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秒工夫,陆迢收敛笑声——
“光水管漏吗?水龙头漏不漏?”
“好像也有点...”
“家里有工具吗?”
“我看看...”
“算了..你别看了,你那些东西我估计可能也用不上,我这边带过去吧。”
“嗯。”
“那...挂了。”
“嗯。”
这回真挂了,冉宁抬头看向镜子,脸红的简直不像话,不对呀...上学那阵儿都没这样过,现在都一把年纪了,闹哪样儿?
第一反应——这不是自己。
可接下来,却又烦恼...要不要换件衣服?
家居服会不会不太随意?
但是...都快十点了,穿那么正式,会不会比较奇怪?
冉宁边想边往卧室去,真就打开衣柜在里面翻,还拿出来一件一件往身上比,可惜她的衣服跟她这个人一样..大都无趣,比来比去也没有新意,款型、颜色都差不多,不是白就是黑,再不然就是灰,最多这件米色的好些...
好吧,她承认..自己就是仗着外面有件白大褂护身,所以才敢这么随便,连买衣服都为省麻烦,一款拿两件。
这会儿,一扭头看见被衣服堆乱的床,冉宁的脑袋像被拳头捶了下,满脸错愕——
自己在干什么?疯了是不是?
矫情两个字,跃然眼前。
这边,陆迢在前台结完账,连招呼都没来得及打,路上给商楠发了个微信,说自己结过账,有事先走了,就算交代。
商楠笑了笑,刚刚陆迢的来电显示她看见了,故意打趣道——
「晚上要给你留门吗?」
陆迢「滚蛋」
陆迢紧赶慢赶,即便一路上只碰到两个红灯,她还是用了三十五分钟,等提着工具箱再坐电梯上楼,真正到冉宁家门口...又过去五分钟...
这一趟整四十分钟。
抬手撸了撸头发,很好...一路开着车窗,没有烤肉味,都吹散了。
当当当,敲了敲——
陆迢刚要张口说自己来了,门就先一步从里面打开。
冉宁穿着家居服,素面朝天、披散着头发...那样子跟平时不大一样,有点、特别...乖到离谱。
慵懒..舒服、惬意...一点也不冷。
陆迢楞的厉害,门口站半天都没反应,整个人像傻掉一样。
倒是冉宁问了句——
“不进来吗?”
陆迢如梦初醒,连忙重重点头,脚下跟着迈进门来,再度对上冉宁的目光,平日胡话张口就来的人,这会儿却结结巴巴,舌头像打结似的,一句整话都说不出——
“你你..你——堵得厉害吗?”
“啊?”
“不是不是,我是说水管...水管堵得厉害吗?”
冉宁眨了眨眼——
“不是堵,是漏水。”
“对对对..就是漏水,我嘴瓢了,就这意思,你懂就行。”
陆迢觉得自己有点傻,一句话说三遍才能说清,得亏没出任务,不然准玩完。
说多错多,就别说了,拎起工具箱直奔卫生间。
还是上回那个地方,只不过之前漏的不明显——
陆迢“总水关了吗?”
冉宁“关了。”
打开工具箱,里面应有具有,好多工具自己连见都没见过..
冉宁往后瞥了眼,想到玄关鞋柜里放着的螺丝刀跟内六角扳手,就那两个还是网购电风扇,商家给送的...
幸好没拿出来,不然又得丢人了。
“要不要我帮你?”
“不用,我很快的。”
也不知道陆迢是不是经常做这种事,拆卸动作行云流水,速度快的就像着急做完这一家,还要赶去下一家,就这个沉甸甸的工具箱来看,冉宁严重怀疑..这人在学开飞机的同时,可能还学了修飞机。
旁边的姑娘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陆迢那个虚荣心简直爆棚,自己就说嘛...家里没个会修东西的哪成?
故意绷紧手臂,即便这个地方不需要太用力,也非得做出很用力的样子,本来就穿着短袖,又把袖子多此一举地卷起..挂在肩膀上,每当一用力,‘小老鼠’的形状就会格外明显。
冉宁不动声色的抿起嘴角——‘幼稚!’
卫生间的弄好了,陆迢又往厨房瞄了眼“要不要也给你看看?”
“厨房应该没事吧..我没听见有漏水的声音。”
“算了,我来都来了,帮你看看吧。”
陆迢拎着工具箱去到厨房,上次来时没进厨房,这次乍一进来,才发现这么干净?一点油污的痕迹都没有,连抽油烟机底下的接油盒都是新的。
这人...都没开过火吗?
那她平常吃什么?陆迢想起之前来时客厅茶几上的泡面桶,估计就光吃那个了。
皱了皱眉,忍不住看了漂亮姑娘一眼——
难怪不长肉,白天吃草,晚上吃泡面,能胖才怪呢!
“怎么样?有问题吗?”
“没有。”
说完,陆迢拎着工具箱又从厨房出来。
冉宁眨了眨眼...怎么觉得她不高兴了?
水声从卫生间传来,陆迢已经打开总水,检查完刚才换好的水管,便去洗手,肩上卷起的袖子被放下来,她微弓着腰,打了香皂,香皂是山茶花味的...自己一直用,一直很喜欢的味道。
冉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之前她把袖子卷到肩上、故意绷着肌肉的时候,自己都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却只是站在门外看她打香皂,竟然挪不开眼,不知不觉..连喉咙都变得干涩起来...
白色的香皂,沾满清水,滑的像条泥鳅,游走在她的指尖...每一回都好像要溜走,却又被她牢牢握在手中。
陆迢洗完手,刚关上水龙头,女人清润的声音传进左边耳畔,闻声望去,引入眼帘的是一条灰白相间的纯棉毛巾——
“给你擦手。”
“...”好吗?
陆迢接过毛巾,软的像朵云,抓着毛巾..用力地捏了捏——
“冉宁——”
“嗯?”
“我能再洗个脸吗?”
“...随你。”
说完,转身出去。
听着里面再度响起的水声,冉宁的耳根红了。
要是她们再亲近一点...陆迢觉得自己在这里洗个澡也不是不行...
脸洗的很快,香皂一打,脸上一搓,捧着水几下就冲干净了,不过擦得时候,就特别慢了,慢到你想不认为她是故意的..都难...
这是擦脸吗?擦镜子还差不多吧,鬓角都给她擦干了。
大概是自己也觉得有点过了,陆迢终于把毛巾放下,恋恋不舍的挂回架子上——
等等——
架子上怎么有条一模一样的?
陆迢愣了愣——
终于反应过来了...这条是新的啊。
呃...早知道就不那么用力了,皮都擦疼了。
要说脸皮厚,还得是陆迢,刚在卫生间里一通神操作,现在出来立马又是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冉宁看着她下颌处被蹭红的一道印,问她——
“你要不要喝东西?”
“你有东西给我喝?”
冉宁觑了她一眼,指下冰箱——
“要喝什么,你自己拿吧。”
跟上回不同,这次冰箱里很满,不仅有矿泉水,还有苏打水、碳酸饮料、茶饮跟果汁,冉宁觉得只要不是太拐的饮品,自己这里应该都有。
“你买这么多饮料干嘛?”陆迢皱起眉头“还全冰起来?你能这么喝冰的吗?”
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陆迢把冰箱里冻好的水又拿出来,齐齐摆在大理石面上——
“哎!你干嘛?”
“给你留了。”
“就这么几瓶够谁喝?”
陆迢侧身挡住冰箱门,冲冉宁瞪眼睛——
“冰水能这么喝吗?而且越是夏天,越要喝热水,热水才能解暑,就你这还医生呢,我懂的都比你多。”
冉宁被她气到笑,合着十几年医科白学了,还不如她这个门外汉?
“你能不能别张口就来,上学那阵儿...你喝还少啊?!”
“那我肚子不疼啊,你有本事你也别疼!”
好像提到不该提的事情,都快喊起来的两人,瞬间就没了声音,很有默契的都停住。
陆迢看着冉宁,冉宁也看着陆迢。
千言万语在彼此眼神的交汇中流过,她们是爱过的...就算爱的很短暂,也是爱过的。
陆迢也不是气,她现在的确没资格去管冉宁什么,只是...有些东西发自本能,但凡出现就会忍不住去做...曾经被自己捧在手心的女孩,现在过得这么糙,无论如何心里都不舒服。
她承认是有点执念在身上的,但也有可能是那时候冉宁疼的太厉害了,她记得清楚,每到月中那几天..这人写字手都发抖。
陆迢默默叹气,自己练了一身忘不掉的条件反射。
“我喝可乐。”
忽然说道,然后咕嘟咕嘟,一罐就没了。
碳酸饮料的气体,总能让人忘掉不愉快。
陆迢把空罐子扔进垃圾桶,扭头又跟冉宁开起玩笑来——
“怎么样?我这个修理工不错吧~”
“谢谢。”
“就光谢谢啊?”
冉宁靠在门垛上,转了转眼珠“那...我把修理费转你。”
陆迢顿了下“你还真是呆,我要修理费干嘛?”
“那你要什么?”冉宁问。
第三十二章
舌尖抵着虎牙, 手摸进裤兜儿,不轻不淡瞥过一眼,陆迢掏出手机,点亮屏上的黑色二维码——
“加个微信。”
“好。”
陆迢这人心眼不大, 还爱记仇, 但有一点..好哄, 打一巴掌给一甜枣,她也能吃的嘎嘎香。
瞧着好友验证通过,心里又屁颠屁颠乐开花, 她以前就这毛病, 不管冉宁再怎么冷淡, 只要人一个眼神, 哪怕并没有什么具体的暗示,就是特随意看她眼,她都能忘乎所以, 有什么不愉快?没有任何不愉快,恨不得蹦个三丈高, 挣着抢着要给人递水送茶当跟班。
现在看来...还这样, 一点没改。
“那什么...你这房子精装修吧?还有哪有问题,赶紧跟我说, 下周三, 我得去临市学习。”
冉宁静默一阵, 抬头盯着她——
“你不回来了吗?”
“回啊!”
“那不就行了, 坏了我就先攒着,等你回来修。”
明明就是陆迢先提的, 这会儿又装, 凑近了些, 露出一口又白又亮的牙——
“为什么等我呀?”
冉宁想不通这人是怎么做到,既笑的明媚,又笑的闷坏,两种情绪..怎么能用一个笑容就解决——
“你不要钱。”
陆迢乐了,笑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后头儿,伸出手指头儿在这人的肩膀上不轻不重地戳了戳——
“你可真抠。”
“是你自己说的。”冉宁晃了下肩膀,提醒她。
陆迢点头,十分诚实“是我说的,我认。”
舌尖扫过后槽牙,目光落在她颀长的脖颈上,微眯了眯眼——
“谁叫我愿意呢~”
冉宁耳根发烫...这话以前自己也听过。
商楠正寻思要不要给陆迢留门,却发现这家伙已经回来了,黑灯瞎火的坐在床铺上,翘着二腿跟尊石像似的——
“哎!我天!你怎么不开灯?吓死我了~”
“你不是说自己‘吓大’毕业吗?这就不行了?”
“什么大毕业你也得开灯啊,我真是心脏病都被你吓出来。”
商楠进卫生间洗了个手,又出来——
“哎...你怎么回来了?我今天可没打算给你留门。”
陆石像觑她一眼“别贫行吗?我不回来我睡哪儿?”
“冉医生那儿啊。”
“扯淡。”
“扯什么,你别说你没想过。”
陆迢剥了颗糖放嘴里含着“我想有什么用啊,也得人家愿意才行,况且我这才哪到哪儿。”
“听你这意思,有戏?”
商楠弯腰刚把床底下的洗澡篮拎出来,一回身就见陆迢扯过毛巾跳下床铺,嘴里的糖嚼的嘎嘣脆,嗖一下窜进卫生间。
“哎..你干嘛?”
“洗澡。”
“你回来那么时间不洗,现在洗?”
“嗯。”
大摇大摆,关门落锁。
留下商楠满脸懵...
肯定是有戏了,没戏的话她早成死狗趴床上了,哪还有闲工夫跟自己抢浴室——
环着胳膊,在门板上敲了敲“我说...你悠着点儿昂,别回头耳根子笑咧了~”
陆迢站在莲蓬头下,用力一甩,水溅的到处都是,微微滚了滚喉咙,嘴角扯出笑意。
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没有原因,单纯想笑。
修好的水管,再没有滴答滴答的水声,按道理应该可以睡个好觉了,可冉宁躺在床上,却比之前还要精神。
应该是外面的光,这窗帘不行,感觉遮光布没有刚买回来时候效果好了,一到晚上总能渗点光进来。
冉宁侧过身,把压在枕头底下的眼罩拿出来,当初买的时候,还觉得肯定用不上,现在看来越是这样不起眼的小东西,越必不可少,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派上用场了。
箍在头上戴戴好,又拿手摸了摸眼睛四周——
嗯,很好,没有光了,可以睡了。
五分钟...
十分钟...
半小时...
躺的安稳的人,一把扯下眼罩——
屁、根本没用。
高三——
那天不上课,冉宁一个人在教室自习,是道数列题。
平常这种题型,她从来都是得心应手,那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算来算去...几遍答案都不对。
干脆撕了演草纸,拿着册子在黑板上重解,她是这样的,遇到卡壳的地方就喜欢在黑板上写,总觉得捏着粉笔头会更有手感些...不能是整根粉笔,一定要是短的,越短越好..粉笔头最佳。
刚把已知条件写上去,阖着的教室门倏地就被陆迢推开——
“我就知道你在这儿,给你打电话怎么没接?”
陆迢没穿校服,套了件米白色的运动卫衣,没等冉宁应她,扭头就去摸人书包,冉宁的手机一般不揣身上,都放在书包的夹层里,用的时候才会拿出来。
“啊...没电了...”陆迢低头在书包里翻“带充电器了吗?”
讲台上的人“没。”
“那没办法了,只能你回家再充了。”
说完,把手机塞回书包夹层,陆迢两个大跨步蹦上讲台,歪头瞥了眼冉宁手里的卷子,又抬头看黑板——
“你解什么题,一起啊~”
冉宁借着换粉笔的空档,余光瞄向她,这人斜站着身子,手还一晃一晃的,脸上笑的跟不要钱似的...
这么高兴吗?
“今天穆雪生日,你不去?”
“不去啊。”
“不好吧,人家都邀请你了。”
“她邀请我..我就要去吗?”
冉宁顿了下“你不怕她生气?”
陆迢没懂,一脸莫名其妙“生什么气?她请了半个班呢,那么多人,也不差我一个,而且...我有事。”
“你有什么事?”
“来找你啊。”
陆迢说这话时,眉眼带笑,看着冉宁眼神里那股真诚劲儿特足,又亮又干净又明媚,让你情不自禁就会被她吸引,当然...除去这些,偶尔也会伴着些不老实的小动作。
冉宁感觉到这人越靠越近,肩膀几乎都要跟自己的胳膊贴在一起,还有那只捏着粉笔的手从另一端绕过来,也箍在自己的腰上。
“换洗头膏了?”
陆迢压低声音,一开口,热气就往冉宁耳朵里钻,又麻又酥。
“没有!你老实点儿!”
冉宁拿肩膀撞了她一下,好巧不巧撞在陆迢的骨头上,都麻了...
“我说你轻点行不行,我这是肉啊~”
话音刚落,冉宁眉心蹙起,手里的粉笔也被掐断掉在地上,忽然整个人就严肃起来——
她看着嘴里抽气的陆迢,勾出一丝冷笑——
“其实...你是喜欢娇滴滴的女生吧?”
“...”
“不过,我不可能那样的,我这个人...不会撒娇,我从小凶到大。”
陆迢愣了几秒,好像不太明白,但又好像有点明白...
冉宁要走,她也不管人家愿不愿意,长臂一伸就把人姑娘揽进怀里,贴着耳畔的鬓角,低低柔柔的哄着——
“没有,我只喜欢你。”
冉宁横亘出两只胳膊,抵着陆迢的肩,抬起头,眼中倔强——
“那要是我以后也这样呢,我会越来越凶的。”
“我认,谁叫我愿意呢~”
周二...
陆迢临出发前一天,姚依依打来电话——
“我爸要给我转学。”
“好事儿啊,到了新学校,好好学习,别再让大人操心了。”
“我转学你这么开心吗?!”
“我应该不开心吗?”
没说完,姚依依就把电话挂了,不过..陆迢也没打算回过去,她人在家里有奶奶有爸爸,真要关心也轮不上自己,而且就冲她对自己的那个心思,自己现在这样已经算够好说话了,摇了摇头,颇为无奈,现在的小孩子,还是作业太少。
不过...真要论关心,倒是有个人好几天没联系了。
自己这一去一个星期,别回头又给自己忘干净,那可真是喊冤都没地方去。
医院里,冉宁刚从病房回来,正想去打杯热水,一旁的小医生急忙喊住她——
“冉医生,你手机响了好几遍,赶快看看吧,别是有什么急事。”
“哦,谢谢。”
这个点一般没人打电话,冉宁第一反应是外婆外公,这段时间老人的血压不太稳定,瞬间心吊到嗓子眼儿。
可等拿起一看,立马愣住——
是陆迢,还三个未接。
没等回过去,电话又打过来。
冉宁没犹豫,快速摁下接听键——
“喂?”
“我的天,你终于接了...”
“你有事?”
“不是跟你说了嘛,我要去临市学习。”
“今天周三吗?”
听筒里静了一瞬,倏地发出轻笑,电流对面那看不见的人眼中促狭——
“哦~~”故意拖腔拉调“你记这么清啊?”
冉宁蹙起眉心,一下咬住唇角——
“我是周三刚好有手术。”
陆迢又是几声笑,比刚刚还要畅快些——
“行,跟我没关系。”
“本来就跟你没关系。”
陆迢舔了舔牙龈,冉宁口是心非这个毛病,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不承认没关系,心里惦记就行,反正自己怎么着得占一样吧。
“没什么事儿,就跟你说一声,到时候训练手机可能会上交,你要有事就给我发微信,等训练完拿到手机,我再回你。”
“嗯。”
又嗯?陆迢默默叹了口气,算了...
这人向来惜字如金,她能像现在这样好好接自己电话,就已经阿弥陀佛了。
“行吧,就跟你说一声,挂了。”
“陆迢!”
“啊?”
“一路顺风。”
电话挂断,陆迢眼底噙笑,露出一口大白牙——其实,还是有进步的。
另一头儿,冉宁脸色泛红,她们也没说什么...怎么就...
摇摇头,自己又莫名其妙了。
陆迢去了一个星期,期间冉宁别说电话,一条微信都没给自己发,就连刚到那天落地发的朋友圈都没点赞。
“好歹也是自己第一条朋友圈,点个赞又怎么了?”陆迢感慨“还跟以前一样,小没良心的。”
嘴上说是这么说,手底下却忍不住给人家发微信——
「在干嘛?」
过了好久,冉宁那边才回过来,就一个字——
不知道为什么,陆迢觉得这个忙字..有点敷衍。
另一边,白黎看着被冉宁摁黑的手机屏,面色有些纠结——
“直觉告诉我,陆迢说不定等会儿就来找你了。”
冉宁把手机扔进抽屉“跟我没关系。”
然后,转身就走。
白黎咂了咂嘴...这是生气了啊——
“冉宁——你等等我~~”
回队里报完到,瞧着时间差不多了,陆迢懒得再打电话,直接开车去医院找人。
等路口红灯的工夫,她又看了眼时间,有点迫不及待...感觉好像又回到上学那时候,天不亮就爬起床,人家这时候起床是为多背几个英语单词,她这时候起..纯粹是为见漂亮姑娘。
那时候也不知道怎么劲头就那么大,明明两个方向的路线,一个朝南一个朝北,自己每天骑着那辆加座儿加框儿的山地自行车来回跑,算好冉宁从家出来的时间,在小超市买包干脆面就着矿泉水快速填饱肚子,瞧着人家出来了,赶忙推着车子过去,倒也不是大事...就是想载她,想跟她一起进校门。
现在也一样,脑子里没别的,就一个想法,早点、快点见到她。
到了医院轻车熟路登上十五层...
说起来...陆迢她妈在这医院也干了大半辈子,可陆迢每回过来给她送东西,却都得跟导医台问路,不是问住院部在哪儿,就是问院长办公室在哪儿,问住院部还好点,问院长办公室,导医台的工作人员,立马收声、高度警惕,那表情就像再看什么违反乱纪分子,一准发出三连问——
你是谁?
你干什么的?
问院长办公室做什么?
陆迢觉得人家都这表情了,你就算自报家门估计也没人信,最主要还有一点,也不知道是谁传出去的,都说她妈未婚未育,美好年华全奉献给了工作岗位。
罗院长的确是把美好年华都献给了医学事业,但是...未婚未育不对,好歹自己都这么大了,说到底她就是太忙,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扎在医院,自己亲妈,自己都见不到几面,就连过年她也是匆匆回来看一眼就走,年夜饭都顾不上吃,就这都还是好的,至少能回来看一眼,那些过年都不回家的日子,才是常态。
亲妈工作半辈子的地方,陆迢永远没记清过路,自打那次意外碰见冉宁,前后加起来也不过三次,就这三次...住院部里有多少安全通道都被陆迢摸得一清二楚。
女生外向这话说得真没错,自己就是个典型,这狗腿子上赶着的劲儿,不写进教科书编成教材,都可惜,一准万人唾弃。
走廊里静悄悄的,头顶挂着电子时钟,中间两个红点一闪一闪。
陆迢还没走到医生办公室,就被刚从病房换完药出来的白黎抓个正着——
白黎一手推着车,另只手叉着腰,猛地在陆迢背上拍了下——
“你干嘛呢,鬼鬼祟祟的。”
“嘶!”
这人下手不轻,陆迢背上顿时一麻,扭过头就瞧见白黎,竖着眉毛..两只眼睛斜睨着自己,和上学的时候一模一样,丁点没变。
那时候每次想跟冉宁说话,这人永远在边儿上,害的自己说句话都得偷偷摸摸,跟做贼似的,后来被她在琴房抓包,这人对自己更是横鼻子竖眼睛,但凡自己和谁多说话,和谁多笑了,谁又来找自己...诸如此类,只要被她看见,无论男生女生,一律按‘有罪’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