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介意。”
“哦。”熊乐晨听他愿意,也不追究原因,继续道,“那要是真有东西,你要插手处理吗?我们也不确定那个大师是不是真有本事,或许他真的能祛除妖魔鬼怪呢?”
“你觉得呢?”薛锐问道,“你想我出手吗?”
“我不知道。”熊乐晨望着他,“只要不是像苏琳儿那样从脑子出来的副影,对你来说肯定是轻而易举的。就看你愿不愿意挥这一剑了。”
薛锐道:“是怕我得罪那个大师?”
“为什么要怕?”熊乐晨真心反问,“不必怕你得罪任何人,他们不会比你厉害。”
薛锐笑了:“我在你心里这么厉害?”
熊乐晨回得毫不犹豫:“你本来就很厉害。”
薛锐望着他的眼睛,暗暗品味了好一会儿,这才道:“那我有一个办法,听不听?”
“你说就是了。”
“既然是个大师,那可以打听他是否有师门,或者什么来路,再去向‘特美办’核实。”薛锐道,“若是来路正,我们也不一定需要继续在这费心思,让他继续去处理就是。凡人打架,我们犯不着去给他们当枪使。”
熊乐晨的重点忽然偏了:“……我也是凡人。”
薛锐顿了一下,但也不质疑他怎么莫名关注这里,而是回道:“你是像我这样的凡人,和别的凡人不一样。”
熊乐晨想了想,觉得他是在说自己能感应异状,不算一般人。熊乐晨接受了这个解释,继而道:“那就照你说的办。”
薛锐问:“你不担心这样的话,会赚不到钱?”
“我不缺钱。”熊乐晨顿了一下,又解释道,“我生活里不需要很多钱,不追求多奢侈的生活水平。不过,如果你想要……”
“我也不需要。”薛锐果断回道,“你忘了吗?对我真正有用的东西,都在我的储物空间里,我并不追求这个世界的物质条件。”
熊乐晨努力理解了一下,总结道:“那我们想做就做,不想做就不做。只要有房租和吃饭的钱,就行了。”
这种躺平+月光族的发言,薛锐居然回得很干脆。
“好,想做就做。”
几天后,朱晓斐亲自来接熊乐晨和薛锐。
她让两人装作室内设计师,准备为自己设计新家的装潢,这次是和自己一起去看小叔家的装修及家具作为参考的。她小叔同意了这次参观,不过小叔本人上班去了,家里有家政接待他们一行人。婶婶当然也在家,不过就别指望她主动出来和人接触了。
熊乐晨和薛锐就这样跟着朱晓斐进了这栋三层小别墅。
这里的装修确实还不错,朱晓斐可能是为了装得更像一些,还roomtour似的做了不少介绍。什么这个是I国来的,那个是某某奢侈品牌定制的,还有多珍贵的动物皮毛做的真皮沙发。熊乐晨和薛锐不怎么应话,只是随着介绍到处看一看。家政也不跟着他们,毕竟人是朱晓斐带来的,家政熟知这是亲戚,便忙自己的工作去了。
一行人这么走走停停,直到二楼一扇房门前。
“哦,我顺便和婶婶打个招呼吧。”这也没别人,但朱晓斐还是自顾自地说着,随后敲了敲房门,“婶婶,我开门了哦。”
说完,她就真拧开了房门。
一股令人窒闷的味道,从昏暗的室内扑面而来。
这个房间不是没开灯,只是开的台灯照不亮整个房间,所以显得昏暗。
房间的门窗关着,只靠空调来保持温度和促进空气流通。不过这些手段依旧敌不过室内人类的活动,烧纸、烧蜡、烧别的奇怪东西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还有一些不知什么材料的怪味混合在一起,闻得人头晕。
朱晓斐就不由得捂住口鼻,蹙着眉头走进去:“婶婶,你还好吗?”
一个女人背对门口、坐在房间角落里,她没应话,也没回头。
她就是朱晓斐的婶婶。朱晓斐说她虽然表现得疯疯癫癫的,但没什么攻击倾向。有时候被小叔或表弟大声教训还会瑟缩,一言不发跑回房间。她和小叔已经分房睡许久了,所以她在房间里搞什么,小叔也不怎么管。或者说,这老公和儿子,现在已经懒得关怀这个家庭女主人的心理状态了。
熊乐晨和薛锐跟着走进这个房间,快速环视了一周。
房间显得很凌乱,主要原因是地上摊了很多东西。有摊开的相册和散落的照片,有装着没烧完的纸钱的盆和堆积的祭祀用品,还有蜡烛和装了奇怪液体的碗。张弛要是在这,绝对马上要吐槽这女人居然敢在封闭室内烧东西,真不愧是想自杀的人了。
而在那女人旁边的地面,还铺着一块一米见方的布,上面用深红色的颜料画着一个奇怪图案。熊乐晨不认识那个鬼画符是什么东西,掏出手机快速一拍,又默不作声地收了回去。
“婶婶,我来看看你。”朱晓斐想给带来的两个“专家”多一些观察的时间,壮着胆子朝女人走去,嘴上还带着关心,“你午饭吃了吗……”
她走到女人身边,发现对方正抱着手机愣神。手机上是一张照片,朱晓斐这个近视今天没戴眼镜,看不清,但猜到那应该死去的小表妹。
她心里轻叹一声。虽然这个婶婶不是她的血缘亲属,可现在这种情况,还是令人唏嘘不已。她想凑近看看:“婶婶,你老闷在房间里烧东西,还不看着烧灭,很危险的……”
婶婶好像到这时候才发现她的靠近,扭头戒备地看向她,还下意识把手机伸到另一边躲避她的视线。在这过程中,婶婶的手指不小心触碰了一下照片,照片就收了回去,一个信息对话界面展露出来。
但很快地,婶婶又把手机彻底摁灭收了回去。这整个过程的动作是很快、很自然的,朱晓斐没注意这个细节,注意了也看不清那信息界面具体在说什么。而站在两米开外的熊乐晨,静静旁观了一切。
“你干什么?你不要进来搞破坏,快出去!”婶婶推了一把朱晓斐,不重,但足够让她猝不及防地后退两步,“我本来已经见到小宝了,你一来她就不见了,你出去!”
“婶婶,你是看照片看魔怔了,不是表妹真回来了啊!”朱晓斐反驳道,“你找活人说说话、晒晒太阳不好吗?”
“不要你管,你不懂,你们都不懂,你们都在阻止我把小宝带回来!”婶婶站起来,又把朱晓斐往后推了几步,“小宝现在就在喊我,她说她想回来!你们都听不到,只有我听得到,我要把她带回来!”
“婶婶,你不能……”
“你们在干什么?!”
一道男声在房门口响起,熊乐晨转头看去,只见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人皱眉走进来:“朱晓斐,你在我家干什么?这两个陌生男人又是谁,你带来的?想干什么?!”
“我带设计师来看看室内装修,顺便看一下婶婶,你爸同意的好吧?”朱晓斐把两件事混着讲,没被唬住,“倒是你,朱云新,你又买什么符咒回来保你家风水了?”
熊乐晨听她喊朱云新,就知道这个男青年的身份了——带大师回家的表弟。
“你少在这嘴贱,周大师可就在这里,小心你得罪人后吃不了兜着走。”朱云新嗤笑一声,“你还不带着人快滚?别在这碍事。”
“你……!”朱晓斐差点想骂人,但还顾忌着熊乐晨和薛锐在场,忍下来了。她走到熊乐晨面前,低声道:“让你们见笑了……我们走吧?”
这其实想问的是他们看完、看清楚没,是否可以撤了。熊乐晨也不知听没听懂,反正点头了:“走吧。”
于是一行人往外走。朱云新虽然让出了门口,但也就站在那,挑着眉看三人往外走。
熊乐晨一出来,就看到朱云新身后站着一个中年男人,想来就是那个“周大师”。
看着五十来岁,穿着一套对襟的绸布褂子,灰白相间的头发向后梳去。他面色冷淡地立在那儿,手上盘着俩核桃,半眯着眼,对上熊乐晨的视线时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熊乐晨打量了他一圈,目光还着重在周大师脑袋附近徘徊了两秒。
周大师终于开口了:“你要干什么?”
熊乐晨不答反问:“你是哪个门派的?”
“嘿我说你这人,这关你什么事,你是不是真的设计师啊?”朱云新当先发难,“你别是朱晓斐找来骗田美华的吧?”
田美华就是婶婶的名字,这个朱云新都是直呼继母和表姐的名字,其人品性可见一斑。
“听说周大师是高人,想问问。”熊乐晨道,“以后有机会的话,或许能聊聊。”
他的语气其实没什么波澜,说不上恭敬,但也听不出撒谎。朱云新还在嗤笑“你能请得动……”,周大师倒还真回了:“这倒没什么不能说的,青山云隐门,知道吗?”
“不知道。”熊乐晨淡定回复,“失敬了,再见。”
说罢,他转身就走。熊乐晨一走,薛锐自然跟着走,朱晓斐也一句不解释地跟上,把周大师噎得够呛。朱云新可没什么顾忌的,看着三人的背影径直嘲笑:“有些人就是胆子大,自己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还带着别人一起倒霉。改天出事了,可别怪别人没提醒过。”
“人各有命数,朱先生也不必如此在意。”周大师道,“先解决宅里的污秽才是要紧事。”
“大师说得对。您往这边请……”
朱晓斐听他们在那你一言我一语地暗讽,气得不行,憋到回车上后终于忍不住了。
“二位老师也看到了,我表弟那个人就是这样无法无天,谁都管不住。他当面就敢咒我,天知道私底下是不是设计了表妹和婶婶,好一个人把握小叔的家产!”她先是说了一通坏话,这才稍微定了定神,问道,“二位看清楚了吗?我小叔家里,还有我婶婶身上,到底有没有问题?”
熊乐晨和薛锐对视了一眼,随后熊乐晨就道:“没东西。”
“果然什么都没有?”朱晓斐精神一振,“我们进去的时候,婶婶还说表妹就在那里、在喊她。其实只是她的幻想,对不对?其实什么都没有!”
“她身周未见异象。”熊乐晨笃定回道,“没有东西在呼唤她。”
“但那个周大师就说我婶婶被假冒她女儿的怨鬼缠身……好哇,朱云新果然在利用表妹的死骗人!”朱晓斐道,“二位老师,能不能劳烦再去我爷爷那里走一趟?我爷爷纵容朱云新在家里乱搞,也不听我的劝。二位有官方背书,你们的话,我爷爷应该会听。”
熊乐晨想了想:“或许,你们应该报警。”
“……啊?”朱晓斐怔了一下,随后想起什么,“哦,是因为周大师是个骗子吗?”
“他是不是骗子,我还不知道。”熊乐晨道,“但田美华的手机上,有人在发信息,催促她快去寻死。”
朱晓斐懵了:“什么?!”
“我看到了她手机上的信息。”熊乐晨坐在后座,语气淡淡。
“有人说,‘你必须死。只要你死了,你的女儿就会回来了’。”
“所以,这还变成案中案了?”
卢萍听完熊乐晨的描述,感叹道:“看这情况,这个田美华可能碰上了那种网络上的‘遥控自杀’变态。她可太倒霉了,亲生女儿死了,继子看不起她,老公也不关怀,最后还碰上了以诱惑别人自杀为乐趣的变态。要不是小熊视力好看到了信息界面,她可能真就自杀成功,还被人误以为是发疯导致的。”
熊乐晨问:“‘遥控自杀’是什么?”
“怎么说呢,就是有一些人,在网络上利用语言和文字,抓紧人们的心理弱点,不断催眠别人应该去自裁。”卢萍道,“比如组建一个群,让一群有抑郁症的人在里面相互散播负能量,然后就有变态混在里面,提议说既然这么痛苦,不如相约自杀。变态会步步紧逼,让目标逐步按照他的说法来准备,然后实施自杀。
“这些变态以操控别人的生死为傲,或者就单纯觉得帮别人彻底解决烦恼了,是在做好事。总之,诱导别人自杀是犯罪,你也千万别因为好奇去调查,以免影响你的心情。”
熊乐晨疑惑:“一个普通人类,能用语言操控别人的生死?”
“一般来说不行,但是心理脆弱的人——比如死了女儿的田美华——心里有了缝隙,理智出现摇摆,容易被影响、被催眠。人的心理,或者说人类大脑,就是这么复杂。”卢萍道,“如果顺着你给的线索,抓住了一个推动别人自杀的犯人,那你就是做了件大大的好事。”
“还有那个周大师的事儿呢!”一直旁听的杜芳芳从显示器后探出脑袋,说道,“虽然青山云隐门确有其门,而且还是个大门派,但谁知道那个周大师是不是真的。我用拿着小熊的‘手动打印’式画像,匹配了系统里记录过的青山云隐门成员,都不是。不过也说不好是不是新出来的,反正我已经把画像发给了云隐门的对接人,让他们确认。估计过些天会有消息吧。”
卢萍点头:“那就等消息吧。反正小熊画的头像,肯定是特征明显的。”
熊乐晨道:“其实他还有个特征。”
“什么?”
“他的这里……”熊乐晨举起手,在自己的右肩上方划拉了一个圈,“有一个奇怪的影子。可能,就是你们说过的‘鬼’?”
“哈?!”
第29章 ——你是什么东西
在熊乐晨又把周大师肩上的“鬼”画出来后,“特美办”好些人凑在一起研究了一番。
“这是个孩子吧,但是面部和身材都很扭曲。”一名擅长巫毒蛊术的同事发言道,“我认为,这可能是婴灵,或者小鬼。”
“养小鬼?”杜芳芳疑惑,“那这个周大师到底是真有点本事,还是在凭借小鬼的buff瞎混而已?”
“等云隐门那边的回答呗。要是他是假的,那十有八九是在骗人,凭借小鬼赚黑钱罢了……”
熊乐晨问:“‘养小鬼’是什么?”
“东南亚的婴灵巫术,用死去的孩子制成。据说接回来后好好养着的话,可以实现人的愿望。但愿望越大,付出的代价越大。”杜芳芳简单解释道,“而且很多小鬼来路不正,实际上就跟怨鬼邪神一样,只会把接鬼的人害得下场凄惨。”
熊乐晨点点头。
“要这么说的话,这一家子确实有点犯衰啊。”张弛摸了摸下巴,“先是死了女儿,接着女主人疯了,然后不孝的儿子还带了个骗子进家门一通作妖。小熊的委托人还管这家干嘛,换成我,光速切割啊!”
熊乐晨又求知了:“‘切割’?”
“就是断绝关系,不相往来,更不会借钱、帮忙什么的。”张弛道,“不如你就发信息给她,提醒她这点吧。这个活儿没怪物可抓,就没大头可赚了。你要是提醒她,一是仁至义尽,二是她可能为了感谢点拨,还会给你一点辛苦费。也算你举报催眠变态和封建骗子的奖金嘛,拿了不寒碜。”
卢萍没有张弛那么多的捞钱心思,但张弛也是在教小熊拿走应得的,卢萍便没管这些,而是看向杜芳芳:“你记得把这个小鬼也发给云隐门,这也算是周大师的特征。”
“我早就发啦萍姐,小熊刚画好我就发过去了。小熊这个眼睛是真不得了,我看小鬼时最多是见个黑黢黢的虚影,小熊能看得跟看真人似的清楚。”杜芳芳边回答还边顺手看了一眼手机,随后诧异道,“我的天,云隐门居然回复了,我还是头一次看他们回复得这么快!”
众人问:“说什么了?姓周的是骗子吗?”
“他们说,这是云隐门很久以前的清洁工罢了。以前手脚不干净,早就被赶出去了。”杜芳芳看着刚发过来的信息,眨眨眼,“还说云隐门的人绝不会养鬼,他们有个得力弟子正好下山历练,他会去把姓周的处理一番。呃,还让我们帮忙引他见到姓周的。”
“啊这……”众人只得看向熊乐晨和薛锐,毕竟都是他们带回来的消息,只能他们帮忙。
熊乐晨想了想,蹦出一句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话。
“那,给介绍费吗?”
理论上来讲,云隐门要熊乐晨找到周大师,那就得通过朱晓斐,约等于熊乐晨给云隐门介绍了一个客户,收点中介费也无可厚非。
但问题是,云隐门不是要卖什么东西,也不是个世俗里的社会组织。中介费收到他们头上,简直匪夷所思。
反正“特美办”就这么提了这个古怪的要求,云隐门的对接人那边估计也觉得傻眼,但还是问了要多少。
杜芳芳问熊乐晨,熊乐晨还回了个随便。想来想去,杜芳芳回的是:【都行,就是这个合作人有这么个惯例流程罢了。】
这么表达,倒不像是在求财,而是在走个规矩流程罢了。云隐门那边估计接受了这个说法,表示可以,到时候和弟子见面的时候会带去。
于是隔一天,熊乐晨和薛锐,外加充当“特美办”中间人的张弛,就和云隐门的弟子见面了。
双方约在一个咖啡厅。
熊乐晨等人按时到了,走到指定的卡座,就见一个年纪在二十多的男子已经坐在那里。黑发黑眼黑夹克,一副带着淡黄色的墨镜,看着挺酷的。就是张弛的眼睛左右一转,发现相比起来,还是帮着黑长直马尾的薛锐更有高人气质。
不过薛锐应该本来就比这弟子厉害,更有派头也正常。
而这个云隐门弟子,看到熊乐晨等人来了之后,站了起来。张弛原以为他要打招呼,结果他一张口就冲着熊乐晨道:“你是什么东西?”
这话一出,薛锐微微一眯眼,直接卡在了熊乐晨前面。张弛则直接开口道:“这位……先生,我们都是初次见面。就算你来自云隐门,也不该这么没礼貌吧。”
男子道:“我不过是……”
“那你又是什么?”被拦在最后面的熊乐晨,举起手指向男子的脸,“这是什么东西?”
“什么?”男子下意识推了一下自己的镜框,“你说这个墨镜?”
“不。”熊乐晨放下手,“墨镜后面的是什么?”
墨镜后面是什么?还能是什么,眼睛呗!张弛被这个问题搞懵了。他不懂云隐门这人怎么一上来就阴阳怪气,更不懂熊乐晨这是在问点啥。
然而,男子似乎听懂了熊乐晨这语焉不详的问题,眉头微微蹙起:“你知道?你怎么会知道,云隐门以外的人应该都无从知晓。”
“它就在这里,我看得见。”熊乐晨道,“你透过这个东西,认定我是什么?”
男子神色严肃,把墨镜摘了下来,裸眼认认真真地打量了一圈熊乐晨:“在‘真实之眼’里,你像是个装在人形里的黑洞。”
薛锐终于开口道:“那是个屁的‘真实之眼’。”
张弛惊了,他没想到薛锐这样的人物还会说粗口。而且在场四个人,就他不知道对话内容都是什么意思,他彻底歇菜了。
但他是决计不能让小熊他们和云隐门杠上的,于是硬着头皮出来当和事老:“各位,我们不是来打擂台的,是要解决骗子的。要不先坐下?”
三人看了看他,剑拔弩张的气氛终于消减下去一些,纷纷坐下了。
熊乐晨自然和薛锐坐一边,对面是那个云隐门弟子。张弛在侧面加了张椅子,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最后只能再次打破僵局:“那,这位先生,请问贵姓?”
“免贵姓孟,孟巍。”男子终于自我介绍了,还一并掏出了一个木牌,“这是我的云隐门弟子令牌。”
张弛看了一眼令牌,是向“特美办”公开过的样式。他点头,然后接着介绍流程:“我是‘特美办’的张弛。这是遇到那个姓周的骗子的熊乐晨、薛锐。”
孟巍问:“谁画的周文和小鬼?”
张弛道:“熊乐晨。”
孟巍看向熊乐晨:“你能看鬼怪看得这么清楚?”
“我能感知一切异象。”熊乐晨看着他,目光毫无躲闪,“包括你的眼睛。它确实不是‘真实之眼’。”
“你不过是失忆后忽然得到的能力,怎么敢如此狂妄断言?”孟巍一下就再次不悦了,“我的眼睛,是云隐门钦定的‘真实之眼’,你说不是就不是?”
“那你说是就是?”薛锐难得参与辩论,冷冷地利剑直入道,“你的眼睛只是能把异常能量具象化并且看到罢了,当你看到的能量超出你眼睛能分辨的上限,就只会看到一团墨色。
“比如,现在。”
就在薛锐的话音落下之时,他身上忽然开始能量翻涌,威压随之骤然升高!
就算是张弛,也感到了一种突如其来的窒闷。他看向薛锐,心脏砰砰跳,呼吸都不由自主地变得小心翼翼。他甚至有种想要跪下去、哦不、想要趴匐下去,抱紧自己以求安全的冲动。
而对比张弛这种“炸毛又警惕”的表现,熊乐晨就淡定得多。他只是看了一眼薛锐,就转回了正面。
当然,最不淡定的还是孟巍。他一下就瞪大了双眼,浑身紧绷,皱眉紧盯着薛锐道:“你怎么……你如何办到的?你究竟是什么人?!”
“不必管我是什么人,我的来源你也不知道。”薛锐冷冷回应。他在余光中看到熊乐晨放在桌下的手,轻轻张开、又轻轻合上。如此重复了两次后,薛锐忽地一伸手,在桌子下握住了熊乐晨那只手。
“……?”熊乐晨再次看向薛锐。薛锐却没解释,也没回望他,只看着孟巍继续冷声道:“山外有山,对你不知道的事,妄议就是找死。”
他的威压专盯着孟巍,孟巍知道了他的厉害,心里明白这肯定是高人,无论如何不能顶撞了。孟巍只能低头:“……是,谨遵前辈教诲。”
“不用叫我‘前辈’,我与你们不是一道,没有前后辈关系。”薛锐缓缓收了自己的威压,在孟巍眼中又不是“墨团”了。孟巍对他和熊乐晨的来历愈发疑惑,他再次看向熊乐晨,搞不懂这个人为什么不把这如墨一样的能量“收起来”。
但他终究没再问。他要回去向门派汇报这两个神奇的人,让门派来定夺他们,眼下还是先谈本次会面的目标。
“既然如此,那就先称二位‘先生’了。”孟巍又把淡色墨镜戴上,“抱歉,我的眼睛如果不戴特制眼镜,平时看东西会看到很多乱七八糟的影子,可能会看差虚实物体。”
薛锐不和他继续讨论眼睛及眼镜,径直道:“谈正事。”
“……行。”孟巍想长长舒口气,但忍了下来,看向熊乐晨,“劳烦熊先生说一下周文的具体情况,或者,直接告知我如何联系他。”
“哦。”熊乐晨应着话,趁着这会儿从薛锐掌心收回了自己的手。
薛锐本来就不是用了力气抓的,但熊乐晨收回手之后,薛锐还是轻轻瞥了他一下,这才把自己的手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