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乐晨疑惑道:“那就别让它响起来不行吗?”
“这就是问题所在。”杜芳芳轻叹,“它不会停下来。”
“……嗯?”
“它是那种非常老的、手摇式的,但没人摇它,它也不会停下来。唱片也拆不下来,像是焊死在上面了,但是还能转。”杜芳芳回道,“现在它被保存在那种空心的隔音箱子里,外面还罩了厚厚的毯子。我们想来想去,觉得还是请薛锐来看看,能不能试着记录它的曲谱。”
是的,虽然把薛锐和熊乐晨都请来了,但“特美办”实际拜托的只有薛锐。毕竟熊乐晨在“特美办”这里,还只是个能察觉异常迹象的一般人。只有薛锐,才是超越其他所有人许多的高人。
薛锐还没说答不答应,但他把熊乐晨带来了,还让熊乐晨来沟通。熊乐晨看起来也很乐意当他的“中间人”,继续追问杜芳芳:“用机器,也不能录下来直接做成曲谱吗?”
“试过。”杜芳芳回答,“不过录下来的东西,非常杂乱,根本不像任何人说的曲子。以及,你们应该知道,人类听到的声音是有上限和下限的。可机器记录的声音中,有大量超过人类可识别的赫兹范围。我们不确定这部分听不到的声波,是否也对人类、其他生物造成影响……”
熊乐晨有点明白了:“机器分析,和人类耳朵听到的,还是不一样?”
“是的,所以想请薛先生试试。一方面是辨认曲子,另一方面是确认一下它的能量波动。要是有办法关上或者解构,那就更好了。”杜芳芳说道,“不过风险我也和你们说过了,虽然我们安排的是一步步接近,但依旧可能会造成一定程度的精神影响。如果薛先生不愿意的话,也没关系。”
到了这会儿,熊乐晨才转头看向薛锐:“你觉得呢?”
薛锐终于开口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关上和解构,不一定,完全毁掉肯定可以。”
杜芳芳看他的剑都摆在桌上,想起他一剑能劈开“红月”,立马道:“不不,要是不能关上和解构就算了,不用毁掉哈。”
薛锐又道:“我不知道纪录曲谱的方式。”
其实他认识曲谱,只是不是这个世界的曲谱,索性就说不会。
“啊这……”杜芳芳一听,觉得这确实也是个事,试探道,“那,你能先记下来,之后用钢琴试出来……或者你直接哼唱给我们听,我们来记,也可以的。”
顿了一下,杜芳芳忽然想到一件事:薛锐……应该不是五音不全吧?
虽然这种大佬一看外表就通音律,可保不齐薛锐其实是例外呢?
好在薛锐略一沉吟,又看一眼熊乐晨,答应下来了。
杜芳芳脸上一喜,立刻道:“行,那我去拿合同过来签。下午就安排薛先生去接触那个留声机,可以吗?”
薛锐:“可以。”
杜芳芳当即收拾材料准备出去,临了想起一事,忍不住回头再次看向桌上的剑,说道:“薛先生剑上的装饰,我以前没见过,是新挂上的吗?太漂亮了,我忍不住一直看,希望你不要介意。”
薛锐把剑带出来,大部分就是为了显摆这个装饰,听她这么说,语气也松快了一些:“不介意。”
杜芳芳这才独自出了会议室,留下薛锐和熊乐晨继续坐着等。门一关,薛锐就看熊乐晨:“你看,别人都说好看,你做的饰品就是很漂亮。”
熊乐晨闻言回道:“别人觉得好不好看,都不要紧,你觉得好看就够了。”
“我当然觉得好看,不然我特意带出来做什么?”薛锐没细说自己的想法,将话题一转,“对了,这个曲子,你来记?你知道这个世界的曲谱怎么纪录吗?”
“大概知道点,具体的可以现学。”熊乐晨说着,拿出自己的手机开始查。很快,会议室里就响起了叮叮咚咚的声音,正是熊乐晨在刷《教你快速识谱》之类的视频。
看样子,是确定要跟着薛锐去“代劳”了。反正就算“特美办”不让熊乐晨进去,他在薛锐发饰里照样能跟进去。按照熊乐晨的“过耳不忘”属性,以及根本没什么所谓“精神”可影响,他去纪录是最合适的。
熊乐晨甚至在学习的时候一心两用,还冲薛锐道:“那你下午别听那个留声机了吧?”
“你不会真以为我也会受到那个机器的影响吧?”薛锐好笑,“问心的幻境可比这要命多了,我连那个都扛过,还怕一个破机器?”
“但反正你不用听,不听也行吧?”熊乐晨道,“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我来听就可以了。”
薛锐听他反复说,忽然有点明白了,低笑道:“想保护我?”
“……嗯。”熊乐晨想了一下措辞,“我知道你不需要,可我觉得你没必要真的去听,反正我来记就可以了。”
“谢谢你保护我,我没不需要你保护。你想保护我,我很高兴。”薛锐捏了一下他的手指,“不过你来纪录,其实就和机器来纪录也差不多,因为你是理智的、客观的、不会被影响的。而我,会有一定程度上人类的感官,也更能分辨什么东西在影响人类的‘精神’。”
熊乐晨一想,也是。
薛锐又道:“就算我受到了影响,你不会保护我吗?”
熊乐晨:“当然会。”
薛锐一笑:“那就这么说好了,我们一起听,你还要负责保护我。”
熊乐晨觉得这话好像有点奇怪,但逻辑上是顺得通的,于是点头:“好。”
下午,熊乐晨——的一小部分——跟着薛锐一起去到了一个隔音的房间。
这里和之前找到“触须”的地下实验室有点像,进门后是一个小监控室,有个单面的玻璃,玻璃另一边是另一个小房间。里面的小房间要是关上门,是完全隔音的,平时一般靠里面的隐藏收音麦克风传递声音出来。杜芳芳所谓的“隔着一层玻璃听到一点点声音”,就是收音后以极低音量传递出来的。
薛锐的一开始,也会从这个音量开始。
不过这个站位,实际距离很近,还能看到留声机本身,因此只听一点声音也会有不小的影响。在后方监控的“特美办”人员换了另一个本身有些异能傍身的,但他只看薛锐所在会议室的监控画面,看不到留声机本身。而且他也不听薛锐那边的声音,薛锐有什么事的话,只能发信息或者在镜头面前做手势。
镜头之下,监控人员看着薛锐走进了会议室。
他望着单面玻璃墙,显然是已经看到了留声机。
监控人员用麦克风问:“薛锐,你现在有什么不适吗?是否可以开始播放留声机的声音?”
薛锐淡然打了个手势:可以。
于是,薛锐所在的会议室音响,逐渐传出了低低的、不那么清晰的音乐声。
这唱片播放出来的声音,于薛锐而言,基本算不上什么音乐。
它是典型的老式唱片,一首歌只有三分钟左右。理论上它应该在放完一首歌之后自动结束的,因为唱片能刻录的内容就这么多了,没人把唱针重新放到开头的话,唱针就无东西可读了。但诡异的是,薛锐亲眼看着那长针自动从内圈移到了外圈,再次从头播放起来。
“它在重复播放?”
片刻后,已经换到薛锐耳朵里的熊乐晨分身,直接在他耳朵里发出疑问:“我记录了它的发音旋律,感觉不像一般音乐有比较规则的旋律。我在其他世界听过的音乐,也都不怎么相似。是因为我没受到精神方面的影响,所以分辨出来的音调,和机器差不多吗?”
“确实在重复播放。”薛锐一张嘴,冷冷锐评,“也的确算不上什么音乐,乱七八糟,难听的噪音罢了。”
现在后面监控的人不能听到薛锐说话,他回熊乐晨也就回得肆无忌惮:“它的那根针转动的时候,没感应到外在的力量在操控它,应该是这个机器自己动的。”
熊乐晨问:“它是个活物吗?”
“不算。”薛锐道,“它只是带着一股能量,使得它一直不停播放。它本身像是那股能量的发散装置,以此来将部分能量发散出去,吸引别的生物接近。”
熊乐晨疑惑:“那,那股能量是另外存在的实体吗?它附在留声机上,才导致留声机现在的情况?”
“没感觉出来是分开的。正如我之前所说,如果是分开的,应该能看到有东西附着在针上,导致它移动才对。”薛锐顿了一下,看向那扇通往玻璃那边的门,“进去直接看看?”
“嗯。”熊乐晨确认道,“你没事吧?”
“没事,正常得很,听了些烦人的噪音罢了。”薛锐说着,就在手机上发送了一条信息。
后台监控的人收到他的信息,再三确认过他的状态,这才远程解开了会议室的门锁。
只听“滴”的一声,门锁指示灯由红跳成了绿色。在一定时间内如果不开门,它又会自动锁回去。
薛锐自然是毫不犹豫地过去拉开了门。
留声机的声音直接灌进了他的耳朵里,他微微一眯眼,再次冷声锐评:“更难听了。”
“是吗?在我看来曲调都是一样的,只是通过不同的介质播放而已。”熊乐晨再分了一丝飘下来,接近那留声机,“你受到的影响更大了是吗?”
“影响不至于多大,只是听到这个东西本身的声音,感应到的的确比隔着一层玻璃要清晰很多。”薛锐顿了一下,说道,“你小心些,别被搅进去。”
“没事的,我看能不能顺着缝隙进里面‘看看’。”
“嗯。”薛锐也不是很担心熊乐晨在这机器里面玩儿,随他去了,还继续道,“确认了,能量是留声机本身发出的。就算是外来能量经过长年累月的附着,已经和留声机融为一体。”
“那它其实就类似一件带着能量的物品……某种程度上和法宝有点相似?”
“法宝算不上,但确实有点像‘器’的一种……”
说着话,薛锐朝着唱针伸出手。
后台监控的人眼睁睁看着薛锐的手搭到了唱针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下一刻,监控的人又有些懵了。
薛锐……竟然直接把唱针拿起来了!
这可是“特美办”其他人都没拿起来过的。大家之前尝试移开唱针时,不仅手感上觉得唱针纹丝不动,心里也冒出特别抵触“让音乐停止”的念头,可以说是身心均在抗争了。如今薛锐居然说拿就拿,不得不让特美办的人再次想,自己和薛锐的差距到底有多远。
不过心里感叹归感叹,监控人员还是在麦克风里道:“你把唱针拿起来了,音乐停了吗?”
薛锐瞥了一眼镜头的方向,掏出手机开始打字:【停了。但它企图回归的力量对于普通人来说很大,我松手它就会回去,除非掰断。】
监控人员立马对着麦克风提醒:“薛先生手下留情,先别掰断!”
薛锐就松了手,那唱针又自动转回了唱片上,开始了那不成曲调的“吟唱”。薛锐继续发信息:【一般人在留声机附近会被影响,听不到其他声源。如果不是我能勘破,会听不到你从音响发出的声音。】
监控人员看了信息,立刻问道:“这种影响,是彻底影响听力,还是因为影响到了精神,所以听到了也当没听到呢?”
熊乐晨听了他的说法,有些疑惑:“彻底影响听力,不就是连留声机的声音都听不到?”
“普通人类,如果受到这个留声机的影响足够深,听不到也会有可能‘感觉’自己听到了。”薛锐回道,“他们不是说过吗,就算堵上耳朵,光是看到这个机器或者靠近、触碰,也会受到影响。”
熊乐晨明白了,又问:“那到底是影响了生理上的听力,还是精神上屏蔽了其他声音?”
薛锐道:“我……无法确定。”
“嗯?”
“我不会受到那种程度的影响,它于我微不足道,因此我也不知道它究竟影响的是哪方面。”薛锐边说着,也给监控人员那边回了信息,回得更简单:【不确定。我能感应到这种影响,但它不会实际作用于我。】
监控人员看了这条信息,也没辙。大佬不知“人间疾苦”,还能怎么办?
“那劳烦看看别的方式能停下播放吗?”监控人员又道,“它后面有个手摇把手,理论上跟八音盒一样,转满了能读取唱片,消耗完圈数后就不能继续响了。但这个留声机一直响,后面的把手也一直转,没停过,薛先生能扳停吗?”
薛锐试了一下,还是那个答案:“可以停,但有一定力道,松手就会继续转。”
“唱片呢?”监控人员继续问,“能拿下来吗?”
薛锐再次停下把手,试着取已经减缓转速的唱片:“强行取会折断。”
“呃,那还是算了……”工作人员无奈,只得道,“你记清楚曲子了吗?记好了的话可以出来了。”
薛锐直接点头,于是门锁再次弹开,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熊乐晨在他耳边道:“我趁唱片慢下来的时候,记下了唱片上的齿痕。复拓出来的话,就能知道这个唱片上究竟是什么内容了吧?”
薛锐不奇怪他能记下来,不过薛锐猜测这些齿痕的帮助不大,便道:“我也看了唱片表面,划痕和破损非常多,我估计它的噪音就是这样出来的。而且即便复拓出来重放,结果估计和你刚才记下来的差不多。越不受影响,就越能听到它本真的声音。”
熊乐晨道:“那它的本真应该很难听。”
薛锐赞同:“是很难听。”
他出了小房间,径直去会议室和熊乐晨会和。然后两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最后给“特美办”呈现了一份特别的“曲谱”。
“……‘指甲刮黑板的声音’?啊?”杜芳芳拿到曲谱的时候,一眼扫到了谱子上奇怪的备注,“还有这个‘清晨马路边施工钻地哐哐哐的声音’‘车载电台没信号时沙沙沙的声音’……这都是曲谱的内容?”
“我听到的就是如此。”薛锐面对一脸疑惑和诧异的杜芳芳,淡然回道,“我只是形容了声音,小熊帮我找了比较类似的,试听之后确认没错,就标记上去了。”
杜芳芳想了半天,终于找到个比较合适的评价:“你这,比机器记录的音调曲谱都抽象。”
“实际上就是这种声音。那张唱片上面都是破损和划痕,根本放不出什么正常曲调。”薛锐讲得毫不心虚,因为其实这个曲谱大部分是熊乐晨自己记录的,相似声音也是他自己找的。这几乎等于一比一复刻了,还有啥差别?
熊乐晨也在这时候道:“你们之前用机器来读取和自动记录,机器只会选择它觉得最接近的音符放上去,并不会形容音质。但我们记录的是真实听到的声音,你们听不了,我们就用最接近的替换。总的来说,我们提交的东西才更接近留声机本身的声音。”
杜芳芳也不好说“你们怎么确定薛锐听到的不是受影响后变形的”,只能收下这份东西。
总之,两人的工作就这样轻松完成。这活没多少钱,不过本来就是熊乐晨想来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顺手接的小事罢了。
照理说这事就这么了结后,留声机送进库房保存,也不会有什么后续。然而,此事过去不到一个月,异变突生。
“……那个留声机不见了?”
熊乐晨接到了卢萍的电话,有些疑惑:“不见了就查监控,来问我做什么?”
“问题就在这里,现在查到准确的失窃那晚,‘特美办’停过电,监控系统异常失效。”卢萍叹道,“按照惯例,现在所有知道其存在的人都要接受调查。所以我打电话给你,让你们、尤其薛锐做好准备,这几天别乱跑。”
熊乐晨闻言,看向薛锐:“但我们今天就要飞去U洲了。”
“……啊?”卢萍懵了一下,“你们刚好要去U洲玩?今天出发?”
其实不仅仅是去玩,可熊乐晨还是先“嗯”了一声。
卢萍沉默几秒,再次长叹。
“我觉得你们还是改签暂缓吧……调查通知已经下来了,你们都是知情人,薛锐还碰过留声机,肯定都在名单里。等会儿就算去了机场,也过不了安检的。”
第174章 ——假设性问询
要是薛锐想,他甚至不必过安检和海关、不必搭乘飞机,靠自己就能到U洲。
至于熊乐晨,那更简单了。上天入地,他哪里去不得?
但这种堪称强硬的的调查方式,两人接受了。
原因还是熊乐晨想经历一次。他这个“什么热闹都想凑”的习性,薛锐能全盘接受,只能说熊乐晨独享的滤镜确实够厚。
不过两人回来配合也有条件,他们要排在最前面接受调查。毕竟他们还有外出安排,需要尽快解除限制。“特美办”给他们做了申请,被批准了,当天下午两人就分别接受了质询。
“那么,熊先生,请回忆本月15号到16号,你都做了什么。”
在“特美办”的一个小会议室里,两名调查人员坐在熊乐晨对面。他们其实也是“特美办”的成员,但来自外地。这种“特美办”内部的案件调查,通常会以交叉调查的方式,避免内部包庇。
而这次面对面调查,虽然还是在“特美办”的会议室里,可这种二对一还要录像、念程序文件的情形,也多少有点像是审问了。给人的精神压力,可见一斑。
但这种压力在熊乐晨面前毫无作用,他一张口,淡定地开始复述那两天经历的一切。平铺直叙,一五一十,细致到坐在家里的沙发上看了什么视频都能一一陈列。
两个调查人员都听懵了,尤其负责盯着语音输入转为文字记录的那个,忍不住打断熊乐晨,问道:“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我过目不忘,这里的人没和你们说过吗?”熊乐晨回道,“车祸之后我就失忆了,又因祸得福地得到了两个能力,一个是能看到异象,另一个就是记忆力变好。可能是之前脑子清空后更容易装进来吧。”
调查人员用气音骂了一声“操”,嘀咕了一句“我也想要这种能力”,随后又道:“你要是看视频,就说看视频到几点就行,不用一个个回忆你看了什么。”
“噢。”熊乐晨点头,继续叙述自己的行程。
一般他和薛锐没什么事,就能在家里看视频、玩游戏度过一晚上。最近还加上学习咒法,主要是薛锐送的那套臂环加戒指装备能用上的咒法。不过这玩意儿在小房子里施展不开,所以也没钻研得很上心。
反正听在调查人员耳朵里,就是“吃东西——看视频——吃东西——玩游戏”循环往复,除了接了一个管家的电话,熊乐晨这两天好像就没干别的事了。
调查人员听完,感觉这些话好像没什么和留声机遗失案有关的线索,但又处处令人疑惑。
“你吃东西似乎没有规律?”负责主要提问的调查人员问道,“还有,你那天没睡觉?”
“没什么规律,想起来就吃。”——实际上是翻到有什么新的外卖就叫来尝尝。
熊乐晨回话:“那天晚上,确实没睡。我受伤之后,一直觉少,不太能顺利入睡。睡不着我就会干脆起来,干点别的。”
调查人员又问:“你不是准备出国了吗?这两天完全不收拾行李?”
“我们出去旅行带的东西通常都很少,不需要拣什么,实在缺了再买就是。”熊乐晨道,“这个事和留声机有关系吗?”
“……问问罢了。”调查人员并不直接回答,又转而问道,“那你再说一下薛锐在干什么吧。你记忆力这么好,应该记得很清楚吧?”
熊乐晨像是不谙世事的小年轻,一点头,还真开始汇报薛锐的所作所为了。
但薛锐的行动内容比熊乐晨还少。他就一直在熊乐晨身边,吃饭的时候一起吃;熊乐晨看视频或者玩游戏的时候,薛锐就在旁边看着,或者冥想修行。调查人员听得咋舌,不由问道:“你俩就这么一直在家里待了两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没什么事,就不用出去。”熊乐晨道,“你们可以查我们小区的监控,或者我们的手机定位,看看我说没说实话。”
其实早就查过了,这两样数据都表明,熊乐晨和薛锐在留声机遗失的当天和第二天都没出过门。不然他们面对的就不是这种“会议室问询”,而是更详细的行程和人际关系调查了。
但调查人员还需要确定一件事:“薛锐,可以凭借肉体瞬间移动很远,是吗?”
这点在薛锐第一次劈血月的时候有所记录,所以熊乐晨达得自然:“是的。”
调查人员问:“那么,是否是他把手机放在家里,然后躲开了你们小区的任何监控,凭借肉体到达了‘特美办’的库房,取走了留声机?他应该可以行动迅速地完成这一切吧?”
“我没看到他的离开。”熊乐晨道,“他能不能办到,和他做没做,是两回事。你们不能用没证据的事来跟我做推理。”
“别误会,我们现在只是确认一下是否有这种可能性。”调查人员故作轻松地一笑,“毕竟他也是目前已知的,唯一‘自称不受留声机影响’的人。所以你得承认,他搬运留声机要比其他人方便,不是吗?”
“我不参与你们的假设。”熊乐晨完全不上套,淡定回道,“我只回答事实。”
调查人员试图再从别的角度,明里暗里打听一下薛锐是否对留声机感兴趣,但熊乐晨就是不上当,非常直截了当地堵住了他们的话题。如此几个回合下来,调查人员们明白了,这个看着面嫩、没多少社会经验的青年,是真的油盐不进啊!
调查人员甚至怀疑那场车祸把这个小年轻也搞面瘫了,不然怎么会一场询问下来面色完全不改的。甚至有时候调查人员试图故意激怒他的时候,他像是完全接收不到信号似的,眉头都不皱一下,神色淡淡地就把所有问题回答完了。
调查人员怀疑就算上测谎仪,这个青年测出来的心绪也不会有任何变化。
总之,熊乐晨的问询就这样结束了。
他从会议室出来,又等了半个多小时,薛锐才来和他会和。
熊乐晨想起调查人员对薛锐的那些猜测,便起来迎他:“他们为难你了?”
“想用一些假设来套我的话罢了,稚嫩且低劣的手段。”薛锐一张嘴就是锐评,“本来他们已经要让我走了,但我觉得可以给他们找点事做,所以又跟他们说了一下我的猜测。”
“什么猜测?”
“我说,留声机有吸引人的属性。那么是不是有人想要达到‘吸引’的目的,所以把留声机带走了?这个人要吸引的目标是谁?吸引之后准备干什么?”薛锐道,“按照这个留声机的记录,生物为了独占它会相互杀戮。那拿走它的人,是想让什么东西相互杀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