。
最后还是被贺昱背着,带到接送他回家的车里的。
作者有话要说:
昕昕柔软度plusplus
老贺攻略进度80%啦,可以开搞事业线啦
贺昱财产
冰场:朋友的冰场
房子:朋友的房子
昕昕:朋友……戳啦,这个不能给朋友!!!
第86章 冰上的王座7
贺昱对着引领的人笑了笑, 将对方送离之后,便独自朝着初三一班的方向走去。
这时刚好是早上第一节课的下课时间,走廊上到处是人来人往的穿着初中校服的学生, 还有趴在栏杆上聊天的学生,看到穿着黑色长风衣的贺昱,都不由得止住交谈声,明里暗里地望来。
唯有初三前几个班级前的走廊空旷一些,透过窗户可见教室内或埋头看书写习题, 或轻声讨论的学生,看起来学习氛围非常的好。
也难怪于此, 这里是华城比较知名的重点中学, 考上重点高中的比率几乎直达100%,剩下没考上重点高中的,大多也都是交了赞助费的富二代, 因此哪怕是吊车尾班级的学生, 成绩也都不算差,更不用说重点班的学生。
于是贺昱藏在黑色口罩下的脸上勾起一丝温和的笑意, 似乎是有些放松。
然而到了一班门口,情况却有了一些改变。
五六个面含春色的学生徘徊在一班门口,目光时不时瞥向一班坐在靠窗位置的少年, 似乎心怀春意。
其中甚至有男孩子。
贺昱嘴角的笑意微微收敛。
他看向那个坐在靠窗座位的少年, 见少年整个脑袋都埋在臂弯里, 偏长的细软黑发垂在少年纤长雪白却又骨节分明、拥有着少年独有力量感的手指上。
整间教室都静悄悄的,同班的同学都在复习和刷题, 唯有少年, 在这样极具学习氛围的环境里, 竟埋着脑袋, 睡得天昏地暗。
贺昱眼底透出一丝无奈,当着走廊无数双眼的注视之下,屈指在少年身侧的玻璃上敲了敲。
然而率先有反应的,却是少年身旁在写题的同桌。
同桌不是很高兴地看了看窗外,却碰上了贺昱那双好看的丹凤眼。
不知为何,他的脸色更差了。
贺昱对着他温和地笑了笑,又敲了两下窗户。
趴在桌上睡觉的人终于动了动脑袋,白得发光的耳廓穿过黑发,落在窗外的贺昱眼底,被打扰了睡眠的少年满身都是低气压,白玉般的脸上满是睡眠不足的戾气,烦躁得几乎想掀开桌子,一边转头看向窗外的始作俑者,一边用冰得掉渣的声音冷冷道:“谁?找人找到我头上了?”
他愠怒的视线止于看到窗外贺昱的那一瞬间。
贺昱温和地对他笑笑,同时他还看见了坐在明昕周围的人,在听到明昕怒音的那一刻,竟第一反应是看向打扰明昕睡眠的人,眼神中满是谴责。
原来明昕在学校是这样的啊。
贺昱心中想道。
明昕一出教室,走廊上那几个徘徊着的含春少男少女立刻跑了个干净,明昕丝毫没有察觉,只是冷着一张脸走到贺昱面前,“一大早赶过来打搅我睡觉,你最好说一个能让我接受的理由,否则……”
他漂亮的脸蛋上满是威胁。
但这般冷漠的模样却只是表象,贺昱早就摸清了他的脾气,只是故作沉吟道:“我叫你起来,只是怕等会上课了,影响到你的同学,更何况,我以为比起睡觉,你会更希望听到我给你带来的消息,不过现在看来,你不是很欢迎我的到来?那就算了吧。”说罢,他转身似乎就要离开。
果然,他才刚迈开脚步,衣角就被扯住了。
明昕皱着眉头,勉勉强强开口:“什么算了?你说清楚。”
“你不是觉得我打搅你睡觉?”贺昱笑眯眯道。
“没打搅,行了吧?快说!”
见明昕几乎像只炸毛的猫,心知要是再逗下去,他恐怕就要爆炸了,贺昱便揭开了谜底:“今年的花滑世锦赛在哪里举办你知道吗?”
“这我当然知道,在魔都,不过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明昕疑惑道。
贺昱接着问道:“今天是3月27号,下午有花滑男单的比赛,你也知道吧?”
明昕点了点头,这种比赛,冰场挂在墙上的大电视机肯定会有转播,他还打算一边练习一边看呢。
可贺昱却对着他笑了笑,低声说道:“从华城到魔都最近的航班就在9点,现在出发到机场大约还能赶得上飞机,坐2小时抵达魔都,再坐上一两个小时的地铁,最晚下午一点就能到举办世锦赛的东方体育中心体育馆,离下午四点的男单比赛甚至还有3个小时,我还能请你吃一顿午饭,明天还是周六,你还可以继续看比赛,也还可以在魔都的冰场练习,怎么样?想去吗?”
听到这样完备的时间安排,就连还带着点起床气的明昕眼底都不由得亮了一瞬。
不过,他却还有些顾虑,“你现在想带我走?我还得上课,你想要请假的话,我妈那边肯定不会同意……”
可贺昱却已经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请假条,在他面前甩了甩,“这是什么?”
明昕两只眼都直勾勾地盯着那张请假条,震惊得话都说不顺溜了,“你、你是怎么做到的?我妈……”
“你妈妈不知道,”贺昱却道,“不过,这是通过你爸爸的同意得来的请假条的。”
闻言,明昕盯着请假条的目光却冷了下来。
然而还不等他做出什么表示,那张请假条就被塞进他手里,贺昱低笑道:“臭着那张脸干什么?不管是白猫还是黑猫,能抓老鼠的就是好猫,不管你爸爸是什么样的人,需要用到他的时候,也不必太过计较,不要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知道吗?”
明昕捏了捏请假条,看起来是想把它丢掉的样子。
但过了一会,他还是把那张被揉得皱皱的纸条塞进了口袋。
贺昱的车就停在校门口不远处,向保安出示过请假条后,明昕就站在门口,看着贺昱一点一点将车开出停车位,慢悠悠地驶到了他面前。
这是一辆新车,比贺昱的新驾驶证还要新的车,大约还在二月份,贺昱又开着小电动车载着明昕,就在带着小孩从俱乐部回到家里的路上,他们被交警堵了个正着。
交警很是谨慎,先是询问了明昕的年龄,得知明昕还未满13周岁,按周岁算也才12周岁,刚好处在电动车可额外乘坐的儿童年龄范围内,脸色便缓和了一些,可还是在大马路上义正严词地教育了两人一番乘坐电动车的安全注意事项,于是贺昱终于知道,原来自己刚下单的披风居然是禁止使用的,明昕也终于知道,原来他再过几个月,就不能和贺昱一起乘坐电动车了。
被教育了之后,明昕只要一看到贺昱那辆电动车,就尴尬地恨不得缩进洞里,更不用说劝他上车了。
贺昱便痛定思痛,终于下定决定,报了个驾校,这周终于拿到了驾驶证,正好朋友买了辆新车,他便拿来开了。
明昕就这么被贺昱带着,在工作日,正大光明地离开了学校,去机场坐飞机到魔都看比赛。
请假这件事对于明昕来说,本身就是很稀奇的一件事,平时就算是生病发烧了,李薇琴也一定要他待在学校里,甚至花滑课都照常,认为他生病只是因为没有锻炼,有一次还是林教练发觉异常了,马上背着他到医院去,否则那次他险些就要烧成肺炎。
于是明昕的心情便出奇的愉悦,在上课期间离开学校,还要坐飞机去外地,这整件事简直太过美妙,兴奋得他根本安分不下来,在车上坐着,还要去摆弄车载屏幕,试图连蓝牙听歌,还要调频率听电台,简直熊得没边了。
一直到坐在飞机上,他才终于安分了下来。
不过……
贺昱看向不知何时起,滑落在他肩上呼呼大睡的脑袋,无奈地笑了笑。
不过他也知道,这根本怪不了明昕。
从寒假结束起,明昕便主动要求,要保持假期的训练量,于是他在下午4点半,在其他同学都在忙活社团活动的时候,便坐车到达俱乐部,接着便在俱乐部训练直至晚上10点半,回到家里,还要做作业,复习初中课程备战中考……第二天会打瞌睡,完全是难以避免的。
有时就连贺昱都惊讶,一个12岁的小孩,居然能做到这么自律,在其他同年龄孩子都还在尽力争取玩耍时间的时候,居然同时兼顾学业和爱好,还能做到这个地步。
真是个厉害的小孩。
明昕却根本不知道贺昱在心里是怎么夸自己的。
他这一觉从飞机起飞睡到了飞机降落,到被牵着手坐在地铁上,甚至是吃着魔都很著名的蟹黄面,还昏昏沉沉的,清醒不过来。
直到他看到像巨型皇冠一样矗立在地面之上、被誉为“海上王冠”的魔都东方体育中心,才终于清醒过来。
这是世界花样滑冰锦标赛第一次在中国举办,世锦赛又是是水平仅次于冬奥会的花滑国际赛事,在世锦赛决出的冠军便相当于是世界冠军,因此哪怕花滑仍然算是一项比较小众的竞技运动,明昕还是在体育场外看到了不少国内外的冰迷。
他便自然而然地生出了些警惕心,拉了拉贺昱的衣服,“我们这么晚来,还有位置吗?”
闻言,贺昱却只是笑了笑,“当然会有。”
明昕没有实际参加过花滑的比赛,因此并不能实际感受到花滑的小众之处,哪怕是如世锦赛这样的国际赛事,进出体育馆的冰迷数量看似不少,可真的到了比赛现场,却都难逃空座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