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佳慧抱住王老夫人:“妈,我想好了,等小闵好了,我就和张志辉离婚。”
“怎么突然想通了?”王老夫人是知道自家女儿的,死认理,就算知道了张志辉有个十八岁的私生子,也没打算离婚。
“我以前是不甘心,张志辉跟我结婚的时候有什么?这些年,他的公司不断做大,若不是我们王家帮忙,他能有今天?这些东西,我想为小闵争一争。”
“小闵是女孩又怎样?这些年她哪点不优秀?为什么要因为她是个女孩就否认她的价值?现在我知道了,这些都是虚的,只要小闵健健康康,什么都好。”
身为王家唯一的女孩,王佳慧从小受尽宠爱,是真正的天之骄女,嫁人后,丈夫温柔体贴,生的孩子也处处优秀,她一度觉得自己算得上人生赢家。
直到半年前,丈夫领回来一个十八岁的男孩,说是他流落在外的孩子,现在孩子母亲得了重病,他想将孩子接回来养。
王佳慧才知道,和她结婚前,张志辉有个难以忘怀的初恋,结婚后,两人又勾缠到一起,还生了一个儿子。
王佳慧大受打击,多年的背叛与欺骗让她丧失理智,不顾一切闹到小三医院,夫妻关系一度降到冰点。
王家知道后,大哥和母亲都劝她离婚,说王家人就没有能让人这么欺负的,但她魔怔了一般,非要与小三争个长短,王家人也没法。
“你能想通就好,你爸爸虽然不在了,但还有我和你哥哥们呢,小闵也是我们王家的孩子,想欺负她,先越过我们王家再说,理当是我们家小闵的东西,我们不可能放任张志辉给私生子。”
见女儿终于想通,王老夫人欣慰不已。
“扣扣。”
敲门声响起。
王佳慧擦干净脸,放开王老夫人:“可能是大师们来了,我去开门。”
门打开,看到站在外面的人,王佳慧脸色迅速变冷:“你带他来做什么?”
“我是小闵的父亲,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问问我?”张志辉推门进来。
张志辉私生子张昊紧跟在他身后。
“让他滚!”王佳慧堵在门口,不让张昊进屋。
张昊低着头,眼眶微红:“我来看看姐姐。”
“姐姐?我们小闵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攀上喊姐姐的,这里不欢迎你。”
“佳慧,你做什么?”张志辉皱眉。
“我才要问你想做什么?”王佳慧怒火直冒,声音变得尖锐,“你带这个私生子来做什么?!”
“他担心姐姐……”
“猫哭耗子假慈悲。”
三人在门口僵持,张志辉不想在门口丢脸,拉住王佳慧胳膊往里带:“我都说了他是担心他姐姐,你怎么总是把人想得这么坏?”
又是这样。
王佳慧踉跄着往里走。
和他那个狐狸精妈一模一样,她还什么都没做呢,就做出一副受尽委屈的样子,也就张志辉这个大傻叉,被耍的团团转。
“还有小闵的事,你宁可找你大哥帮忙,去请什么道士,也不问问我,”张志辉也被激出了火气,直到看到坐在病床旁的王老夫人,一愣,“妈。”
“问你?问你什么?”王佳慧冷笑,“我看你巴不得小闵出事,好给你的私生子腾位置,我告诉你,休想!”
“佳慧,妈还在呢,别说这些。”张志辉讪讪。
“你都敢做,我有什么不敢说的。”
张志辉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只好转移话题:“小闵的病我们不是请了国内外专家吗?怎么还去请什么道长?万一遇到骗子……”
“爸,王姨也是担心姐姐……”
“大人说话小孩插什么嘴?”
张昊受伤地垂下眼眸。
王佳慧看到他就烦,索性不看。
王老夫人将这一切收入眼中,不动声色道:“今天是小闵治疗的大日子,你确实不该带不相干的人来。”
“妈,小昊他……”
“你不用同我解释,若是你觉得他那么大个人离不得父亲,你就跟他一起走,我们王家的孩子受不得这委屈。”
王老夫人的话杀伤力不可谓不大,张志辉敢不听王佳慧的,却不敢忤逆王老夫人的话。
只好道:“小昊,你先出去。”
“……好。”王昊垂在袖中的手紧紧握住,面上却不敢表现出丝毫不满。
再等等,等张闵这个女人死了,张家的一切都是他的!
门打开,王昊与出现在门外的人四目相对。
感受到他来不及收敛的阴狠目光,谢钦辞眉头一挑。
张志辉追过来想安抚儿子几句,骤然对上谢钦辞精致的脸,动作一顿。
“你是……”
落后几步的王副局追上来,眉头皱起:“你怎么把他带来了?”
“我来看望姐姐。”张昊迅速收敛情绪,唯唯诺诺道。
谢钦辞饶有兴致看着一秒变脸的张昊,漫不经心道:“既然你担心,就一起看看吧。”
见王昊出去了又进来,王佳慧正要说话,王副局制止她:“是谢大师让他进来的。”
王昊怯怯点头。
谢钦辞带着几位道长浩浩荡荡走进来。
病房里的都是有眼色的人,不难看出,所有道长里,谢钦辞是为主的那个,加上王副局对这个年轻人态度恭敬有加,王老夫人和王佳慧都不自觉郑重起来。
“这位就是解决了那件事的谢大师。”王副局介绍。
因为张志辉和张昊在,他们是不知道内情的,王副局故意模糊了一下。
鬼屋的事,目前还是机密状态。
“谢大师,几位道长,有劳了。”
即使再怎么看,青木大师等几位老道长都看着比过于年轻的谢钦辞靠谱,两位王家人还是选择无条件相信王副局。
谢钦辞走到床边,打量躺在病床上的人。
是一个很年轻的女孩,只是脸色灰败,头发枯黄失去色泽,皮肤皲裂,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像一朵快要枯萎的花。
“她体内的生机在流失。”谢钦辞道。
几位道长上前一看,大惊:“上次我们看还不是这样。”
谢钦辞问:“上次是什么时候?”
“去鬼屋前,前后不超过两天。”青木大师表情凝重。
“大师,有办法吗?”王佳慧隐含期待地问。
医院已经下了几次病危通知了,只是王佳慧不愿接受,她的孩子一向身体健康,怎么会突然身然怪病危及生命?
谢钦辞看了他一眼,被她身上沉重的感情吸引,好半晌没说话。
“我怎么了吗?”被谢钦辞平静的目光注视,王佳慧一颗心缓缓提起。
谢钦辞猛地回神,收回目光:“我有办法救她。”
王佳慧顾不上谢钦辞为什么会看自己发呆了,忙问:“您真的有办法?”
心中期盼了太久,得到答案的那一刻反而不敢相信。
“大师说有办法肯定是有办法,”怕谢钦辞因为妹妹的质疑不悦,王副局赶紧找补,“我小妹就是太担心孩子了,没有不相信您的意思。”
“无碍,”谢钦辞环顾一周,视线在张昊身上停住,“里面人太多了,需要出去几个,他要留下。”
“为什么他能留下?”王佳慧控制语气,尽量不让自己显得太咄咄逼人。
可她不能理解,凭什么小三生的孩子能被大师亲口留下?她才是小闵的母亲!
难道她真的做错了吗?两个孩子确实如张志辉所说,姐弟情深……
谢钦辞不知道短短几秒里王佳慧心中闪过多少复杂情绪,为难道:“可是他不留下,我如何一次性解决你女儿的问题?”
王佳慧心中各种情绪快速收敛,全部用来思考谢钦辞的话。
王副局不愧是在政界打转的人,最先反应过来:“大师的意思是,小闵的病和他有关?”
“不可能!”张志辉第一反应是不信,他狐疑看向谢钦辞,“你不会是王家人请来的托吧?”
王家肯定是不愿意他认回小昊的,难道他们知道小闵没救了,想用这个办法阻止他认回儿子吗?
谢钦辞瞥了他一眼,不悦:“脑子是个好东西,可惜你没有,被人骗的团团转还为骗子说话,当心哪天稀里糊涂丢了命都不知道原因。”
谢钦辞说话太不留情,张志辉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不过冷静下来他也反应过来了,不自觉朝张昊所在的方向投去疑惑目光。
张昊捏紧手指,竭力维持镇定:“谢大师,你不要血口喷人,我一直很仰慕姐姐,怎么会害她?”
“是啊,”张志辉情不自禁为儿子开脱,“小昊一直很关心小闵,之前还找我问了小闵的生日,说要给她准备一份大礼。”
张昊暗骂。
张志辉不说还好,一说几位道长顿时警惕:“你问生辰做什么?”
对玄学有所了解的人都知道,生辰八字对一个人来说有多重要。
王家人脸色也变了。
王家这样的大家族,对这些或多或少都信一些,王佳慧拎起手边的包包往张志辉身上抡。
“你个蠢货,他问你就答啊,你也不想想,他一个私生子,能真心实意希望小闵好吗?”
张志辉被打的抱头乱窜。
王佳慧犹不解恨,什么淑女形象都不要了,追着人又打又骂。
王副局轻咳一声,拦下小妹:“好了,好了,能治好小闵再找他算账。”
边说边小心看谢钦辞,生怕他不高兴。
谢钦辞欣赏完一出大戏,才慢悠悠道:“这位小姐会高烧不醒,和鬼屋那东西有关,但生机流失和那东西却是没有多少关系的,因为这些流失的生机全部被蓄入另一人体内。”
“你们可以想想,这两天,有没有谁突然从重病中恢复的。”
“是冯叶儿!”王佳慧大怒,“她破坏我的家庭就算了,还想害我的孩子!”
张志辉脑子完全乱了。
理智上,他知道谢钦辞的话是对的,这对小三母子远没有自己想象中柔弱可欺,感情上,他却不愿相信。
“这是一种极其阴损的换命法,以快要成精的精怪为媒介,部分生机供养精怪,剩下那部分被送到换命之人体内,说它阴损,是因为凡被以此法换命的人,会被身为媒介的精怪当做报酬吸收,达到真正意义上的魂飞魄散。”
这下,不止王家人,张志辉也被吓到了,他偏爱小三母子,是因为觉得他们是弱者,需要他的保护,可现在谢钦辞将真相掀开放到他面前,他以为柔弱好欺的人能不声不响害人性命,是真的好欺负吗?
那些他看到的被王闵母子为难的画面,真的是他看到的样子吗?
一旦怀疑的种子种下,所有过往结论都会被掀翻。
张志辉甚至忍不住怀疑,这对母子真的只对张闵动手了吗?张闵之后,会不会是他?
毕竟,没了张闵,再没了他,张家的一切都是那对母子的囊中之物。
想到这里,张志辉一阵后怕。
看到被吓得脸色发白的众人,谢钦辞话锋一转。
“不过,也不全是坏消息。”
“这个消息还不够坏吗?”王副局白着一张脸问。
“当然,这说明张小姐消失的一魂三魄不在被炸毁的花海里。”
青木大师恍然大悟:“难怪你说张小姐有救。”
他们一开始以为张闵不见的一魂三魄是被鬼屋的花精吞噬了,整片花海被炸毁,只留下株由怨气构成的黑色牡丹,想找回张闵的一魂三魄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现在不一样了,只要找到换命的媒介,就能把张闵的魂魄找回来。
张昊没想到自己的计谋被一眼识破,恨恨看了谢钦辞一眼,转身往外跑。
道长们下意识去拦。
张昊反手丢来几道符,一股森然鬼气从符中爆出。
“不好,他会驭鬼!”
换命之法已让人意想不到,张昊会驭鬼更是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几位道长拿出法器抵抗。
一时间病房里阴风大作,鬼哭狼嚎。
“既然知道了我的秘密,你们受死吧——”
张昊站在厉鬼身后,面色阴沉。
走到这一步,他已经别无他法,他知道,若是自己今天被抓住,有王家人在背后运作,绝对落不了好,还不如放手一搏。
他的底牌,至少可以让他逃出去。
这一刻,张昊哪里还有平时柔弱可欺的样子,他阴郁可怖,驱使厉鬼,在张志辉和王家人眼里,比袭向他们的厉鬼更恐怖。
到了这个时候,张志辉想骗自己也不骗不下去了。
张昊养的,不是一只厉鬼,而是一群阴魂,这些阴魂单个不算强大,但合在一起非常难缠。
闻到人味,一只只发了狂般扑上去。
“啊啊啊啊啊!!!”张志辉大叫着往门边跑,“小昊,我是你爸爸,你快让它们走啊啊啊啊!!!!”
一个不察,张志辉胳膊被咬了一口。
锋利牙齿直接撕下一块血肉,疼得张志辉不顾形象惨叫。
“小昊,你快救救爸爸,你要什么,爸爸都给你!”
“啊啊啊啊啊啊滚开!”
张昊充耳不闻。
看出张昊没打算放过自己,张志辉改求为骂。
“啊啊啊啊你个婊子养的!”
“没老子你算个什么东西!”
“你妈是个拜金女,你也不是什么好货!”
一句比一句骂得难听。
张昊脸色越来越阴沉,他不断割裂手指,以血为媒介驱使阴魂和几位道长对抗,根本分不出心神来应付张志辉。
阴魂攻击不分你我,王家人在阴魂追逐下狼狈逃命。
几位道长又要对付阴魂又要护住病房里的普通人,逐渐不支。
谢钦辞薅住第五只飘到傅明霁身前的阴魂,伸手:“铃铛给我。”
铃铛一入谢钦辞的手,犹如解开了什么禁制,病房里泛起一阵更深的寒意,原本疯狂扑向众人的阴魂动作一滞。
“不好,有更厉害的东西出来了!”华阳道长大吼。
几位道长凝神敛目,严阵以待。
张昊握住手里的驭鬼符,紧紧盯着前方。
浓郁鬼气平地升起,更强大的威压震慑着每一个人的神经,张志辉两股战战,几乎快站不住。
“呼——”
一阵阴冷的风贴着人身体拂过,激起一片鸡皮疙瘩。
黑雾随着风扫荡,所到之处,阴魂一只只消失。
“啊啊啊啊啊啊!!!!!!”
耳边不断传来凄厉叫声。
这次发出惨叫的却不是人,而是被张昊召唤出来的阴魂。
令人牙酸的咀嚼声在虚空处响起。
每一道咀嚼声下,张昊的脸色就苍白一分。
张昊念起召回阴魂的口诀。
没得到任何回应。
鲜血淋漓不断,几乎要将他手中的符淹没,可,他依然没得到任何回应。
张昊终于慌了。
“你们做了什么?”
道长们也正茫然呢。
青木大师倒是朝谢钦辞看了一眼。
论驭鬼,他没见谁比谢钦辞厉害。
别人驭鬼,要么有各种法器加持,要么像张昊一样,以鲜血为引,只有谢钦辞,好似什么都不需要,那实力堪比鬼王的厉鬼就对他言听计从。
“你不会觉得,世上只有你一个人会驭鬼吧?”谢钦辞打了个响指,漫天黑雾出现在众人面前。
该怎么形容眼前的一幕?
被张昊召唤出的阴魂被固定在黑雾中,一点点与黑雾融合到一起,另一边,一张巨大的嘴一嚼一嚼跟吃饼干一样,将一只只被固定的阴魂咬碎。
凄厉惨叫正是这些被咬碎阴魂发出的。
只一瞬,眼前恢复原样。
所有人身上都出了一层白毛汗。
几位道长开了阴阳眼,看得更清楚些。
黑雾逐渐凝聚,变成一颗巨大黑色爱心,黑色爱心扭扭身子,飘向谢钦辞。
尚没反应过来的道长下意识提醒:“谢大师小心!”
却见谢钦辞抬手摸了摸大爱心,黑爱心仿佛得了什么奖赏,疯狂在绕着他转起了圈圈。
我莫不是眼花了?
道长使劲眨了眨眼,眼前的一切没有任何变化。
青木大师拍了拍他肩膀。
他懂,第一次见到这幅画面会受到怎样的冲击。
张昊人都傻了,接触玄学多年,他何曾见过这么……
要怎么形容呢。
看着转完圈圈在谢钦辞身边嗅来嗅去的厉鬼,张昊恍惚。
好像小时候邻居家养的狗啊。
主人回来的时候大黄狗也是这么转来转去嗅来嗅去的。
他是怎么养的!
张昊扼腕。
好好一只厉鬼,养出一副狗样。
恰在此时,赵峰接到组里传来的消息。
对面语气凝重:“我们疏忽了,刚刚从养花人嘴里审出来,张昊是养花人收的徒弟,天赋极高,养花人会的驭鬼养妖,他都会,他手里不止有拜师后收服的厉鬼,还有一只不亚于牡丹精的精怪,你们务必要小心,组里已经派人来增援了!”
“……不用了。”赵峰看着一脸恍惚的张昊,沉默。
“怎么?情况很危急?你们再坚持一下……”对面传来拖动椅子的声音,主人忙着站起来,打翻了桌上的水杯。
一阵手忙脚乱。
“不是,您别急,张昊已经被制服了。”赵峰如是这般说了刚才发生的事。
这回沉默的变成对面了,好一会,对面才传来领导艰涩的声音:“这样啊,这样也好,你问问谢大师,这次需不需要锦旗……”
显然,谢钦辞给自家养的厉鬼讨要奖赏的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我会问。”
张昊被制服,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谢钦辞始终站在病床边,张昊放出厉鬼的时候,病床这一块在谢钦辞的保护下安然无恙,但张闵的情况算不上好。
如花一般的女孩躺在病床上,脸色惨白,仿佛一朵即将枯萎的花。
字面意思那种。
张闵露出来的肌肤上,如枯萎的花瓣一般,层层裂开,几位道长不忍别过头。
青木大师语气沉重:“禁术已经进行到最后阶段了,我们必须快点找出媒介,想办法解开禁术。”
谢钦辞感受到,有什么存在正贪婪从张闵身上夺走生机,他分出一缕力量,潜藏在张闵的生机中,被那东西一起吸走。
“几位大师有办法吗?小闵才二十五岁,不该这么白白丢了性命啊……”王佳慧捂住嘴,无声流泪。
“这种禁术,贫道闻所未闻。”
几位道长对视,均摇头。
他们学的是正统道术,哪里会去研究奇奇怪怪的禁术邪术,若非如此,也不需要谢钦辞点出张闵的情况是中了禁术。
想到这点,道长们看向谢钦辞:“不知谢大师可有办法解开此术?”
王家人一脸期许看过来。
“谢大师,只要能救小闵,让我做什么都行。”王佳慧擦干眼泪,她明白,现在不是流泪的时候。
“佳慧……”张志辉捂着鲜血淋漓的胳膊,终于想起了妻女的好。
可惜,王佳慧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
谢钦辞坐到床边,伸手虚浮在王闵手臂上,他手拂过的地方,众人震惊看到王闵裂开的皮肉下,游动的黑色丝线。
像一群缠绕在一起的蛇。
饶是今天见惯了“大场面”,王家人还是被骇得不轻。
他们在几位道长和龙组的保护下,并没有受到什么大伤,看到那些游动的黑线,头皮发麻。
“谢大师,这是什么?”王副局咽了口口水,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是夺走她生机的东西。”
“你们别想了,续命之术是不可逆的,一旦开始,除非中术者死亡,否则会一直被吸食。”一直沉默的张昊说着说着开始大笑。
他对着王佳慧,满怀恶意:“你的女儿,注定只能成为我们母子的养料!”
“你混蛋!”王佳慧眼中冒火,“有什么你冲我来,别动我女儿!”
听到他的话,所有人心沉了沉。
禁术之所以被列为禁术,正是因为它们危害极大,虽然不愿承认,几位道长心中清楚,张昊所说多半是真的。
“谢大师,求求您,救救我的小闵,如果续命之术不可逆,可不可以把我的命续给小闵?”
谢钦辞眸光闪烁:“就算变成你女儿现在的样子,你也不害怕?”
王佳慧看向病床上的女儿,摇头。
她的眼中有慈爱,有痛惜,也有恐惧,唯独没有后悔。
“谢大师,不可啊,”青木大师怕谢钦辞真答应下来,忙制止,“这个禁术危害未知,若贸然……”
“我又没答应,你这么着急做什么?”谢钦辞摆摆手,“不用这么麻烦,让那个东西吃了多少吐多少就行了。”
“啊?”几位道长面面相觑,怎么谢大师说的好像很简单的样子。
“找到了。”
他们不知道谢钦辞是怎么做的,只见他微微勾唇,五指在虚空中一抓,抓出一株不断扭动的牡丹。
“怎么还有?!”见证了牡丹花海恐怖的道长们大惊失色。
“这株牡丹应该是张昊从他师父养花人那得到的,”张峰为众人解惑,“养花人有个天赋极好的弟子,传承他的衣钵,组里刚传来的消息,张昊六岁的时候拜养花人为师,十岁第一次驭鬼伤人,短短八年,手下命案不下十起,这些年,他藏在养花人的锋芒下,没有人察觉到,养花人还有这么一个徒弟兼助手。”
谢钦辞手中的牡丹比鬼屋里见到的小了一半,浑身散发出不详的血煞气,可想而知张昊这些年是用什么喂它的。
巨大危机感下,牡丹激烈挣扎,花枝伸长,如蛇一般攀向谢钦辞手臂。
这东西可是能吸血的!
当时养花人在花海里差点被吸成人干!
道长们正要出声提醒,就见那几根袭向谢钦辞的花枝软趴趴垂落,被谢钦辞拎在半空中晃了晃,从本体上脱落下来。
肉眼可见的,整株花都蔫吧了。
“真麻烦。”谢钦辞不悦眯起眼。
“谢大师?”一名道长小心翼翼开口。
“要不是需要它救人,我就让它和它那些同伴一样,直接炸了。”
想到谢钦辞炸毁花海的举动,几位道长嘴角抽了抽,他们是一点也不怀疑谢钦辞可以说到做到的,那么大一片花海说炸就炸,这里只有一株,想炸还不简单?
张昊再也淡定不下去了,自己的底牌直接被谢钦辞翻出来,掌控在手中,他和这株牡丹结了主仆契,牡丹身上发生的一切,都会传到他身上。
比如,这一刻,他在牡丹身上感受到了巨大恐惧。
他甚至不知道谢钦辞是怎么做到的,怎么将他藏好的牡丹抓出来,明明什么都没做却对牡丹有种天然压制,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一时间慌了神。
牡丹可以转移他受的伤,但,前提是牡丹不死,当牡丹死亡,他会遭到巨大反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