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恩:“我倒是想问,为什么你会喜欢我呢?”
“我也说不上来,”艾伯特挠了挠头发,“可能是在病房里见到你的那次吧,你身上缠着很多绷带,人很虚弱。”
嗯?兰恩愣了一下,病房里?那不是最近吗。
“那时我的心突然撕裂般的疼痛,我想着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想要保护你。”艾伯特轻声说,“那个时候我就突然发现了,你是我心里最重要的人。”
兰恩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心底涌现许多复杂的思绪,但最终还是化为坚定,无论艾伯特喜欢的到底是谁,光是兰恩自己现在身上萦绕着的谜团,都注定他不可能和谁在一起。
“我不能接受你的表白。”他说。
艾伯特犹豫了一会,问:“是因为阿尔奇吗?”
兰恩面露愕然,摇头:“和他没有关系,单纯是因为我现在还不想谈恋爱。”
“我知道了。”艾伯特勉强地笑了笑,不知道他有没有相信,随后金发男人小心翼翼地问,“那如果你以后想谈了,我能在这个考虑范围里吗?”
“那到时候再说吧。”兰恩含糊过去。
眼看没有热闹可看,周围围观的人逐渐散去,兰恩转身朝艾伯特的车辆走去,走到一半发现他并没有跟上。
“我应该自己去搭车吗?”
“没有没有,”艾伯特松了口气,拿着没有被接受的玫瑰跟了上去,“说真的,我真害怕你转身就走,然后因为我和你表白,就再也不理我了。”
“如果你继续纠缠,那很大可能。”
“那我一定少在你面前出现!”艾伯特立刻下保证书,可怜兮兮地盯着兰恩看,“能别把我拉黑吗,我保证在你开放我可以追你的信号前,我都不会再追你了,拜托,我不想把这段关系弄僵。”
兰恩抿了抿唇,原本打定主意不去看艾伯特的眼神,免得自己心软,可艾伯特相当不要脸的自己凑了上来。
他似乎很清楚自己的优势,能戳中哪部分兰恩的喜好。
兰恩恼怒地把他推开:“那你就等着吧。”
这根本不是笨蛋修狗,他被骗了,这是白切黑修狗!
同人误我啊!
艾伯特喜滋滋地把兰恩送回去了,虽然不是他最想要的结果,但至少也不是最糟的那个,只要不是兰恩彻底不理他,艾伯特都能接受,爱情本就是一场长征,好在他已经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
甚至因为一时得意忘形甚至忘了送回公寓那边,而是停在了心理诊所的门口。
已经围着心理诊所等了半天的玩家于是就看到了,兰恩从金发男人的车里下来,面无表情走进了自家诊所。
“等等啊?什么情况!?”
“哦豁,有情况!我的cp还没凉!”
兰恩无视外面玩家的喧嚣,关上了心理诊所的大门,倚靠在窗边看到艾伯特的车子开走后,他发送一则短信给卡伦斯。
【来这里一趟】
在晚上九点的时候,卡伦斯来了。
“和我说说,你今天发送的短信,”兰恩说道,拖着腮,似笑非笑盯着卡伦斯,“可真巧啊,正好是我在和艾伯特出行的时候。”
言下之意,他在怀疑卡伦斯,毕竟这个短信发送的时机太巧。
卡伦斯面不改色:“我万万不敢监视您的行程,准确来说我监视的是艾伯特,他最近正在调查那场宴会的事情,我担心那个男人会调查到您身上。”
卡伦斯给的理由确实无懈可击,兰恩点了下头,算是认可了他这个理由。
“另外,我想向您确认一下,艾伯特并不知晓您的身份,对吗?”
“对,我没有告诉过他。”
“那就好,”卡伦斯松了口气,接着理直气壮打小报告,“他这个人有大问题,请相信我兰恩阁下,他是怀揣着别的目的靠近你的。”
兰恩有些意外地看着他:“我很好奇,你为什么对他的意见那么大,只是因为他是想抓你的人?”
“不,我对警察没有那么大恶意,如果他们好好履行自己的职责,我反倒会欣赏他们,至少我交的税金没有全部用来喂猪。”
卡伦斯这番话听着可真不像是个随时可能会被抓进警察局里的死刑犯,但兰恩作为心理医生的直觉告诉他,卡伦斯并没有撒谎。
这可真是件怪事,要知道卡伦斯现在可是黑扑克的新任首领,阿卡姆市地下最大的毒瘤。
“但是艾伯特不同,我曾经以为他会是个好警察,但他欺骗了我,他欺骗了所有人!”卡伦斯的表情微微扭曲,眼底充斥着愤怒,“他连那些贪污的猪猡都不如,他就是这座城市最大的威胁。”
兰恩眉心微微一跳:“怎么说?”
卡伦斯稍微冷静了下来,但表情依旧不是很好看:“那是几年前的事了,记得的人应该不多,我那时还是个在帮派底层混的喽啰,而黑扑克也远远没有今天的规模,那时我们有个死敌,一个名为‘绿驹’帮派组织。”
“由于一些历史原因,黑扑克的地盘和绿驹的发生重叠,两个帮派间发生过好几次流血事件,但幸运的是比起我们黑扑克,绿驹是一帮外地人组成的帮派,对这个城市没有最基本的了解和尊敬,他们有人惹到了一个神秘结社,一把火烧掉了他们的据点,
然后在一夜之间,绿驹就消失了,物理意义上的消失,连他们的家属都没有放过!”
“我那时候被派去打探绿驹的总部据点情况,警方拉起了警备线,我悄悄翻墙进入,躲在墙边的阴影里,亲口听到艾伯特说:
‘处理得干净一点,不要留下痕迹。’”
回忆到这里,卡伦斯紧紧咬着后槽牙。
兰恩突然晃了一下神,突然感觉到那片灰雾的空间似乎隐隐出现了第二个虚幻的光点,只不过比起埃德蒙的亮白色光点,这光点的颜色淡得多,处于时有时无的状态。
一段影响突然出现兰恩脑海里,随着卡伦斯的讲述,他似乎隐隐能看到。
一个弱小的底层混混,被当时的上司威逼着潜入被警方包围的现场查看里面的情况,他一无所知地翻过墙,却看到了地狱。
平日里见不到的大人物一个个倒在地上,到处遍布残肢和内脏,他们的枪支和安保没有起到任何作用,曾经用暴力威慑他人的人,如今倒在了更大的暴力之下。
误入地狱的小人物被吓得躲在残垣断壁的墙角阴影下,紧紧捂着口鼻不敢出声。
然后偶然下他看见阿卡姆市警局的明日之星就站在现场,只不过以往那张代表了正义的脸上写满了阴霾。
那张脸,正是今天和兰恩告白的金发男人的脸。
兰恩没有看多久,那画面就结束了,那新出现的白色光点依旧是时有时无,极不稳定。
下意识地,兰恩脱口而出:“你是单纯讨厌他,还是因为你看见了弱小的,犹如一只可以被轻易踩死的蝼蚁般的自己?”
卡伦斯讲完这段过去后,从没想过会得到这样的回应。
他以为兰恩会对艾伯特警惕起来,但兰恩只是沉默了一会,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那双宛若看透了一切的眼神撞破了卡伦斯自以为的伪装和防御,看破了他竭力掩藏的恐惧和弱小狼狈的自己。
卡伦斯张了张嘴,但是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送走了卡伦斯,兰恩坐在办公室里,久久没有动弹。
艾伯特是怀着其他目的接近自己的?
他之前倒是没有想过这个可能,主要是他觉得自己身上也没什么值得对方贪图的。
兰恩回想着之前和艾伯特相处的短暂时光,并不觉得艾伯特眼底里流露出来的情感是假的,‘喜欢’这种情绪是最难以伪装的,因为如果是真的喜欢,哪怕不说话,那股情谊也会从眼里透出来,
再者如果他想要靠近自己,也没有必要一定要找这个理由。
但同样,卡伦斯的话也同样不假……那个突然出现在他梦之隙里虚幻的小光点,兰恩猜测那可能是类似信仰,或者成为信徒才会出现的东西。
埃德蒙的白色光点非常扎实,卡伦斯的就有点虚幻,可能是因为对方虽说要效忠自己,但其实并没有那么真心实意?
还有阿尔奇,对方似乎并不知道艾伯特隐藏的一面,否则之前也不会一副一换一的样子。
想着想着,兰恩突然叹了口气,不对劲啊,他明明只是想过普通的生活,怎么感觉身边的麻烦越来越多了。
也许是时候该离开这里了。
搬家的想法再次浮现在心头,兰恩的钱已经攒够了,换一个城市重新开始也是完全够的,大不了一开始辛苦一点,总比继续待在这里哪天没命了要好。
不过在搬家之前,兰恩还是很在意之前针对自己的未知势力,不知道对方的活动范围是不是仅限阿卡姆,如果自己搬家后他们还能追上来,岂不是在做无用功,还可能给室友造成危险。
正好这时奥格尔也走进来了。
兰恩抬眼看他,试探性问:“最近我有点想搬出去一段时间?”
奥格尔如遭雷击:“是昨天晚上的菜太咸了吗?”
“没有没有!”兰恩连忙挥手,他这个光负责吃的哪有资格嫌弃饭菜,“只是我最近有点事,担心可能给你造成危险……”
兰恩的话越说越小声,因为他看到奥格尔默不吭声盯着他看,凌乱长发下的视线可怜兮兮。
像只被抛弃的大型藏獒。
“没事了,我什么也没说。”兰恩举起双手,没出息地妥协了。
谁叫他是个狗派。
奥格尔瞬间恢复如初:“今晚吃海鲜饭?”
兰恩想了想,严肃地道:“我可以加一个大虾吗。”
“当然。”
晚上兰恩含泪吃了三大盘,暗自发誓无论如何,一定要在阿卡姆调查清楚那群神秘敌对势力,至少确认他们不会威胁到自己和奥格尔的安全。
他不能没有男妈妈!
深夜12点。
阿尔奇进入梦之隙,怀着沉重的心情坐在了黑衣人面前。
他之前来过这里不少次,虽然不是每次都很顺利,但是第一次帮邪神做事,这让他有种莫名的背叛了什么的负罪感。
还有一些潜在的忧心,由兰恩的话语中,他隐隐能感觉到背后的阴谋,如果深入知道了更多,他担心自己可能无法脱身。
但都在坐在这里了,也没有返回的余地,阿尔奇深吸口气,准备迎接黑衣人的提问。
黑衣人:“世界上最高的山峰是什么山?”
阿尔奇愣了一下,怎么不是海龟汤了?
不过他也很快回答:“珠穆朗玛峰。”
“第二个问题,全世界第二高的山峰是什么山?”
阿尔奇突然涌现出一个不详的预感,艰难回想后,不确定地回答:“乔戈里峰?”
“正确,那么……”黑衣人逐渐暴露他的险恶嘴脸,“第三高、第四高的山峰叫做什么?”
阿尔奇:“……”
谁tm有空去记这种知识啊??
阿尔奇觉得不对劲,以前问的不都是推理相关的问题吗,怎么突然变成了常识题,话说这个题库居然还是变动的吗,但是问答游戏已经开始就不能结束,只能硬着头皮接受惩罚。
三个问题失败,阿尔奇失去了左耳、右眼、以及鼻子的功能,相对的,黑衣人脸上分别出现了三个新的器官。
哪怕知道这只是暂时的,但发现黑衣人上的器官空缺逐渐填补上时,一种莫名的心悸感充斥整个脑海。
“那么现在轮到我来问。”阿尔奇压下这种不安,重复昨晚兰恩问过的问题,“前天在阿卡姆市内释放起尸术的人是谁?”
听到这个问题,黑衣人顿了一下,回答:“索伦·霍格。”
果然只回答了第一个问题。
阿尔奇紧皱着眉头,注意到在回答之前,黑衣人似乎有一瞬间的停顿,这也是之前没有过的,是这个回答有什么问题吗?
但事到如今他也不可能再去问第二次,今晚已经失去了三个部分视力、听力和嗅觉,谨慎起见在24小时内不能再继续使用能力了。
阿尔奇退出梦之隙后,黑衣人摸了摸自己空缺的心口,第一次说出了除问题、回答以外的话:
“可惜……抽不到……”
他喃喃着,从石桌上站起身,消失在梦之隙的迷雾中。
第二天,兰恩刚来到心理治疗室不久,阿尔奇的电话就打来了。
“你让我调查的那个人,名字是索伦·霍格。”
兰恩安静听着,但就没有后续了,他忍不住问:“只有这个?”
“是的。”阿尔奇说道,摸了摸失去视力的一只眼睛,“我今晚只得到了这个名字,如果您肯多给我一些时间,我明晚还会继续尝试。”
“不用了。”兰恩在电话对面说道,“知道这一点就可以了,你做得很好,作为回报,我也附赠你一条消息吧……多去注意一下艾伯特,也许你会有意外收获。”
阿尔奇愣了一下:“这是什么意思?”
他没有问完,兰恩已经挂断了电话。
可想而知他并没有继续提示他的打算。
阿尔奇却坐立不安了起来。
艾伯特……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艾伯特的名字?
他了解自己这个从小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发小,个性阳光开朗,心怀正义,早早就定下了要成为警察的目标。
他应当是沐浴在阳光下走过自己一片坦途的人生。
但是刚才兰恩的语气,却隐隐提示这背后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阿尔奇?”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阿尔奇猛地转过身。
“怎么一脸见到鬼的样子?”艾伯特奇怪地看着他。
“你……怎么会在这里?”
给兰恩打电话的时候,阿尔奇特意选择了比较安静的角落,旁边的走廊通向没有人的仓库,一般来说根本不会有人特意经过这里。
“额,我来拿工具。”艾伯特说,“办公室里的饮水机坏了,我们几个人看看能不能修。”
阿尔奇直勾勾地看他,又垂眸看他空无一物的手:“工具呢?”
“没找到,可能是其他人借走了吧。”艾伯特随意说道,“你打完电话了,要一起回去吗?”
借口完美无缺,阿尔奇也看不出他脸上有什么撒谎的迹象,点了点头,和艾伯特一起回办公室的时候,阿尔奇注意到艾伯特脖颈上有什么闪亮的饰品一闪而过。
他是什么时候开始戴项链的?
“你很在意这个吗?”
阿尔奇回过神,亲眼看见艾伯特将其取下。
那是一条四周是圆环,中间是三角形的黑色金属铁片的项链,似乎还可以旋转,阿尔奇刚想接过,就看见艾伯特抢先放回去:“就不给你看啦,是重要的人送的。”
阿尔奇:“重要的人,是上次你去见的兰恩吗。”
“嗯,算是吧。”
艾伯特笑容甜蜜,一如每一个坠入爱河的傻子,看起来毫无威胁,阿尔奇原本警惕的心也逐渐放下。
说不定兰恩指的是另外的事呢。他怀着侥幸心理想。
不过以防万一,24小时后,再用一次那个能力吧。
挂断了阿尔奇医生的电话,兰恩在心中再度回味了一遍今天和艾伯特出行的经历。
当然不是因为他有留恋,兰恩单身多年,又在心理咨询这个行业里见得多了怨偶,听得多了各种跌宕起伏的狗血故事,因为错信渣男被各种pua,哪怕自残都没有办法从上一段感情的阴影中走出来的例子也比比皆是。
光是治愈这些心灵受创的患者们,兰恩已经筋疲力尽,看破红尘,别说会心动,他心中的小鹿早就被焊死在一例例治疗方案上。
哪怕今生有了这么一张脸,兰恩也从没有想过去开启一段甜甜的恋爱,在他看来,他能活到现在,已经是祖上开恩。
回忆那段和艾伯特出去的时光,是因为兰恩正在‘复盘’艾伯特的表现。
目前他收到的各个线索,似乎都指向艾伯特这个人真的有问题。
但是兰恩无论怎么回想,那段记忆中他唯一提取到的只有艾伯特是个真心爱他的傻狗。
是这个人的演技已经厉害到炉火纯青的地步,连他都骗过了,还是说……
不对啊,如果艾伯特真的是信奉其他邪神的异教徒,为什么前世的玩家没有一个提到这一点?如果他是异教徒,那场席卷阿卡姆的灾难是否和他有关?玩家知道这件事吗,前世的阿尔奇知道这件事吗。
啊,头又要开始疼了。
兰恩不懂,为什么自己都会遇到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
还有阿尔奇得出来的名字,和他记忆里的那个花匠的名字似乎不太相符,但索伦·霍格这个名字……他好像在哪里听说过。
嗯,想不起来了。
思考了半个小时,兰恩理直气壮得出结论,整个人瘫倒在办公桌上,下意识地打开了玩家论坛,开始摸鱼。
哦不对,是开始视察玩家又给他搞出了什么乱子,
感谢论坛的屏蔽词功能,让兰恩的眼睛免于受到论坛近来各种拉cp和写同人的干扰,刷了一会,还真让他刷到了几个感兴趣的帖子。
《兄弟萌,有兴趣来参加我的葬礼吗?》
而且这个楼主还是他眼熟的玩家,也就是上次刁民小队里遇到的夜夜·浩。
夜夜·浩:是这样的,各位还记得我上次在任务里光荣牺牲了吧?
夜夜·浩:然后让我们没有想到的是,后面埃德蒙居然还找到了幸存的蜀黍浩和芭芭·浩,把他们送进了医院,还问他们我的葬礼什么时候举行,他会来参加。
芭芭·浩:没错,那么有趣的事,我们怎么能错过呢?!还有好心npc(大冤种)出钱,这不得整个活!
夜夜·浩:有兴趣参加的玩家朋友,今晚可以到城郊外的约里斯墓园参加我的葬礼!顺便一说,还是我主持呢!(狗头叼玫瑰
不得不说,刁民小队还是挺会整活,至少现在参加玩家葬礼这套还挺新鲜,不少玩家都兴致勃勃地发言,说会去参加。
兰恩也有点兴趣,主要是想看玩家能整出什么新活吗,于是他记下了葬礼举办的时间和地点,接近傍晚的时候,兰恩出门了。
换了一身黑色的衣服,兰恩这次吸取了教训,戴上了口罩和帽子,铂金色的发丝妥帖地收敛进了帽子里,唯有那双碧绿的眼睛暴露在外。
叫了一辆计程车到城郊,这个时候城郊这边已经少见人影,一般来说葬礼选择都是在白天进行,但是玩家嘛,他们对自己还是有些逼数,为了防止引起一些npc的注意力,特意选择了人最少的时间。
两人走近约里斯墓地的时候,玩家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只见夜夜·浩换了一个角色卡,把名字改成了祖父·浩,兰恩差点没绷住笑出声。
很显然,其他玩家同样没绷住,或者说他们也没打算绷住,毫不客气地在夜夜的葬礼上笑场了,原本应该严肃的场合一片欢声笑语,独留来参加葬礼的埃德蒙一人迷茫地站在原地。
埃德蒙:懵.jpg
看到这一幕,兰恩再也没忍住轻笑出声,按理说这里的笑声很多也很大声,处于墓园内的埃德蒙应该听不见才对,可是他猛地一个回头,精准在人群间隙中定位到兰恩的位置。
他嘴唇张合,就要下意识叫出‘吾主’
兰恩连忙比划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转身走到了一个比较隐蔽的角落,埃德蒙了然,不动声色钻出玩家群,在旁边闲逛了一会,才慢慢挪到兰恩身边。
“吾主。”他小声叫道。
兰恩现在已经能在他的这声称呼中坦然自若,自动无视这个‘吾主’的称呼。
“您也来参加葬礼吗?”埃德蒙小声询问。
兰恩总不能告诉他,不,他是来看热闹的吧。
思来想去,兰恩思考了半天,才终于组织出一点语言,轻轻勾了勾唇角:“算是吧,对有些人来说,死亡意味着一切的结束,但对另外一些人来说,死亡不过是开启另外一场更宏大的冒险。”
“你看他们。”
埃德蒙看去,玩家还在笑闹,他们脸上没有悲伤,没有肃穆,如同欢庆朋友去了更好的地方。
兰恩咳了咳:“这其实是他们家乡的一种殡葬文化,要以笑容欢送死者,这样他离开的路上才不会觉得不舍。”
埃德蒙恍然:“原来是这样。”
不过很快,他盯着主持葬礼的夜夜,又面露迟疑:“但为什么我感觉他的行为模式有点像夜夜?”
“可能因为他们是双胞胎吧。”
“那为什么芭芭·浩他们和这个人相处的如此融洽……”
“因为这是他们的传统,”兰恩面露严肃,“他们相信,离我们而去的亲人,他的魂灵会有一部分附身在家人,尤其是双胞胎的身上,他们要将他的亲人当做逝去的友人,亲人也应当如同那位逝去的至亲一样背负这份感情,以慰藉友人心中的悲伤。”
埃德蒙肃然起敬:“原来是这样。”
总算是蒙混过去了。兰恩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换了新角色卡的夜夜·浩代替了牧师的职责,在自己的坟墓前宣读掉念词:
“夜夜·浩先生,生于25年前的穷乡下,死于3月24日,也就是前天,享年25岁,我还能记起他在我记忆中的模样,我可怜的双胞胎哥哥,从小吃不饱穿不暖,以盗窃和诈骗养活了我,这固然是卑劣的,但在那种环境下又有谁能苛责他呢?
传统的悼念词,大部分是在说这个人生前的功绩,或者是对家人的思念,但是玩家又怎么会搞这套无聊的把戏呢,他们顶多是把捏角色卡的背景说一说,然后就开始自由发挥。
“在一家名为拉丝娜的女主人的照顾下,夜夜先生过上了一段体面的生活,我得说,我真是看不起他,这样的富婆,为什么不来找我呢?!噢,现在也诚招富婆,我会的把式可多了,石油大王也十分欢迎,我会给你介绍我可爱的队友蜀黍浩,他私底下都来的……”
葬礼上发生了重大事故,假扮牧师的夜夜被蜀黍浩按在地上揍了,不过这不要紧,因为很快夜夜坚强地爬起来继续说。
“我得说,我的双胞胎哥哥的人生就是完完全全的败笔,不过在他失败的人生中,也做了一点不得了的事情。”
夜夜挺胸抬头,看向埃德蒙:“他是为了救人而死的,在这一点上,我为他骄傲。”
周围的玩家配合地鼓起掌,埃德蒙怔然地看向他们那边,被兰恩推了出去,回到玩家们视线中间。
“谢谢你,埃德蒙。”
“不不,我没有任何让你们感谢的地方。”埃德蒙慌乱地摆了摆手。
夜夜耸了耸肩:“不,你能够活下去,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宽慰了。更何况你还救了芭芭·浩和蜀黍浩他们,阻止了一场更大的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