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是个很让人省心的小女孩,虽然含着金汤匙出身,但被教养的很好,懂事、有礼貌、体贴人,保姆照顾她长大,对这个孩子打心底疼爱。
谷先生和谷夫人都有自己的事业,平时和悠悠相处最多的,莫过于保姆王嫂。
“都怪我,当初不该因为悠悠想来游乐园玩,就答应带她来。”悠悠出事,王嫂自责又愧疚,无数次想,若自己没心软答应带悠悠出门玩,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一切了?
“她不是最近被盯上的,”谢钦辞检查过悠悠的身体,“是更早的时候,就算你不带她来,她还是会经历这一遭,如今化险为夷,她的命途再无坎坷,以后的路都会顺风顺水。”
“谢大师说更早的时候,是多久之前?”谷先生问。
“一个月左右,你们仔细想想,一个月前,小姑娘有没有接触过什么比较特殊的东西,或者去过什么平时不去的地方,任何异常的点都不要放过。”
谢钦辞的话让谷家人陷入沉思。
一个月时间距离现在不算远,谷家人仔细回忆那段时间悠悠身上发生的事。
“妈妈……”
小女孩稚嫩的声音打断谷家人的思考。
谷夫人第一个回神,她忙低头,看到自己的女儿睁开眼,正迷茫看着自己。
“悠悠,你醒了?”谷夫人喜极而泣。
谷家人围上来:“悠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疼,妈妈,我好疼,我看到了好可怕的东西,一个大钩子,想抓我,我逃啊逃,我想找妈妈,找爸爸,找爷爷奶奶,找王婶,但我找不到你们,呜呜呜……”悠悠说着说着哭了起来。
到底只是一个五岁的小孩子,经历的这一切太超出承受范围,而且受到阴气影响,身体虚弱,没哭多久,又晕了过去。
“悠悠,悠悠,”谷夫人叫不醒女儿,天塌了一般,抱着悠悠求到谢钦辞面前,“谢大师,求您帮我看看悠悠,她怎么叫不醒了?”
“她身体虚弱,魂魄离体太久,又受阴气影响,昏睡是为了自愈,你们若是不放心,我可以给你们画几张符,让她贴身放着,有助于她恢复。”
“好,好,有劳谢大师了。”
“谢大师,突然得到什么东西,算奇怪的事吗?”王嫂忐忑走过来,“一个月前,我带悠悠在小区公园玩,遇到隔壁万奶奶带孩子出来玩,她家孙子给了悠悠一个造型奇怪的玩具。”
“玩具放在哪?”谢钦辞问。
“我收起来了,我总感觉那个玩具看着瘆得慌,没敢给悠悠玩。”
王嫂平时很注意,悠悠接触的玩具、食物等,她都会仔细检查,万奶奶是同小区的人,万家和谷家又有生意上的合作,两个孩子一起玩,互相交换玩具是常有的事,若不是那个玩具给王嫂感觉很不好,她说不定都想不起这件事。
“你把玩具放在哪了?”虽然不一定和这个玩具有关,谷先生还是不愿意放过这个线索,“我让人取了送过来。”
“放在储物间最底下的一个柜子里。”王嫂道。
“那天发生的事,事无巨细说一遍。”
“那天晚上,悠悠写完作业,我照例带着她下楼玩。”
谷家住的小区,有许导供小孩玩的娱乐设施,王嫂带着悠悠到她经常玩的地方。
那里已经有几个小孩了,都是王嫂和悠悠熟悉的,悠悠挣脱王嫂牵着她的手,加入小孩队伍。
小孩子们一起玩,王嫂站在外面守着。
大概玩了半个小时,悠悠主动出来了。
“悠悠,怎么了?”王嫂注意到,悠悠似乎有些不高兴。
“他们玩的游戏我不喜欢,我不要和他们玩了。”悠悠嘟着嘴,两根小辫子随着她的动作晃了晃。
“好,我们悠悠说不玩就不玩。”王嫂给她擦了擦脸,带她去洗手。
悠悠伸手,王嫂发现她手里拿了个东西。
是个椭圆形的假眼睛。
“悠悠,这个东西是从哪来的?”猝不及防对上一只眼睛,王嫂吓了一跳。
“是他们给我的。”悠悠奇怪看了眼自己手里的东西,她怎么记得,一开始不是这样的。
“这玩具不好玩,我们回去玩芭比娃娃好不好?”王嫂总觉得,那只眼睛给她的感觉瘆得慌。
“好啊。”
悠悠没什么留恋把假眼睛扔到一边。
王嫂继续给她洗手,多打了几遍泡沫。
没人看到,被扔在一边的假眼睛,骨碌转了一下。
王嫂有种自己被盯着的感觉。
很强烈的注视感。
她猛回头,身后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王嫂牵起悠悠的手,小心往前走。
还是什么都没看到。
“王婶,你怎么了?”悠悠仰头,不解看着她。
“没什么。”
陪悠悠玩了会儿芭比娃娃,悠悠累了,王嫂收拾屋里的东西,看到被放在角落里的假眼睛。
找了个盒子,把假眼睛装进去,嘟囔:“这年头,怎么什么模样的玩具都有了,看着不瘆人吗?”
左思右想,她还是觉得,这东西不适合当玩具,好在悠悠之后完全忘了这一茬,她就把东西塞到了储物间最里面。
小孩子忘性大,前一天还说不要和人一起玩,后一天又玩到了一起,王嫂这次留意了些,看他们拿出来玩的玩具都很正常,稍稍放了点心。
“后来我带悠悠下楼玩,都没见他们拿出过什么奇怪玩具。”若不是谢钦辞问悠悠身上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王嫂不会将这件事和最近发生的事联系起来。
“谢大师,悠悠身上发生的事,会和那个玩具有关吗?”谷先生沉着脸问。
“悠悠从来没和我说过,她有这么奇怪的玩具,”谷夫人摸了摸怀中小姑娘的脸,“她平时得了什么新玩具,都会告诉我的。”
小孩子分享欲旺盛,得了什么新玩具,或者做了什么有趣的事,都会忍不住和大人分享,悠悠平时很喜欢和爸爸妈妈分享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每次她说的时候,大人们都很认真的听。
谷夫人仔细回想这一个月悠悠和自己分享过的事,很确定,没有任何关于这个奇怪玩具的。
“我想起来一件事,老公,你还记得吗?有几天,悠悠半夜哭着找我们,说有眼睛在看她,我们都觉得她是在做梦,会不会,根本就不是梦?”
而是,真有一双眼睛,躲在暗处,盯着她。
经谷夫人提醒,谷先生也想起来了,他张了张嘴:“我一直以为,是她做了噩梦……”
“我也是,因为第二天白天问她,她说她不记得了,早上起来还好奇,自己怎么跟爸爸妈妈睡在一起。”
“都怪我,一直没注意到不对,”谷夫人说着又开始流泪,声音微哽,“我怎么没早一点发现?”
“这不怪你,”谷先生安抚拍了拍她后背,“谁都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真要怪你,也该先怨我,我也什么都没发现。”
谢钦辞靠在傅明霁身上,打了个哈欠。
“困了?”傅明霁低头看他。
谢钦辞摇摇头。
“哐当”一声巨响,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
传来声音的地方,是原先诡异娃娃机所在的位置。
现在,那里看不到娃娃机,只能看到一团漆黑的雾气。
随着声音响起,黑色雾气一点点散开,露出被包裹在里面的娃娃机。
黑雾重新凝聚。
黑坨坨变成一颗巨大放大版爱心热气球,飘回谢钦辞身边。
在谢钦辞身上蹭啊蹭啊的,半点看不出刚才在娃娃机里追着娃娃鬼狂啃的凶狠模样。
朱道长揉了揉眼睛,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感觉这颗黑色爱心在撒娇。
一定是太晚了,困到眼花!
就算外表再萌,也不能忽视那是一只厉鬼的事实!
厉鬼怎么会撒娇?!
朱道长一遍遍在心里试图说服自己,但……
不管怎么看,就是很像撒娇啊——
“师叔,谢大师养的鬼是在冲他撒娇吗?”心中天人交战了好一会儿,朱道长还是没忍住,小声问和微道长。
和微道长原本正在观察娃娃机,闻言朝黑坨坨方向看了一眼,顿时:“………………”
别说,还真很像。
等了半天,朱道长没等到师叔的回答,转头看了眼,就见师叔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看着黑坨坨和谢钦辞。
“师叔?”
和微道长淡淡瞥了他一眼:“去看看娃娃机,别总想一些奇奇怪怪的事。”
“哦,好的。”朱道长蔫头耷脑走向娃娃机。
娃娃机像是经历了一场非人折磨,摇摇欲坠。
见到了娃娃机的怪异之处,在场的普通人没有贸然上前,尽管他们心中如猫抓一般,对娃娃机好奇的不得了。
但,比起好奇心,安全更重要。
他们一点也不想被抓到娃娃机里。
“谢大师,”谷先生壮着胆子上前,“悠悠之前,是被藏在娃娃机里的吗?”
他没忘记,当时黑雾包裹了娃娃机,谢钦辞伸手进黑雾,从里面带出了他的孩子。
“这个娃娃机确实可以藏一个小孩,可我们来来回回里里外外检查过几次,都没找到悠悠的身影。”
一个五岁的小孩,藏起来容易,但要藏在那么多人眼皮子底下,还不被发现,尤其是在多次翻找中,不被发现,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谷先生仔细观察娃娃机,试图找到什么他们之前没发现的可以藏人的机关。
娃娃机里空荡荡的,有什么一目了然,根本没有暗藏的可以藏一个小孩的机关。
“谷先生,娃娃机里住着的,是一只鬼,不能用常理看待,鬼要藏住什么东西,是很容易的。”
谢钦辞盯着娃娃机某处,伸手在虚空中一抓。
“啊啊啊啊啊啊!!!!!!!”
伴随一声惨叫,一团深灰色的东西被无形力量从娃娃机中拽出。
“当鬼足以影响到人,它便能轻易蒙蔽你的感知,像鬼打墙,你应该听说过鬼打墙吧,遇到鬼打墙,你会在一个地方转圈圈,怎么都走不出去,那个时候,你就是被鬼的力量蒙蔽了。”
“这个娃娃机的鬼气非常重,我目前还不知道,它是怎么做到,将鬼气完全压缩在娃娃机里,不泄露出一丝一毫的。在这样浓郁的鬼气中,要藏住一个小孩不被发现,很容易。”
“不止谷先生他们没发现,我们也没发现,”和微道长走过来,神色凝重,“能将我们一起蒙蔽,这只鬼该有多强大?”
谢钦辞看了眼惊恐瑟缩的灰影。
“我,我不知道!我是被一股力量吸到这个娃娃机里的!我真的不知道!”
灰影实在是怕了,它永远忘不了,被比自己强大不知道多少倍的存在吞噬的滋味。
那只厉鬼恶趣味的很,根本不给它一个痛快,而是像猫逗弄老鼠一样,用爪子刨着它玩,玩一会儿啃一口,灰影被追着啃,边边角角的鬼气都被啃光了。
眼见不是办法,它只能躲起来。
平时它就是躲在那个地方,白天不用害怕太阳,也不用担心自己的存在被玄门的人发现。
黑坨坨“汪呜”“汪呜”告状。
除了谢钦辞,没人能听懂它在说什么。
但从一只厉鬼嘴里听到狗叫,多少有点让人反应不过来。
比如朱道长,直接跳了起来,恨不得跳到和微道长身上去:“师叔,有狗啊啊啊啊啊!!!!!”
因为小时候被狗追过,他这辈子最怕狗了。
“没有狗!”和微道长满头黑线,“你自己看,是什么在叫。”
朱道长定了定神,自己的师叔肯定不会骗自己,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清。
“还好,是鬼,不是狗。”
朱道长拍着胸口冷静下来。
听到他说话的众人:“……………………”
不是,难道鬼不比狗更可怕吗?!
你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大师,它是在说什么吗?”朱道长看了一会,好奇地问。
“它在告状,说娃娃机里有一个很奇怪的地方,这只鬼躲进去后,它就找不到了,让我把鬼抓出来。”
“真有灵性啊,还知道告状。”朱道长实名羡慕,但一想到对方会“汪汪”叫,又将这点羡慕压到心底。
只这一点,他就承受不起。
谢钦辞抓住灰影,抖了抖:“里面有什么?”
“真的什么都没有。”灰影装傻,它还指望寻找机会溜回去,躲开这群人呢,断不能暴露最后底牌!
“你是觉得我找不到吗?既然不肯说,你也没什么用了。”谢钦辞伸手往外,将灰影拎在半空中。
黑坨坨配合张开血盆大口。
只要谢钦辞松手,灰影就会落入黑坨坨口中。
灰影拼命扒着谢钦辞手臂,整个魂紧紧贴在谢钦辞手臂上,生怕谢钦辞一松手,自己落入黑坨坨之口。
“我说,我说,娃娃机里有个夹层,里面有个兔子雕塑,我平时就躲在里面,那个雕塑很奇怪,可以完全屏蔽外界,我当初也是被这个雕塑吸进来的。”
“我,我知道的都说完了,您让你的宠物鬼,挪一下尊口,行吗?”
谢钦辞垂眸看了眼黑坨坨,黑坨坨慢吞吞闭上嘴,说实话,这么弱小的鬼,对它来说,塞牙缝都不够。
黑坨坨再次钻进娃娃机。
娃娃机不断发出“哐当”“哐当”的声音,没多久,黑坨坨叼着一个漆黑的雕塑出来了。
是个半个手掌大的黑色兔子雕塑。
雕塑一离开,娃娃机像是失去了支撑力量,突然塌了。
七零八落散作一堆,找不出一块完整的零件。
“怎么塌了?”游乐园负责人一脸不可思议,“这个娃娃机是新买的,质量这么差吗?”
“新买的?”谷先生敏锐抓住重点,“多久前买的?”
“就这个月的事,上一个娃娃机坏了,我们才买了个新的。”
“你确定是新的吗?”谢钦辞的声音幽幽响起。
“什,什么意思?”世界观饱受冲击的游乐园负责人心中一突,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自己看。”
游乐园负责人低头,看到散落的零件,愣住了。
锈迹斑斑,碎裂的外壳上满是刮痕,怎么看都不像是全新的。
尤其是其中一道刮痕,他记得很清楚,之前坏掉的那个娃娃机,同样的地方有一道同样的刮痕。
“怎么会这样?”游乐园负责人喃喃。
“这个娃娃机你是从哪买的?”谢钦辞问。
“我打电话问问。”
大半夜被吵醒,对面语气不算好:“这么晚了,打电话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我想问你,上次让你买的那个娃娃机,你从哪买的?”游乐园负责人握住手机的手紧了紧。
“什么娃娃机?”对面语气茫然,“你什么时候让我买过娃娃机?”
“我没找过你?”
“没啊,要我给你翻聊天记录和通话记录吗?”
挂断电话,游乐园负责人一脸恍惚走回来:“他说,我没让他买过娃娃机,可我记得清清楚楚,我给他打过电话,隔天晚上他就把娃娃机送来了。”
为什么会说自己从没找过他?
游乐园负责人不觉得对方会在这种事上耍自己。
“通话记录还有吗?”
“有,有的。”
游乐园负责人点开通话界面,往下翻,时间有点久,翻了好一会,才找到一条记录。
“就是这个,谢大师,您看。”游乐园负责人将手机递到谢钦辞面前。
通话记录上,备注的正是游乐园负责人刚才打电话的人的名字。
谢钦辞点开。
电话拨通了。
“嘟——嘟——”
游乐园负责人紧张盯着手机。
“对比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sorry……”
冰冷的提示音从电话里传来,游乐园负责人一怔:“怎么会是空号?”
谢钦辞食指在手机屏幕上点了一下:“你自己看。”
游乐园负责人恍恍惚惚拿回手机,低头一看,惊恐发现,刚刚拨出去的,根本不是之前的号码,而是一串他完全不熟悉的数字。
退出拨号界面,再看通话记录。
备注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串完全陌生的数字。
“我……”
游乐园负责人看看手机,再看看谢钦辞,脸上全是茫然。
为什么号码变了?
他一开始究竟是给谁打的电话?
和他通话的,真的是人吗?
一个个问题充斥脑海,将思绪搅成一团乱麻。
“那个接你电话的,应该就是藏在娃娃机里的野鬼。”
谢钦辞的声音将他从纷乱的思绪漩涡里拉出。
游乐园负责人用力揉了把脸:“我还奇怪,为什么他把娃娃机送来,不见人影……”
天黑之后,游乐园停止营业,游乐园负责人收到消息,说新娃娃机已经送来了,就放在门口,让他带人出来取。
游乐园负责人带着人出来,只看到一个崭新的娃娃机矗立在门口,周围没一个人。
他喊了一圈,没人回应,打电话,对面不接,只在半个小时后回了条消息,说自己突然有事,去忙了。
“对了,短信。”游乐园负责人点开短信,往下翻。
感谢他没有删记录的习惯,同样陌生的号码静静躺在屏幕里,游乐园负责人手悬在上空,犹豫了许久,一咬牙,点开。
里面是一串乱码,根本没有他印象里的文字。
“我竟然和一只鬼有过交易……”游乐园负责人无法形容自己这一刻的心情。
后怕,恐惧,惊讶……什么都有。
“那只鬼是藏在娃娃机里吗?现在娃娃机碎了,藏在里面的鬼呢?”游乐园负责人用力掐了自己一下,他总感觉自己在做梦。
做梦都梦不到这么离奇的事。
谢钦辞指指被黑坨坨当球颠的灰影。
“那……我买娃娃机的钱,能要回来吗?”
不能白便宜了一只鬼啊!
其他都不说,骗钱绝对不能忍!
“他的钱呢?”谢钦辞问。
灰影被颠的昏头转向,干呕了几下,艰难回答:“钱我没收,我一个鬼,拿了人间的钱又用不了,收了也没用啊。”
谢钦辞定定看了它许久,看得灰影心中发毛,情不自禁开始思索,自己是不是有哪里说错了,谢钦辞终于移开目光。
灰影正要松一口气,就听谢钦辞说:“别颠了,脏。”
反应了一会,灰影才意识到,谢钦辞在跟把自己当球颠的厉鬼说话。
它几乎要喜极而泣,谁懂啊,死了还要体验一把晕车的感觉。
总算可以停了。
黑坨坨不知道哪里脏,但谢钦辞说的话,它都会乖乖听从,将灰影扔到一边,飘去祸祸另外几个娃娃机了。
灰影跑又不敢跑,只能蹲在原地,装一朵阴郁的蘑菇。
游乐园负责人在检查自己的手机,打开支付设置,里面确实有一笔转账,不过没转出去,而是转给了自己。
“如何?”谢钦辞从灰影身上收回目光。
“钱还在。”游乐园负责人道。
谢钦辞点点头:“那就好。”
这块地方阴气重,又是夜半时分,普通人能见到鬼,游乐园负责人本来是很怕和自己交流过买娃娃机的鬼的,看鬼在谢钦辞手中毫无还手之力的样子,有些害怕不起来。
他看了一会灰影,问:“它是怎么到娃娃机里的?当初娃娃机出问题,是因为它吗?”
“不是我!”灰影险些跳起来,自己做过的事就算了,没做过的绝对不能认,万一哪点惹谢钦辞不爽,被它喂给厉鬼怎么办?
它一点也不想再经历一遍被吞噬的感觉了。
“我被吸进娃娃机的时候,这个娃娃机已经是个坏的了,还是我将它修好的。”
“你还会修娃娃机?”谢钦辞好奇。
“会,我以前是专门维修这个的。”灰影老实回答。
谢钦辞摩挲手中的黑色兔子雕塑,继续问:“这个东西,你以前见过没有?”
“没有,我第一次见它,就是在娃娃机里。”
“你仔细想想,活着的时候,有没有见过。”
灰影脑袋摇的像拨浪鼓:“我真的没见过。”
那就是被随机吸引的。
谢钦辞将手里的雕塑递给和微道长:“你们能看出这是什么吗?”
雕塑是黑色的,上面刻了些暗纹,若不仔细看,很难发觉。
“像是很古老的文字,但是我没见过这样的文字,不能全然确定就是,这应当是一个收纳魂魄的法器,只是为什么要做成黑色兔子形状?”和微道长百思不得其解。
谢钦辞:“可能在那个人眼中,被吸来的魂魄和兔子一样。”
和微道长:“和兔子一样?”
谢钦辞:“无害,任人宰割。”
“等等,这个兔子,我好像有点印象,”游乐园负责人陷入回忆,“之前有段时间,有个卖雕塑玩具的人在游乐园外叫卖,里面就有这样的黑色兔子。”
他会知道,还是因为他和对方交涉过,对那些造型奇特的玩具多看了几眼。
“他卖的,不止兔子,还有别的,粉色的小猪、白色山羊、灰色鸽子……品种很多。”
和微道长神情凝重起来:“难不成,这些玩具都有问题?”
如果是,那就麻烦了。
“对了,我这里有一个,是园里一个工作人员觉得好玩买的。”
游乐园负责人去取了东西回来。
那是一棵树,上端枝叶是绿色,下端树干是黑色,谢钦辞接过来,感受了一下,道:“这个没问题。”
和微道长拿起来看了看,给出同样的答案。
黑兔子从何而来,暂时不得而知,另一个问题,却是可以问出来的。
“你为什么要对谷家的小孩下手?”
“我,我不知道那是谁,只是她身上刚好有雕塑留下的标记,不仅仅是她,其他身上有雕塑留下标记的,都会……”灰影小心觑了谢钦辞一眼,没敢将剩下的话说出来。
谢钦辞:“都是小孩?”
灰影:“……对。”
“但是我还没来得及吃生魂,之前被吸引来的,都是已经死去的小孩魂魄。”
“谷先生,东西取来了。”有人从外面走进来。
是谷家人派去取假眼睛的。
东西被放在一个小盒子里,还没靠近,谢钦辞已经感受到了盒子里传出的浓郁鬼气。
“给我。”
盒子被交到谢钦辞手上。
谢钦辞将盒子打开,众人压不住好奇心,凑上前想看一看。
“啊!”
待看清盒子里的东西,胆子小一些的被吓得惊叫出声。
盒子里,根本不是什么假眼睛玩具,而是一颗活生生的眼球,会动的那种!
那只眼球不断转动,带着满满恶意打量四周。