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骨—— by一丛音

作者:一丛音  录入:09-10

但夙寒声却有个心软的毛病,无意中把人伤到了吓得脸都煞白如纸,看得人一阵摇头。
夙寒声在黑暗中看了崇珏半晌,低低骂道:“疯子。”
崇珏闷笑:“我已决定明日一早便回须弥山,你若再不狠下心,可就真的要等十年后了。”
夙寒声微怔。
崇珏握住夙寒声戴着须弥芥的手轻缓放在自己脖颈上,像是个合格的尊长般温声教他。
“试试吧,对你也不会有任何损伤。只要心足够狠,你想留下谁都可以。”
见夙寒声下意识往后缩手,崇珏眸瞳一眯,死死握住他的手,低声道:“你当时不是说让我别落在你手里吗,如今你手握我生死大权,为何又退缩了?”
夙寒声心情本就大起大落,乍一被崇珏的语调吓住了,琥珀眼瞳微微颤着,嘴唇轻动,似乎想说什么。
崇珏凑上前亲了亲他通红的眼尾:“萧萧,这难道不是你想要的吗?”
用骨链和结界将人困在佛堂,这样崇珏就能永远独属于他,不再离开。
夙寒声怔然看他许久,突然将手从崇珏脖颈处撤开,喃喃道:“这……这不对。”
崇珏眉头一皱:“哪里不对?”
哪里都不对。
夙寒声前世和崇珏学了一大堆歪理邪说,可没学过对亲近在乎之人不择手段。
“想闭关就去闭吧。”夙寒声恹恹翻了个身,将锦被盖到脑袋上,声音闷闷的,“莫来我这儿挑拨离间讨嫌找骂。”
崇珏被他气笑了,直接将被子一掀,翻身压在夙寒声身上,冷冷道:“不是说想双修吗?睡什么。”
夙寒声被压得喘不过气,只能奋力推着他的心口,皱紧眉直喘。
“我现在又不想了——起开,你好重。”
崇珏道:“那你日后可要足足十年见不着我了。”
夙寒声撇开头,闷闷不乐道:“十年而已,弹指一挥间。”
他多弹几下就能过了。
崇珏见他还在生闷气,不耐烦地“啧”了声,手指直接托住夙寒声的后颈,强行将人拎起来拥在怀中覆唇吻上去。
夙寒声眼眸猛地睁大,立刻就挣扎着推开他。
但崇珏无论是身形亦或是修为全都高他一截,轻轻松松一只手就将他的所有挣扎制住。
床榻狭窄,层叠床幔被风吹得撩起一角,隐约可见塌间景色。
直到,“啪——”
塌间欲色倏地消散。
崇珏被打得偏过头,好一会才转过头。
夙寒声也被吓住了,缩回手往后退了退,讷讷道:“谁……谁让你不听人说话的,活、活该你。”
哪怕放狠话,也放得怯怯的。
崇珏一挑眉,似乎并未因这一巴掌而动怒,反而笑了一声。
前世无论被怎么对待,夙寒声可从未起过反抗的念头,就像是对世间生无可恋一般,哪怕随着枯枝在血泊中腐烂他也不会挣扎一下。
这才重生多久,竟有了脾气?
夙寒声见他被打竟然还笑,心中嘀咕骂了几句。
崇珏再次倾身而来,夙寒声见状还以为他要找自己算账,立刻扬起手瞪着他,表示你再过来我还打你。
但崇珏却是随意把他扒拉到怀里,手臂紧紧抱着他:“别闹,我再抱一会。”
夙寒声:“……”
这都不生气?
夙寒声偷偷仰头看了看他,好一会才道:“闭关了,你会融合吗?”
这一会变一个“念”,怪让人不适的。
“谁知道呢?”崇珏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得看他什么时候生出恶念,彻底接纳我,那时才能算彻底融合。”
夙寒声拧眉:“到底是谁将你们分开的?”
还只分了恶念入无间狱,留了善念世尊在三界,好像另有目的似的。
崇珏笑着道:“你爹啊。”
夙寒声一愣。
崇珏从不对他隐瞒这些,一边把玩着夙寒声的手指一边随口道:“通天塔看着相安无事,但这数千年来已塌陷数次,天道已衰,道不久矣。”
夙寒声被这句话轻飘飘的吓了一跳。
天道已衰?
“别害怕。”崇珏道,“下次通天塔塌陷若不出意外便是在十二年后,这段时日你想做什么尽管去做,会有人暗中护你,其余的等我出关再说。”
夙寒声蹙眉。
上一辈人的破事儿怎么那么多。
崇珏见夙寒声拧着眉头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没忍住又轻柔扶起他的下巴,垂头温柔地落下一吻。
这回夙寒声并未再像刚才那样挣扎不休,一僵后便顺从地放软身体,半个身子靠在崇珏怀中,仰起头感受那温软的触感。
只是没一会,夙寒声隐约感觉到抱着他的人倏地浑身僵硬,就连唇缝都要抿紧了。
夙寒声已整个人趴在他怀里,双手勾着他的脖子,眼眸已涣散着蒙上一层水雾,轻轻一眨从脸颊滑落下来。
他迷迷糊糊道:“怎么了?”
崇珏沉默许久,才低声道:“无碍。”
夙寒声“哦”了声,歪着头看着崇珏许久,又捧着他的脸凑上前去深深吻了一下,喃喃道:“你是我的。”
上次说这话时,他说的凶狠又病态,如今却像是落水的猫,可怜兮兮地索要主权。
崇珏箍在夙寒声腰间的手臂彻底僵住了,本能想要偏头躲过这一吻,但神使鬼差地僵在原地,任由夙寒声的舌探进来。
夙寒声大概太累了,说完后便蔫蔫地趴在崇珏身上阖上双眸,没一会便发出均匀的呼吸声,沉沉地睡了过去。
直到感觉身上人彻底熟睡,一动都不敢动的崇珏才无声吐出一口气,轻手轻脚地将人放在塌间,将一旁凌乱的锦被掀着盖在少年身上。
夙寒声睡得正沉,艳丽五官上带着常年掩饰不掉的病色。
崇珏垂眸看他许久,伸手轻柔地在少年五官上轻抚而过。
子时已过。
夙寒声手指上的符纹终于悄无声息散去,加之崇珏身上的约束也随之消失。
他看着夙寒声半晌,终于起身,身形如雾彻底离开落梧斋。
整个斋舍空无一人。
夙寒声缓缓睁开眼,看着眼前的黑暗许久,才重新闭上眼。
伴生树怯怯地从床脚探进来,悄摸摸地凑上前去在夙寒声脸上轻轻擦了两下,干枯的树枝上凝着几滴水珠。
翌日一早,世尊离开闻道学宫,被副掌院送回须弥山的消息传遍整个学宫。
元潜、乌百里和乞伏昭午后才听闻消息,直接旷了下午的课前来寻夙寒声。
夙寒声强行结丹,就算应知津给他再多的灵丹来修补经脉,最终还是有后症,上午时还好端端的,但到了日头正盛便开始蔫了。
他病得爬都爬不起来,整个人都烧糊涂了,恹恹地只知道说胡话。
乞伏昭眉头紧皱,伸手去摸他的额头,被烫得爪子差点熟了。
“我……我去请小医仙来!”
元潜忙不迭点头,凑上前拍了拍夙寒声的脸:“萧萧,萧萧能听得清我说话吗?”
夙寒声烧得人都傻了,脸颊绯红,好半晌才睁开眼,声音沙哑道:“百里?”
元潜如丧考妣:“完了完了,我萧萧烧傻了!人都识不得了!”
几人都不明白夙寒声病从何来,更因他体内的“跗骨”不敢妄动灵力,只能干看着。
乌百里已打来冷水,打湿布往夙寒声额头上贴。
夙寒声额头上的布没一会就开始冒烟,乌百里眉头紧皱,道:“不要乌鸦嘴,你不是冷血动物吗,变个蛇尾给他抱着。”
元潜扭扭捏捏,但见夙寒声难受得直咳嗽,赶紧坐在床边化为蛇尾塞到被子里给少君冰被窝。
夙寒声恹恹抱着蛇尾,终于觉得好受些。
元潜却在嗷嗷叫:“好烫!萧萧你是打算闷烤蛇尾当下酒菜吗?啊啊啊百里救命!”
乌百里给夙寒声擦汗,充耳不闻。
一阵鸡飞狗跳中,乞伏昭将周姑射给请了过来。
周姑射刚来,还是那句话:“死了吗?”
众人忙不迭道:“半死不活了,请小医仙救他于火火!”
周姑射拂开几个没用的男人,快步走上前,搭脉探了一会,嫌弃地道:“不就是晋入金丹没调修好灵脉,导致内府灵力积压不散才导致了高烧,多大点事儿至于叫我来吗?”
元潜三人被骂得面面相觑。
还是乞伏昭抓住重点,愕然道:“晋入金丹?”
“嗯。”周姑射言简意赅,“吃点灵丹调修下,再把他尊长叫来给他梳理灵脉就好。”
众人赶紧点头。
乌百里拍了拍夙寒声:“少君,你的弟子印在何处?”
夙寒声睁着眼,好半天才道:“啊?什么呀?”
“弟子印啊,要找你尊长来为你梳理经脉。”
夙寒声烧糊涂了,迷迷瞪瞪只听到“找尊长来”,愣神许久,突然“哇”地一声恸哭出声。
“叔父!叔父……”
在一旁知晓少君刚刚“痛失心上人”的元潜三人闻言心中一个咯噔,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下意识想要去阻止。
但已晚了。
夙寒声嚎啕大哭:“叔父为何不肯同我双修?!明明都亲我……唔唔唔!!!”
元潜乌百里和乞伏昭几乎是直接飞过去,三只手“啪啪啪”不约而同交叠着捂住夙寒声的嘴,阻止住他后面更多的虎狼之词。
周姑射蹙眉看他们。
三人干笑:“少君烧糊涂了,都开始说、说胡话了,呵呵。”
周姑射也懒得管除了医术之外的其他时,“嗯”了声,起身就要走。
乌百里叫住她:“小医仙,只能尊长来帮少君疏离经脉吗?”
夙寒声的尊长,他们也只知晓应见画,若是将道君叫来听到夙寒声这些迷迷瞪瞪的胡话,恐怕小少君病还没好就得再挨一顿打。
周姑射懒得管这种小病:“元婴以上便可。”
乌百里这才点头:“小医仙慢走。”
周姑射扬长而去。
元潜三人都是金丹期,恐怕无法帮助夙寒声,但那些师兄师姐又不能保证听到夙寒声的胡话会不会到处宣扬。
乞伏昭拿着弟子印蹙眉犹豫。
夙寒声正病蔫蔫地躺在那,都气若游丝了还在嚷嚷这:“还装大尾巴狼亲我……我那是没拆穿你,要不然你一世英名就毁啦!”
“双修……你听我的话,叔父!”
“叔父叔父……”
三人扶额,每听一句“叔父”都恨不得把自己的耳朵揪下来当下酒菜给啃了。
夙寒声胆子也太大了点,那可是须弥山的世尊啊,动了妄念也就算了,竟还敢邀人双修?!
有理由怀疑世尊这么着急忙慌地去闭关,是被夙寒声给吓得。
就在众人纠结时,一直在看弟子印的乞伏昭突然道:“……回来了。”
元潜还在烫得嗷嗷叫,疑惑道:“什么回来了。”
乞伏昭将弟子印的听照壁给他们看。
“外出狩猎蚀骨树的师兄师姐们已历练而归。”
徐南衔回来了。

第96章 天女散花
学宫学子历练遇蚀骨树,听照壁上用的词儿是“凯旋”,实则赢起来难入登天,哪怕几个元婴期也险些折损其中。
楚奉寒已去四明堂将所历练接过告知山长,徐南衔则是推着个破轮椅推着庄灵修回四望斋。
这轮椅是半路寻来的,轮子有个豁,滚一圈就颠一下,坐在上面脸色苍白的庄灵修差点被颠吐了,奄奄一息道:“不北,看在我为你捐躯的份上,能推慢点吗?”
徐南衔脸色难看地道:“活该,谁让你救我了?”
庄灵修深情道:“那总不能让我眼睁睁看着你没了手脚吧?那蚀骨树的飞絮可难招架了,你若沾上一点,整条手臂都没了,我能心疼死。”
徐南衔骂道:“闭嘴。”
庄灵修从善如流地闭了嘴。
四望斋外不远处就是演武场,众学子闲来无事都在比划切磋,无意中瞥见他们回来,全都转头看来。
庄灵修几乎把整个学宫的人得罪干净了,众人见他都没什么好脸色,但还是朝着徐南衔颔首行了一礼。
“迎徐师兄归来。”
徐南衔点点头,示意他们继续玩。
打着赤膊正在打拳的一个学子还惦记着上次被庄灵修算计的仇,余光一瞥不知发现什么,冷笑一声走过来,阴阳怪气道:“庄师兄安好啊,听说此番诛杀蚀骨树有位学子受了伤,该不会是您老人家吧?”
其他师兄师姐全都活蹦乱跳安然无恙,也就庄灵修一人坐着轮椅,还被徐南衔推着。
横竖看这人就是拖后腿的那个。
徐南衔眉头一皱,正要说话。
庄灵修突然瞥他一眼,示意闭嘴。
徐南衔翻了个白眼,只好不吭声了。
一群和庄灵修有仇的人全都哗啦啦拥过来落井下石,还嘱咐道:“徐师兄,这事你不要插手。”
徐南衔:“……”
我也没想插手。
“庄师兄怎么穿得这么严实?”为首的学子双手抱臂,毫不客气讥讽道,“伤哪儿了,让我们瞧瞧啊,要不要把小医仙叫来?”
其他人跟着附和。
“是啊是啊,别叫晚了师兄的伤势都痊愈了。”
庄灵修被一群人围攻,脸色苍白地端坐轮椅上,垂着眼叹了口气:“你们全都是想来看我笑话的,我懂。”
他说的如此直白,其他人倒是噎了下。
为首学子硬着头皮道:“就是如此,怎样!虎落平阳被犬欺,让你平日嚣张,你早该想到会有今日的!”
徐南衔“噗嗤”闷笑一声,见众人将视线看向他,只好偏头咳了几声。
“唉。”庄灵修叹息道,“没想到我如此招人恨,罢了,爱看就看吧,我遮遮掩掩也没什么意思,你们迟早会知道的。”
这话太奇怪,众人面面相觑。
庄灵修抬起左手将身上的漆黑斗篷一扯,将穿着闻道学宫弟子服的身体露在外面。
众人一看,全都倒吸一口凉气,目露惊骇。
庄灵修的右手和左小腿处的衣裳,竟然空荡荡一片。
怪不得要坐轮椅。
学宫的学子们还未经历过毒打,一群人齐刷刷全都傻了眼,有人讷讷道:“师兄这是……怎么了?”
“被蚀骨树的飞絮侵蚀的。”庄灵修淡声道,“看够了吗?”
所有人全都干巴巴看着他,像是做错事的孩子。
徐南衔揉了揉眉心,无奈道:“都散了吧。”
说罢,推着庄灵修的轮椅往四望斋走,留下后面黑压压一群人面如土色。
众人沉默良久,心中不约而同浮现一个念头。
我真该死啊。
徐南衔将庄灵修推进四望斋,刚把门关上就见庄灵修眉眼带着笑,懒洋洋地用完好的左手拿着弟子印看去。
徐南衔翻了个白眼:“你闹什么?”
庄灵修下意识想翘二郎腿,但他左小腿已没了,只好理了理衣摆,懒懒开口。
“哪里闹了?你刚才瞧见没,那群兔崽子脸色难看得要命。哈哈哈往年历练回来,晚上都会有庆功宴,你们各个都有驱晦气的柳叶酒喝,就单单我一人没有。方才他们愧疚得都要以死谢罪了,我倒要瞧瞧今晚他们会不会备我的?”
徐南衔:“……”
真不是个人啊。
“把四望斋的禁制打开。”庄灵修又道,“相信今天都会有人陆陆续续来看我‘笑话’,我要喝多多的柳叶酒。”
徐南衔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还有闲情玩?你不是说能尽快把手脚治好吗?”
“你傻了吗?被蚀骨树的飞絮侵蚀的骨肉哪里能新生?”庄灵修一挑眉,“我自然是为了怕你太有负罪感而哄骗你的。”
徐南衔一愣,脸色倏地白了:“你!”
庄灵修看着他难看的脸色,哈哈大笑:“你是不是也想给我倒杯柳叶酒?”
徐南衔气得要揍他:“你想死吗?!”
庄灵修赶紧讨饶:“好了好了,等晚点我去红枫林寻我兄长。”
徐南衔冷冷瞪他一眼,正要骂他一顿,外面匆匆传来乞伏昭的声音。
“徐师兄,徐师兄可在?”
徐南衔蹙眉,抬手一招将结界散去。
乞伏昭赶紧冲进来,匆匆见了礼,言简意赅道:“徐师兄,少君晋金丹期导致经脉不顺,如今高烧不退,望您前去落梧斋帮少君梳理经脉。”
徐南衔一惊:“晋金丹?!”
这才几天,连筑基都费劲的夙寒声竟然结丹了?!
落梧斋内。
元潜和乌百里纷纷给夙寒声用各种法子消热,但夙寒声身体依然滚烫入火炭,且迷迷瞪瞪说了更多的胡话。
元潜担忧不已:“你能确定徐师兄听到这些话,不会像应道君那样把萧萧揍一顿吗?”
乌百里冷淡道:“徐师兄我们能拦,应道君你敢吗?”
元潜:“……”
说的也是。
说曹操,曹操到,落梧斋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很快徐南衔便匆匆掀帘而入,等瞧见躺在塌间烧得脸颊绯红的夙寒声,脸色更难看得要命。
他只是一段时日不在,夙寒声就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徐南衔快步而来,乌百里起身给他让座。
元潜的尾巴尖还在被夙寒声抱着,见徐师兄脸都黑了,赶紧使了个巧劲儿一溜烟爬下床,省得被徐南衔暗杀。
徐南衔拧着眉拍了拍夙寒声滚烫的脸,轻声道:“萧萧,萧萧?”
夙寒声烧得昏昏沉沉,好一会才睁开眼睛,他迷糊看着眼前熟悉的脸,一时有些认不出了,喃喃开口:“师兄?”
徐南衔心间一酸,抚着他的脸:“嗯,有师兄在,不会有事的。”
夙寒声在看到徐南衔的刹那,眼泪瞬间簌簌往下落,像是孩子似的哭道:“师兄……师兄回来了。”
徐南衔心当即软得不像话,轻柔地将夙寒声扶起抱在怀中,温声哄他。
“嗯,萧萧不害怕,师兄回来了。”
元潜他们还从未见过往常暴躁的徐南衔如此温柔的样子,心也终于定了下来。
直到夙寒声抱着徐南衔的脖子,哇哇大哭地开始诉苦。
“师兄,师兄你把叔父找来,他不答应我双修,你劝劝他呜呜师兄!
“师兄对我最好了,肯定能把他绑来留下,不让他回须弥山闭关的,是吧?
“啊……双修!双修!”
徐南衔:“……”
元潜三人:“……”
姗姗来迟的庄灵修:“……”
哦豁,之前还只是亲,怎么几日不见,就变“双修”了?
进展未免太过迅速。
整个落梧斋足足沉默半晌。
反应过来的徐南衔突然暴起,怒道:“夙寒声!如此大逆不道的虎狼之词是谁教你的?!他可是你叔父!须弥山世尊!佛修!”
元潜和乌百里很有义气,直接扑上前抱住徐南衔的腰身往后拖。
“徐师兄息怒!”
“镇定!”
夙寒声被吼懵了,看着暴怒得拼命朝他咆哮的徐南衔,像是反应过来似的,边哭边在床上乱爬,想找地方躲起来,嘴里嚷嚷着。
“萧萧不知道!萧萧不知道!”
落梧斋乱成一团。
庄灵修无奈道:“不北,还是先给萧萧把经脉梳理好,你看他都烧糊涂开始往床柱子上爬了——萧萧乖先下来,别摔着!”
一阵鸡飞狗跳中,徐南衔强行忍耐着怒意,一把掐着夙寒声的腰把他从床柱子上抱下来,沉着脸开始为他梳理乱糟糟的经脉。
乞伏昭推着庄灵修去外室,省得徐南衔分心。
元潜蹲在地上忧心忡忡地道:“徐师兄不会真的因萧萧那些烧糊涂的胡言乱语揍他一顿吧?”
庄灵修心不在焉道:“不会,若是应道君也许会二话不说上手就揍,但不北刀子嘴豆腐心,不会真动手的。”
元潜这才放下心来。
庄灵修饶有兴致道:“我们不在的这段时日,萧萧和世尊……可是发生了什么吗?”
元潜和乌百里、乞伏昭面面相觑,一时半会不知道该不该说。
庄灵修“啧”了声:“萧萧这人很懂得亲疏,既然告诉你们就不会在我面前遮遮掩掩,也不会怪你们告诉我,直接说就是。”
三人想了想,好像也是。
夙寒声连他们都不避讳,更何况庄师兄,便嘚啵嘚啵把事儿全都说了。
仙君之子爱上自己的叔父,且还是佛修之首,这事儿太过惊世骇俗,元潜以为庄灵修第一反应也会和当时的他们一样,倒吸一口凉气不敢置信。
可没想到说完后,庄灵修竟然露出个古怪的笑容。
不愧是小少君,竟然做到了寻常做不到的事。
胆子可真大。
庄灵修表示欣赏。
众人:“……”
他们开始怀疑把这事儿告诉庄灵修到底是不是正确的。
几人在外面等了半个时辰左右,安安静静的内室才终于传出来动静。
元潜唯恐徐南衔真的把夙寒声揍一顿,偷偷蹲在角落往里看。
徐南衔看起来心平气和极了,已收回为夙寒声调理经脉的灵力,正在一旁皱眉拧着湿帕子。
夙寒声出了一身的汗,好在高烧彻底退下去,正奄奄一息阖着双眼躺好,一旁的手却死死拽着徐南衔的袖子说什么都不撒手。
徐南衔也不生气,拿着湿帕子将夙寒声脸上的汗水一点点擦干,面上看着不耐烦,但动作却轻柔极了。
元潜看了半天,才悄摸摸将脑袋缩回来。
这位徐师兄,的确是刀子嘴豆腐心。
夙寒声的小命保住了。
夙寒声根本不知道自己免了一顿挨打,又病恹恹地躺了一个下午,直到天黑才彻底清醒过来。
因发得那场高烧,身上出了一层又一层的汗,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要去后院沐浴。
伴生树勾着衣裳随他过去。
夙寒声往一汪山泉水中丢了块火灵石进去,冰凉的水顷刻温热起来,他将潮湿的衣裳脱掉扔在一旁,抬脚迈入水中。
晕晕乎乎泡了半晌,夙寒声突然一睁眼,终于反应过来似的,惊恐道:“师兄回来了?!”
正在给他洗头发的伴生树蹭了下他的脸,表示是啊。
夙寒声彻底清醒,微微查探才发现暴烈的内府早已被梳理得如常,灵力源源不断灌入经脉,没有半分不适。
原来梦中他被师兄骂得满床乱爬,竟不是做梦?
池中水温热,夙寒声却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
完了完了师兄肯定听到自己烧糊涂时说的那些胡话了!
夙寒声战战兢兢地沐浴完,抖着爪子将衣裳换好,还没做好心理准备,落梧斋外就传来徐南衔的声音。
“夙萧萧,醒了吗?”
夙寒声条件反射就要扎进床上装死,但又一想床上锦被和床单都未换,只能强行止住冲势,奄奄一息地往椅子上一歪。
徐南衔刚一进来,就见夙寒声半死不活歪在椅子上,在那故作虚弱地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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