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澡吗?”我过去轻轻蹭了蹭他的脸。
他眼珠子转了一下,撑着桌子起身,什么都没拿就往外走。
我忙抓了他的衣服追上去,有些哭笑不得:“这么困吗?早知道就让你回屋睡觉了。”
摩川接过衣服,捏了捏自己的鼻梁:“玩牌的时候不困,刚刚突然就困了。”
目送他转过拐角下楼,我才回到屋里,将床上的一床被子放到了桌上。一来床本来就小,两床被子有些拥挤;二来,这天气一床被子足以;三来……两床被子想做些什么也不方便。
摩川洗完澡回到屋里,我已经躺到床上,闭目假寐。
“啪”一声,屋里的灯熄了,黑暗中,我感到被子被掀开一角,随后一具带着皂香与潮热水汽的身体躺到了我的边上。
我缓缓睁开眼,感受了下身边人的呼吸,侧身面向他。
平稳的气息有瞬间的凝滞,但很快又接上了,摩川没有出声,更没有动。
不是吧?真睡啊?
我撑起身,一双眼逐渐适应屋内的光线,也能隐约看到物体的轮廓。
目光从摩川俊美的面庞,一路向下,落在他的重点部位。
算上海城那两次,每次亲密互动好像都是我主动招惹,他才不得不回应我。比起我的情难自禁、欲火中烧,他的表现堪称是教科书级别的“禁欲”。
他难道……对我没有欲望吗?
这样想着,手指已经跟视线落到了一处。手下的身体一颤,才要动作,手腕便被紧紧握住。
“你做什么?”不知道是洗澡的功效还是被我吓的,他此时的声音困意全无,十分清醒。
“我睡不着。”我反手与他五指相扣,翻身整个人骑坐到他身上,“没关系,你睡你的。”
我俯下身,轻咬他的下唇,退开一些,再去咬他的下巴,松开往下,用更重的力道咬他的喉结。
他微微仰头,仿佛窒息般倒抽一口气,另一只手牢牢按住我的后脖颈。
“你这样我怎么睡?”他试图把我拎开,“下去。”
我脖颈被制,动不了,干脆也不再换位置,湿润的双唇贴在喉结处,舌尖不住轻舔那块突出的软骨。
想要用力撕扯吮吸,将他咬出血,留下独属于我的印记,可我又偏偏存了几分理智,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
我不能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我们的关系也无法言说,因为他是我从山君那里费尽心思抢来的,谁都不知道他已属于我。
“柏胤……”他用力揪扯我的后领,嗓音里不自觉染上沙哑。
我不管他,双唇继续摩挲他的脖颈,将重心放在膝盖上,像火柴蹭过擦火皮那样,在他身上来回点火。
摩川喉结动了动,闷哼一声,猛地扣住我的五指,紧得就像要把我的手指绞断似的。
与此同时,我感到坐着的地方有什么东西,就跟八音盒里的小人一样,势不可挡地,从禁锢着自己的地方冉冉升起。
“啊……”我故作惊讶道,“我还以为你修梵行修得身体构造都和凡人不一样了,这不是……挺有活力吗?”
“柏胤!”他的声音里充满隐忍。
“你小点声,这可是在别人家里。”感到后颈上的手掌没再拉扯领子,只是落在滚烫的皮肉上,大力揉捏。我舔舔唇,撑起来去吻他的唇。
探进唇线,野蛮搜刮,模拟着某种原始活动。而八音盒里的小人也随着节奏完全显出身形,挥舞长剑,彼此胡乱戳刺。
“你下去,我帮你……”他别开脸,气息粗重,言语混乱,“我不能……”
“你是不是从来没做过这种事?”我亲吻着他的侧脸,另一只手摸索着挤进两人之间。
“没事的。孔圣人都说了:‘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说明这两样东西不是那样容易摒弃的。”我诱哄着他,诉尽歪理,“佛经里不是有‘以邪相入正法’一说吗?”
紧扣的手已是汗湿一片,我的呼吸也渐渐不稳起来。
摩川紧闭双眼,不再说话,也不再理我,似乎全副心神都拿来抵挡那些销魂蚀骨的陌生体感。
“……你便奉我为邪师吧。”从下往上舔舐他的耳廓,我将自己的蛊惑全都化作缠绵滚烫的气息,吹进他的耳道深处,“彼师所堕……唔汝亦随堕。”
手中长剑碰撞,都要出火星子。
昏暗的屋室内,很长一段时间除了我的声音,就是衣服摩擦发出的窸窣声。
头皮发麻,我蹭着摩川,身体在抖,声音也在抖:“佛魔无二,唯心所造。你是渡我,频伽……摩川……”
潮湿的手掌顺着脖颈落到背上,这次却不是为了掀开我。
“闭嘴。”嘴上说着凶狠的话,动作却是完全地相反。他用尽全力将我揽进怀里,浑身震颤着,一口咬在了我的肩颈处。
我吃痛地低喘一声,不想缴械投降,脱力地倒下去。
摩川抱得我很紧,紧到仿佛是要将我融进他的骨血,就这么过了半晌,床上凌乱的喘息声才得以平复,他手上松了些力道,但仍然单臂环抱着我。
“……你算哪门子的‘师’?”话语里有些许不满,更多地却是从骨子里透出的餍足慵懒。
哪个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终究还是没能抵挡住,被我破了梵行。
我压抑着心中欢喜,抽出手,坐直身子问:“一次是破,两次也是破,再来吗?”
“淫欲火盛,你邪思太多。”说是这样说,他还是揪住我的衣襟,将我扯向他。
我低下头,话语含糊在嘴边:“那就……为我阿阇梨,教我祛邪见,带我赴极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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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邪相入正法:出自《维摩诘经》,有点“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的意思,以邪法证入菩提正法。
彼师所堕,汝亦随堕:出自《维摩诘经》,大概就是,你要度一个邪魔,首先就是要去到他身边,奉他为师,跟他一样修邪法,这样才能更好地度化对方。
佛魔无二,唯心所造:出自《维摩诘经》,字面意思。
阿阇梨:佛教里的楷模之师。
邪见:不正之执见。
对“犊鼻裤”感兴趣的可以搜下“黎族犊鼻裤”。
第47章 今晚不过来吗?
我与摩川一前一后走着,到了车边,我拉开后排车门,回身去接他手上的背包。他瞅了我一眼,脚步方向一转,坐进副驾驶座。
我讪讪收回手,摸了摸脖子,有些好笑地钻进后排。
昨天多快乐,今天早上看到两人裤子上的痕迹时就有多尴尬。虽然早已干涸,但有点智商的人都能看出那白斑是什么。
摩川也不知怎么跟索兰说的,要来了袋子和背包,将两套睡衣都装了回去,可能实在太羞愧,他一个早上都没怎么理我,像是在为我昨天引诱他破戒的行为生闷气。
“那咱们就直接回棚葛了?”雷朗发动车子,久等不到摩川回应,疑惑地朝旁边看去,“频伽?”
摩川扣好安全带,竖起食指贴唇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朝对方摆了摆手。
“这是……”雷朗惊讶道,“怎么突然止语了?”
眼看摩川眉心痕迹更深,脸色又不太好看,我忙替他解答道:“昨天你们频伽梦到山君了,山君问他前两天下那么大的雨,都落石了,为什么还不替厝岩崧的百姓消灾祈福?这不,频伽一早起来就修上‘止语’了。”
摩川听我胡说八道,稍稍回头瞪了我一眼,我错开视线,眼神飘忽地看向窗外。
“原来是山君托梦。吓我一跳,还以为是索兰他们招待不周。”雷朗说着,缓缓倒车。
“没有,怎么会。”我降下车窗,朝站在门口目送我们的索兰一家挥手道别,“回去吧!再见!”
副驾驶的车窗也跟着降下,摩川无法出声,只是像我一样挥手与众人道别。
清晨山间的空气湿润而凉爽,雷朗车速很慢,这样使得完全降下车窗风也不会很大。
被落石堵住的山路已经清理完毕,只是两边还有一些细小的碎石存留。一面是陡峭嶙峋的山壁,一面是幽深下陷的河谷。青绿色的河流蜿蜒在灰黄的河床上,远远看着,就像一条蛰伏的巨龙。
我靠着窗户,欣赏着窗外的景色,忽然听到前排传来一阵嘹亮高亢的陌生音符。
凑上去一看,只见摩川唇前抵着一截跟小臂差不多长的雪白笛子,那些婉转悠扬的声音,就是从里头出来的。
“这是什么?”我从未见过这种乐器,仔细看,可以看出是用某种动物的骨头做的。
“鹰笛,秃鹫的翅膀骨做的。能模拟鹰的声音,是咱们族的传统乐器之一。”雷朗替我解惑,“昨天我和频伽去一葡萄种植户家里的时候,他家老爹爹硬是要给频伽的。对方是我们这块少有还会做鹰笛的手艺人了,可能也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感谢频伽。”
鹰笛?怪不得听着仿佛生来就存在这天地间,有种奇特的自然之力。
摩川吹了一会儿,没再吹了,往后递给了我。我新奇地接过,这看看那摸摸,甚至还放在唇前试着吹了下,结果吹出来的音特别奇怪,就像在吹一段空心的竹子,只有气音。
我知道笛萧这一类的乐器,光是吹出声就要经过长时间的练习,自知天赋有限,看过后又将鹰笛还给了摩川。
只是将笛子随意地抵住下唇,充满异域感的旋律便不费吹灰之力地流淌而出。
恍惚间,我好似看到一只展翅的苍鹰俯冲着划过河谷,朝着远处飞去。
“吹得真好,什么时候也教教我吧?”副驾驶座靠车门的缝隙比较大,我趴在椅背上,避开雷朗的视线,右手悄悄伸到前面去闹摩川。
笛声扭曲了一瞬,他深吸一口气,放下笛子,装作若无其事地一把抓住我在他腰间作乱的手,紧紧握住。
那只装着我和摩川“犯罪证据”的背包最后被他带回了神庙,第二天我去找他,看到那两套衣服被好好晾晒在后院,又过一天去看,已经不见了。
我问摩川衣服呢,他在纸上写道:“洗干净让昆宏屠送回去了。”
我盯着那行字,调笑道:“送回去了?我还以为你要毁尸灭迹呢。”撑着矮几欺近他,“频伽珍贵的第一次,好可惜,应该留下来唔……”
他直接一巴掌糊在我脸上,将我推坐回去,接着力透纸背地书下两个大字。
“不可。”
从左昌回来后,他止语了几天,就拒绝和我亲热了几天。
尽管我自认为不是一个以下半身思考的人,可一再被他推开,多少也有点脾气了。
我前二十多年过得清心寡欲犹如苦行憎就算了,凭什么如今有了对象还要忍?
视线向上,落在一旁鹿首人身的金色神像上,我语气不善道:“你怕祂?”
摩川垂下眼,避开了我的目光。
这和默认有什么区别?
“为什么?你以前不是说信仰不是迷信吗?”我仔细观察他的表情,心中猝然升起一个念头,“因为我吗?”
曾经听过这样一句话:再坚定的无神论者,绝望时也会祈求神灵的庇佑。
当我于雪山遇险时,当层禄人说出那是山君的惩罚时,当他终于在山上找到我时,他的信仰是否也就此发生了改变?
所以他才会三步一叩,为自己鲁莽的言行,为山君的开恩,为我能够平安无事,跪拜了上千节台阶?
“那是意外,和你没有关系。”手掌贴住他的面颊,拇指摩挲着他眼下的肌肤,我用当初安慰孙曼曼那套说辞安慰他,他却明显地并没有听进去。
扯开我的手,他低头再次在纸上写字:“我知道你在‘鹿王寿诞’那天晚上来过。”
我一怔:“你知道?”
他将纸拿回去,调转方向接着写道:“那天我因为你的到来和山君发了脾气,说错了话。但不是你的问题,是我。”
他停顿片刻,补上:“是我还不能过自己这关,和你无关。”
下午神庙里忙碌起来,信众一个接一个,我待着也不大合适,就同摩川打了个招呼,回研究院了。
我本来只是五一来徒个步,结果迟迟不回海城,林薇安身为下属,特地发消息关心我,问我什么时候回去。
【老大,好多合同文件等你回来签呢,另外那些来应聘的,我初筛了一下,但最终决定权还是在你手上,你不回来,人就定不下来啊。】
我叹了口气,确实,一直不回去也不是个事儿啊,我的事业还在海城呢。
【就这几天回去,这些天辛苦你了。】
才发完消息,一个陌生电话就跳了出来。
我接起来一听,竟然是柏齐峰。
“你怎么给我拉黑了?要不是陈菀打电话来骂我,我都不知道你妈已经……”他叹一口气,像是痛惜,“我跟你好歹父子一场,再怎么样都是血亲,你有必要这么恨我吗?”
菀姨还是没忍住,把我妈过世的消息告诉了柏齐峰。我明白她是想让柏齐峰心里有愧,良心不安,但她还是不够了解这老小子。
他才不会反思自己,他道德感这么强,当初也不会出轨。
“有话说话,快点。”我冷着声音催促他,完全没有跟他探讨父子情的打算。
柏齐峰一噎,这才说了重点:“我想去祭拜一下你妈。”
我笑了:“你是不知道击竹寺怎么走吗?要祭拜你就自己去啊,怎么,还得我搀着你去?”
“我……我就想着你要是也去,咱们可以一起去。”
“别了!”我严词打断他的妄想,“没空跟你整这些父慈子孝的戏码,要去你自己去,我没空。”说着不等他再说什么就挂断了电话。
他才不是发自真心地想去祭拜江雪寒,不过是借故重新与我建立联系,以此在我面前扮演一个有良知的父亲角色罢了。
我虽与他从小不亲近,但好歹也是他的种,他想什么,我怎会不清楚?
被柏齐峰一搅合,心情完全掉到谷底,不想把这些负面情绪带给摩川,我晚上就没去找他,自己一个人留在房里画图。
“鹿王寿诞”上那套黄金璎珞衣实在令我印象深刻,不自觉地,就以它为灵感设计了一条苏托尔项链。
苏托尔项链特指带有吊坠或者垂穗的长项链,长度一般到腹部,可以多种方式佩戴。吊坠向前戴或者向后戴垂在背部,甚至可以在脖颈间多绕几圈形成错落有致的叠戴。是一种经典又复古的项链款式。
金色的细链互相缠绕,合成一股,上头点缀着一颗颗细小的野生珍珠,中央十红色的尖晶石吊坠,不用镶嵌工艺,而是直接将它放置到由钻石和黄金打造的“笼子”里,最下面,是底部串上红宝石串珠的黄金流苏。
电子笔在设计稿空白处写下两个字,我仰头活动了下自己僵硬的脖子,看了眼时间,发现已经十一点多,而且摩川在两个小时前还给我发了信息。
【今晚不过来吗?】
“轰”,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炸开,我一下子站起身,抓了外套就往外冲。
二钱这阵子已经很习惯我半夜外出了,听到动静依旧在自己窝里呼呼大睡,出来都不出来。
我一路跑向神庙,到门口时,见门落了锁,毫不犹豫就选择了翻墙。
“摩川,是我。”
轻轻敲了敲摩川的窗户,过了会儿,屋里头的灯亮了。
窗户上投出一个清晰的身形,往门的方向移动。
我意会,绕了半圈,来到大殿门口,摩川果真很快就给我开了门。
“吵醒你了?”他肩上披了件外袍,里头只穿了单薄的内衫,看着应该是睡下被我吵醒的。
他摇了摇头,往一边让开,示意我进去。
“不进去了。”我就是看到那条信息一时心动难耐,这才冲动跑过来,如今差不多头脑冷静下来了,便觉得自己实在欠妥。
这么晚了,过来也就是看他一眼,还影响他休息。
“你继续睡吧。”说着,我凑近他,本想要一个晚安吻,却被他抵着胸膛制止了。
这也不行啊?
我叹了口气,无奈地退而求其次,牵起他的手,亲了亲他的指尖:“你还推开我?我可跟你讲,我后天就回海城,你以后想亲也亲不到了。”
我本来就是说笑的,亲完手便要松开,谁想那修长的五指突然收力,将我的手指牢牢攥进手心。
那力道抓得我甚至有些疼痛。我错愕地抬头,就见摩川不敢置信地瞪着我,漆黑的眼眸中仿若燃着两簇怒焰。
“怎么……”我才说两个字,摩川房间的方向就响起一串“嘀嘀”声,像是某种计时器到时间了。
算了下,现在差不多要十二点了,难道是摩川止语的时间到了?
而就像是印证我心中的猜测,摩川果然在下一刻开口说了这几天以来的第一句话:“我不和你做那种事,你就要走?”
我眨了眨眼,很轻地发出一个音:“啊?”
他好像误会了什么。
我脑海里回放了下我们方才的对话,确定这里面存在一些理解的偏差,可当我想要解释的时候,对着摩川恼怒的面容,却又起了坏心思。
“如果是那样,你要怎么办呢?”我看了眼彼此相连的手,道,“你大晚上不睡觉,只是想跟我手牵手吗?”
他实在是太能忍,太能藏了,不逼一逼,都不知道能抖落出些什么。
“……我要怎么办?我要,怎么办?”他一字一句地重复,每个吐字都又重又气,一副不知道我怎么能问出这种问题的样子。
忽然,他拉着我的手就往外走。
我以为他是要赶我出去,也顾不得捉弄他,忙道:“我开玩笑的开玩笑的!”
他置若罔闻,只是拉着我往神庙后头走。
层禄人的夜视能力似乎都很好,这样的夜路我完全看不清楚,但摩川却犹如在白日里行走那样毫不犹豫,没有任何迟疑。
“摩川,我真的是开玩笑的……”他跨步极大,我跟得跌跌撞撞,手腕又被他抓得很痛,心里不由升起一丝惶恐。
他这是要带我去哪里?不会是被我的渣男言论气到了,想摸黑揍我一顿吧?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该认错就认错,“你别生气了,我刚才是胡说的。”
走在前面的人始终没有回头,好似完全屏蔽了我的声音。来到离大殿最远的角落,他一脚踢开柴房门,拉着我进到里头。
如果说外头还有些自然光,那柴房内简直是伸手不见五指。
我咽了口唾沫,用另一只手讨好地去揉摩川紧抓我不放的那只手:“摩川,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有柔软的面料划过手背,接着,我便以趴伏的姿势被推到了一张桌子上。
触手不是满是灰尘又冷硬的桌面,而是一件充满庙宇香气的衣服。我意识到,是摩川将自己的外袍垫在了我的身下。
莫名地,在这个节点,这一瞬间,我又不害怕了。
他或许是生气的,但肯定不是想揍我的生气,不然怎么会拿自己干净的言官服给我垫身下?
“吱丫”一声,柴房门被从里面关上,极度的黑暗里,只有身后不断靠近的脚步声响起。
只是几秒,那脚步声便在我身后停下了。我试图适应眼前的黑暗,可怎样睁大双眼,视线都无法聚焦,只能模糊地看到一些深灰与纯黑的色块。
“摩川,这里好黑。”我想要撑起身,才起来一点,背后就过来一只手将我按了回去。
“不准动。”寂静无光的柴房内,摩川终于开口。
听出他声音中的冷冽,我马上不敢动了。过了会儿,背后覆上来一具温热的人体,但没有完全趴上来,只是要贴不贴地撑在我的身后。
摩川的手顺着我的肩膀一路滑过腰侧,来到我的身前。
金属彼此摩擦,发出微小的拉动声,在平时根本不会注意,这会儿却清晰地令人头皮都要炸开。
他的手很冰,一碰上来我就不自觉打了个激灵。
将头磕在桌面上,我紧紧攥着手下的衣服,死命咬住唇肉才没发出奇怪的声音。
有舒服,但也并非全然的舒服,疼痛占了大部分。
就像一位只吃过一两次拉面,对拉面爱得十分有限的学徒,却被迫要去学习如果做拉面。光是揉面就带上了怨气,揉捏、拉扯的力度完全是在发泄怒火,没有一点考虑面团感受的意思。
我安心地太早了,他这完全就是在报复我啊。
你不是喜欢吃面吗?那就吃,无论我做成什么样你都给我吃下去,吃到吐出来,再也吃不下,对拉面产生阴影为止。
“摩川……”我去掰他的手,混乱中却怎么也掰不动,“我错了,我是回去……回去工作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们夏人,总是有说不完的花言巧语。”他不为所动,手上力道反倒更大了。
这不是拉面,这是刀削面了吧?再这样下去,我怕是要废。
“摩川,好痛啊,你这样我很害怕……”见挣不脱,我胳膊索性换了个方向,去摸他的脸。
疼痛稍缓,这招似乎起了效果。我一点点摸索,眉毛、眼睛、面颊,再到柔软的唇。
猝不及防地,手指被咬了一口。我吓了一跳,本能地缩回手,他却追上来,亲吻我的掌心,张嘴轻柔地啃咬我的掌根。
“你小时候那么好,长大了却成了一个混蛋。”他语气含恨,双唇贴着掌根,往下咬到了手腕。
两处命脉被制,有那么一个瞬间,我有种他确实想要弄死我的错觉。
但很快,爱意还是胜过了恨意,他放过我的手腕,也不再为难那团被揉得有些过头,软塌塌、湿哒哒的面团。
他的动作开始变得温柔,言语却仍然带着冷意:“你可以反复无常,也可以随心所欲,你是这样的人,我早就知道,但我和我姐姐不一样,她到死都在等,我不会……”他的唇落在我的耳边,恶狠狠道,“你不回来,我就忘了你。”
他能想到最狠的报复,竟然就是忘了我?我还以为,他会跟那些武侠小说里被臭男人始乱终弃的异教圣女一样,追杀负心人到天南海北呢。
他这个样子,我怎么舍得不回来?
“我会回来的,我一定回来,我保证……答应你的,我决不食言……”我艰难地说完,脑子里已经什么都不剩,稍稍撑起上身,一阵剧烈的颤抖后,我喘着粗气倒回衣服里。
鼻端是摩川的气味,身后是摩川的温度,我蹭着身下的布料,身体仿佛没进了一汪温泉里,浑身暖融融、懒洋洋的。
就这么过了会儿,我渐渐回神,感觉到身后摩川的状态,有些不好意思地清了清嗓子,道:“你还没……我帮你吧。”
手还没碰到就被挡开了,摩川退开一些,将我拉坐起来。
“不用,我不需要。”说着,他再次欺近,挤进我两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