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黎，过来收拾一下残局，之后有不少事要做了。”他召出面板将任务一一分配下去，眸子里晦暗情绪一闪而过。
顾郁直接撕开空间脱离了倒十字的势力范围，在无人注意的小巷里走出来，陆行舟牵着小孩后一脚跟着迈出。
夜幕已然降临。高楼林立，灯火辉煌，人群热闹而喧嚣，霓虹灯在所有人脸上打下明明灭灭的光亮，看起来和现实世界的城市中心没有什么两样。
但仔细看还是能发现不同，例如不远处开着的大型赌场，还有枪战比赛赛馆等，这里纸醉金迷、奢华无比。
没有人注意到隐匿在暗处不起眼的三道身影。
“现在要去哪里？”顾郁将小孩抱起来，一大一小同时转头看向陆行舟。
“咕噜。”
一声轻响从小章鱼肚子里传出，他低头看了看，有点不好意思地道，“baba，饿了，想吃……”
“这阵子先去避下风头，三层最近大概会有大动作。”陆行舟眼里划过一丝笑意，“我带你们去二层，那里我有一处房子可以落脚，有很多店可以解决晚餐。”
小章鱼在顾郁怀里扭了扭身体，眼睛一亮，“好耶，我想吃火锅！”
生意最为火爆的一家火锅店包厢内。
小章鱼光脚踩在沙发上，举着比它一半身体都大的菜单，好奇又兴致勃勃地看着上面的食物，“baba，脑花好吃吗？肥牛是什么？虾滑是大虾吗？……”
另一个傻爸爸在旁边沉浸式看菜单，嘴里嗯嗯啊啊简单粗暴地回答他的问题，“都是肉，好吃的。”
陆行舟无奈，正要耐心地给小孩解释一下，就见小章鱼拿着铅笔将带有诱人配图的菜色唰唰打了勾。
“……”陆行舟探头一看，勾选的全是肉，就算没有配图也完美避开了所有带叶子的菜品。
小孩现在就已经开始挑食了，怎么办。
第一次当爸爸的人陷入了对内心的拷问之中，改正小孩挑食这个问题的棘手程度，并不随着他自身的厉害程度增高而有所降低。
“baba点了什么呀，baba喜欢吃什么？”小章鱼选好之后，将手里的菜单放下，探过头来瞄陆行舟的菜单。
陆行舟捏紧了一下手里的铅笔，在小章鱼震惊的视线里，面不改色地一路勾了“金针菇”、“娃娃菜”、“香菇”、“淮山”等等素菜。
“baba，你竟然是食草动物吗？”
“……”我什么都不是，我只是个操心的爸爸。
顾郁撑着下巴，侧头看着一大一小的互动，眼里笑意浓浓。
陆行舟抿了抿唇，有些为难地看着小章鱼，然后看了还在旁边笑的顾郁一眼，桌子底下用膝盖撞了一下他的腿。
“咳咳。”顾郁顺手勾了一份宝宝饮品，然后将好奇心旺盛的小崽子按在座位上坐好，“你点的都是肉，爸爸点的都是菜，等会我们一起吃就好了。”
他将三份菜单一并收起来，按铃叫了服务员，顺便点了个鸳鸯锅底。
他们包厢座位有一扇视野极好的窗，可以看见外面商业街火树银花不夜天之景，透明玻璃隔绝了声音，有种热闹的安静。
锅底在煤气灶上慢慢煮开沸腾起来，水汽醇厚绵密，在这方小空间里氤氲开，小章鱼站起身看咕噜冒泡的汤底，被雾气扑了一脸，白嫩皮肤顿时挂上了湿漉漉的水珠。
小章鱼顿时小声“哇”了一下。汤底的香气逐步被激发出来，他吞了吞口水，可怜巴巴地看着陆行舟，“baba，饿了……”
肉和菜被放在一辆小推车里，很方便拿取。
肥瘦相间的肉被整齐地码在干净的瓷盘里，质感软弹嫩滑，看起来就让人食指大动。素菜则堆在小竹篮子里，上面撒着清水，一蓬蓬的鲜翠欲滴。
“吃肉吃肉……”小章鱼喝了口冰凉甜豆奶，含糊地嘟囔道。
趁着现在没有外人，顾郁放出了自己的触手，在包厢内铺陈开来，随时可以打下手。那些触肢取出一盘盘的肥牛和虾滑等肉菜先下了锅。
陆行舟正要给小孩夹肉，就被小章鱼制止了，“baba，我自己来就行，我也有很多触手的。”
短短的橘色触手从桌子下钻出，趴在桌面上灵活地动来动去，一条已经熟练地握上了筷子，另外几条拿着勺子和调着蘸酱，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贴心服务。
那条触手精准地夹起碗里的牛肉丸，蘸饱了酱汁之后稳当地送进了小章鱼张开的小嘴里，“啊呜！”
小章鱼一口虾滑一口肥牛一口豆奶，吃得腮帮子鼓鼓，眼睛都满足地眯了起来。
“啊——”
陆行舟被唇上微烫的触感弄回了神，是顾郁夹了一筷子虾滑递过来，连忙张嘴吃下。
顾郁见他有些羞赧，知道他很少这样被别人喂东西，也不为难他，眨了眨眼笑道，“在想什么呢。”
“你嘴角有点辣椒。”还不等陆行舟回他，顾郁突然又道，唰得抽了张纸巾递过去。
在陆行舟拿住纸巾时顾郁却没放手，反而顺着他的力道半起身凑近他，在这人有些紧张的目光里，低头在他唇边轻柔地舔吻了一下，“这样就好了。”
陆行舟眼睫微颤，呼吸急促起来，余光却看到小章鱼一边吃一边看着这边，抿唇后有些冷淡地转过脸，“……小孩看着呢。”
顾郁坐了回去，笑得肩膀微微耸动，“我知道小碍事精看着呢，你紧张什么。”
“……”
窗外夜色正浓，不久竟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在玻璃上滑落道道水痕，将那些灯光模糊成一团团浮动的影，仿佛温柔海浪中点起的簇簇渔火。
“唰。”
纯黑色雨伞被撑开，为伞下的人隔绝了雨幕，小雨滴滴答答地打在伞面上，走动时地上水痕轻响，分外静谧。
小孩吃饱后就开始犯困，被顾郁抱在怀里时慢慢睡沉了，缩着陆行舟的风衣里时不时砸吧嘴。
“名字……baba……”
听到小孩的呓语，顾郁才想起来这事，低声问陆行舟道，“对了，这小崽子的名字你给他取了没，他一直念叨着呢。”
陆行舟“嗯”了一声，“没，我还在想，明天告诉他。”
“没事，你慢慢想，反正你取的他都喜欢，这是他自己说的。”顾郁低低笑了一声。
街上行人渐渐少了，两人慢慢走着，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十几分钟之后拐入了一个小区。正是陆行舟在二层买下的落脚点。
这里的物业得很服务到位，尽管陆行舟很久没回来过了，家具什么的也没有积灰，整洁得随时可以休息入住。
只是房子里的装修风格和陆行舟一样，除了白就是灰，冷淡得没有一丝烟火气。
顾郁将小孩放进客房，盖好被子之后关了灯出去，听到主卧里面传来水声。
他在床上坐了许久，浴室才传来开门的“咔哒”轻响，温热水汽从里面弥漫出来，顾郁转头看过去——
陆行舟头发还是湿的，直接全被捋到了后面，露出漂亮俊朗的眉眼来，上面的水顺着修长的颈脖滑下，最后被浴衣吸收掉。
顾郁眨了眨眼。
……这人就穿了一件薄薄的浴衣，腰间的带子没有系上，清瘦苍白的身体露出大片，残余的水汽将线条优美的腹肌弄得湿漉漉的。
陆行舟走到床边，按了按顾郁的肩膀，长睫垂下掩去眼里的情绪，声音微哑，“快去洗澡。”
“那你快吹头发，不要着凉。”顾郁起身亲了亲他，拿了衣服也进了浴室。
等他出来的时候才发现灯已经关了，昏暗中只能看见床上伏起一个模糊的轮廓，不过顾郁的种族特性让他在黑暗中也能视物。
“舟舟？”顾郁拍了拍那个被子鼓包，下一秒天旋地转，整个人被裹在了暖热微潮的被子里。
顾郁手心猝不及防拢了一把细腻温软，一路往下移都顺畅无阻，才后知后觉这人什么都没穿。陆行舟握住他乱动的手，在微突的腕骨上面轻轻摩挲。
被子里一时只有交错的呼吸声，气氛却没有冷下去，反而越来越热，皮肤的心口的滚烫总要找到一个宣泄的出口。
“嗯……！”
雨声越来越大，夜色沦陷在泥泞里，茫茫的白噪音将一切声音都掩盖其下，包括纯白玫瑰被骨节分明的手，托住和采撷时失神的低吟。
作者有话说：
终于噜出来惹，好激动！这章写得我好有感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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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云渊游戏
细碎晨光从没有拉紧的窗帘中照进房间, 在松软的被子上打下块块光斑，小孩卷翘的睫毛颤了颤，挣扎着睁开了眼睛。
小孩好像猫一样伸了个懒腰, 滑到了暖暖的被窝里面，细软乌发凌乱, 握住拳头揉了揉眼睛。
“baba……”
他迷迷瞪瞪地掀开被子起了床, 身上是顾郁给他换上的连体睡衣, 上面还印着海绵宝宝的图案，然后抱着枕头光着脚丫跑向了主卧。
“叩叩。”
没等他敲第二下，就被一条触手缠着身体举了起来, 枕头掉在地上，被又一条触手拎起来，带着一起送回房间洗漱整理。
顾郁醒的时候旁边人还在睡，背对着他蜷缩着, 光裸的脊背上全是吸盘吸吮出来的红痕。
一条触手钻进被窝里揽住陆行舟的腰, 将他拉进怀里。
昨晚他的触手和他都很兴奋, 将这人翻来覆去、按进被子里折腾, 直到雨停了才停手，也不知道醒了会不会生气。
想了想, 顾郁掀开被子下床，换好衣服进了卫生间, 顺便也将门口的小崽子拎去洗漱。
这里的冰箱什么食物都没有, 厨房里有些用具甚至还没开封。顾郁看了两眼, 决定出门进行一次采买。
“baba, 我也要出门。”已经换好衣服穿好鞋的小崽子扯住他衣服下摆。
顾郁蹲下身直视小孩的眼睛。
“现在还不行, 今天你先呆在家里。第一是我对外面还不熟悉, 没办法顾好你, 另外等会舟舟起床，至少要看见我们之中的一个吧。”
等看到小孩脱了鞋爬上沙发看电视，他才关上门离开。
在过来的时候顾郁就注意到这个小区旁边的超市不少。
顾郁进去的时候发现收货员隐晦地看了他一眼，可能是看他脸生。
横列在一排排货架上的物资很多，但最多是在售卖一些速食和武器，顾郁看到标着压缩饼干和瓶装水的货架已经空了。
而在这里流通的货币就是积分，因为供需问题，奢侈品的售价反而比常用物品低，菜和肉之类则夹在中层。
想到积分，他侧身避开超市摄像头，打开了自己的面板——
顾郁记得自己是没有获得系统发放积分的，但是面板上居然显示有大几千的积分在。
而且就在他注视面板的瞬间，那个数值又慢吞吞往上跳了几百。
顾郁隐隐有种感觉：积分其实是一种另类的游戏能量转换中介。
有采买的玩家从身后经过，小声地交谈着。顾郁随手将面板合上。
……这件事现在还不宜深思，到时候他和舟舟一起去他所属副本中探查一番，自然会有定论。
随即，顾郁拿起了一颗水嫩的大白菜：他们可能要在二层停留不少时间，可以买多点。
“今天的海虾挺新鲜的，可以买两斤，排骨看着也不错……生菜，香菇，淮山，玉米……”
顾郁动作熟练地挑选着台子上的肉和菜，渐渐将菜篮子装满，显得非常宜室宜家。
旁边一对情侣中的女孩子看了看他，转头对男朋友娇嗔了一句，“你看看人家！”
那年轻男生不服输地拿起一根胡萝卜，“我也会。”
“你会个什么呀你会，这萝卜都蔫了！”女生拧了他胳膊一把，痛得男生龇牙咧嘴。
顾郁笑了笑，终于收手准备去结账。
等顾郁大包小包，艰难地开了门后，就注意到陆行舟已经起了床。
那人侧脸神色淡淡，和小崽子排排坐在沙发上看猫和老鼠，白皙脚背清瘦，光裸着踩在毛绒绒的地毯上。
他套着白色衬衫，看起来整洁又冷淡，顾郁仔细一看才发现他衬衫的领口没翻好，支棱起来一个角，看起来有点呆呆的。
在听到声音之后，一大一小齐齐转过头，眸光如出一辙地亮起来。
好像家里养了两只猫猫。
顾郁不自觉轻笑了一声，原本有些忧虑的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在陆行舟过来帮他拿袋子的时候，他低头在陆行舟额头亲了一下，那人仰头看他，面无表情中夹杂着点迟钝，可爱得要命。
小崽子也啪嗒啪嗒跑过来，帮顾郁把手上的袋子拿下来，放到桌子上之后又黏回顾郁小腿上，喊着“我也要亲亲！”
顾郁：这就是有老婆乖崽的快乐吗，未免也太快乐了一点。
小孩啊呜一口将最后一块香甜的荷包蛋吞了下去，舔了舔嘴巴。
顾郁笑眯眯地看着他吃完，“乖崽，吃完等会就要回去做作业了。”
“姐姐们都很想你，在你出来玩的这几天，她们又给你出了一套卷子呢。”
小崽子小脸一垮，有点悲愤地将盘子里最后一颗西兰花夹进嘴里，“知道了。”
“对了，baba，我的名字呢？”小孩托着腮看向陆行舟，睁得溜圆的眼里全是亮闪闪的期待。
陆行舟将手中的筷子放下，开口道，“潏湟，四声yu，二声huang。”
“激流之水，神明之名。”顾郁轻笑了一声，在小崽子摊开的白嫩掌心里一笔一划写下他的名字，“舟舟对你的期待还挺高。”
小孩眸子里光亮闪烁，小心握着手心里的名字，然后蹦起来挂在了陆行舟的脖子上，“bababababababa!”
“好了小橘子，你该去上课了。”顾郁将他拎起来，召出了面板。
“什么小橘子，我的大名很威风的！”小崽子张牙舞爪地在顾郁手里扑腾，被他随手丟进了“门”里。
“隔墙有耳，我们进去里面说。”顾郁眸中神色莫测，看似无意地扫了眼厨房，低下身在陆行舟耳边低语一句。
学校和小区这两个副本，两片看起来完全不同的天空和土壤，好像水和可乐一样缓慢渗透，渐渐融为一体。
学校大门正对着小区，以小区门口的超市为节点形成通道。
路上来来往往全是急匆匆赶去上课，或者体育课零零散散结伴走着的学生。
在段耀文的组织下，学校的学生已经住进了小区里面。
筒子楼阳台上挂着各色衣服，甚至窗台上还种上了花，花藤顺着铁栏杆缠绕而上，短短时日就已经团簇招展，生机勃勃。
接待他们的是李幼怡，梳着齐耳短发的女生挑了挑眉，一双杏眼里全是狡黠笑意，“欢迎顾校长莅临学校进行指导。”
“还有这位陆领导。”她微鞠了个躬，将手里的书本伶俐地转了个圈背到身后，“欢迎。”
李幼怡走在前面，尽职尽责地介绍着副本里发生的变化——
“我们发现这个小超市里面的物资能够无限刷新，东西还挺齐全的，就算我们都是灵体不需要吃饭，偶尔也可以尝一下味道。”
顾郁有些讶异挑眉，看了眼那个平平无奇的小超市。
“这么说，要是以后进了丧尸或者天灾副本，这间超市岂不是横扫天下的金手指？足够让我发展起来新势力。”
“不过，还是要打通面板和副本之间的便捷通道才行。”他思忖道。
“啊。”李幼怡突然侧头按了按耳朵，“段老师知道您来了，通知我带您过去呢。”
顾郁注意的却不是这个，“你们之间已经发展出了无延误通讯？”
要是之后越来越多副本进行融合，凭借这些奇妙的功能，真的有可能将这里发展成一个固若金汤的堡垒，甚至会出现一个迷你游戏世界也说不定。
“行了，上你的课去，我带舟舟到处逛逛。”
顾郁眼里同样闪过笑意，温声将这位副本对接小助理打发走，“等会我要和段耀文聊一下，你通知他一声。”
“好嘞。”
她离开前又转身补充了一句，眉眼弯弯道：
“现在要叫段老师了，在我们自习之外，段老师常常给我们额外上一些野外求生课之类的，或者讲讲故事，这里的学生都很喜欢段老师。”
顾郁正想带陆行舟去学校那边看看，顺便聊一下关于游戏和副本之间的隐秘，转头就看见陆行舟站在熟悉的十字路口——
正蹙眉隔空眺望远处清朗的天空。
“怎么了？”顾郁也看向那里，一碧如洗，看不出有拼接过的痕迹。
陆行舟沉默地摇摇头，“有些奇怪的地方，但是我说不准。”
“感觉奇怪是对的，接下来我要和你说的事恐怕不简单。”
顾郁神色有些凝重，带着陆行舟向学校那边走去。
上课铃已经打过一轮，一路上的学生渐渐少了，学校里安静得过分，只有脚下砂砾被碾过时发出的轻响。
“我在今早买菜的时候，就发现面板上显示这两个副本能够自动生产积分，大概每小时五百到七百之间。”
要知道每完成一个B级或以上的副本，才能一次性得到这样数额的积分。
这个秘密要是被公布开，绝对会在玩家之间掀起巨浪，游戏的平衡性肯定会被破坏。
“我有一个大概的猜测。”顾郁抬头看着不远处教学楼的窗户，顿了顿道。
“积分其实是副本运转所产生某种能量的具体形态，甚至于游戏也要攫取这种能量。”
“一个更大胆的想法是，游戏需要玩家来推动副本的运转以获得这些能量。”
“毕竟退出游戏的一个先决条件就是玩家需缴纳20亿的积分。”
“——所以玩家、游戏和副本之间，正好形成一个非常微妙的能量流转和利益关系。”
作者有话说：
昨天的更新来惹，恭喜小章鱼有了自己的名字，并喜获小名小橘子~
有老婆真快乐，你们有可爱老婆吗（狗头）
感谢在2022-11-22 21:26:52~2022-11-24 00:12: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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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云渊游戏（加更）
小树林的风中混杂着泥土腥气, 和着独特的树叶清苦，吹得人精神一振。
这片被鲜血浸润过的土地已经恢复正常，脚下土壤松软湿润, 却仍挥之不去其中的阴冷粘腻意味。
副本里本来应该到处都是游戏的耳目，阴差阳错转交了所属权之后, 反而变成游戏里唯一的安全屋。
顾郁和陆行舟都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只是一时之间谁都不愿直接点破, 相顾无言。
“其实……”
顾郁微侧过头，看着旁边人淡雪般冷淡的侧脸，那人长睫根根分明, 垂下掩住眸底的情绪，薄唇微张道：
“我进入游戏这么多年来，下过的副本足有上千场，其实也察觉到几乎每个副本都是依托某种现实来进行, 极少会有真正脱离现实世界的副本。”
“就算是灵异或者丧尸副本, 都依托于某些现实事件, 或者城市地理之上。”
“这个游戏似乎想创造出另一个【现实世界】来, 或者直接将之倾覆。”
他将以往不愿深想的东西一点点剖析，然后露出水面下的暗流汹涌来。
他们已经走到小树林的深处, 正是当时顾郁找到那个女生碎尸的地方。头顶枝杈焦枯又繁多，将有些阴沉铅灰的天空分割成凌乱的碎块。
陆行舟停下脚步, 轻声道, “如果不是你将游戏的契约拿到了手, 玩家要察觉这种缓慢的渗透可能已经晚了。”
“你……”顾郁莫名察觉到什么, 下意识拉住他清瘦的手腕, 陆行舟却偏过头, 只是继续说道。
“我猜是游戏链接了现实世界里面的某些锚点, 但是它想要能量流动，不断扩大版图，就需要我们这些地球上的人类来进行推动。”
“产生出来的积分，玩家占小头，游戏占大头，而要离开游戏又要上缴巨额积分，怎么都是游戏得利。”
“游戏的真实目的已经昭然若揭了。”
陆行舟呼出一口气，放弃挣扎一般转头看他，眼里全是厌烦和无奈——
“所以，如果不能阻止的话，就算攒够积分换取离开游戏的方法也于事无补。”
“这个游戏将现实完全倾覆的那天，就是所有人的末日。”
这句话的话音轻飘飘落地，其中意味却重若千钧，是每个渺小的个体无法承受之重。
这是藏匿于无数泼洒的鲜血和累累尸骨之下，踩着所有人类微末的希冀与挣扎，生长而出的极恶之花。
顾郁眨了眨眼，明白了他的意思。
“但副本的所属权其实无法移交给玩家，我的介入可能是目前局面唯一的突破口……”
“但我不想让别人发现你的存在。”
陆行舟冷声截断他的话音，语气分外强硬。
他直视着顾郁，顾郁才发现他弧度柔软的眼尾有些泛红，却无端带着一份狠厉，“我不会让任何人发现，你其实是一个怪物。”
顾郁有些愣神，随后领口就被一双有力的手扯住，被大力按在粗粝的树干上，后背磕到粗硬的疙瘩，传来微辣的刺痛感。
可能是破皮了，但他无暇顾及这个。
“绝对不会。”陆行舟放手又卡上他修长的颈脖，又重复了一遍，仿若淬了冰的眸子里幽深又狠辣，执拗得令人心惊，“你也要乖一点，知道吗。”
怪物不知道人类世界有多么险恶，也不需要知道，它的饲养员先生会好好保护它，不让它被瓜分蚕食。
“叮铃铃铃铃——”
尖锐刺耳的下课铃倏然炸响，打破了小树林里凝滞的气氛。
“好。”顾郁低头亲吻他的眼尾，轻声安抚道，将陆行舟的手拉了下来，十指相扣牵着他前往教学楼。
高二三班教室。
“叩叩。”
段耀文身着便服坐在讲台后，黑色平光眼镜滑到了鼻梁，讲台上摊开着一本书，一幅刚刚讲完课的样子。
听到动静后他转头看见门外那两个，摘下眼镜笑着宣布下节课自习。
段耀文带他们进了重新整理出来的校长室，拿起桌子上的茶壶利落冲上热水，才在袅袅升起的雾气里调侃了一声，“今天是什么好日子，甩手掌柜也来视察领地了？”
顾郁但笑不语，拿起一杯温度熨帖的清茶放到陆行舟手里，然后再拿起一杯轻抿了一口。
“说吧，突然过来有什么事，总不会就是为了送小孩来写试卷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