靡言—— by回南雀

作者:回南雀  录入:09-14

轻轻放下杯子,手背轻抚过他的面颊,我拍了拍他的肩,试图弄醒他。
拍了许久,他醒是醒了,不过隔了好一会儿眼神才对上焦。
我将水杯递到他唇边:“吃了药再睡。”
他异常温顺,就着我的手服下布洛芬,自己又躺回去继续睡了。
“那天,我不是生气赶你走。”
我将杯子放到床头柜上,闻言诧异地看向摩川。他闭着眼,声音闷闷的,带着一股病弱。
“我刚从巴兹海回来,洗了很久的澡,身上的气味还是不好闻,不想你闻到……我会把贺明博的事告诉恰骨的……你别生气……”越往后,他声音越是模糊难辨,到最后呼吸微沉,只是两句话的功夫,便又睡了过去。
一定是洗了冷水澡才会着凉。回想那天他冰凉的体温,我直到如今才恍然大悟。
这人真是……到底是谁说我不回去就把我忘掉的?又是谁以为我不告而别,连打个电话确认一下都来不及,就不远千里跑来兴师问罪了?
拨弄着他的额发,我心里一片酸胀。
他好像被我弄烦了,眉心几不可察地隆起,将脸更往被子里钻了一些。
翌日清晨,我被一阵陌生的手机铃声吵醒。
睁开眼,触目所及便是摩川离得极近的安然睡颜。我一怔,上半身想要退开一些,却发现自己被紧紧搂着,摩川从上到下贴着我,一条腿甚至插进我的两腿间,与我纠缠在一起。
闹铃吵不醒他,可一旦发现我有离开的意图,他便不满地皱起眉,将我更揽进他的怀里。
摸了摸他的额头,好像温度稍微低了些。我抓住被子里的手,轻声哄他:“摩川,我去关一下闹铃,很快回来,你先松一下。”
摩川将脸埋进我的颈项,也不知是不是醒了,胳膊听话地松开,腿也没再缠着我。
我下床走到落地衣架前,从摩川的西服口袋里找出那只还在叮叮咚咚的手机,关掉了闹铃。
摩川的手机很旧了,还是他大学用的那支,我曾经提议要给他换新手机,被他拒绝了,说旧手机还能用就不会换。
手机没有锁屏,我一将闹钟按掉,就跳出了摩川昨天使用手机时停留的画面。
浏览器的搜索栏里,明晃晃是我的名字,而右下角打开的网页数,多达五十几个。
发现恋人在搜索自己的名字,这放在任何人身上都会好奇心爆炸吧?
我迟疑片刻,还是没抵住心中旺盛的好奇,告诉自己只看一眼,看一眼就好,快速点开了那五十几个网页。
按照网页打开的顺序,从后往前——情侣吵架怎么办;冷战要如何结束;柏胤在业内是什么水平;珠宝设计师与女明星的恩怨情仇;柏胤的松林流水值多少钱;惊!柏胤给谷家千金设计的结婚项链竟高达这个数……
柏胤……柏胤……
全都是关于我的,或者跟我有关的。
这时,身后大床上,摩川翻了个身,发出一些响动。我做贼心虚,手一抖,不知怎么回到了手机桌面。
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图标映入眼帘——Q版小人双手举高展示着一条大鱼,下方是《答题岛》三个字。我惊讶地隔着空气抚摸那个APP,不禁生出一些荒唐的联想,摩川……该不是因为这个才不换手机吧?
将手机放回原处,我回到床上,主动挨近摩川。
他像是一只敏感的野生动物,一有人靠近便下意识睁开了眼。只是眼睁开了,人却不怎么清醒,愣愣看了我半天,疑惑地叫我:“……柏胤?”仿佛不明白我为什么会睡在他身边。
“是我。”我抚着他的脸颊,低低答应。
他蹭了蹭我,似乎在确认我的真实性。等确认好我不是个幻觉,便又安心地睡去。
我陪了摩川一上午,下午工作室那边赵来冬来电,说有个比较急的合同需要我签字,我只能给摩川留了张纸条在床头柜上,驱车前往工作室。
将堆积的文件全部处理完,已经要下午四点多,我正准备回家,菀姨又来电话,说知道我这几天为柏齐峰的事忙里忙外,很辛苦,特地为我炖了鸡汤,要给我送家里去。
我家可还藏了个摩川呢,怕两人撞见双方受到惊吓,我忙道:“我来拿吧?我正好这会儿下班,顺路去一下您那儿就行。”
“那好,也省得我跑一趟了。”菀姨道。
路上有些堵,到菀姨家已经是五点多,我怕摩川等得心急,便想给他打个电话报备一下自己的所在方位,但不知是不是他还在睡,一直没接。
我只能转而给他发去信息,告诉他会晚点回去。
“你再等等哈,我加了点松茸,要再煮一会儿。”菀姨在厨房里对我道。
“不急,您慢慢来。”收起手机,我冲她笑笑。
严教授这几天在外出差,家里就菀姨一个人在。她问我柏齐峰的事,我将知道的都和她说了,她听得神清气爽,直言都是报应,老天有眼云云。
报不报应不知道,反正以柏齐峰的人品,出事了我是一点不意外。
“看来你妈是真的得道了,在天有灵啊,那说不准你的姻缘很快也要来了!”菀姨乐呵呵道。
经她这样一说,我忽然很想聊聊关于摩川的事。
“菀姨,我有个朋友,和对象是异地恋,前阵子两个人因为一点小事吵架了……”
菀姨对我来说,如同半个母亲,无论是人生经验还是处世为人,她都要比我优秀太多,自己想不明白的事,问她总是没错的。
关于贺明博,我一直以为摩川是因为我和蒋博书私下联系才生气,但那天晚上去找他他又说我还是没懂。到底要我懂什么,我需要旁人指点一下。
简单将事情经过说了,我问:“为什么对方要生气呢?我那个朋友一直没想明白。”
菀姨听完了,直接就说:“是我我肯定也生气。”
双手环胸依在厨房门口,我闻言挑了挑眉:“为什么?”
“因为是异地啊。”菀姨掀开锅盖,盛了一勺鸡汤在小碗里,尝了一口道,“情侣夫妻之间,你知道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感情?”
菀姨点点头,将锅盖又盖回去,继续小火煲汤:“感情确实很重要。”她转身拉着我坐到餐桌旁,“以前你严叔叔为了他的研究,经常到处跑,别的问题我未必能回答,但这个问题,我还是很有发言权的。”
“普通情侣之间,感情最重要,但是异地的情侣,信任更重要。我在原地等你,你在外面到处跑。外面的世界是我不知道的,全靠你来告诉我。你说什么我都相信,我完全不会怀疑你。”
“但是有一天,你突然说有一件事瞒了我四个月,当中还掺杂着很微妙的人,虽然你出发点是为了我,可本质上你还是伤害到了我对你的信任。我生气不是因为这件事你做得对或者不对,而是你消耗了我们彼此间的信任。”
菀姨以过来人的身份为我解答:“今天你瞒了我四个月,明天会不会瞒我更多?后天,你会不会干脆移情别恋?这种彷徨和恐惧,一般人是无法感同身受的。”
我似懂非懂:“所以对方生气,是因为我……朋友的行为,让他们之间的信任产生了裂痕?”
菀姨左右寻找一番,从身后的架子上拿下来一个陶瓷杯子。
杯子很漂亮,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青蓝色的冰裂纹杯身上,有一道锔过的痕迹。
“这只杯子,我很喜欢的,喜欢到摔碎了,都要请师傅修补好。”菀姨转着杯子道,“信任就像杯子,感情就像里面的水。因为裂缝不大,还能修好,所以感情不会漏。但如果裂缝很大,修都修不好,感情就会像水一样流走,再也回不来。”
“留在原地的人是很没有安全感的,你和初文都以为老严和我,是老严更爱我,那是你们不知道,我年轻时候为了他流过多少泪。”
听了菀姨的话,我盯着那只被打上补丁的杯子,不由后怕起来。
还好还好,我和摩川之间只是小问题,还没到不能修复的程度。
拿上菀姨的爱心鸡汤,我回到家里,才将保温壶放到桌上,脱掉外套,身后便偎过来一具高大的人体。
手臂搂住我的腰,摩川一点缝隙不留地贴住我,声音有丝紧绷:“你去哪里了?”
“我打电话给你你怎么没接?”按住他的手,感觉他体温又下来了一些,我稍稍放下心,“我去严初文家了,他妈妈煮了鸡汤给我,让我去拿。”
他静了会儿,声音软和下来:“我出了很多汗,在洗澡,没有听到。”
我拍拍他的手,示意他松开我:“你饿了没?我点了外卖,应该快送到了。”
他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摩川?”我又拍了拍他。
他松开手,但仍然贴得我很近。
之后无论我去哪里他都跟着我,我去厨房拿碗,他就跟我去拿碗,我去厕所洗手他就跟我去洗手,最夸张的是外卖来了,他非得坐在我边上贴着我吃,怎么也不愿意坐到对面去。
吃完饭给他量了下体温,37.8℃,还好,降下来很多了。
“我给你买了咳嗽药水,等会儿应该送来了,到了你就自己吃一些,我去洗澡了。”我站起来,摩川也站起来。
我一愣,试着往卧室方向走,发现他也跟着一起往卧室走。
我好笑不已,回头看着他道:“我就是去洗个澡,不会走远的。”
他垂下眼,什么也没说,但那副样子无端让我想到下雨天被打湿了被毛耳朵都垂下来的小狗,可怜得要死。
他实在是很知道怎么拿捏我。
暗叹一口气,我牵住他的手,立刻就说:“好好好,让你跟,我让你跟行了吧?”
最后,他坐在马桶盖上,看着我洗完了全程。
洗完澡,咳嗽药也来了,我看了下说明书,严格按照剂量倒了一小杯递给坐在沙发上的摩川。
他一口喝完了,蹙起眉,仰头道:“苦。”
我有些意外:“苦?”
川贝枇杷膏我以前感冒咳嗽的时候也经常喝,明明甜得要死,哪里苦了?
“苦的。”他眉头蹙得更紧,眼里因为我不信他甚至升起一丝恼意。
或许生病的人味觉也是不一样的吧。
“你等等。”我快步进到厨房,倒了杯温水,一转身,差点跟站在我身后的摩川撞个正着。
“祖宗,你怎么都没有声音的?”我抚着胸口,被他吓得都要灵魂出窍。
将水杯递给他,我说:“给,漱一下口就不苦了。”
他看看水杯,又看了看我,脸上满是不可思议:“……你不给我糖吗?”
我眨了眨眼,这才反应过来他为什么一直说苦。他生病了,生病的人,都是可以得到糖果奖励的。
“你忘了。”一瞬间,他都不是淋雨的小狗,简直就是饭盆被压扁的小狗。
伤心、委屈、生气、不敢置信……种种情绪汇聚在他眼中,咳嗽着,他不再理我,转身一个人回了卧室。
“砰!”房门被用力关上,我一激灵,抓起椅子上的外套就出了门。
寒风刮在脸上,刀子一样,我小跑着来到楼下的便利店,一口气买了七八种糖果,又着急忙慌跑回去。
来回只花了五分钟,一回到家,我脱了外套就直奔卧室。
摩川背对着我躺在床上,也不知睡着了没。
拆开一包太妃糖,我坐到床边:“祖宗,给你把糖买来了。”
他起先一动不动,后来咳嗽了两声,就是不回头。
我没办法,剥开太妃糖的糖纸,把糖塞进自己嘴里,然后掰过他的脑袋,俯下身,将那颗糖渡了过去。
他态度看起来强硬,嘴却很软,我推着糖送进他的口中,他没怎么抗拒就接纳了。我要退,他直接将舌尖探过来,如同在沙漠里行走了三天三夜的人终于找到了一小股泉水,珍惜而渴求地搜刮着我嘴里的津液。
甜蜜的滋味在彼此的口腔扩散,我撑在他的上方,身体逐渐热起来,腰都有些发软。
再亲下去就止不住了,他可还发着烧呢……
我强迫自己直起身,摩川的手却如影随形地追过来,勾住我的后颈,还要继续。
“我知道我错在哪儿了。”我只好用别的分散他的注意力。
按在后颈上的手一顿,没有拿开,但也没有接着施力。
“我不该瞒着你去找贺明博的。”我说,“我应该问过你的意见再做决定,而不是先做决定再问你的意见。”
他不是对我没有好奇,相反,他对我的好奇很多很多,不然也不会在网上搜索我的名字。只是,他习惯了倾听,就连对我也不敢冒然发问,更觉得,就算不问,我也不会有什么瞒着他。
所以,当发现我有一件事瞒着他,还瞒了四个月的时候,他才会那么生气。
“我以后不会了。我不会对你有任何隐瞒了,我发誓。”
勾着我后颈的手松开来,拇指摩挲着我撑在床沿的手背。
“我也有错,我不该乱发脾气。”他嘴里还含着糖,说话有些含糊,“我不会了,你不要生气。”
他强硬一些,我还能跟他硬碰硬。他一软,我简直心都要化了,又怎么可能再生他的气?
他摸着我的手,轻声道:“我会改的,我都会改的……”
对待养父,他都是一贯的倔强,不认错也不悔改,可只是和我吵了一架,他就说他要改变自己的脾气。
我一下反手握住他,心不止是化了,简直都要痛死了:“不用改的,你什么样我都喜欢,你不用为我改变什么的。”
“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好了。”我俯下身,额头抵着他的额头,鼻尖都有些泛酸,“你只要做摩川就好了。”

第62章 乖,照我教的做
卧室的大床上,我靠坐在床头,膝盖上躺着pad,画图打发时间的同时,与摩川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吃了糖的摩川变成了乖宝宝,好脾气,好说话,连心情也变得十分美好,基本上就是一个问什么答什么的状态。
趁着这个机会,我大胆提问,询问了他关于贺明博的事。
“你之前为什么不让小鸢去找渣男?”
摩川面朝我侧躺着,双眼微闭,一只手不安地抓住我睡衣一角,跟怕我在他睡觉时跑了一样。
“他还太小了,我怕他……受伤害。”他缓缓说着,眼睫颤动了下,不过并未睁开,“我怕他还对贺明博心存期待,就像我阿姐那样,觉得对方是不是有什么苦衷。”犹豫了会儿,他接着道,“其实,我比你更早找到贺明博。”
画着他睡颜的电子笔猛地停顿下来,我直起身,惊愕地看向他:“你早就找到他了?”
浓密犹如羽扇的睫毛轻轻掀起,他仰头看过来:“两年前找到的。”
我怔然片刻,一时心中千头万绪,纠结过后,又全都化作一声长长地叹息。
躺回去,我感慨道:“我应该早点跟你确认的,白费这么些功夫。”
现在想想,我那些隐瞒,那些猜测,简直就是自作聪明。要是早点跟他确认,这架都吵不起来。
可能是感觉到我的失落,摩川往我这边更蹭了蹭,长臂搂在我的腰间,整张脸都埋进我的侧腰。
“你以后想知道什么就问我,都会告诉你的。”
好粘人……
注视着腰间的一大坨,我轻拍了拍他的胳膊,无奈表示:“你这样我怎么画你?”
他不为所动,不但没有松开,反而更紧了紧自己的手臂。
第二天起床,仍然是在摩川的怀里醒来的,1.8米的大床,被我俩硬生生睡成了1米的既视感。
摸了摸摩川的额头,感觉已经彻底退烧了,我想起床,奈何刚撑坐起来,又被一胳膊勾了回去。
我的睡衣领口最上面一个扣子没有系,露出大片的锁骨,摩川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脑袋拱着脖颈,口鼻对着锁骨,发丝随着呼吸蹭过肌肤,痒得不行。
“这么大的床,你挨着我不挤吗?”拨弄着他的头发,我存心逗他。
本来以为他还没完全清醒,该不会理我,没想到他不仅醒了,还回我了。
“你的床太大了,我不喜欢。”
有些干燥的唇随着说话不断擦过我的锁骨,伴着灼热的气息,让我不受控制地打了个激灵。
神庙里那张床倒是不大,两个人躺在上面怎样都会胳膊碰胳膊,脚碰脚,想睡得离彼此远一些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大床也有大床的好,”我说,“你感受过就懂了。”
他病好了,我们架吵完了,我脑子里又开始想些乌七八糟的东西。
他好不容易来一次我家,不留下些痕迹再走,也太可惜了。
“就是睡起来软一些……”摩川彼时完全不知道我的想法,单纯地以为我只是在说床的事。
起床给摩川量了体温,除了还有些咳嗽,体温已经完全恢复正常。上午照旧陪他,下午我分别去了一次工作室,然后又见了一次孙曼曼。
去工作室,我主要是配合宣传拍视频,拍完再去孙曼曼学校找她,都快要四点。
两人坐在学校的长椅上,注视着来往行人,吃着手里的雪糕。
“好冷!”孙曼曼打了个哆嗦。
“你不是说你可以吗?”戴着皮手套,我大口咬着手里的甜筒,完全不惧寒冷。
孙曼曼看我一眼,咬咬牙,好似开启了无声的比赛,以风卷残云办的速度吃掉了手里的雪糕,完了将羽绒服的帽子一戴,拉链拉到顶,只露出小半张脸来。
“……哥,我的世界好像一下子就崩塌了。”望着校园里来来往往的人群,她忽然说道。
她最近情绪很差,微信上和我聊天也颇为消极,我怕她憋出毛病,这才单独找她出来聊聊。
“以前我什么都不用想,只要考虑自己喜不喜欢,感不感兴趣就行。你知道吗,我上个月还在想,毕业之后要去棚葛支教,要为那里的孩子做些什么,要成为周老师那样的女性……现在,我必须考虑妈妈的感受,爸爸已经那样了,我不能再让她操心了。”
她好像在一夕间长大,从一个天真无邪的小丫头,变成了一个懂事的大人。
但我其实更多地希望,她能永远做一个小丫头的。
“就算不能去支教,你仍然可以做你喜欢做的事,钱方面不用担心,哥哥有。”我摸了摸她戴着帽子的脑袋,道。
她摇摇头:“你的钱是你的钱,我都多大了怎么还能问你要钱花?我自己要用钱,自己会赚的,你不用为我担心。”
我又是欣慰,又是心酸:“咱爹虽然不怎么样,但生的子女倒是各个优秀,和他一点不一样。”
“可能是因为,老婆好吧。”说完,她自己先笑了。
看到她笑,我也跟着笑起来。
开导完妹妹,海城的天已经彻底暗下来。
我在海大对面的小饭店点了几个菜打包,回到家时,就见摩川背对着我,望着落地窗外的夜景,正在打电话。
“嗯,身体好多了……后天我就回来。”
脱外套的动作一顿。后天?这么快就要回去了?
那剩下的时间可要好好规划,不能浪费了。
摩川打完电话,我把袋子里的菜也都拿了出来,摆了一桌子。
不用招呼,摩川自觉地坐在我的对面,烧退了,他似乎也恢复成了平时的样子。
“你明天有想去的地方吗?”吃着饭,我问他。
他一愣,筷尖落在米饭上,抬头看我:“明天?”
“嗯,没有的话就我来安排。”
他难得来一次海城,我想和他做一些普通情侣会做的事。
“去哪儿?”他垂下眼,夹了一小团米饭进嘴里。
“看电影怎么样?看完电影去吃个饭,然后咱们就回来……”我意味深长地停顿,“做点别的。”
他睫毛微颤:“好。”没提出任何异议。
虽说摩川什么样我都喜欢,但只有生病时才限定出现的粘人小狗就这么消失了,多少有点可惜。
“要进来看着我洗吗?”进浴室洗漱前,我故意问他。
他咳嗽着,刮了我一眼,回答地一本正经:“不必。”
不看就不看。我切了声,进了浴室。
到他洗澡,我盯着浴室门,听着里头的水声,突然招呼也不打推开门进去。
他好像知道我会来这招一样,冲着水,看我一件件脱掉衣服,脸上丝毫没有惊讶,也没有任何言语。
“你刚病好,今晚咱们就不上主菜了。”我冲他笑笑,一副贴心的模样,“手用多了也有点腻,不如我教你点别的怎么样?”说着我跨进淋浴间,将他抵在了墙上。
摩川的头发完全打湿了,有些遮眼睛,显得眼神格外晦涩。
“教我什么?”
手指往下抚过他紧实的肌肉纹理,我半跪下来,从下往上看他:“教你,人类的快乐,到底能通过多少途径获取。”
说完,我勾着唇在他的凝视下张嘴凑了上去。
五指插进我的发间,他的呼吸瞬间粗重起来,我扶着他的腿,他的大腿肌肉绷得就像石头一样紧。
“你到底……哪里学的这些东西?”
我退开一些,舔舔唇道:“大城市污染多,不像你们那儿人那么纯净。”
真的好纯净,一点味道都没有,也不知是不是跟长期吃素的饮食结构有关。
“你要是不喜欢,我就不做了。”我作势要起身,被他按着脑袋又压回去。
他抄了把额前的湿发,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
“没有不喜欢……”他轻喘着,手指顺着耳廓落到我的耳垂,揉捏着那里,似哄劝又似撒娇,“继续做吧。”
刹那间,我连头发根都是麻的,本来还能掌控全局,一下子步调就全乱了。
等回过神,齿关酸胀,呼吸微窒,整个口腔都是摩川的气味。
摩川扯着胳膊将我拉起来,二话不说就要吻上来。
我连忙偏过头:“等等,我漱下……”
他跟没有听到一样,仍旧固执地追上来,将我牢牢吻住。
温暖的水流顺着人体滑落,抓着我的手腕,这次换他将我抵在墙上。
“其实,你饿的话,今晚也可以上主菜。”松开我,急促喘息着,他说,“我已经好了。”
“是吗?可我不饿啊。”无视自己的实际身体状况,我睁着眼睛说瞎话。
他往下看了眼我精神奕奕的地方,迟疑片刻,改了口风:“我饿了,我很饿。”
摩川从小修行,欲望较常人来说少一些。我呢,就是正常人的欲望。我们之间,向来是我主动多一点,有时候我甚至会反思自己是不是太饥渴了。如今他也会想要,实在是稀奇……又有些解恨。
但,还是算了吧。
“别以为你刚刚咳嗽拿手捂着嘴我就听不到了。”一来他身体才退烧,我怕他累着了有反复;二来,好的留着最后吃才格外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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