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恩垂眸纠结，他脚下的影子动了动，似乎在努力彰显存在感，兰恩想了想，刚要将手放在影子上。
没错，影子其实是奥格尔不放心他，分裂出来的一部分，说是化身也差不多，不过只承载了一点点意识，和更多的力量，不过不得不说，奥格尔的这部分化身真的很有用，之前兰恩探查稽查局地下，和深夜去到内部医院，其实都是阴影的用法。
这时，他身后走廊突然传来男人的痛苦的惨叫，兰恩心念一动，毫不犹豫背对着火精跑到走廊上。
只见走廊尽头的敌人已经倒下，他披着一袭黑袍看不清脸，在地上翻滚发出惨叫，他身上燃烧着兰恩熟悉的金色火焰，一个男人站在他旁边冷眼旁观。
是艾伯特！
兰恩毫不犹豫跑了过去，艾伯特冷酷地踩住那人的肩膀，枪口抵在他的肩膀上毫不犹豫又开了一枪，压缩成子弹状的审判之炎打入这人的身体，使得他苦不堪言：
“解除召唤。”
火精在人多的地方就是个灾难，更何况这还是居民区。
那人抖了抖，被金色火焰折磨得近乎昏迷过去，但是那痛苦使得他连昏迷过去也是种奢侈。
艾伯特的表情没有任何一丝变化，被金色火焰折磨的人本身就是渣滓，没有任何需要他同情的地方，就连他自己也一样。
很快那人似乎不堪痛苦，颤抖着张开嘴，艾伯特以为他屈服了，然而下一刻他猛地张开手臂，强烈的白光照射得人睁不开眼睛。
失去视野逼得艾伯特接连后退，就在这时那神秘的巫师已经找准机会从另一边的楼梯跳下。
艾伯特想追，但他忍住了，回头看了一眼正在躲避火精的兰恩。
“去追。”兰恩道。
艾伯特抿了抿唇，转身追了上去。
正好此刻颜即正义赶到，在看到朱迪思的公寓楼上面有火情后，玩家毫不犹豫就跑了上去，正好和黑袍男擦肩而过，紧接着颜即正义就看到艾伯特飞奔下楼的身影。
玩家和直播间弹幕瞬间增多。
【那是艾伯特？？真的是艾伯特？】
【好家伙，保安真的没看错人啊。】
【但是为什么艾伯特在这里？】
【那这么说上面的人是？】
颜即正义一阵心跳如鼓，她毫不犹豫踩上楼梯，完全不惧上面的烈焰和浓烟，玩家的感官被人为调弱，顶都只是觉得眼睛被浓烟熏得有点难受，等踏上四层的楼梯，她往走廊方向看去。
她看见，红发的少年正对着仿佛能将他整个吞噬的烈焰，张牙舞爪的火闪动着噼啪的响声，像是火焰组成的怪物，想要整个将其淹没。
少年脚下的阴影蔓延，逐渐形成一个巨人的模样，将少年包裹在其中，隔绝了高温、烈焰。
一部分眷恋地环绕在少年身边，一部分变成尖锐的武器刺破了烈焰怪物，火花肆意飞溅，但没有一点落在红发少年身上，反而将他碧绿的眼眸映衬得熠熠生辉。
像是最坚固的盾，与最锐利的矛。
【感觉很有可能！】
【嘶，等下，我好像磕到了，兰恩是化身过来的吧，奥格尔也紧紧相随，太浪漫了吧。】
【这个保护的姿态，这个体型差，我好了（安详）】
直播间弹幕刷过，颜即正义颇有些紧张，她原本就是冲着兰恩的脸才预约了游戏，阴差阳错没有选择阿卡姆，投入了那么多沉没成本，如今总算见到了之前吸引她登录游戏的npc。
原本以为会失望，因为兰恩的这具化身并没有本体那么震撼的美丽，但实际见到之后，留在颜即正义心里的只有满足。
尤其是刚才那一幕，烈焰、阴影和红发少年的cg，非常戳中她的审美。
“是你。”兰恩有些惊讶地转过身，没想到玩家来得那么快。
“是、是我，”颜即正义一时慌乱下，脱口而出：“如果说我也是您的信徒，您相信吗？”
微微愣神，红发少年无奈一笑，说：“先离开这里，找个无人的地方慢慢说吧。”
兰恩带着颜即正义下楼，这时已经有消防车开到下面，下面的消防警察拉起围栏防止民众上楼，兰恩和颜即正义悄悄从群众视线中溜了出去，左拐右转，来到一处无人的角落。
让颜即正义感到惊讶的是，艾伯特已经静静站在这里，脚下躺着一具被烧焦的尸体。
“大人。”见到兰恩出现，艾伯特刚要行礼，被兰恩制止，“他死了吗。”
“是的，他反抗得很剧烈，颇有不死不休的气势，没有办法我只能下死手，没能活捉万分抱歉。”
“不，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颜即正义认真倾听着两人的对话，期间直播间的弹幕各种刷屏，或者说从艾伯特出现开始弹幕就没有停下来过。
【果然我没有看错，袭击稽查局地下的就是艾伯特。】
【但是奇怪了，为什么艾伯特会和兰恩的化身在一起？从刚才见到的场面应该是艾伯特追着那个黑衣人下楼，和现在艾伯特对兰恩那么恭敬的态度看，这明显已经效忠了？】
【这、这什么时候的事啊，我对艾伯特这个npc的印象还停留在被出卖的小可怜，稽查局卧底上。】
【……我觉得应该是在第一主线的时候，艾伯特不是已经隐约察觉到自己被背叛了吗，可能就是那个时候心灵出现缝隙，然后被邪神趁机而入。】
【黑猫：然后彻底成为信徒，我估计是密大副本吧，就是之前老玩家们回顾发现在密大副本的时候艾伯特出现了两个个体，一个年轻版，一个成熟版，再加上所谓的再现副本的性质，以及奥尔德斯教授之前说过被改变的现实，再联想到第一主线的时候，兰恩曾经说过‘梦境改变现实’，我猜那可能是基于艾伯特的梦诞生的副本。】
【也就是说在我们辛苦打副本的时候，伟大的潘神已经暗地里完成了一次充满正义的ntr？】
某个弹幕冷不丁飘过，使得其他玩家差点爆笑出声。
【黑猫：……明明是个捞密大的正义之举，怎么在你们嘴里听着就那么奇怪的呢？】
【嘶哈嘶哈ntr啊啊啊啊，这居然是那么香的剧情吗，但我当时却沉迷打怪无法自拔，居然错过此等珍馐qwq】
【不要紧的姐妹，很快同人区就会出现一大堆ntr调查员堕落本】
【草啊，怎么回事，你们没看见刚才超好看的cg吗，这明明是野兽和玫瑰的胜利qwq】
【默默守护也很萌，但抱歉我是个坏人，我就想看正义的调查员被弄得乱七八糟，尤其是在玩家战斗时艾伯特看着即将毁灭的密大，不得已向邪神屈服，献上身体和灵魂那种画面。】
【好，今晚就冲这个。】
兰恩丝毫不知道玩家已经脑补到了奇奇怪怪的地方，他看向地上这具尸体，思考对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艾伯特，你逃走后有被人跟踪吗？”
“没有，大人 ，我很确定。”
“这样吗。”兰恩摸了摸下巴，敛睫思索，他看向在一旁发呆的颜即正义，叫了她一声，“洛雷塔？”
兰恩叫的是颜即正义角色卡的名字。
“啊，ntr……啊不是，兰恩大人！”颜即正义擦了擦差点从嘴角流下来的眼泪。
“我不叫兰恩，我是伊恩，伊恩·潘。”兰恩淡淡地道，他也没说谎，这确实是这句化身的名字。
“好吧，伊恩大人。”颜即正义从善如流，毕竟兰恩要隐藏身份嘛，她懂的。
看着颜即正义闪着光的眼眸，兰恩问道：“今天稽查局有什么动静吗？”
“额，一切都乱套了。”颜即正义叹了口气，“朱迪思女士还留在那里主持大局。”
“这样吗。”兰恩喃喃。
颜即正义看了眼弹幕，鼓起勇气问：“兰、哦不伊恩大人，您为什么会来到稽查局？”
兰恩似笑非笑地看了眼颜即正义，知道她在按照弹幕的要求打探情报，正好，有些情报他也需要传递给玩家。
“当然是为了给无辜死去的信徒们出口气。”兰恩说道，“被别的势力在自家地盘上撒野，我当然不可能不闻不问。”
【芜湖，我就知道兰恩是要为我们出头！】
【呜呜呜呜谢谢老婆】
【人家明明是为了死掉的夜夜他们hhhh】
【好吧，洒家撕卡也值得了，虽然没能进入教堂，但吾主在担心我，他在意我，反正就是他爱我。】
【把楼上拖出去。】
【不是啊，你们真的相信邪神的话吗，他来到这里肯定有更深的秘密！】
【经历之前的两个主线，你们还不知道邪神吗，他肯定是为了谋划稽查局才过来的。】
【那我不管，那也是为我们出气了。】
迪化党和兰恩党在弹幕吵得不可开交，反正双方唯一达成共识的，就是兰恩的目的一定没有那么简单。
颜即正义被弹幕的猜测搞得一阵眼花缭乱，缓过来后小心地问：“那今天稽查局的混乱是因为……”
兰恩没有回答，只是微笑，这种态度已经是无形中给出了答案。
颜即正义受到了鼓舞，迫不及待地道：“我、我是说我们也在追查稽查局的局长，我们基本确定稽查局怪异代替事件和他脱不了关系，我们……”
“嘘。”兰恩将一根手指竖于唇前，“别那么快下结论。”
“真相还隐藏在迷雾当中，稽查局里，并不只有局长一个势力。”
轻轻丢出爆炸性的信息，颜即正义头脑一嗡，同时弹幕也炸锅了，刚想追问，却发现兰恩面前的艾伯特突然不见了。
而兰恩也把一个只剩下一半的玻璃瓶交给颜即正义，颜即正义看了眼手里的瓶子，满脸迷茫。
“伊恩！洛雷塔！”
朱迪思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颜即正义愕然回头；“朱迪思女士？你不是应该在稽查局吗？”
“有人告诉我家里着火了，我暂时把工作交给了属下。”朱迪思气喘吁吁，看得出来她下车后就一直在公寓楼附近徘徊寻找，如果不是公寓楼上面已经燃烧起了熊熊大火，估计这会她已经冲上楼了。
朱迪思注意到了倒在地上的尸体，表情立刻凌厉起来：“这里发生了什么？”
兰恩指了指颜即正义手头上的玻璃瓶说：“我原本好好在家，但是大火燃烧起来了，只好逃下来，然后在这个人突然袭击了我，还是多亏洛雷塔及时赶到，并且用燃烧瓶袭击了他，我们才能活下来。”
颜即正义愣了下，随即明白兰恩想要隐藏艾伯特的存在：“没错，当时情况太惊险了，我们只能出此下策，抱歉。”
朱迪思摇了摇头：“你们没事就好。”
她蹲下身，将颜即正义和兰恩揽住，手心包裹着两人的后脑勺：“我真不敢想你们出事会怎么样，接下来就交给我处理吧，我会将这件事查得水落石出。”
拉开距离后，兰恩看到朱迪思眼里闪过愤怒和锐利的光泽，就知道有人要倒霉了。
只是……对方袭击兰恩的目的，真的那么简单吗。
朱迪思很快叫了人收拾尸体，因为这是他们手头上唯一的证据，朱迪思决定亲自盯着法医鉴定的全程，以免有人做手脚，在注视着尸体被抬上车后，三人同样上车。
说实话，还挺渗人的，这种中间摆放尸体，而他们坐在两边的形式。但无论是朱迪思还是兰恩都一副淡定的样子，颜即正义也逐渐习惯了，去往稽查局的路上随便找了个话题。
“对了，之前我们发现的那个被怪异代替的调查员，查出什么来了吗？”
颜即正义看着弹幕提示，想起正事，连忙问道
“实际上，我刚想和你说，”朱迪思道，“从表面上并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这个人被怪异替换了。”
“什么？！”颜即正义呆滞，“这个人难道和过去没有一丝不同吗？”
“有，但是这种性格上微妙的变化，很难作为‘证据’，因为我们从事的特殊职业，就算有调查员会因为任务的遗症性情大变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不，我是说能力或者记忆上的变化。”颜即正义看着弹幕，问道。
“能力上没有什么变化，就比如之前我们发现的那个调查员，他很久以前的起源能力是‘寻宝家’，偏向探寻类的能力，而现在也是没有变化，只不过可能因为之前任务的后遗症，他已经逐渐从一线退下来，现在的工作以文职为主，朋友也很少，如果不是我亲眼目睹，也同样也难以相信他被替换了。”
朱迪思沉声道。
“嗯？他的能力没有变化吗？”颜即正义愣住。
“没错。”朱迪思深深叹了口气，“在稽查局里大家都知道，起源能力就相当于身份名片一类的事物，不可能出现完全相同的能力，也因此就算我主张这个人已经被怪异代替，也没有多少人会听我的，除非拿出决定性的证据。”
证据……这同样也是困扰兰恩的一环，他垂眸思索着，突然，盯着担架上垂下的手，瞳孔微微放大。
“身体的异化不算吗？”颜即正义问。
“实际上……”朱迪思有些犹豫，但还是咬牙把这个情报说了出来，“调查员在深入梦之隙，到达某个界限后，身体也会逐渐异化，尤其是如果在调查过程中接触了邪神，或者遭到了污染，同样会产生各种各样的问题……单纯只是身体的异化，不能算做证据。”
【黑猫：不对劲，约伯的事情我和奥尔德斯以及亚历克西斯教授商量过，他体内的那个怪异，曾经是亚历克西斯教授的朋友，他的能力才是治愈，怪异代替人类，应该是直接代替了人类的灵魂，起源能力相当于灵魂的基因，每个人都是独特的，也就是说如果怪异代替了人类，他的起源能力也应该替换了才对。】
【德鲁伊：这说不定也是幕后的人动的手脚？如果每个被代替的调查员起源能力都变得不一样，那也太明显了吧。】
【黑猫：对，话是这么个理，朱迪思也说过被代替的人能力和以前一样，那约伯是怎么回事？】
【有没有一种可能，约伯是早期的作品，所以他‘并不完美’】
【黑猫：有调查的价值。】
“那如果再加上尸体呢。”兰恩突然出声。
在两人愕然的神色下，他揭开盖着尸体的白布，下面的尸体不知何时扭曲得不成人形，应该是烧焦的脸部拉长，呈现一种兽类的狰狞野蛮，身体软趴趴瘪了下去，像是没有骨头一般。
两人倒吸口凉气，就在这时，朱迪思突然注意到他的身体皮肤下面有红色的鼓胀感。
朱迪思立刻将两人压倒在地，就在下一刻，担架上的尸体无火自燃，这火焰呈现一种诡异的黑色，且没有点燃旁边任何事物，在将尸体燃烧殆尽后那火焰也就此消失，整个过程不超过5秒。
担架上，只剩下一些黑色的灰烬，除此以外什么都没有。
兰恩看了一眼朱迪思，对方的表情难看到了极致。
与此同时，内部医院内，博士的看着突然燃烧起黑色火焰的纸条，暗叹一声：“失败了啊。”
刺客是博士派出去的，目的是为了杀死兰恩。
他并不知道这个红发少年的身份，但是稽查局内有汉斯的眼线，从朱迪思把兰恩带到稽查局里，博士就察觉到了对方的存在，并且也察觉到朱迪思突然转变了行动的原因，就是这个红发少年。
杀死兰恩，嫁祸给秘书处，挑起双方的矛盾，就是博士的计划，原本以为派出的人万无一失，谁能想到还是失手了。
“你好像很失望。”另一个声音在实验室响起，穿着一身白大褂的克里懒懒散散地靠在椅子上，他的装束和神国里的区别不大，唯一有所区别的，是他手上和脚上的电子镣铐。
克里回来的时机不凑巧，稽查局昨晚陷入混乱，很多问题没有得到解决，而且一整个小队去，只有他安全回来了，明显这其中有什么猫腻，因此克里很干脆被关入隔离室，还是博士用了自己的权限把他提出来。
但没关系，克里就是知道会被提出来才特意回来的，他之前和博士的关系其实算是不错。
“是啊，我感觉我并不是玩弄谋术的料。”博士和克里抱怨，“我还是更喜欢安安静静做研究，你也一样吧。”
“唔。”克里没否认，挠了挠头，“但是这很难。”
“是啊，这太难了。总是有很多事，阻碍我们安静研究。”博士说，他放下手中的纸条，转而来到克里面前，饶有兴趣地道，“你为什么会选择重新回到这里呢？我以为你这次出去就不会再回来了。”
“嗯，很多原因吧。”克里抖了抖脚腕上的镣铐，抱怨道，“早知道回来是这种下场，我就不该回来。”
“哈哈，后悔也已经晚了。”博士笑着，眼底却闪过精光，“不过我倒是可以保你出来。”
来了。克里想。
“那么，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什么都不用。”
克里静静地看着博士，眼里很明确地写着并不相信。
博士笑了笑：“这不是一场交易，克里，我只是想帮你摆脱束缚……你的才能不应该局限于此，你应该有更广大的舞台。”
克里疑惑，低下头点了点脚下的土地：“这里还不够大吗？”
稽查局虽然不是专门的研究机构，但是他的高精仪器从不缺少，经费管够，当初克里就是因为这几点选择加入稽查局。
“不够，和真正的舞台相比起来，这里不过是井底之蛙！”博士突然抬高了声线，眼底闪过一丝狂热，但在克里提高警惕前又将其很好地收敛。
“你听上去像是试图卖安利的邪教徒。”克里半开玩笑道。
博士的笑容中带着一丝轻蔑：“邪教徒啊……克里，你知道邪教是如何被定义的吗？”
“信奉非主流教义的宗教，对社会和人类造成危害。”
“主流又是谁定义的？如果要说迫害，谁能比基督教在中世纪迫害的人更多？”
克里一时没有说话，博士也不需要他回答，自说自话道：“所有的邪教加起来，迫害的人数都没有那些正统宗教迫害的多……举这个例子你可能没有什么代入感，那么就近来说吧，你知道为什么秘书处那群人那么崇尚局长吗？”
这个其实克里自己也很想知道，秘书处的家伙对局长的态度简直可以用狂热来形容。
“很简单，因为他们认定，局长将会是人类的救世主，在最后的天灾来临时，他会带领人类走向救赎之路。”
克里：“……最后的天灾？你们真的相信吗？”
“我看得懂你的表情，‘这和邪教有什么区别’”博士笑着，突然下一秒脸上所有表情收敛，肃穆到诡异，“但，这是真的。”
此时，克里注意到他应该说到这里时，眼底闪过了诡异的光，克里悄悄摸了摸手臂。
皮肤下面，埋藏着一株留音花，是兰恩用灵性之种催生的植物之一，相当于录音机的功效，并且无法用电子手段检测出来，即使有血肉挡着也不阻碍这朵花的效用。
他觉得，很快博士应该会说出他真正的计划了。
就是不知道，等听完后他还有没有机会离开这里，博士那么有恃无恐，在克里刚回稽查局第一天就直接把他捞出来，在他面前吐露那么多计划，很显然不是博士傻，而是他有把握把克里变成自己人。
“你现在突破到了第几层梦之隙？”博士突然问了个看似毫不相关的问题。
“第……三层。”克里回答。
“不错的进度，”博士笑了笑，突然说道，“你知道秘书处的选拔规则吧。”
“知道，一般是从资深调查员中选取。”
“不，更具体的规则，是从已经进入第三层，并且即将开启第四层的调查员中选取。”
克里的表情逐渐变得愕然：“那秘书处的人……”
“几乎都是四层以上的调查员，也有不是的，不是的例子可能是他们的起源能力很特殊，才能破例加入。”博士说，“你就不奇怪吗，谁都知道秘书处的人全部忠于局长，但他们在成为秘书处的成员之前，全都是资深调查员，他们的心性早已在持久的任务磨炼中比钢铁还坚硬，但就是这一群人，在加入秘书处不久后有了新的信仰，那就是局长本身，并且自愿成为他的鹰犬。”
“这一切的原因，就在梦之隙的第四层。”
克里没有注意到博士的靠近，等他注意到已经为时已晚，博士狠狠将注射器扎在克里的手臂上，一个老人在这一刻竟然爆发出比成年人还大的力量，脸上闪过狂热之色：“当然我们和那些鹰犬截然不同，我主才是真正能够拯救世界的主，你很快，也会成为我们当中的一员。”
在被针管扎中的一瞬间，克里脑海中第一时间想的是来之前和先知的对话。
“我这次去的话结果会怎么样？”
“……我之前好像跟你说过，我的‘先知’的称呼是来源于提前得到的知识和情报，而非看得见未来的意思。”先知说道。
“但你其实想的话是可以知道部分未来的吧。”
“可以是可以，你确定要我这么做吗？”先知似笑非笑，“如果我说你这一次去有去无回的话，你会放弃吗？”
不用先知多说，克里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如果提前知道结局，那他这一次去的目的并不能达到。
因为之前无论是埃德蒙、阿尔奇，在冒险前可没有先知给他们兜底。
但这和克里的思维模式完全不相符，他是纯粹崇尚理智的个体，在做出各种决策前总是会提前思索这到底值不值得，又或者如果出事了会有什么样的退路。
就是因为这种理性思维，之前克里加入调查局后，认为自己只是来追寻自己的目标的，完全没有必要为调查任务那么拼命，屡屡在陷入危机时毫不犹豫抽身离开，哪怕遭到那些调查员的讥讽也无动于衷。
搞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并且为止付出相应的努力，除此之外的不稳定要素尽可能提前排除，这就是克里的思维模式，一直以来他都是这么过来的，也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
但是现在的先知的反问把提前知道结局这条路给封锁住了，甚至里面隐含了一个未说出口的反问。
如果这一次，一定要他舍弃‘理性’的思考方式才能得到想要的信任呢？
克里也不知道答案。
针管里的液体推入肉体中，克里双眼一翻，直接失去了意识，被早有预料的博士接住，博士将克里的身体放置在地上，单手放在他的额头上，释放暗示的法术。
博士那么着急把人捞起，甚至无视了克里身上种种可疑，当然是因为他有所诉求。
他很久之前偶然下看见过克里手背上的图案，并且认出了那是全知会的标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