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何不知该如何应了。
陶凡初叹了叹气,“相信爱情是对的,但我和冯晟天不是建立在这个基础上发展,所以你的爱情观在我和他之间不通用。”
“而且有时候,生活的无奈与窘迫会让成年人更想得到除了爱情以外的东西。尤其是我们这个圈子,利益至上,有的人会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献身,无非都是想达到自己的目的,而这个目的,必定与爱情无关。”
“本质上,我和这种人没有区别。只是,我献身不是为了红,而且我献身的对象只有一个,所以会让你产生错觉,误以为我和冯晟天之间存在着金钱与交易以外的东西。”
“不要被骗了,这些都是假象。”
陶凡初苦笑了一下,“我拎得清,自然不会陷进去。如果你觉得可惜,那就当是我不想让这种关系变得奇怪,所以故作轻松来应对。这样你就不会再有那些不切实际,妄想霸道总裁深爱无名十八线的可笑想法了。”
“沐哥......”小何心里呜咽,仿佛他沐哥在忍辱负重,经受着什么不得了的大考验。
陶凡初没再说话了,因为他看到了小何眼中的怜悯。
虽然他知道这个善良的小男孩并非故意的,但作为男人的自己,看到这无心的同情时,心被狠狠地刺了一下。
陶凡初,你真是越活越窝囊了。
这天晚上,陶凡初把金主的电话抛之脑后,早早睡觉去了。
直到第二天,看到冯晟天突然出现在剧组片场时,他才想起这件事。
不过冯晟天不是来找他的,岑沅白月光今天有排戏,金主出差回来,找白月光来了。
冯晟天来的时候,陶凡初刚好拍完与贺知洲的戏,导演刚喊‘卡’示意这场过了,外场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声,陶凡初看向小何,小何人不知道去哪儿了,尴尬疑惑,便看到场外被数人簇拥着的冯晟天,而小何也在冯晟天身旁不远处,似乎在和小周说着话。
紧接着,陶凡初又看到岑沅兴奋地扑向冯晟天怀里,那小脸蛋开心得跟中了大奖一般。
哟嚯嚯,陶凡初心想金主爸爸临近饭点过来,等会儿自己是不是能蹭饭加餐?
“怎么,心里不舒坦了?”贺知洲忽然低声对他说道。
陶凡初抬起头来,无奈失笑,大影帝的调侃虽迟但到,永不缺席。
“看着他们两人登对合衬,你却什么都做不了,甚至没身份没资格没立场做,应该很不甘心吧,会不会难过?”
贺知洲的眼神里充满了探究与得意,语气中全是幸灾乐祸,陶凡初便觉得奇了,这人是不是看到别人不顺心,他就特别开心?
戏拍完了,陶凡初本想走开,但贺知洲的神情让他莫名想笑,便注视着他的眼睛,不怯不退,“我很好奇,你这种心理,应该属于心理扭曲的一种吧?”
眼见贺知洲脸色微变,陶凡初笑了笑,继续说道:“我听说了,你有抢别人男朋友的坏习惯。只要是别人的东西,你都觉得好,都觉得香。怎么,你是吃隔壁邻居家饭长大的?隔壁饭香,不思恋自家饭?”
“没想到姜沐小弟弟对我还挺感兴趣。”
贺知洲不怒反笑,还故意凑到他耳边,“的确是隔壁饭香,别人的,就是比手里拿着的更有吸引力。就像你,是冯晟天的人,我现在怎么看你都怎么好。”
陶凡初不动声色地退后了半步,翻了个白眼,“不用你说,我当然知道自己怎么看都怎么好。”
“但是你这种情况吧,就叫做狗鼻子灵,又变态又贪心。你社会身份不低,要钱有钱,要名有名,没想到专做这种低端无品的事,你该不会是有什么童年阴影之类的,导致了你现在这种扭曲变态的心理吧。”
贺知洲闻言脸色大变,陶凡初知道自己踩到他逆鳞了,没想到这随口一说都能猜中了。
“你这估计也算人格分裂了,人前一套人后一套。”
陶凡初何人也,管你有啥苦衷有啥阴影,瞧他突然对自己发难的模样就不爽,嘴巴绝不落人于后,“小时候被人欺负过,现在就想欺负别人?贺知洲,这是病,得治,可不能耽误了,免得影响你大影帝的星途。”
一而再再而三的冒犯,让贺知洲的怒火顿时猛窜,手不管不顾往前一伸,虎口直接擒掐住了陶凡初的脖子。
这双手收紧的力度可不是开完笑,贺知洲此时已理智全无,是真真切切想要他的小命。陶凡初一张脸涨得通红,当即喘不过气来,尤其是碰到贺知洲毫不留情,钢铁般的硬臂时,他知道自己要完了。
憋着气挣扎着去踢他,却无补于事,陶凡初想呼喊却发不出声音来,然而就在这时,眼前一阵恍惚,有什么东西忽然飞快闪过,贺知洲的脸渐渐模糊,成了一点白光,很快,这点白光一圈一圈地扩散开来,成了一大片白光。
在刺眼的光中,他看到姜沐向自己走来。
和上次在医院的梦境一样!81{jiu}2214-liu-1
陶凡初看着眼前朦胧不清、漂浮不定的姜沐,一时忘了挣扎,眼睛变得空洞虚无,手脚也松下来了。
他看到姜沐朝自己伸出手。
陶凡初也下意识地朝他伸出手。
可未等他拉住姜沐的手,身体突然猛地被另一道更大的力度拉扯开,眼前的白光瞬间消失,时空翻转,场景转换,他再次回到现实。
回到这个世界。
方才的那一幕真真假假虚幻难辨,陶凡初神智迷茫,犹似仍在梦中。但很快,脖子上的刺痛让他渐渐恢复意识,他坐在地上,懵傻地看着眼前扭打成一团的贺知洲与冯晟天,还有四周不停地相劝的人,脑子一时失神,竟有些不知自己身在何方,刚才发生了什么。
“沐哥,沐哥你怎么样?”小何一脸紧张地看着自己,眼里冒出了泪花。
陶凡初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只知道脖子特别痛,想说话,可一张口,喉咙就像被刀割似的,火辣辣的极其难受,他皱着眉头咳了两声,更痛了。
“沐哥,来,喝点水。”
小何手忙脚乱地喂他喝水,冰凉的水流进咽喉时,陶凡初才觉得舒服了点。
四周过于吵杂,陶凡初这会儿也猜到刚才发生了什么,应该是贺知洲失去理智掐锢住自己的脖子,冯晟天冲过来救了自己。
尽管他现在呆滞得很,满脑子都是刚才看到的姜沐,但显然眼前扭打在一起的两个人情况更急。陶凡初在小何的搀扶下站起身来,走到风暴的中心,想劝住冯晟天,可嗓子哑得厉害,发不出大的声音,只好伸出手拉住他。
冯晟天和贺知洲互殴,两人脸上身上都挂了彩,看到脸色苍白的陶凡初时,理智回来了两分,忙问道,“你没事吧?”
陶凡初摇了摇头,看了正被众人劝拉住的贺知洲一眼,低声,“别打了,是我先骂的他。”
冯晟天愣了一下。
贺知洲也冷静下来了。
“我俩玩玩而已,别闹了。”陶凡初又沙哑着声说道,然后示意小何到一边休息。
一场闹剧就这么无厘头地散场了,贺知洲被经纪人和助理劝走了,他毫无防备地被冯晟天揍了两拳,脸是又肿又红,根本不能见人,幸好今天的戏已经拍完了,明后两天也没有他的戏份,能休息养伤。
而冯晟天也没好到哪里去,被贺知洲踢了一脚揍了一拳,虽然没肿,但脸上红了一大片,身上的西装留下了一个明晃晃的鞋印。
不过最惨的还是陶凡初,他的脖子被贺知洲锢出了一道极其明显的圈印,紫红紫红的,还泛着青,像被狗链子勒住似的,看着都觉得痛。
二人在剧组安排的休息室处理伤口,岑沅也来了,在冯晟天旁边哭唧唧的,一整个大写加粗的见我犹怜。
休息室被迫变成了巨大的修罗场,小周让剧组常驻的医务员处理冯晟天的伤口,而陶凡初脖子上的伤是小何处理的。可怜的小何,帮陶凡初处理伤口时,被休息室的气压吓得畏畏缩缩,大气也不敢出,这小情儿和前男友共处一室,两虎相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啊。
但陶凡初心里淡定得很,因为他始终在想着另一件事。
第29章
为什么他又看到姜沐了?而且这次姜沐没有跑也没有走,还对他伸出手,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场梦境又短又不真切,昙花一现般,几乎没有留下任何有用的信息,姜沐依旧一句话也不对他说,就这么伸出手来,到底想对他表达什么?
陶凡初拧了一下眉,微微叹气。
冯晟天看着他脖子上的勒痕,脸上神色不好看,“你没事吧?”
陶凡初摇了摇头。
没死成,挺可惜的。
这边的岑沅也觉得非常可惜,于是开始朝陶凡初嚷,“你和贺知洲到底怎么回事,你们两个人的暧昧龌蹉事,能不能别拿到台面上,别影响工作!你俩这样大打出手,丢脸不说还连累晟哥,姜沐,你可真是能耐。”
陶凡初不为所动,虽然他知道岑沅是故意在冯晟天面前这么说的,而且也非常成功地把冯晟天惹生气了,瞧金主大人墨黑墨黑的脸,不用问他都知道金主大人的心情已经跌到谷底了。
但对着岑沅小白脸,他连争辩的话都不想说,这个世界无非两句话来解决一切的麻烦事情,就是‘关我屁事’与‘关你屁事’。
他与贺知洲的事,关你屁事?
影响工作?关我屁事?
连累你的晟哥?那更加是关我屁事了。
于是陶凡初无视了岑沅,看着冯晟天,“已经是饭点了,你中午留在这边吃饭?”
冯晟天定神数秒,说,“是。”
因为岑沅今天死活要他来探班,而自己也想来看看网上说贺知洲与姜沐的绯闻到底是怎么回事,便来了,他的行程赶,只有中午这点时间,既然来了,自然是要在横店附近吃午饭。
但是他摸不清姜沐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岑沅阴阳怪气地说道,“怎么,是终于良心发现自己做错了事,想请晟哥吃饭赔偿晟哥?”
冯晟天也以为是这样。
结果陶凡初语气平平地说道,“那不是,我只是想说,你们要是加餐就多加点,我也想吃,吃了几天剧组的酸辣土豆丝,我嘴巴都快吃麻了。”
冯晟天:“......”
岑沅:“......”
“但如果你们出去吃我就不跟去了,我让小何跟你们去打包回来,我脖子现在这个样子,走出去挺吓人的。”
冯晟天:“......”
岑沅:“......”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陶凡初没注意两人如啃了屎般的神色,说完又继续琢磨刚才看到姜沐的事。出神想了好一会儿,才发现金主爸爸和白月光还呆在休息室不走,疑惑,“你们怎么还在,不是去吃饭吗?”
岑沅白了他一眼没说话,冯晟天则是没好气,语气带着怨怒,“我让小周去餐馆买饭送过来,你脖子不能见人,那你自己看看,我这脸能见人吗?”
陶凡初闻言,这会儿才认真去看冯晟天的脸,被打了一拳,左颧骨下方红通通的,看着就觉得痛。
陶凡初撑着下巴,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看着是挺惨的,你也少点出去吧,一看就知道是被人揍成这样的。”
冯晟天迟早要被这个没良心的人哽死当场。
自己四舍五入好歹算是他的救命恩人,要不是自己发现他被贺知洲欺负,现在这小子估计已经见阎王去了,哪还能这么乐呵在这里怼天怼地?
休息室的气压低成狗,小何最后扛不住,找了个借口开溜了。
不一会儿,小周回来了,打包了满满的七菜一汤,陶凡初自动入座吃饭,丝毫不客气,也不懒得去研究岑沅那能杀人的眼色,吃着吃着甚至对小周说,让小何也进来一起吃。
小何果断拒绝,并说自己已经在吃剧组的盒饭了。
陶凡初奇怪,“剧组的盒饭有什么好吃的,天天酸辣土豆丝和水煮西兰花,菜色千篇一律,吃得人都要变土豆西兰花了。”
小何坐在休息室外,啃着土豆丝委屈巴巴,别说了沐哥,人艰不拆。
而冯晟天和岑沅也一起吃饭,三人围着桌子,沉默无声,一旁候着的小周差点以为自己进了修罗场局。
“晟哥,这是你爱吃的。”岑沅把一块南乳排骨夹到冯晟天碗里。
陶凡初撇了一眼,这道菜他刚才也吃了,煮得一般般,咸得很,还是白切鸡腿肉好吃。
陶凡初夹了一块鸡腿肉自己啃了,这边岑沅又开始动手剥虾,然后把虾肉放到冯晟天碗里。
真好,陶凡初羡慕地看着冯晟天碗里的虾肉,他也想来个人帮自己剥虾。
冯晟天哪可能不知陶凡初在想什么,放在这小子身上,千万不能用一般常识来判断他的语言行为。
作为小情儿,巴结讨好金主这种事压根不可能发生在这人身上,不气死你已经对你是莫大的真爱了。
于是冯晟天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自顾把岑沅夹来的菜肉都吃了。
岑沅高兴,继续显殷勤,还一直和冯晟天说话聊天。
“晟哥,等下来看我拍戏吧。”岑沅瞪了某个胡啃海塞的人一眼,“我和姜沐下午有一场落水戏,我水性不好,怕影响到拍戏进度,如果晟哥你在的话,我肯定没那么紧张。”
冯晟天闻言,拧了一下眉,倒不是因为岑沅说的水性不好,而是他忽然想到岑沅之前故意让姜沐选上电影角色,送给王制片和投资商的事,岑沅对姜沐似乎有很大的怨意,难保今天岑沅会对姜沐耍出什么手段来。
虽然只是自己的小情儿,也不可能真的为了姜沐而得罪岑家,但如果岑沅闹出什么意外来,也是够糟心的。
于是冯晟天答应了。
下午的落水戏如常入场,这是陶凡初在这部电视剧里的最后一场戏了,剧本内容简单,岑沅饰演的弟弟因偷拿了女主的发簪,想把发簪藏在府上的水塘池石堆旁,结果不小心落了水,弟弟不懂水性,危在旦夕,恰好经过的书童陶凡初跳下水塘把人救了上来,但发簪落水里了,上岸的弟弟要求书童回水里找,书童招照办了,却没再浮上来。
这一场戏分了三段,第一段是岑沅落水;第二段是陶凡初冲出来救人,第三段是陶凡初再次潜水找发簪。
这一场戏陶凡初没有台词,全是动作,并不算难,小何早早准备好了毛巾和换洗衣服,就等着他沐哥拍完然后换衣服杀青下班。
先拍岑沅的个人戏,陶凡初撑着下巴举着小风扇在一旁等候,冯晟天还没走,也在他旁边坐着。
刚吃完饭不久,陶凡初这会儿正犯困,他打了个小哈欠,百般无聊。
冯晟天看了他一眼,出声问,“你会游泳吧,水性怎么样?”
“挺好的。”陶凡初又打了个哈欠,“以前也常游,我不喜欢举铁也不喜欢玩健身器材,所以都是游泳健身,还办过游泳卡呢。”
当然,这是陶凡初的经历,不是姜沐的,他压根不知道姜沐有没有办过游泳卡。
冯晟天放心下来,没多说其它。
岑沅的演技平平,好不容易过戏,终于轮到陶凡初上场就位了。
大夏天的,落水倒不怕冷,只是这厚戏服沾水后会变得非常重,而且这一场落水戏必须一次过,不然重新换衣化妆会非常麻烦。
导演讲了一遍戏,开拍后,他听着导演的指示,走了两步摆出听到呼救声的恐慌脸,然后飞快跑过去跳进水塘里。
这个人工造的的大水塘并不浅,深度估计有两米多,和一般泳池的深度相差不大,陶凡初一头扎进水里,久违地被水压挤迫时,竟有些陌生与力不从心。
他惊愕,他一个懂水性的人,竟然不能自动浮起,双手双脚条件反射地开始扑腾,本能地挣扎着,同时明白了怎么回事,姜沐不会游泳,所以身体机能自动排斥水。
陶凡初在心里咒骂了一句,凭着自己的记忆开始尝试在水里划动手脚,奈何这戏服实在是重,一番折腾后,终于能勉强浮起身来。
他艰难地冒出头深呼吸,这才知道导演早已喊了CUT。
“姜沐,你怎么回事?刚才怎么一直不冒出水面?”导演朝他大喊。
陶凡初没顾得上导演,赶紧游到一边去,手攀着旁边的石头,后怕地喘着粗气。
“姜沐。”导演又喊了。
陶凡初郁闷,喊什么喊,没看到老子刚才差点丢了小命,哪还管你冒不冒头的。
“呛到水了。”陶凡初不耐烦地找了个借口。
导演看冯晟天在,也没计较太多,大声地说道,“那再来一遍,直接从你冒出水救人那段开始。”
“姜沐,你装什么装,看到晟哥在,扮柔弱装可怜?”岑沅也在水里浮着,正满脸不悦地瞪着他。
陶凡初这会儿正紧张自己水性不佳怎么救人,没想到岑沅直往雷区上撞了。
岑沅这货十足恶毒的大反派,陶凡初瞧着他忍怒的模样,真生怕这傻子等会儿给自己使什么绊子,索性先下手为强大声地陪他嚷,“我装你个麻痹,没看到老子刚才差点淹死啊?”
岑沅一愣,还没反应过来,陶凡初继续炮轰了,“你等会儿最好自觉点别给我耍什么手段添什么麻烦,我他妈如果托不住你,就直接拉着你往水里拽,大家一起死。”
前男友与小情儿的较量,猝不及防就此开始,可怜的导演,那准备喊开始的声音冷不丁停住了,他顶着一头美丽的地中海瞄向了身旁不远处的冯晟天,想看看大老板有什么惊人反应。
结果是没反应。
冯晟天在陶凡初破嗓子的大吼中显得异常冷静淡定,他的小情儿已经不是第一天这么奇葩了,金主爸爸表示见怪不怪,甚至认为这才是常规操作与正常剧情。
只是他发现,他的小情儿并不像说的那样擅长游泳。
冯晟天重重地拧了一下眉。
继续开怕,陶凡初用力地深呼吸,听到拍板的声音后,又缓缓地潜入水中。
不管了,早死早超生,豁出去了。
陶凡初手脚笨拙地在水里扒拉,虽然没有以前在水里的熟练程度,但总算能不沉底,他艰难地呼吸,不停地划水,按照导演最先的指示,潜入水里把正在扑腾的岑沅救起,可还没等他把人托起,这煞笔玩意居然对着他的肚子踢了两脚。
这一踢把陶凡初踢得嗷嗷叫,手脚也开始不受控地乱了,整个人直往水底里陷,根本挣扎不起来,混乱间他也不吃亏,咬着牙也狠踹了岑沅两脚。
去他个姑奶奶的,要死大家一起死!
但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他本想把岑沅也拽进水底,可惜他踹完岑沅后,身子已经无力往上浮起了,反而整个人陷进水里,还不小心呛到水。
水压如重石直袭而来,他脑子一片发麻,急忙狗刨式地开始挣扎,拼命地划动着手脚。
祸不单行,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右小腿竟然抽筋了!
陶凡初倒吸了一口凉气,只知道这下子是真的要完蛋了,本想以仰泳的姿态浮起,可不行,戏服太重了,小腿亦痛得伸不直,在水里还喘不过气来,身体被水压挤得难受发闷,身子慢慢地往下沉。
去他姑奶奶的,他要是能活着爬上岸,绝对要把岑沅揍一顿狠的。
视线模糊发花,水里的世界变得混浊且安静,陶凡初觉得自己的五官、四肢、神经血液内脏全被冰封住了,就连小腿的痛意好像也不见了,意识渐渐涣散,忽然眼前一片花白,他再次看到站在自己跟前的姜沐。
又看到姜沐了?
感官世界混乱不堪,陶凡初却清晰地看到姜沐抬起脚向自己走来。
一如今天中午那样,向自己伸出了手。
这个梦境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在暗示姜沐想拿回这副身体?
可陶凡初来不及多想,面对同样的伸手动作,他仅仅愣了半秒,马上朝姜沐伸出手。
要带他走吗?
带他走吧,快把这个世界换回来吧,他已经不想再待下去了。
他渐渐合上眼,身子已经沉到了水底,背部碰着泥乎乎的地面,器官被挤压,呼吸被夺走,神智在游离,濒临死亡的这一刻,是宁静的。
可下一秒,他的手臂被一股力道拉扯住,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狠拽着他往上游,可他的眼皮重得厉害,根本不想睁开,而且四肢无力发软,动也动不了,只能任由这股力道把自己往上拉扯。
不多时,他整个人浮出了水面。
重见天日,氧气进肺的一刹那,他又活过来了。
陶凡初急喘气,连连咳了好几声后,人终于缓过劲来,半眯着眼,这才看清救自己的人是冯晟天。
幸好不是岑沅,不然他都不知道等下该不该揍岑沅了。
一想到还可以放心揍人,陶凡初在难受中松了一口气,整个人软绵绵地趴在冯晟天身上。
两人身子紧贴,这会儿陶凡初几乎是瘫软的状态,冯晟天吓慌了,生怕他再次沉水,抱着他一直托着他的臀往上提。
“姜沐,你怎么样?”见他没反应,冯晟天用力拍他的脸,焦急地往岸边游去。
陶凡初气若游丝,脑袋疲软地窝在他的肩膀里蹭了蹭,小猫儿般闷闷出声,“别拍了,痛。”
冯晟天这才松了一口气。
上岸后,医护员急上前查看情况,因为腿抽筋而差点淹死在两米深的人工水塘里,这种事听着挺匪夷所思的,但陶凡初并没有过有多解释,毕竟他是因为幻觉看到了姜沐,所以才放弃了挣扎自救。
拍摄是进行不下去了,导演索性喊休息半小时,陶凡初休息了几分钟后,在小何的搀扶下去了休息室,把又湿又重的戏服脱了下来。
想着反正等下又要穿回去,大热天的也懒得换衣服,而且自己的头发湿,换衣服肯定会弄湿,便只穿了内裤,就这么赤着上身,下身披着毛巾,任由头发滴着水,呆坐在椅子上。
冯晟天走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副秀色。
“怎么不穿衣服?”
冯晟天脸色板沉着,有些难看。
小何刚出去帮陶凡初拿吹风筒,休息室里只有陶凡初在,冯晟天便顺手关上了休息室的门。
“穿了。”陶凡初大直男丝毫不觉得自己只穿内裤有什么问题,还随手掀开自己的毛巾,向金主爸爸展示自己新买的内裤,示意自己真的穿了衣服,内裤也属于衣服的一类。
冯晟天没好气地看着他骚气十足的动作,走了过来,拿起一旁的毛巾搭在他的头上,“擦擦头发。”
陶凡初现在累得很,懒得动,拿开了毛巾,“不擦,不想动,累死了。”
冯晟天看了他一眼,拿起毛巾帮他擦头发。
陶凡初有些意外,没想到金主爸爸亲自动手,也不矫情了,乖乖坐好,还特意靠近了一点,好方便金主爸爸帮自己擦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